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不吃茄子～～有顏色的俗語

在大學以前，我住在台北公館的違建社區，沒有公車，交通非常不方便，放假在家還真的沒地方去，常常只能看電視下飯。在中午時段，台視有一個長青帶狀節目，叫做天天開心，每天節目尾聲的時候，有個俗俚語時間，主持人會介紹不知是否有根據的台灣俗諺，然後插科打諢，衍生出一大堆搞笑的對話。

如常的假期，如常的無聊的中午，看天天開心，下飯。主持人介紹哪一句俚語我早就忘記了，他們東拉西扯，說一些中午時間尚可容忍的保護級笑話，直到一個主持人說：「這句話的意思，很像另一個俗語，打你不吃茄子。這句話是說…」這句話說什麼我們不知道，因為另一個主持人馬上插嘴，說這句話是限制級的，電視機前面有小朋友，再講下去會被罰錢；節目就結束了。我轉頭看我媽，問她：「什麼是打你不吃茄子？」我媽，居然知道。

        勤儉的客家庄，每到採茶季節，就忙得不可開交。許多本來在家裡就獨當一面，厝裡田裡一把罩的客家婦女，會被召募到茶庄來採茶打工，雖然每天在烈日下工作，辛苦無比，不過工資很誘人，許多客家婦女為了貼補家用，都會上山到茶園工作。茶園的工作讓人很疲憊，而且一大早就要上工，所以工作期間，婦女們都住在工寮裡，與茶庄一般的男性長工混居。舊時節，生活條件差，雖然工寮裡男女有別，但是隔間很粗陋，只是簡單的釘了幾片木板了事，毫無隱密隱私可言。男性長工連年沒有機會遇到女性，一下子跟十幾個婦女同住，難免會起色心，這種時候，偷看洗澡、亂碰身體的性騷擾頻傳，實在給茶庄主人增添許多困擾。

        茶庄的女工們為了避開長工的作息時間，通常四點多起床，黑燈瞎火的就開始盥洗，整理床褥，並且排班去提水、撿柴火、燒菜煮飯，準備所有人的早餐。會有幾個年輕女工爬不起來，在通舖裡裹著被子抵擋早晨柴米油鹽醬醋茶伴隨而來的種種噪音，繼續賴床。平凡的早晨轉動著，早鳥的叫聲、劈柴的聲音、盥洗的刷洗聲、鍋鏟敲擊聲，各種聲音充斥，忽然，通鋪裡傳來一聲撕裂平靜早晨尖叫。一大群婦女很快衝進通鋪，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孩，裹著棉被縮在牆角發抖，一條大茄子擱在床上特別顯眼。幾個姊姊輩的婦女看了，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明顯的，小妹妹給人用茄子性騷擾了。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她們商量著要怎麼通告茶庄主人抓出兇手，怎麼討回公道。有個叫阿鳳的，在周邊村莊就是有名的狠角色，能幹又很會吵架，大家都找她拿主意。阿鳳說：「這事一張揚，人就抓不到了。我們裝沒事，我想個辦法，待會兒讓小妹妹自己去討這個公道。」阿鳳抓起床上的茄子，說了聲今天我負責炒菜，就走了。

        整個早上，茶庄裡像來了群蜜蜂，總是嗡嗡嗡嗡的，到處有人議論紛紛，她們刻意壓低了聲音，怎麼仔細聽，也不知道在談些什麼。到了六點半，所有的人都到飯廳來吃飯，長工女工茶庄主人都到了，氣氛沒有特別顯得詭異，如常的一頓早餐。等菜都上齊了，阿鳳把被欺負的妹妹帶到門外，拿了一根扁擔給她，跟她說：「等一下，妳馬上就知道是誰欺負妳了，狠狠的打，我們給妳撐腰。」然後阿鳳從廚房裡端出一大盤炒茄子，還添了肉末。整大盤香噴噴的茄子就擺在長工們的桌上，有個長工還開心地大叫：加菜囉。大夥兒筷子馬上就不客氣夾了大塊茄子大嚼起來，還有人用碗緣去接盤子，把肉汁掃進碗裡。正吃得火熱，一個年輕妹妹從門口衝進來，舉著扁擔就朝著一個叫做武雄的狠K，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妹妹使勁的猛打，武雄被揍得滿屋子亂跑，婦女們上前圍住，抱著頭大喊救命的武雄不斷地問：「為什麼打我？為什麼打我？」

婦女們妳一言我一語咒罵他，除了髒話跟問候祖宗十八代，翻來覆去的，也只說了一句話：「打你不吃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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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一群人聊天，老媽會講一些鄉野故事，像是目蓮救母轉世為黃巢屠戮天下又轉世殺豬的屠夫最後證道為大道公的故事，我們村子與公館地區黑道吵架請出魔神仔嚇跑暴力集團的故事，新店街庄夫妻在洪水中殉難的感人情節卻意外引發華西街開查某笑談的故事…..很多很多。這些談資可以讓婆婆媽媽們聊上好幾個小時。這次，先寫一個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