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落花的季節。
迎著飛舞的花瓣,我沐浴在這花海中,聞著混合的清香,體會它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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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停在肩上說:「聽說有人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就只為與伊人相會呢!」語畢,不等我反應,便輕飄飄的迎風飛去。
是嗎?細細品味,其實也挺浪漫呢!
當我還是朵小花時,旁邊的樹伯伯、蒲公英姊姊、小草哥哥全都照顧著我,有養分分我,有陽光也怕我不小心曬著,雨滴落下時不忘幫我遮著,有他們真好!
這樣的日子很快樂,我卻不知道還有更美好的日子!
一個長得普普通通,全身包裹布帛的人小心翼翼的把我跟我生長的土地分開,仔仔細細的把我裝進玻璃容器,輕手輕腳,深怕一個顛簸我就會受到損傷似的悉心照料。好不容易終於到了他家──爬滿藤蔓的大門,中古世紀庭園建築,還有個水池。
剛開始,可能是怕我太小太脆弱,他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深怕我挨寒受凍,還特別打開空調,讓我一年四季都處在最舒適的溫度與濕度,加速我的生長。
除此之外,他還每天讓我聽音樂,從交響樂、協奏曲、獨奏曲、重奏曲、輪奏曲、流行歌曲、合唱曲等等,我也會根據喜好程度而有不同的表現,我最喜歡的是國樂唷!雖然歷史並不悠久,不過裏頭的胡琴聲就像我的身軀一樣柔軟細膩。
只是好景不常,在我終於可以不用怕外頭的風雨時,被盛大的迎接至外頭,從此以後,等待他早出晚歸的日子。
每天早上,熾熱的太陽叫醒我們、喚醒了他,他總是先澆灌花園中大大小小的兄弟姊妹,再來才梳洗自己,出門去;也總是到夜幕低垂,星月都累得準備休息時,他才披著一天的雨露,疲憊的回到家。這樣的日子過沒多久,他就病倒了。
這是當然的,哪有正常人類睡眠時間不足,每天早出晚歸的呢?身體好或許能多撐一會兒,身體不好,就跟他一樣很快倒下了。
不過,居然有個人每天悉心送三餐給他吃,還澆灌我們這些需要滋潤的花花草草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是一個燦爛的早晨,她漾著微笑把早餐帶進屋,過沒多久,一個個幫我們洗去幾日的塵土,讓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
那個女生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只是臉上的笑容漸漸摻雜疲倦。經過好幾個禮拜的感情培養,我們終於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唉!」她嘆氣,「他的病什麼時候會好呢?」
她的聲音跟他不一樣。他的聲音低沉柔細,跟那些樂曲相似,溫暖和煦,蘊含無限能量;她的聲音高而不尖,溫柔圓滑。
我想,他們兩個交情應該很好吧!
兩年的時間過去。
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她靜靜地把他裝在一個玻璃盒子裡,靜靜地伴著牧師低沉的嗓音,留下靜靜地淚珠。那一剎那,我好像感悟到什麼,自發性的伸長花瓣。其他的兄弟姐妹們也表達他們的悲傷,或伸長了自己、或蜷縮了自己、或更用力地抓了抓土壤。
那個女生便接替他的位置,每天日復一日的澆灌我們。直到某天,忽然發現她烏黑的秀髮變得雪白,直挺得腰桿變得彎曲,臉上的笑顏不變,但皺紋變多了。身為植物的我們,仍是一暝大一吋,不負他們的辛勤。
某天,我們的兄弟姊妹爬滿了溫馨的屋子,這時的我們早已不需澆灌,早已成長茁壯。那個女生,也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靜靜的。
或許是這塊地的靈秀,也或許是男生與女生的誠心。總之,我們都成為精靈,幻化成人,在最後一片花瓣凋落的同時,變幻成人的雙腿初次踩在草地上,享受幾乎不可能的觸感,成為人類。
這樣的我們,都有相同的決心,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