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殘殺以後,我對人絕望。
盲目遵從王國命令的軍部;
視國王為真理的人民。
他們只看到片面的命令,
卻從未思考過這命令的正當性,
而我們就這樣無辜的被追殺,被殲滅、被憎恨。
所以,我對人絕望,所有人。
*
鏘,匡噹。
一陣藉由武器敲擊,某種結晶掉落地面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且不只一次,它不斷的循環,其中混雜著成年男子的咒罵聲,這些種種雜音終於喚醒了昏迷過去的女性旅人。
什麼聲音?儘管頭腦仍然暈眩,但當她迷濛地睜開雙眼時,某種尖銳的物體正停留在自己眼前不過十公分的距離,此尖物正被一道藍色的結晶體給阻擋。
意識瞬間清醒。
「她醒了。」一名女子將匕首給收回,對著人群後方,坐在木門旁的男子說道。
這裡是哪裡?旅人嚥了嚥口水,她環顧著這座簡陋的木屋。
好似是倉庫,各種農耕用的器具胡亂擺放,還有皮繩、木箱與酒桶;地表是稍嫌濕潤的土地;而木牆不時傳來外頭強風拍打的聲響,顯然外頭風雪依舊。唯一的出口正是自己對面的木門,門旁坐著稍有歲數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邁步走過人群自動讓出的道路,他來到了旅人的面前,「可恨的奇能者,沒想到竟還藏有此等護身法術?」
旅人不語,此刻的她雙手正被嵌在木牆裡的手銬給扣住,雙腳跪地動彈不得,只得用青藍色的大眼狠瞪男子,只見他被瞪的惱火,咒罵一聲便是一個耳光。
「哼,還不知自己的處境嗎?妳這惡魔。」男子轉過身去大喝:「理克、查爾,這女的交給你倆看管,既然我們無法置他於死地,就讓人去通報附近的王國軍,將她帶回王都處置。」
「好的,村長。」
村長?臉頰因那耳光而發燙,旅人正努力使自己理解現在到底所在何處,這些人又是誰?
「其他人就先回去吧,等王國軍來就可放心了。」男子說道,待所有人離開以後,他對著餘下兩人道:「不要亂來,可還得交給王國軍呢。」
「別擔心,我們定會好生照顧她,村長。」胖嘟嘟的理克拍拍自己肚子笑道。
男子點點頭,撇了旅人一眼以後,便開門走了出去。旅人望著留守的二人,嗯,那瘦子的衣服也許我可以穿。
待村長離去以後,理克一揮方才燦爛的笑容,帶著淫穢的表情笑道:「嘿嘿,從告知王國軍到這裡仍需數十分,這段期間就讓妳陪陪我們了……是吧?查爾?」
然,瘦瘦高高的查爾忽然倒地不起,理克一驚,上前觀看發現他後腦竟插著一塊透明的冰錐!鮮血沿著頭髮流至地面,原本溫熱的身體正逐漸失去體溫。
理克大怒,「混帳,你殺了我兄弟!」憤而拿起一旁的釘耙就朝旅人用力突刺,卻又被無形的藍色結晶壁給阻擋。
「你們殺不死我,平民。」旅人第一次開口,「這壁任你全村的人來打,也需三天才能破。」
「好,」將釘耙扔在地上,「那我們就試──」
理克隨即倒地,胸口插著另一塊大冰錐。
旅人閉上雙眼,凝聚起自身的冰魔力,終將手銬給凍徹,她奮力拉了一次,絲毫不為所動,但不放棄,在來回兩三次以後,手銬碎裂一地,她撫著自己的手臂大口喘氣,成功了,但還不能大意!
跑到因氣溫偏低,不一會成為冰冷屍體的查爾旁,旅人拉下他身上穿的厚重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她在倉庫裡挑了把匕首藏在袖子裡,跑到門邊開了個縫觀察,卻灌入大量風雪,門倏地被刷開。
糟糕。旅人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探頭發現沒人以後跑了出去。
倉庫旁便是一座石製民宅,她溜入了兩者間的小巷裡。來到民宅後側,旅人發現這裡並沒有圍牆,也就是說這裡並沒有軍隊駐紮,應只是個小村落而已。
難怪需要到附近去找王國軍。旅人從巷口望去,村落旁便有一巨大的森林,在強力風雪的掩護下,她立刻躲進了叢林裡,離開時,她發現倉庫那傳來了動靜。
「理克、查爾!該死,那女人溜了,大家快去附近找,別讓她跑了!」
「這女人好兇殘的手法……」
「她是惡魔!」
旅人發現風雪中亮出了無數亮光,想必是村民們拿出油燈準備開始尋找自己的下落。她深吸一口氣,即便自己身上的魔力已所剩無幾,她仍必須往森林深處逃走。
我絕不要死在王國軍手上。
「不准動。」
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與低沉狼鳴,一個金屬物抵住了自己的背,旅人感到震驚,怎麼會?冰罩應會阻擋任何對我有敵意的人,佇存罐應還有殘留魔力才對。
「不要逼我,畢竟妳我的實力差距太大,若不採取這種手段,在交流以前我就會被妳殺了,奇能者。」男子雲淡風輕地說,「首先,請告訴我妳的名字吧,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