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同學,我知道妳想問什麼……但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不久前才在鳳凰神殿看到有人死而復生的奇跡……」
才剛剛把問話棘手的唯打發掉的卻維,又碰到的新的問題。這段對話完整而清晰的傳進逆瞳的耳裡。畢竟她也是跟著提問的紅髮少女一同見證到那奇蹟的人。
「……奇蹟,不會總是發生,相信妳該明白才是。儘管在你們入學時,我們便替你們與鳳凰神殿的女神織羽紅雀祈求庇佑……但是,這不代表奇跡就會發生……」那語氣中透露出疲憊與無奈。「織羽紅雀的祝福……她的初衷,是讓因為失敗不小心殞命的冒險者,有後悔、再重新來過的機會。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適用、也不是每次都會應驗,不然的話,就不會有所謂的生老病死了,我也不必再三強調,告訴你們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接下來的話,逆瞳再也聽不見。
蜂神肆無忌憚的欺凌多瑪和亞莎的時候,不代表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不過是她不願意在人多的場合過於衝動而造成困擾罷了。
靜得簡直就像是她剛睡醒的清晨一樣,看似什麼都是一場惡夢,但那兩團焦黑的地板,卻是真實的。
黑得跟瑿璟死亡時被她猛扒過的地板如出一徹……
風捲沙塵,好似也捲起了兩位女老師的笑語,把她帶回了三個月前的春天......
『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啊───』
在開學典禮上,那雙馬尾的少女看起來是眾老師中最不正經的一位了。即使如此,她在面對獸寵上卻有數一數二的教學熱誠,也很容易跟同學打成一片。
在雅克的主動關心之後,多瑪是第二個讓逆瞳較為有印象的老師。在吉祥物們到處亂竄把她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時,是多瑪希望她打起精神,並悄悄地給了她一點捕捉的提示;拿到克洛托時,她為了確認作業內容而跑去跟多瑪問解,解答中還連帶附加了「我跟妳說喔現在的學生都不好好聽我講重點」之類的牢騷……
她跟瑿璟合寫的飼育日記,已經閱過了嗎?又被打了幾分呢?只怕是永遠不會知道了……
即便內心惆悵難平,黑膚的少女也不會再開朗大方的把巧克力遞到她面前……
『醫者需要一份仁心,請不要忘記了仁慈與悲憫。』
高挑而溫柔的身影,在司令台上認真的訴說著這段訓勉。那位一直以來都帶著溫和笑容、語氣柔軟的醫官……
當初因為摘了蒼朮而被亞莎誇獎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漾起過一股喜悅。
那曾經被她視為「天使」的亞莎老師,在臨終前是否有那麼一刻是找回自己的良善的呢?
她不斷來回撫摸著那兩處焚痕,淚珠這才一點一滴落到那上頭,致那共處過的亦師亦友的曾經。
※
「嘿!我之前在廣場看過妳,這是妳的紙人吧?」
被陌生的聲音叫住的那瞬間,她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塊傷心的地方,回過神看向那名青年向自己遞來一個熟悉的東西。
「啊......」
應該說那本來就是她的。是她曾經用過探查某個洞穴的紙人,還為了不引起注目而讓紙人短暫變成了自己的樣子去逛大街。
那個術法沒撐多久就沒了,但她倒是沒想到有人會把那種有詛咒疑慮而不敢撿的東西收在身上等著歸還,而且那個人還在學校裡跟她重逢。
「雖然,這樣的東西不能用第二次,但還是謝謝。」
她的紅眸朝青年聚焦了一會,接過紙人後又渙散開來。
青年點點頭,隨後才注意到逆瞳的情緒低落。「妳......臉色很糟啊,是因為方才的事情嗎?」
應該沒有人不知道方才的事情指的是什麼。逆瞳似乎不太想提,但是卻也無可避免的點頭承認了。
「妳那眼睛看起來肯定有哭過,擦一下吧。」青年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隨後拿出紙巾。「生死有命,老師們做了選擇,而這就是結果。我建議妳最好打起點精神,不然等等妳可能也會跟她們一樣。」
青年語氣轉變的極快,但是這不是逆瞳放重點的所在。
「這才不是老師做的選擇......」她的語氣又開始顫抖起來,仍是沒接過慎行的紙巾。「憑什麼惡神就可以隨隨便便取走人的性命?!」
「亞莎老師選擇了盲目的相信一個腦子有洞的神經病,多瑪老師則是無謀的直接前去挑戰亞莎,最後兩敗俱傷。這就是她們做的選擇造成的結果跟事實,也是她們喪命的原因。」青年的語調仍舊冷漠,感覺就像是個沒跟老師有多少情感的學生。「你怎麼不問問有多少同學因為這次的事件也跟著賠上性命?因為亞莎老師的盲目,還有多瑪老師的魯莽?」
「…………」
「我不會說我會做多正確的選擇,但是如果妳有時間在這邊消沉,不如打起精神仔細想想該怎麼跟著剩下的人一起善後。」
剩下的人啊……
聽到這裡,逆瞳這才緩緩地抬頭。
「那你呢?要怎麼做?」
「去找院長,他應該有腹案,如果連他也沒腹案的話,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青年聳了一下肩,接著伸出手。「妳之前說的話有道理,惡神沒權利,但是這個世界沒道理。」
逆瞳看著對方的手,因為不由地贊同,所以回握了一下。
「再不濟我也能開溜,我想妳應該也知道我的方法啦,畢竟離開的出口就那一個......」青年繼續說了一陣子,才因為想到疑點而停頓下來。「話說回來妳是怎麼找到那裏的?」
「呃......只是在巡校園的時候發現本來沒有的東西,所以才放紙人看看可以通到哪裡......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開的。」逆瞳不太好意思的稍稍低頭回應。
「沒關係啦,那是我家的狗挖的。」在確認過答案後,青年看樣子就沒有很在意了。「最後,妳最好學會對死亡麻木。妳以後要當冒險者對吧?不學會的話,妳會瘋掉的喔!這個世界有太多更好的人毫無道理的死去了。」
話說,剛剛向恩好像也慷慨激昂的說過類似的話,只是她那時候的心情影響所以沒有很認真去聽而已。
「吶,妳叫什麼名字?」
「椿 逆瞳,三十號。」她稍稍規避了一下慎行的目光,才重新昂首。「你呢?」
「無面者林慎行,六十八號。」名為慎行的青年露出笑容。「準備好去撲滅害蟲了嗎?準備好宰殺蜂群的情婦了嗎?椿同學,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喔!」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