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公車停止,范語冰帶著塞滿整個胸脯的擔憂和歉疚下了車。
范語冰擔憂的當然是她音訊全吳的青梅竹馬米養晦,特別是米養晦的全部家當都丟在陽明山山道旁的計程車裡;歉疚的是在她不得不說出實情以前,她必須騙養母麥玉美和義妹米韜光說米養晦又接到跑長途的生意去南部了。
踏著重若千鈞步伐,范語冰走到家樓下的便利商店門口,門口剛好有一個客人要走出來,於是她停下腳步禮讓對方先行,沒想到對方非但也跟著停下腳步,還對她道:
「是范語冰吧?很高興認識妳。」
「啊?妳是…?」
范語冰疑惑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小卡,原本以為是名片,結果竟然不是:
…阿蟲的身分證!
「這裡不方便說話,跟我來。」
確認范語冰同意後,白金髮色的少女立刻轉身離開。
范語冰跟著娜珊妮・法爾希奇揚走到住家後面河堤外的步道,這裡也是她經常和米養晦一起散步談心的地方。
娜珊妮停下腳步,回身對范語冰道:
「米養晦受了重傷,我的同伴現在正盡全力在治療他。」
「他人現在在哪裡?」范語冰焦急地問。
「為了他和我同伴的安全,我不能告訴你他們的位置,如果妳還是一定要問的話,我只有騙妳了。」
「怎麼這樣?我是他的家人,我有權知道他在哪裡。」
相對於范語冰的激動,娜珊妮的回答十分淡然:
「如果妳覺得被欺騙比得到真相更好,那我現在就告訴妳米養晦在哪裡。」
從白金髮色少女淡然平靜的態度中明白少女絕對是認真的,范語冰只好暫時放棄追問米養晦的下落,改問少女道:
「那他什麼時候會好?」
「我不知道。」
娜珊妮把一個信封交給范語冰。
「這是…?」
「住院證明和診斷證明,是可以信賴的醫院提供的,不會有問題。米養晦身上還有案子吧?妳可以用這個幫他向法官爭取一點時間。」
「這種事…我做不到!」
「那就讓米養晦被通緝吧!道具我已經給妳了,要不要用、要怎麼用是妳的選擇,再見。」
娜珊妮轉身要走,范語冰見狀趕緊叫住她道:
「等一下!拜託…求求妳告訴我米養晦在哪裡?我不會跟其他人說的。」
「……」
面對親人焦急的淚水,娜珊妮的謊話,在出口的瞬間變成了真心話:
「米養晦始終沒有放棄活下去,妳認識他的時間比我久,應該比我更相信他,他一定會排除萬難回到他的家人身邊的。」
把鼓勵自己的話送給范語冰之後,娜珊妮便迅速地離開,在黑夜中消失了身影,只留下范語冰一個人在河堤。
范語冰望著有如鏡子一般反映出夜空與燈火的河面:
「阿蟲…你一定要回來,媽媽和阿光都在家裡等你吃飯,還有我也……」
殷切的叮嚀,在將要沒入河裡以前,被晚風拾起,跟著不止的風一起上升,往南方的天空飛去。
由於赫鵬全球美洲區管理官畢斯特・道格拉斯召回北美總部,借調給畢斯特的亞洲赫鵬生技研究所,也從畢斯特的「七號艦」回到原隸屬,在牛志達透過人脈商借而來的南港科技園區大樓臨時總部裡繼續未完的研究。
儘管對外沒有承認,不過亞洲赫鵬生技研究所已經確定新聞中的「未確認生物」之一,就是所內應被銷毀,卻不知為何被銷毀,在記錄上載明「實驗失敗」的「第十號研究結果」;基於不同民族之間的競爭意識,看到該生物接連擊敗美洲區的研究成果,大多數亞洲研究所研究員想的是「連我們的失敗作都打不贏,美國貨也不怎麼樣嘛」,只有少數人會去疑惑「這個成果到底失敗在哪裡」。
身為極少數知道崩十號研究實驗失敗在何處的人之一,亞洲赫鵬生技研究所的生技總監司馬幸太郎,非常關心今晨亞規・崩十號再次現身的新聞。當看到崩十號的對手蛙型不明生物群時,司馬幸太郎略略一個頷首:
「…果然已經到了啊。」
透過近乎實況轉播的新聞畫面,司馬幸太郎沈穩地觀察崩十號的活動情形,並和他的首席助理研究員鳥百齡討論,只不過鳥百齡雖然眼睛盯著電視,但是卻顯得有些兒心不在焉,於是生技總監關心道:
「怎麼了百齡?身體不舒服嗎?」
「…啊?抱歉總監,我昨天開始生理期。」
「這樣啊?這段時間妳也辛苦了,既然檢證實驗的準備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讓十藏去做,妳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
「……」
鳥百齡的回答內容,司馬幸太郎沒有聽到,因為他瞥見了新聞畫面下方的跑馬燈字串:
「…陽明山御守社區發生嚴重瓦斯爆炸,警消正在全力搶救,目前傷亡情況仍未確定……」
即便是與司馬幸太郎共事有一段時間的鳥百齡,也鮮少看到總是一派穩重紳士形象的司馬幸太郎,像此時這樣霍然起身,臉色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總…監…?」
「…啊?失禮了,抱歉。」司馬幸太郎恢復了神情:
「可能是昨晚著涼了,不好意思,我回辦公室休息一下,百齡,妳知道怎麼請假,離開的時候記得交代十藏,模擬結果一出來就立刻通知我。」
「好的總監…」
沒等鳥百齡說完,司馬幸太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還是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司馬幸太郎心中尋思:
…御守社區…是「寄居蟹」吧?果然還是被發現了,不知道那個孩子要不要緊?難道沒有什麼方法能和那個孩子取得聯絡嗎?…不,不行,既然安娜已經到這裡了,我的行動必需更加謹慎才行……
關起辦公室門,司馬幸太郎幫自己沖了杯咖啡,坐下來繼續思索:
…但是為什麼同時攻擊了樂朋舉呢?…是因為不確定樂朋舉和寄居蟹關連的程度,為防萬一,所以對樂朋舉做出一定程度的牽制行動嗎……
注視著從杯中黑濁液體裡散昇出來的白色煙霧,生技總監心念一轉:
…處理完水族館之後,接下來的目標會是……
司馬幸太郎拿起手機撥出電話,但是等了許久都無人接聽,重複試了幾次還是得到同樣的結果後,他的心情和手裡收回懷中的手機一樣落了下來:
…難道米養晦也遇襲了嗎?沒有任何新聞報導,會是我看漏了嗎?…不,以目前的情報量,即使是畢斯特,應該也還不能確定崩十一號的身份,而且如果米養晦真的是崩十一號,要逼出他的底細,不可能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司馬幸太郎點燃香菸;雖然外表和普通香菸沒什麼兩樣,但是裡頭包的卻是安定心神的香草,也沒有辦法放在嘴巴裡吸。
…安娜的話,比起底細未明的崩十一號,背景清楚,但是弱點卻正在逐漸消失的崩十號樂內・拉拉門,更會是她接下來的目標吧……
跟著思緒的移轉,司馬幸太郎的目光落到了一旁角落的保險箱上:
…總算是勉強趕出來了,要是能及時派上用場就好……
「…嗶──嗶──嗶……」
室內分機的響聲,讓在辦公室私寢裡假寐的司馬幸太郎醒了過來。
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零三分,還不到他囑咐要叫自己起床的時間。
…會是…那個嗎?
司馬幸太郎懷著疑惑來到私寢外的辦公室接起分機:
「…我是司馬幸太郎,什麼事?」
「總監!救、救命啊!」
驚慌失措的女聲從揚聲器裡傳來──是鳥百齡的聲音。
「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
「有、有人要見你,他說、他說你不來的話,就要殺了我,總監救我!」
和首席研究員的惶恐不同,司馬幸太郎顯得相當鎮定:
「方便請對方聽嗎?」
「……」沈默了數秒號,揚聲器裡還是鳥百齡的聲音:
「他、他說五分鐘內你沒有過來的話,我就、我就…總監救我!求你…」
沒讓鳥百齡說完,通話就被關掉了,顯然脅持者不想給生技總監太多思考的時間,只是司馬幸太郎除了一句「終於」之外也沒在多想,立刻就打開保險箱,拿出一盒物事放進公事包裡後,就帶著公事包往鳥百齡所在的實驗室走去。
一看到司馬幸太郎出現,被綁在椅子上的鳥百齡立刻高聲呼救:
「總監救我!總監!」
「……」
看清了脅持者的面貌後,司馬幸太郎的嘴角竟然有了極不明顯的上揚:
「…別來無恙,中校…不、活著的人不需要殉陞,應該稱呼你上尉,樂內・拉拉門上尉。」
聽了司馬幸太郎的招呼,一隻手按在鳥百齡顫抖的肩上,彈指之間便能取下女研究員首級的崩生物「亞規第十號」──樂內・拉拉門冷冷回道:
「拜你所賜,司馬幸太郎生技總監。」
「總監救我!總監!」
望了暫聲呼救的首席研究員一眼後,司馬幸太郎泰然自若地放下公事包,一邊和每天進實驗室時一樣沖泡咖啡,一邊道:
「你不是那種會對協助你逃出這裡的恩人下殺手的人,拉拉門上尉。」
對生技總監的話立刻有所反應的,不是生技總監的發話對象,而是生技總監的左右手,鳥百齡一時忘了顫抖,問道:
「總監你…你怎麼……你是什麼時候?」
「知道妳和拉拉門上尉有共同的背景,以及妳的性格處事後,不難得出這個結論。」生技總監坐下來回答首席研究員的提問時,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一個不聰明的人要坐這個位置,沒有一些相人的功夫怎麼可以呢?」他轉對樂內道:
「這樣你明白了嗎?此刻在此的兩個人都不是你的敵人。現在可以將我的首席研究員還我了嗎?我有一個很急迫的研究需要她協助,在她工作的時候,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
樂內移開按在鳥百齡肩上的手掌,為首席研究員解開了原本就沒有綁緊的束縛任其離去,沒想到鳥百齡才剛站起來,就聽到她的主管道:
「百齡,請拉拉門上尉提供一些細胞,我要做幾個檢驗。」
此話一出,原本緩和的氣氛頓時又緊繃了起來,不過不等樂朋舉開口,司馬幸太郎就先表明了立場:
「你特意要見我,必定是有求於我,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穫,我的交換條件就是你提供我你的細胞做檢驗。」
樂內冷冷地回道:
「…此時此刻,我能不下手的只有鳥百齡小姐。」
面對由自己一手創造,卻對著自己握緊了拳頭的崩生物,司馬幸太郎從容地舉起杯子飲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
「瘋狂科學家大都重視研究成果勝過自己的性命,你覺得執行崩計畫實驗的我,算不算一個瘋狂科學家?」生技總監放下咖啡杯:
「不過話又說回來,『生技總監』能解答的範圍,絕對比『首席研究員』要大許多;當然,只要花點時間,或許你也能自己找到答案,只是在調查的同時還要保護殉職軍官的遺族,就算是神通廣大的『食物大盜』,也很難有時間和心力兩者兼顧吧?」
生技總監的話,讓原本踏前一步的樂內停下腳步,沈默數秒後,樂內鬆開拳頭,對一旁的鳥百齡道:
「照他說的做吧!」
「…啊!好的。」
因為氣氛緊繃而屏息顫抖的鳥百齡,這才恢復過來,趕忙拿來工具摘取樂朋舉的細胞。
在鳥百齡動作的時候,司馬幸太郎也從公事包裡拿出方才從保險箱裡取出的盒子,盒子裡裝著一管一管的藥劑,他把其中一管藥劑交給完成作業的鳥百齡:
「觀察細胞接受這個試劑後的反應,現在馬上做。」
「知道了。」
鳥百齡應聲後便離開去執行業務後,實驗室裡就只剩下創造者與被創造者兩個存在而已了。
司馬幸太郎起身為自己又沖了杯咖啡:
「檢驗結果等一下就出來了,你要來一杯媽?」
「不了。」
冷眼等待司馬幸太郎帶著咖啡回來坐下,樂內馬上單刀直入地問道:
「是誰下令對馬子溪母子不利的?是把你調去海上的人嗎?」
「嗯、」司馬幸太郎一個頷首,因為有鳥百齡的前例,所以生技總監對樂內這種程度的情搜能力一點也不意外:
「他是直屬赫鵬董事會的三位管理官之一,美洲地區的管理官『畢斯特・道格拉斯』。」
「他什麼時候會登陸?」樂內一個握拳。
「賴你之幸,畢斯特已經暫時回美洲了。」
「那為什麼馬子溪母子還會被襲擊?是誰又下令了?牛志達總裁嗎?」
「不、牛志達只是一個膽量見識都普通的平凡人,不會策劃動員崩生物的攻擊計畫;今晨的襲擊,只有可能是另一個管理官,亞洲地區的管理官『安娜塔西亞・摩爾』所主導的。」司馬幸太郎微微一笑:
「同樣賴你之幸,我終於確定摩爾女士人已經到台灣了。」
樂內疑惑道:
「你們不是同一間公司的人嗎?怎麼會知道她有沒有來?」
「摩爾女士行事比畢斯特更加隱密低調,牛志達不但多次去電確認她抵台的時間,還一再問我她是否有私下和我聯絡,可是都沒有得到答案。」
「你和她是舊識?」
「……」司馬幸太郎望著杯子裡黑色的液體:
「…嘛、就像你說的,同公司,又都在亞洲活動,有一點交情也很正常吧!」
比起司馬幸太郎隱藏在這句話後面的故事,樂內更關心自己的問題:
「既然安娜塔西亞・摩爾已經到台灣了,我要去哪裡找她?」
司馬幸太郎一個揚眉:
「想馬上回擊嗎?不覺得自己是螳臂擋車嗎?」
「我只知道,不對的事絕不做,對的事情一定去做。」
對樂內堅定的語氣,司馬幸太郎嘆了一口氣:
「唉!這樣的話,這件事情你非得先處理不可了。」
生技總監從公事包中拿出一份文件要交給樂內,但是樂內不收:
「我不會幫你做事。」
「你已經幫我夠多了,這次是我幫你。」
「……」疑惑的樂內接過文件來一看,隨即臉色大變:
「子溪和小穆的通聯紀錄?!還有兩個人每天的行程表?!你這傢伙……」
「抱…」
沒能來得及道歉,司馬幸太郎就被憤怒的崩生物抓著頸子高高舉起,如果不是樂內清楚自己妻兒的安危,與自己掌下的中年學者有關,司馬幸太郎此刻早已身首異處了。
「…抱歉,為了阻止可能的襲擊,我必須讓自己的想法接近襲擊者。」
「…哼!」樂內把司馬幸太郎摔回座椅上,恨恨地問:
「你想怎麼樣?」
司馬幸太郎理了理衣領,好讓自己少一些狼狽:
「連一般的徵信公司都拿得到這樣的情資,赫鵬的管理官一定也拿到了,這是摩爾女士能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處理的最後機會,錯失這次的話,她在亞洲就很難找得能讓你現身的餌了吧?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原來在司馬幸太郎拿出來的通聯紀錄裡,記錄了馬子溪去電歐洲,請她的老闆,英商磐石汽車的總裁威爾・康納萊協助處理她和兒子出國轉換心情的事宜,而母子兩人出發的時間,就定在兩天後。
「即使我現在告訴你摩爾女士可能的所在地,兩天的時間根本也不夠你進行調查,更別說擬訂攻擊計畫和前置準備了……」
司馬幸太郎的話並沒有全部被樂內的大腦接收,因為樂內正在懊悔,懊悔在妻兒最需要依靠的時候,自己竟然不能陪在妻兒身邊,甚至令妻兒陷在如此不安的處境裡的,竟然就是曾發誓要以溫柔端正的行為照顧妻子,敬愛她、惟獨與她同住一起,並尊重她的家族為你的家族,終身盡到做丈夫本份的自己?!
「…總監!這個…」
鳥百齡快步而至的驚呼,一下子就拉住了司馬幸太郎和樂內的注意,只見首席研究員又驚又喜地道:
「太不可思議了!總監,接受那個試劑後,拉拉門先生的細胞竟然、竟然發生逆轉崩生物化的反應,恢復成人類的細胞了!」
「什麼?!」
和十分震驚的樂內不同,把藥劑交給鳥百齡的司馬幸太郎平靜地反問道:
「時效呢?能維持多長時間的人類狀態」
「這…」主管一針見血的提問,澆熄了鳥百齡的雀躍:
「…測定結果,最長的紀錄是一百零七秒,最短紀錄是九十三秒。」
「十五分鐘以上嗎?」皺著眉頭一個頷首後,司馬幸太郎轉對樂內道:
「如何?聽聽我的提議吧,接下來的兩天你就留在這裡,有你的協助,我有信心能在兩天內,將恢復藥劑的效用提高到三十分鐘以上。」
生技總監的提議,令一旁的首席研究助理一個驚訝,被提議的對象則是冷冷地反問道:
「…要我回來當實驗犬嗎?」
對樂內的話,司馬幸太郎不表肯定或否定:
「我會說是為期兩天的短期助手,不過換個角度想,這裡出入眾多,你帶在這裡越久,就越有可能被發現,到時候我也會有麻煩,所以這也算是一個毀滅我的方法不是嗎?」
「…如果你做不到呢?恢復延長的時間?」
「那時候就隨便你想怎樣吧!」司馬幸太郎豁達地微笑:
「我知道你不管怎樣都不可能留我一條命的,我反而好奇,你是故意選我沒有值勤的時間炸掉研究所的嗎?」
樂內沒有回答生技總監的疑問,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研究,什麼時候開始?」
司馬幸太郎一個頷首:
「現在馬上開始,百齡,幫拉拉門上尉做全身檢查,我去準備上尉這兩天的住所。」
「好的,拉拉門上尉,麻煩跟我過來。」
隨著邁出的腳步,樂內走向他陌生卻熟悉的實驗場,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樂朋舉有意識,而且是用自己的雙腳走進去的。
散發著異味的黑暗,以間歇的機械聲響,將娜珊妮・法爾希奇揚整個人給包裹了起來。
在陰冷、幽暗、潮濕、髒臭的坑道中費盡了心力爬行,最後到達一個陰冷、幽暗、潮濕、髒臭的目的地──這不是她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了。
儘管剛開始覺得很不舒服,但是漸漸地她做到了不去在意身處的環境,只專注在自己的呼吸上,達到好像熟睡一般什麼都沒有感覺,卻又和全神戒備一樣,在氣流甫變之際,身體就能立刻做出應對的奇妙狀態。
一個叫魚得水的人告訴她,她的這種行為在東方就叫做「禪定」。
她不認為叫什麼名稱有多重要,對她而言這只是執行任務的方法,儘管她從來沒有喜歡過這些「任務」,但是為了活下去,她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任務。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曾經有過一陣子,她覺得執行任務是愉快的,那是她在魚得水手下工作的時候,可惜好景不長,直到此時此刻,才終於又有了她樂意、甚至主動想要完成的任務。
所以她帶著上揚的嘴角「禪定」。
懷抱中的槍械,是她親手一個零件一個零件細心組裝起來的,彈匣裡的鉛彈數量,以及護身短刀刀鋒的銳利程度,她都再三的確認過,因此她非常確定,當機會來臨時,她是絕對不會因為機械故障而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