迷狐「一隻狐狸兩隻狐狸好多狐狸」
九條白尾宛若指揮棒一般,一坨一坨白色棉花似的狐狸隨著白尾的舞動四處奔跑著。
在白色的狐流中,可以看到一件道袍在其中載浮載沉,一隻手朝向天空,十分悲涼的抓不到任何東西。
「神霄雷祖帝 九天普化尊……」
雷符「九天應元雷聲」
「去,給我炸了那些狐狸,呸……呸呸……好多毛……哈喫!」
雖然完全沒有氣勢的發出可愛的噴嚏聲,然而雷法還是正常的落了下來,聲勢浩大的不受使用者的影響,霹哩啪啦的蔓延整個狐狸浪潮。
於是,狐狸烤肉的焦香傳了出來……並沒有這樣。
像是肥皂泡泡一般,被電到的狐狸「啵」的一聲就消失了,而且那「啵」的一聲特別清楚,只是偶爾變成「霹」或「啪」之類。
「哈哈哈哈──」滾來滾去的九條尾巴像小孩一樣的大笑著,完全不在意另一邊越來越大的怒氣。
「妲──苗──!」
「妳這隻死狐狸惹火我了──」
劫雷「九九八一雷天大壯」
迷符「是誰中了陷阱」
四週的雷雲還沒有聚集就立刻散了開來,而雷雲的操作者則是被十分傳統的捕獲陷阱給倒吊在空中,如果不去介意四周沒有任何高於雜草的支撐物了話……
「放……放開我啦,死狐狸臭狐狸〜〜」
雖然氣勢依然充足,然而滿臉哭喪的表情卻完全出賣了她。就連打從這場「戰爭」開始之初就被吊在空中的"路人甲"也忍俊不住,把頭撇在一旁雙肩抖動著。
「咳咳。」已經笑翻在地上不知滾了多少圈的九條白尾"唰"的翻了過來,從中露出雪白色的小女孩。
「不……不能再笑了……嘻嗚……肚子好痛……」雖然用著完全與端莊優雅扯不上關係的姿勢從地上爬了起來,期間不但搖搖晃晃,就連臉上也因忍笑而扭曲著,然而不管是誰看到她,都會忍不住的驚艷起來。
可愛與撫媚、英氣與艷麗、玲瓏嬌小與娥娜多姿,不但將所有與容貌有關的讚辭加諸於其上都不顯的過分,而且將所有極端的美貌代表融而一體,如果真要有個形容……大概也就只有完美兩字而已。
可是、但是、然而……擁有這天人容貌的不是女人(雖然是女的沒錯),也不是一位少女,而僅僅是個連二五年華似乎都沒有的小女孩──擁有最完美容貌的小女孩……也只是個小女孩。
女大十八變這句話可能是第一次讓人無與倫比的怨恨著。
「嗯哼!」努力的挺起單薄的胸膛,妲苗得意洋洋的看著高高在上的"敗者"道:「怎麼樣,這次是我贏了吧!」
「嗚……」雖然滿臉的不服氣,卻也沒有任何辯解,只是哽噎的說道:「下一次我一定會贏回來的。」
「記得這句話似乎聽過很多次了耶,孫家的落霞小妹妹。不過還是期待下一次的表現囉。」對方倔強的話語不但沒有干擾妲苗的興致,反而可以看到身後的雪白尾巴高興的搖晃著。
「嘿嘿,現在應該要討論的是輸家該做什麼懲罰呢?」
「我說……」一旁被忽略的"路人甲"滿臉無奈的,用著一種果然把我忘記了的語氣說道:「妳們還記得最初的原因是什麼嗎?」
「啊?」「咦?」兩位當事者一臉疑惑,像是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一般。
「好……好像是與竹書哥哥有關,可是又好像沒有關係……嗚唔……」
「你在說什麼阿,不就是跟平常一樣而已嗎?竹書你是因為吊太久腦袋昏了嗎?」比起孫落霞努力回想著,妲苗大咧咧的說道:「就跟平常一樣。」
「嗚唔?跟平常一樣?」
「唉。」深深的嘆了口氣,蒲竹書無奈的說道:「果然已經完全忘記了是吧……」
該去孫家教書或是去藥園講故事,果然已經從爭端的中心淪為路人甲了。
「唉。」書生蒲竹書只能無奈的再度嘆了口氣。
「那些多餘的東西就先不用去管了,先來懲罰!懲罰!」妲苗興高采烈的舉起手中的符卡,大聲的喊道:「今天的主題是什麼呢?」
迷符「墨水與臉的秘密」
像是噴泉一般,大量黑色的墨水從符卡中湧了出來,像是在空中畫畫一般排列著形狀、縮小、然後印在了小道士孫落霞……以及無辜的路人甲書生蒲竹書臉上。
「今天的主題是──大花貓!」
藥園
「妲姐,有必要這樣嗎?」青年一臉苦笑的看著身旁抖得不停的白色毛球。
「再怎麼說我也算是無辜的受害者吧……」
搔了搔頭上毛茸茸的……耳朵,摸了摸臉上莫名的長長鬍鬚,蒲竹書一臉苦澀,心想還好孫「大姐」不在,不然絕對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當作笑料來佐茶……
「呼、呼,真的……真的很配阿……有時候覺得讓竹書你當男人真是太可惜了,怎樣?要不要趁現在……」
「我堅決否定這項提議!」雖然身為夢界唯一男性生物有點感覺不太對勁,但只有這件事絕對不能鬆口,尤其是在造成這種女多男少的"始作俑者"面前。
「那就算了。」妲苗很乾脆了就放棄這項提議,將頭從尾巴叢中鑽了出來,向蒲竹書說道:「不是要你叫我妲苗嗎?或是小妲苗、苗小妹、小苗、小苗妹妹……還是你想叫超級無敵夢界第一可愛的親親小苗妹妹也可以。」
「雖然前面幾個也很有問題,不過最後一個絕對不可能說的出來的。」蒲竹書小聲的嘀咕著,雖然以某方面來說也算是真實情況啦,但是再怎麼說哪有人自己這樣講的。
「嗯?」
「不,怎麼說呢……妲姐……嗚……妲苗,畢竟我也算是妳從小看到大的,就算要我改口也很難習慣阿。」
「呵,別露出這種為難的笑容嘛。」一條白色尾巴輕輕的在蒲竹書的頭上拍了拍,微微的帶著讓蒲竹書想起過去那溫柔大姐姐的笑容。
「只要在落霞面前這樣叫就好,平常照你習慣的方式也沒關係。」
「落霞嗎……」
杏樹下,兩人看向話題中的主角……落霞正沉沉的熟睡著。側著身體躺在兩人之間,頭枕在蒲竹書的膝上,落霞保持著睡前的戰果……雙手抱住妲苗的一根尾巴,嘴裡咬著尾巴的尖端,時而微微的磨動著。
「呼……咻……嗚嚶……呼……咻……呼咦……呼……」
蒲竹書小心的避開隨著呼吸顫動的「毛茸茸」耳朵,輕輕的順了順散在膝上的頭髮,有些莫名的、複雜的說道:「落霞她……對妳來說很特別吧。」
「嗯。」妲苗微笑的看著在睡夢中也不忘記"欺負"她的孫落霞,輕輕的在她臉上戳了戳。
「嗚唒、嗚唒。」孫落霞皺起眉頭,"狠狠"的磨了兩下牙,並發出奇怪的聲音繼續沉睡著。
「第一次見到時居然直接從思邈姐手中搶走呢……雖然那時候還是孫大叔。」妲苗苦笑著說道:「雖說是女兒,不過當時的他就算是想生也沒辦法吧……」
「唔……其實也並非完全不可以。」似乎是想到那種畫面,妲苗冷顫了下才繼續說道:「與……與其想那種……那種情況……」
「倒還不如當作沒辦法比較好……」
「倒還不如當作沒辦法比較好……。」
強忍著惡寒,兩人異口同聲的嘆息著。
「幸好我完全沒看過孫姐以前的模樣。」只是稍微想像大叔化的孫思邈,只知道現在的"她"的蒲竹書就有總不舒服的感覺。
「唔,反正!」白色的尾巴像是要擦掉什麼一般搖晃著。
「不管是思邈姐還是小落霞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的自私呢……」
「感覺很對不起……」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就像是看到理想中的……理想中沒有發生那些過去的自己一般……」
「也不只是自己,妹妹、女兒、朋友……所有所有的關係通通包含起來,若是她能夠自由的成為她自己就好了,也許就能讓我有些感到救贖吧。」
「妲姐……」因為位置的關係而沒辦法擁抱,所以蒲竹書輕輕的將手覆蓋在妲苗的耳朵上,緩緩搔著耳後根處……她原身時最喜歡別人抓搔的地方。與被法術變成的兩位不同,除了毛茸茸以外跟一般人沒什麼不一樣,長長的狐耳長在正常的位置。
「沒什麼。」雖然略顯冷淡的回了一句,卻沒有將對方的手撥離,反而順著將臉頰湊向手心,輕輕的摩蹭著。
「後來遇到了蒲松齡,也不知怎麼的很對口味,也就與他談了一些我們這些山精鬼怪的事。」妲苗語氣淡淡的繼續說著,然而故意不去看妲苗的蒲竹書沒注意到,妲苗的嘴角開始彎出邪惡的曲線。
「沒想到他居然以此為範本寫了一堆有的沒的……雖然不錯啦……,可是吸引了很多同類,結果就這樣當你們家的看門狐狸當了好久。」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看到蒲竹書果然豎起了耳朵,暗自偷笑的妲苗繼續說道:「嗯……想說可以培養著、培養來做落霞的老公……嗯嗯。」
感覺到蒲竹書的手整個僵住,妲苗語調突然變的歡樂的繼續說道:「當時你小小一隻,沒想到一轉眼就那麼大了,圍在身邊姐姐、姐姐叫的也沒幾年呢……」
「後來夢界的結界準備的差不多了,也只好把你拐帶了過來……嘛,現在看來當初的想法果然不行呢。」
「……」
「唔?」難道是刺激的太過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妲姐。」平穩的、淡淡的說道,原本僵住的手重新輕輕的撓著。
「嘎嗚?」過於平淡的聲音讓妲苗不禁發出怪聲:「阿……那個?」
「真是幸好呢……對吧?」平靜的、平靜的。
「幸好?」
「是阿,幸好呢……」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輕輕撥了撥孫落霞的鬢髮,繼續說道:「怕『某人』的慘叫太大會吵到落霞,我可是落霞預備的丈夫呢……」
「當然要好好的顧好落霞。」
「真是太好了對吧?妲姐。」
「……」
「……」
「!」
緩緩的、緩緩的,妲苗看著蒲竹書緩緩的將臉轉過來,緩緩的、緩緩的從面無表情勾起了嘴角……緩緩的、緩緩的……
「對、對不起!」一尾不動八尾彈起,在完全沒驚動孫落霞的情況下彈起身體"數"體投地,只有一條尾巴像是白旗一般小心翼翼的搖著。
「……」
「噗……呵呵……哈哈哈哈……」蒲竹書突然笑了出來,雖然聲音壓的低低的,卻十分的暢快。
「放心吧,我沒那麼生氣……」輕輕的順了順落霞的瀏海,蒲竹書輕笑的說道:「多少是有點驚訝啦,不過與妲姐認識那麼久了,如果連這樣就一驚一乍,還真是沒辦法過了。」
「怎麼這樣講阿……」發現被騙的妲苗一邊嘀咕著一邊爬了起來,向著蒲竹書抱怨道:「你要體諒老人家禁不起這樣嚇得……」
「欸,用這種體型一點都沒說服力的。」蒲竹書笑道。
「不過,妲姐。」
「嗯?」聽到聲音突然轉為嚴肅,妲苗奇怪的看向蒲竹書。
「我……」
「……多多少少……」
「唉……」蒲竹書嘆了口氣,重新組織語言說道:「妲姐,那些事以後別說給落霞聽……不,其他人也是一樣……好嗎?」
「……嗯!」沉默了下,妲苗繼續說道:「這次是我不對。」
一陣難堪的沉默,蒲竹書突然說道:「說起過去,記得妲姐的符卡有些與過去有關……」
看了看妲苗沒什麼阻止的反應,才繼續說道:「雖然有看過一些史書,關於妲姐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可是不管怎麼想,都無法與妲姐連接起來……」
「就算我知道的妲姐可能只是片面,但是那些描述實在不像是妲姐……」
「而且……感覺上妲姐的符卡隱藏了很多故事。」
「妲姐……可以說說嗎?」
「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
「嗯……」妲苗將重心靠向背後的杏樹,縮起腳倒向蒲竹書,並拉過了一隻手揉捏著。
視線穿過杏樹略顯稀疏的枝枒,有些迷茫的說道:「過去嗎?」
「過去……大概要從我還是隻笨妖狐的時候說起吧……」
秋末,午後的陽光穿過稀疏的嫩黃葉片照射下來,暖和的讓人昏昏欲睡,雖然樹身對於三人並排來說略嫌瘦窄了些,可依偎著、靠躺著──兩位女孩實際上的支撐者並非是清瘦的銀杏樹──三人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
「你應該知道這聊齋夢界的由來吧?」像是為了整理思緒,亦或只是為了增加氛圍,妲苗沉默了一段時間,突然提起了這似乎與主題無關的話題,接著不等蒲竹書接話,又繼續說道:「日本那邊的朋友像是玩鬧般,建立起一個妖怪與人類混居的奇怪地方,基本上這夢界算是借了她的點子。」
「之前去她們那裡的時候,發現那邊流行起一種可以抑制戰鬥規模的模式,就是這種符卡系統。」
「大抵上來說可以拉近部分的力量差距,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枕頭仗一樣,雖然大人還是佔據優勢,不過多多少少算是拉近了一些距離。」
「所以這邊也就有樣學樣了……當然我們沒那麼好心。」妲苗攤攤手道:「反正喜歡打生打死的也就那些人,誰管他們想怎麼打。」
「……」聽到這句話的蒲竹書很想反駁──其他幾位也就算了,妳興致來了會想讓他們打的更慘烈些吧!──不過真要說出口的話就換他被慘烈了。
「有意見?」
「沒有!」瞬間回答。
「我、沒名子的、老狗、飛老鼠、笨鳥。基本上都有些不想讓人知道卻又想說的故事,嘛……畢竟也算是老不死了。」
「所以就是這樣了……」微微彎起嘴角,像是惡作劇又像是自嘲般。
「既然不想讓人知道就不說,既然想說就想辦法讓人搞不懂吧……」
「名稱、招式的形象等等,當這些東西融合了自身想說的事之後,若想與誰說就打上一架,基本上就算是將過往展現給對方看吧,雖然說其實還是很難了解。」
「雖然方法很彆扭,但還蠻受好評的,所以就這麼用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