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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ight of Requiem 052

作者:灰海│2015-05-30 12:59:12│巴幣:0│人氣:82
地下政府



(西元2008年,10月11日)

  地面上的生還者不可置信地望著覆蓋天空的巨大物體,繭------簡直如同漆黑的繭。

  「……搞什麼?這種東西,難道就是天體魔法的真相嗎?」呢喃者無法掩飾情緒地,渾身發出顫抖。而他身旁的人們也深深認同。

  最前線的米諾斯和阿瑞斯停下手邊工作,和他們對峙的頭巾男也如此。

  眾人同時屏息,等待著接下來的變化而停下動作。

  「儀式------到底怎麼搞的?」名為馬里奧的男人問到。

  -----不過你問我也沒用,我們怎麼可能會理解細節嘛!米諾斯在心中暗暗抱怨。

  赫耳墨斯教團的猛攻讓兩人疲憊不堪,尤其是眼前的馬里奧,實力更是強大。普羅米修斯的成員幾乎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就將藥力竭倒下。

  這時,忽然傳出女人的聲音回答:

  「-------不,那是失控。看來是有人打破程序強行啟動了。現在那個東西自律毀滅或是啟動成功的機率各有一半。」

  「「!」」

  不知何時,埃及裝束的苗條女人站在那裏。

  若無其事走來的她,乃是具有「魔法起源的神(Aset (Iset))」本質的存在。這名怪物的出現瞬間另奮力抵抗的希臘神話圈魔法使放棄戰鬥。

  阿瑞斯直將大刃扔開,投降的舉起雙手。

  「荷米斯先生呢?」

  「看來比以儀式的結果,你們更擔心那小子呢。」伊西斯瞇細眼睛,不過一瞬之後又回復不感興趣的態度。

  「不過還是先擔心你們自己吧。」

  魔法之神無意要回答問題,她卻是說:

  「那個看起來快要崩潰了-------真的出事的話也許會讓格陵蘭從世界地圖上消失唷?」

  也就是「你們還是先自保吧」的貼心叮囑。不過若真提起來,這種事根本不能作為玩笑。要是真讓這一座島消失,不管如何魔法和魔法使的存在恐怕都無法隱瞞下去。從此之後,在平凡世界和裡側世界合而為一後殺戮便會毫無分寸地散布在各個角落。就連表面世界的秩序都會無法維存。

  ------不過由魔法之神口中說出,就是帶有一股真實性,沉重到令人不寒而慄。

  說完後她就轉向馬里奧,等候主子許久的魔法師微笑。

  「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撤退吧。赫耳墨斯教團------宣布退出這場戰爭!」
  她來這裡只是為了見弟弟一面。

無法理解魔法之神行動原理的人們,在她的命令下開始工作。



  ◇



  格陵蘭島上某處。

  將傷患聚集起來工作太費力氣,更何況靠著眼前的人力不肯能做到。在達成協議後那票人決定先待在那兒。

  「弔唁王」奧米加.韓.吉爾卡羅、「穿刺冰棺」菲莉.奧梅多.里、「神威滅壁」諾斯.托爾德。

  三人以最後一者為中心,在聯絡過英國臨海駐紮的部隊後便蹲回角落處。

  「弔唁王」和「穿刺冰棺」都身受重傷,目前這名男子接下了警備工作。

  另一方向是席維利亞陣營,由洛西特.格慕和優伊.布里倫克為主,周圍站著幾位倖存的菁英。

  遭逢直接戰鬥的眾人都已經精疲力盡,不過事情尚未結束。

  「有一股不妙的預感。頭頂上那黑色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清楚,我想問了也沒差。因為看起來這裡沒有人知道。」

  「真是討厭。」

  「完全沒辦法,我們已經累了嗎……」

  看著這毫無意義的對話進行,由於歐洲人的舉動有違印象,協會魔法使稍稍睜大眼睛。

  叼著廉價香菸的六道守身體還因「風暴魔女」的加害而有些不便,他旁觀那群人的對話低聲呢喃著:「不,我們不能放棄。」

  「麒麟漢」為了尋找走散的同伴而離去,這裡只剩下六道一個人是東洋文化圈的。他當然不會因此感到尷尬,他又不是某個後輩。

  不過他的思考難以集中在眼前事情上倒是真的,六道感覺到無形的障礙阻止自己的精神,難道這就是所謂年齡的極限嗎?

  他並未感受到自己的極限,不過卻明白無法在更進一步了。像現在這樣硬撐著、維持意識就是極限,就必須將專任官在協會經歷的二十年鍛鍊投注其中。毫無保留。

  至於主戰場嘛……六道守再怎樣也不會背著真心說什麼不好奇的場面話。

  淺田昌造在他眼裡過於弱小,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放在一起幾乎和嬰兒差不多。他的力量不足為重,甚至連稍微影響戰力平衡都做不到吧。

  -------不過他一定能有所作為。

  不知為何地,六道守就是如此覺得。

  脫離戰鬥的「影童子」就是莫名其妙的這麼感覺。

  希望只是錯覺。

  命運的纜繩糾纏在他身上,神將決定事件走向的能力交付給這個從來無力抉擇的弱小------不論身心都軟弱不堪的孩童身上(六道如此看待)。

  他眼中的他------「厄淵貪狼」近期的舉動十分反常,首先是半年前背叛組織,為了一個女人而脫離協會。

  當時的「影童子」僅是感到輕率罷了。

  過了一段時間後,他聽見少年穿越俄羅斯的戰場、活著回來的消息-------令他不可置信,甚至以為是哪個地方弄錯了!

  那個淺田昌造……竟然達成了這種事情?!

  向來對少年的評價微微傾斜,認知的基盤不再穩了。

  而接著,少年來電為求協助。

  而接著,他們在戰場上------到達格陵蘭前短暫的再會了。

  六道守很訝異。

  -----然而就某種範圍而言又是意料之事,除此之外就又覺得欣喜。

  那名少年成長得如此驚人。

  為了一名女性,男人就能變得所向無敵。

  所以------

  六道守望向遠方,彷彿那團黑壓壓的物體不在眼裡,他依然能望見遼闊的青空。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讓這個世界好好見識吧,淺田昌造-------你能為摯愛的女人拼命到什麼程度!」



  ◇



  他拔出陷入土地裡的刀刃。

  由黃金打造的巨刀。

  此刃的功能很顯然地,就如外表所顯示那般-------唯有收割人命一途。

  天空的變化徹底撼動該地磁場,百般騷亂著神經根部。

  拔起那把彷彿十字架形狀的術式媒介,一路抵達此處的艱辛過程令迦薩.卡薩斯不經思考停滯。

  是地,永久性地,令人以為將不終結的徹底鬆弛。

  他追尋十字教的善,為了實踐信仰的正義,他比任何人都更虔誠、都更努力。自然地他明白了十字教文化背後染血的黑暗。年輕時的迦薩曾因此陷入自責的深谷,並首度對教義產生迷惘。不過他後來戰勝那些要素,連同信仰內部的黑暗都一併接受、若非如此就絕對無法完成這個傳承基督教一切特質的「神意代理人(Jesus cross)」------若非如此就沒辦法成為「神意劍」了。

  迦薩實踐自己心中的信仰,連教會內部腐敗的部分都忌諱他,迦薩.卡薩斯曾幾何時成了不可或缺的組織核心,抑制惡用天主之名的墮落之徒,光是存在就為真正純淨信仰作證------男子的信仰正是真正的神意,為迷惘的羔羊指出神之淨土所在之處。所以他才是神意代理者,才是絕對者在現世的「神意劍」。

  然而此時的他卻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

  加勒比海上的事件------已經近期,「全能者」、「審判」的相繼犧牲------自己揹負使命,然而卻未能達成他們的遺願。那些心懷真正信仰光芒,並全力貫徹的聖徒,應當被神愛所拯救的戰士們啊-------我辜負了你們!是我!就是我!披著「神意代理人(Jesus cross)」的名字、卻始終未能有作為的我啊!

  迦薩失敗了。

  面對「永恆闡釋」凌駕魔法、超越信仰之上的新神話領域力量,他完全無力還手-------

  可是,縱使如此也毫無理由放棄。
  必須驅動肉體,那怕是靈魂一點都不剩,也要為了曾經深信不疑的道路奮戰。

  為此而生,為此而死。

  他走在信仰的道上,承受最沉重的苦難,遭受無可比擬的非議------卻始終以如此的自己為傲。

  他是有策略的,不過總是光明磊落的;為了以示神諭的高貴而正面行進,為了有效率地實踐而表現慎重,戰士在重重枷鎖中拼命掙扎,不論面對何種對手都是全力以赴。

  敗北又如何了?

  這對聖經人物而言也不是什麼值得絕望的事情,想想那些精神吧!想想經典之所以是經典的理由吧!

  「--------吾乃、『神意劍』!」

  這句話。那個詞彙。帶給他,無盡的動力。

  令他能再次化為自己,作為迦薩.卡薩斯的軀殼、作為充盈純淨信仰的心靈富足者。

  肉體毀滅的痛、遭受汙衊的痛、失去榮耀的痛-------都絕對比不上、屈服於考驗而放棄相信神意的自懊折磨!

  立定決心的男人重新驅動魔力迴路,感受希望的力量恢復肉體的活性,遙遠而徬徨的求道者感受到支持自己的道理……奇蹟並未捨棄他,上帝的榮耀仍關注著他。「神意劍」便能繼續奮戰,神戒的騎士便能永不罷休。

  永遠而永遠地……直到肉體分解、直到存在潰散為止……直到理想國的黎明坦然歡迎他的業績為止。

  「吾在此世領悟到善,吾在此世知會到惡,吾在此世沐浴神意-------吾的光榮,就是吾為『神意代理人(Jesus cross)』-------只要能以此名存在,就是吾至高無上的榮幸!」

  他再次拾起象徵性的十字巨劍,被掃出黑色球體的同時術式受到影響了。再花一點時間調整就能讓他重回戰場,重回他的正道。

  迦薩的心思飛往黑色的不祥團塊。

  質疑神、反叛神------那隻烏鴉簡直正是敵基督的化身。

  他將再次挑戰那名敵人,為求宣示上帝的公正。

  這麼做想的他閉上眼睛,胸膛在吸氣時緩慢起伏。

  隨著闔眼而敏銳的聽覺和嗅覺,捕捉到機械裝置從遠端擴散而來的音響。

  令他納悶的音響,「神意劍」於是遙望西北方的天空。

  兩團黑影,笨重的鋼鐵輪廓。

  是誰-------?

  從遠端天空遁入格陵蘭上空的超音速戰鬥機,另迦薩感到詭異。



  ◇



  是誰-------?

  冰寒中的小塊林子裡,疾行者留下足跡。飛快的身影穿越矮丘到外面,空跨地石地上去。聽聞上方拂來的響音,李淳業這個不分場合穿著旗袍的男子左右環視,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讓他猛然擺出架式。

  「是我。」

  那張缺乏感情的面孔令他放下手臂,李淳業從過去就對曹明燁帶有些些不爽,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種事的時候。

  「……喂,我記得儀式地點以外的地方-------都結束了吧?」

  「是的。」曹明燁說。

  李淳業扳臉頷首,仰頭望向天空。

  「既然如此-------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他指的是與此話同步一般掠過眼簾的修長機影,那是俄羅斯政府所持有的軍用飛機,更準確而言是近年生產的全新超音速戰鬥機。

  瀰漫全天的驅動聲搗毀平靜,在和諧的靜水中捲起漣漪。當然,飛行物體上的標誌也是一眼就能辨認。

  它大刺刺的映入「麒麟漢」的視線,彷彿宣告這群人終於踏出安全的幕後。
  「…嘖,這下可不妙啊。」

  仔細咀嚼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曹明燁不經咂嘴。

  --------超自然對應局(ПаранормальноеStrategies Group)終於出手干涉!



  ◇



  脫離狹隘的座艙後,瓦爾薇亞毫無顧忌地伸展手臂,那頭流順的美麗長髮彷彿被那股幽閉給弄髒了,讓她不得不重新書裡一遍。

  不過要是立刻在意起自己的容貌,肯定會被這位上司嘮叨。於是瓦爾薇亞只是輕輕抓順頭髮,按耐著渾身上下的不適踩在鬆軟的雪上。

  她身旁的男性是個生平都和打扮梳妝無緣的傢伙,女子不經為這名巨漢感到可憐。垃塌的軍官披上灰色長外套後甩動手臂,老骨頭似乎也為長程的氣壓抨擠感到麻痺。

  這個男人就是杜魯赫夫,直到兩年前瓦爾薇亞儘管認得他卻毫無共事甚至談話的機會,因為那時她還未取替這個職位,現在人在阿爾卑斯山上療養的長官為女子帶來有些人一輩子可能都不會遇到的機會,讓她一口氣升到這個官位。在一個巨大的官僚機構中能擁有立場的可貴身分。

  不過相對的女子得容忍和這名粗魯而骯髒的男人共同行動,她發現自己難以忍受對方,就連應付都是件痛苦的事情。不過瓦爾薇亞.塔葛姆是沒有立場和他爭議的。

  這個蠻族人掌控她,如今就連執行任務都要監控她的一舉一動。

  「真是太沒用了,我們都已經給予這麼多援助了-------依然無法實現目標嗎?該死的五芒星。」杜魯赫夫打從心底藐視地說到。

  而女子很清楚他的想法,因為當初說服(影響)上層勢力和凶星合作的人就是「穢物神殿」本人。

  而現在局勢已經失控了,五芒星失敗了。在天體術式變成那個黑色球體的時候起改變信仰地位關係的目標就不可能實現了-------地下政府的菁英魔導工程師是這麼說的。而數據也證實這番判斷------要是在放著那個覆蓋天空的黑色存在不管甚至有可能對魔法屬性和龍脈地脈造成負面影響。

  更令人惱火的是具有能力的荷米斯失去聯繫,就算非不得已地向赫耳墨斯教團解釋,也無法得到魔法之神的回應。這個狀況實在太可笑了,演變到這一步只好由超自然對應局的魔法使親自涉入險地-------讓「穢物神殿」終結這場鬧劇。

  想當然一路上勢必會遇上阻礙,因為「穢物神殿」的力量儘管能化解危機,卻不保證能讓被包覆在亞空間結界-----黑色球體裡的人們安全生還。這個計畫完全沒考慮到人命,因此必須隱瞞其他勢力,直到最後一刻才行動。

  兩名魔法使踏上格陵蘭,為了終結一切而來。

  其中之一,瓦爾薇亞.塔葛姆心中卻是萬分糾結。

  她其實是不情願被拖上戰場------大概會被杜魯赫夫.以謬曼添上戰死的名目處以極刑吧。她明白這點------因為她是「穢物神殿」的「敵人」。

  地下政府和五芒星合作的計畫當中,瓦爾薇亞.塔葛姆無法理解這種可笑的目的------獲得權威?為什麼要爭奪這種只會造成混亂的東西。因為物慾而墮入瘋狂,讓世界失去控制------這究竟是哪裡吸引人了?

  女子打從心底反對,不過她自知自己無法和當權者抗衡。她只是個小小的專任官,而且還不過是代理療養的長官,言論還缺乏確信力的弱女子。抵抗巨大官僚的系統甚至連妄想都太過可笑。

  瓦爾薇亞只能秘密行動,翻閱過去的資料、拜訪各地的相關人、踴躍爭取代理國際會議的資格、表面上裝做支持這項決策的積極份子------不過這一切都被那個可恨的男人、被骯髒的「穢物神殿」揭穿了。

  因此她才落入這等處境。

  不過比起自己受到的傷,她更無法忍受讓他人遭到自己遷就。

  -------她在莫曼斯克死去的夥伴,都是讚許她的作為,為了反抗霸權而集結在她手下的寶貴同伴。

  卻被殺了。

  被他-------被「穢物神殿」,杜魯赫夫.以謬曼。

  表面上是被五芒星設置的陷阱解決,不過五芒星在魔導工程部分的基礎就是由地下政府所傳授……那麼俄國一派的戰士還死在他們的陷阱下,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瓦爾薇亞當然看得出來------不,說不定是故意讓她看出來的。杜魯赫夫刻意留下痕跡,每具屍體都留下了「穢物神殿」下手的依據。

  他的特性、他那汙穢作噁的手臂、殺害了這群相當於她心靈支柱……的擁護者!!

  瓦爾薇亞無法違抗他,因為她失敗了------未能阻止男人向上級呈報她的背叛,從此她任何行動都受監控。更別論她後來就連部下都被滅口了。這次來到格陵蘭的任務表面上是挽回五芒星的失策,背地的另一項任務則是殺死瓦爾薇亞.塔葛姆。

  女子精神緊繃的跟在男人身後,時刻尋找逃脫的機會------不過,逃脫?

  那麼又能逃到哪裡呢?地下政府背叛了業界。對於曾是地下政府一員的自己,世界是殘酷的。根本不會聽她解釋------甚至會由組織放出消息,指責她為蠱惑地下政府的叛徒、將靈魂賣給惡魔的魔女,並將和五芒星結盟的責任全推到女子身上。讓她陷入孤立無援中受人追殺、消滅。

  ……自己肯定會落得這種結局吧。

  世界是殘酷無情的,沒人救得了她------已經對人生死心的瓦爾薇亞唯一想念的,就是去見在時鐘塔會議上一見鍾情的那個少年,和他多說幾句話,幾句話就好了。讓她能在那段溫暖的回憶中凋零。

  渴求愛情,就算只是虛榮而無所意義的火花也無所謂。至少在最後一刻品嘗一遍,她就能心甘情願屈服於厄運的加害下了。

  總之壓抑自我的瓦爾薇亞決定去見那個協會代表一面,這時候上司叫住她了。

  「妳-----先去吧,到儀式場去。」

  已經世間取得空照地圖了,要到那裏不成問題。

  巨漢背對她,她越過寬大雙肩的視線捕捉到兩道身影。

  那是兩個德國人,堅決地擋住路的延續。

  「我隨後就到。」

  「穢物神殿」低沉沙啞地說道後,和那兩人進行交鋒。

  瓦爾薇亞.塔葛姆-------未來一片絕望的她加快腳步,彷彿這麼做能避開命運似的。



  ◇



  實行殺戮是件容易的事。

  起碼對「穢物神殿」而言如此。

  這名男人象徵斯拉夫神話的部分基礎,其中作為單獨系統的「魔鬼」信仰。
  面對這名實戰派的專家,洛西特和優伊甚至無暇還手。

  先行動的杜魯赫夫立刻就決定了結局------

  「東斯拉夫神話的魔鬼(όесы)足以取代任何精靈的形象,作為汙染的頂點定義,魔鬼學能將其他神話角色都加以取代-------」

  說出這話的杜魯赫夫出現在洛西特身後,男子詫異轉身,不過不知何時巨漢已經遁入身前,輕易就將對方毆飛。

  不可抗力的力量差,確實壓制洛西特。

  優伊展開法術,煉金術的特製鉛在空中旋轉,那是由德國的倒鉛習俗做成的迎擊法術。

  就信仰力而言和大部分失落的斯拉夫神話不相上下------才對。

  「沒用的。」

  優伊的法術能扭曲對象物的運勢,引發在某種程度上足以決定勝敗的不幸------不過杜魯赫夫卻嗤之以鼻似地單手就截斷攻擊。

  「?!」

  女子愣了。

  將運勢的洪流……用蠻力「截斷」?!

  「有什麼好吃驚的-------斯拉夫神話的不潔之力能將人推向非人的階段,暫時被不潔之力劫持的人、聽命於之或是變成動物的人、以該聯繫獲得魔性的人------用我們魔鬼學的觀點詮釋世界,便能明白所謂自然界的邪惡正是人類的光的對立者------」

  「你到底在胡言什麼!」

  由後方。

  數枚光之樁迸發而出。

  直擊杜魯赫夫的魔法,是洛西特體現魔狼芬里爾特質的迴轉之「牙」,具有絞碎空間和能量流脈的屬性。

  然而------

  「你不理解也是當然的-------因為斯拉夫的『下層神話』就是被世界所遺忘的、專門描繪不潔之力的魔鬼神話!」

  洛西特的「牙」卻被無以名狀的堅硬介質彈開,無法觸及敵人。

  「不潔之力是反抗自然精靈的角色,而我的『穢物神殿』正是專制物質界現象的非物質界之物-------在我面前你應當自取滅亡!」

  隨著那聲咆嘯,所有封鎖他行動的光之「牙」應聲粉碎。

  洛西特緊張地舉手,從鮮血中產生產生削弱生命力以施展詛咒力量的技術。優伊大驚失色,儘管她理解到「穢物神殿」的層級不同凡響,仍然認為「捨命」實在太魯莽了。

  「唔哦哦哦…………」

  洛西特將誕生詛咒黑紋的手臂掃向對方------

  「原來如此,是體現Tyrfing詛咒的招式嗎?」不過,

  男子的手臂卻被輕易折斷,必勝的魔劍被不當一回事的破壞。

  「不過太嫩了,同樣是體現德國的傳說武裝,卻完全比不上『冰晶羅剎』。」杜魯赫夫毫無貶低之意的平靜說完後,就出拳擊中洛西特臉部中央,劇烈衝勁甚至直讓頭部扭轉半圈,脖子折斷的清脆聲響使優伊心碎絕望。

  「---------------」

  她的丈夫、剩下的依靠……那麼輕易地喪生。

  只見「穢物神殿」將洛西特.格慕的屍體當作破布般扔至一旁,優伊則是火爆地展開魔彈射手。

  「我要殺了你!!」

  不過所有的掃射都毫無效果,被那股無形之壁阻礙。

  斯拉夫神話的對於不潔之力的解釋其實充滿許多基督教的影子,簡單來說是由羅馬帝國晚年時期迫害的英雄或山神傳說所構成的,換句話說駕馭這個力量也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被基督矮化的所有異神教」之力。

  儘管該特性將干涉力的效果自降一級,卻獲得廣泛干涉範圍的優勢修正。

  「掂掂自己的斤兩吧。」

  同時作為所有精靈剋星的反派,又涵蓋非所有十字教文化圈外的角色屬性。

  該名不潔之力的統御者-------「穢物神殿」能依意識操縱所有自然現象。這點違反魔法的基本定義,並非凌駕於情報體次元的干涉力發動干涉,而是干涉情報體次元本身。換句話說杜魯赫夫的「穢物神殿」就算是一般魔法也能將其覆寫,不過相對的啟動程序和效果範圍都比較寬裕。

  不潔之力大範圍的分子操縱能對最純粹的自然力量加以萃取,換句話說力量強度又意外地近似「聖人」、或是蓋亞本身。

  優伊的砲火拿它沒轍,只見巨漢靈巧穿越彈幕,雙手直抓住女人的頭後砸向鋼鐵般的膝蓋-------

  用魔力強化的鋼韌肉體輕易打碎頭蓋骨,奪取一條性命。

  解決這對德國夫婦後,魔鬼之名的男人靜靜站起。

  杜魯赫夫.以謬曼就宛如剛做完暖身操一般的漫步起來,前往終結之地。



  ◇



  發現洛西特夫婦屍體的「麒麟漢」等人不經臉色鐵青,看來事情如他們預想的。那勢必是方才坐在超音速戰鬥機上的人所為。然而下手的人是誰?是地下政府的哪一個人才是必須起疑的重點。

  斯拉夫神話不外乎就是關於傳統詩歌和故事中的妖精傳說,而這是個具有太多面貌、詮釋途徑的系統。換句話說斯拉夫系統的術式甚至可能在彼此間毫無共通性。每一名地下政府的魔法使都具有不同意義上的特殊屬性,若不弄清楚對應的敵人是誰將可能導致戰果的不同。

  「起碼從現場痕跡來看,洛西特夫婦是被暴力------死在簡單扼要的『致命一擊』下……」

  「這麼說的話,下手的是『雷電的霹隆(Перун)』嗎?」

  陳隱、李淳業、曹明燁三人齊聚一堂。

  「那確實是擁有莫大暴力的神,不過如是祂,破壞規模未免也太小了。」

  「你怎麼看呢?淳業?」禁忌之男向夥伴洽詢意見。

  攸關將要對付的敵人,不可或缺的情資。

  「------也許是法國的食人魔傳說吧。記得超自然對應局也有保存亞人和妖精的系統對吧?」

  交換意見後,魔法使展開追蹤。

  只不過他們徹底誤解對手的能力。

  或許戰果會因此大為不同------只是他們還不明白罷了。



  ◇



  「地下政府涉入……是嗎?」

  接受愛人包紮的「斷鋼劍」裸著上半身,他坐在軍事基地不遠處的木造房舍中,接到來自北極晨星「神威滅壁」的通訊,他明白地下政府為了什麼原因出手干涉。

  「白話來說那群人認為『永恆闡釋』失敗了就打算把她抹消嗎?真是惡劣,用完就丟的手段真是讓人不予置評。」

  「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身旁的女子回道。

  將散髮整理後綁成一束的「血衣騎士」在他身旁,兩名騎士身負重傷又耗盡力氣,只好先躲在一旁避開風波。

  「畢竟這也是業界的一貫作法嘛……」女子無奈地道。

  「恩。」

  不過看樣子兩人是沒法參戰了。

  地下政府的刺客是誰?

  以特殊性質著稱的斯拉夫魔法使將坐收漁翁之利,把兩敗俱傷的聯軍和五芒星一口氣趕盡殺絕。那麼成為關鍵板機的造訪者會是誰呢?

  「……真是令人心急。已經不能戰鬥了-------難道就要我們無事可做的觀望事態瀕臨轉折嗎!!」

  維登.岡斯卡蒂微微一笑。

  關於納克爾的煩躁------她完全認同。



  ◇



  那種絕望的存在,就和光明一樣。存在於任何地方,沒有人能逃避。

  而現在正化作具體的模樣侵襲而來。

  瓦爾薇亞明白地下政府的手段,會讓她和杜魯赫夫先行進攻,實際上早就準備好大規模破壞用的實彈,目前只待「穢物神殿」做出指示而已。

  環節到底哪裡弄錯了?

  女子怎麼會走上絕路呢?

  她就和任何人一樣,依著自己的感覺前進,遵循己身相信的道理------是為何會、變成這樣的呢?

  無助地思考著,瓦爾薇亞毫無自覺已經走到半毀的塔狀設施下方,從這裡抬頭,太陽被黑色空間所覆蓋,沒有光線的世界呈一片死氣。彷彿一片被詛咒的土地。

  這種地方-----人的意志根本無足輕重,一股巨大到難以認知的洪流終究會毀損所有事物,就和時間一樣------無法對抗與妥協的絕對象徵。

  漫不經心的步行,在她注意人影後停下。

  女軍官煩躁的抓著頭髮,眼前是相識的聖騎士。

  拿著十字架型黃金大劍的男士,是據她所知最後一名倖存的神戒------也是最不想遇上的人之一。

  可是儘管如此,瓦爾薇亞心中卻不存一絲絕望,已經徹底落魄的她甚至有那個力氣發出挖苦的笑容:

  「上次真是受你照顧了-----舊傷還沒痊癒呢。」女子解開扣子,作勢要拉起上衣:「要看嗎?」

  「神意劍」用手勢回絕,男人顯然沒注意到她的異常,還一昧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為了崇高的理想歡欣鼓舞。

  ……如果連一個被陷入絕境的弱女子也救不了,那還算是什麼騎士呢?瓦爾薇亞在心裏嘲諷,一方面是針對在這種關頭逼迫自己的迦薩.卡薩斯,一方面是針對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自詡為弱女子的卑鄙自己。

  俄國人歪著頭,金髮如水流淌下。她轉動手臂和腰身的姿勢看起來好像醉了一般,不過聖騎士並未掉眼輕心。

  「地下政府-------你們超自然對應局的野心是什麼?」對方忽然開口了。

  原以為沒有對話餘地的女子笑了,像是看到滑稽的玩具一般,令人不舒服的的渾身顫抖起來:

  「誰知道呢?」

  「混帳!少耍我了------妳已經見識過了,就算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好恐怖哦,呵呵呵呵。」殺氣迸散。

  瓦爾薇亞輕視的攤開雙臂,一半的外套領子從肩頭滑落。

  「我只是奉命辦事的小角色,那種問題去問我的上司吧-------」

  「妳這傢伙……看來無法溝通嗎!」

  憤怒的迦薩一手揮劍,光之洪壓便猛然湧出,意圖吞噬女軍官。

  「你在死亡幻影的帶領下滅於虛無!」

  隨著詠唱,七彩的光帶包覆女人,接著------迦薩因為毫無手感調回武器,重疊好幾道物理障壁的瓦爾薇亞一面加倍術式量並改變周圍能量分布之型態,流經她的力量會對應於不斷加層的物理障壁起作用,並成為足夠控制的利器。她復合操縱結界、障壁或對基本物理法則的基礎技術以達到控制空間力量的效果。這不是人人可以辦到的事情,起碼在迦薩的認知中必須具有超乎尋常的演算能力才能實行。

  「可悲的靈魂!你為何要接近水和秘林的危險!看哪!看那弔詭的死亡咒詛!已經深入你的命運!耐不住誘惑的年輕靈魂啊!你的結局由此可見!」

  白話易懂的咒語,讓瓦爾薇亞的輪廓、存在都視野中消失------

  接下來,重擊-------衝勁如貫穿腹部中央那般撞開「神意劍」。

  「唔……嘔……!」

  男子連忙起身,集中知覺捕捉到氣流的變化------在那邊!他近乎喊了出來,反身揮動長近身高的巨大武器。

  閃耀的劍芒劈斷空間,連同部分的結界界線被奇蹟之力消除。

  迦薩身後的草地上,傳來重量落下的聲音。

  「別再掙扎了------妳以為自己能鬥過神戒嗎!」

  「你在死亡幻影的帶領下-------滅於虛無吧!」身影再度消失。

  「我不會再度重招!我看透妳了-----」男人擺動長劍,揮向虛空。接著空間裂縫扭曲的範圍中噴出一柱鮮紅。血液。隨著血液如沾濕某個透明物體,女子的輪廓重新顯現。

  雙膝無力落在地上的瓦爾薇亞.塔葛姆,以及依然鎮定持劍的迦薩.卡薩斯。
  勝負已分。

  瓦爾薇亞集結妖精和死亡之於女性形象的術式,體現如魯薩爾卡、納芙卡、哈碧、賽連等傳說的魔法在信仰意義上抵抗不過以圖騰象徵詮釋整個基督的「神意代理人(Jesus cross)」,女子的努力輕易破碎。

  果真是殘酷的現實------用不著等到地下政府出手,自己就要在這裡終結了。

  呼吸被強行打亂的瓦爾薇亞吐出淤積在氣管的血塊,那記空間截斷擾亂所有她操作的障壁術式,失控後的追溯阻力造成莫大內傷。

  女子已經連視力都快喪失功能,不過她朝傳來殺氣的方向抬頭,露出一抹微笑。這令面無表情的威尼斯晚宴面具出現破綻:

  「妳……」

  迦薩感到吃驚,是為什麼呢?

  該不會是終於察覺自己正在殺害一個無辜的人吧……哈哈…哪會有那種事…能從儀態表達的訊息遠少過自己以為的……不管「神意劍」是為什麼停下動作的都無所謂不是嗎?都到這個關頭了……自己怎麼還能蠢到相信奇蹟發生?

  女子近乎嚴酷的逼問自己的心,然而有某種感情隨著沉澱的自我浮現出現,取代早已發狂、失去維繫的理性碎片。

  在無謂的現實中,在這個毫無價值的世界中------唯一讓她在念的事情擴散到意識表層的水面。

  --------好想、

  -------------------------------好想、

                                              女子的嘴唇動了。

  再見你一面--------------

                                           雙瞳的光輝恢復澄澈。

  某人的臉龐、那張因淚水而模糊,姑息而平庸的臉蛋不知為何變得無比可靠,成了誰也無可相信的地獄泥沼中,瓦而薇亞.塔葛姆所能緊握的唯一物事。

  那個瞬間。

  某中東西------變了。

  迦薩.卡薩斯察覺到,支持女子內在的齒輪,開始循著非同一往的模式轉動。
  那僅是一種直覺吧。

  甚至可說是多心而已。

  若非是碰觸無數生死、與信念交戰無數的聖騎士,恐怕沒人能感應這股變化。並具體的化作想像-------無數齒輪緊接著全力運轉,以前所未有的盛勢擠出火花洪流的瘋狂景象。

  「哈----------------------!」緊接著,

  神戒退開兩步,完成最適於大劍迎擊的距離-------不出所料女子無預備動作地直撲來了。

  沒帶著任何術式。

  只憑著肉體……蠻力就妄想打倒自己-------否,迦薩的假設錯誤了。因為他察覺很不順手,長劍移動------知覺作用的速度都太慢了。

  這是怎麼回事?

  女子並不是瘋了,而是以新的戰術直攻而來了……這股決心真令人欽佩啊!男子心想。

  「不過就-----別怪我了!」他說道邊踩穩大地。

  --------既然武具趕不上,就直接引發魔力爆炸燒死她吧!於是立即還擊的迦薩臉色也變了,因為察覺這點的瓦爾薇亞也猛然翻身,瞬間移動到另一個方向、在攻擊之前就先避開爆炸,手中浮現魔法陣的光芒。

  迦薩看明白了那個魔法--------原來是故意握在掌心隱藏存在的暗招,具有十分強大的威力,甚至是能產生瞬間的爆發性推進力躲開信仰力量的爆發?迦薩瞇細眼睛試著更進一步將其看透--------看起來是重疊術式。

  大概是超自然對策局的系統吧,總之一樣是女軍官擅長的多重魔法。將數個魔力(之類的)聚合體置在轉盤構造的容器中進行射擊-------不過,

  「天真!妳以為這樣就能戰勝我嗎!」

  「神意劍」的寶劍捲起狂風,灼熱怒濤湧向女子。瓦爾薇亞又釋放一塊團塊,接著周圍產生水。水壓,抵銷風暴。

  「!」

  這是-------寧芙嗎?!

  認出那個精靈屬性的迦薩感到詫異,如果猜測正確的話就表示每發魔彈充填的都是不同的女性妖精神話。恐怕還是瓦爾薇亞魔法的基礎。換句話說她正把畢生研究的「成果」、將日積月累構築的魔法系統當作彈藥來決勝。怪不得瞬間能產生劈敵迦薩「神意代理人(Jesus cross)」代理人的威力。

  反覆的分合中「神意劍」漸漸落入劣勢,女魔法使暴風雨般的攻勢也將巨幅耗盡籌碼……迦薩只需要等待勝利來臨,等待敵人彈盡援絕就足夠。

  終於防勢被打破的他撞斷一根樹幹,彎折的身體無法抬起沉重的劍。迦薩只好引爆魔力推進身體,再用強化的肌力推動十字巨劍-------連同空氣團塊一併擊出。渾身是傷的女子縱使正面承受這招也不退縮,四肢折斷、筋骨受損的霹靂碎響竄出。男子頓時倒抽口氣。

  「不尋常!妳明明沒必要拼命到這種地步!沒必要為了組織而粉身碎骨啊-------」百思不解的劍士揮舞怪力之劍,輕易劈開山坡--------嘶喊著:「到底是為什麼!」
  不過就連這一擊都被擋下來了-------大為震驚的「神意劍」無視塵埃可能飄入眼隙瞪大目珠,發現女子手上紫色光輝搖曳扭動的力量,正是他所熟悉的神話-------

  那是……

  女子一舉奔了過來。

  「想要見到他。」

  一舉遁入神戒魔法使的空門,雙眼充盈震攝敵人的堅韌意志:

  「因為我想見到他啊-------!!」

  這個距離無法揮劍,迦薩卻本能性地抬起武器,以劍身護身--------這麼做後才察覺自己完蛋了,被長年鍛鍊的條件反射害慘了。因為他察覺到,那正是身為聖騎士的他所熟悉不已的敵之屬性------

  -------開什麼玩笑!那個力量可是巴比倫大淫婦呢!

  最後,沉淪於扭曲成人世界的她想起了少女情懷的戀愛。

  揮下那抹激芒--------瓦爾薇亞.塔葛姆統御的女性怪異系統中最為強大的一者。
  衝擊傳遍全身上下。

  不過在對昌造的想念下,在激烈的渴望下------肉體的痛苦不算什麼。

  只要還有生命,她就會為了他而燃燒殆盡-------灌注全身的力量,紫色的魔彈終於將鑲滿十字架般黃金寶劍的中段分解、折斷。

  掃出的斷刃插在泥中。

  金髮的俄國美女如野生動物般不成聲地咆哮-------為關於巴比倫大淫婦的教義疑點所著的《兩個巴比倫(The Two Babylons)》內容補強啟示錄體裁的不全、帶有異教根植屬性及敵真神屬性的概念魔法-------最後王牌意外地扳回局面,迦薩則為平手的結局跌破眼鏡------------

  喪失施術媒介的迦薩.卡薩斯頓時無法呼吸,莫大的打擊撼動其心神,他幾乎失去活力------於於才讓破綻同時產生,也就是令手腳骨折的瓦爾薇亞能夠號盡餘力的、順利地將其捕獲,在倒地之際用最後的一口氣拖住迦薩,男人的頭部在翻滾中撞上一旁的石塊,幾乎同時女子逮到機會跨坐到他身上。



  -------並用力吸足一口空氣: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我要見到昌造!」




  --------

  女子的愛意宛如颶風一般。

  事後回想起來真是一場惡夢。

  教會最青睞的一名戰力落敗在赤身的互毆上。

  一時驚慌失措的迦薩被她壓倒在地,縱使是渾身肌肉的身軀也在對方------在瓦爾薇亞近乎攻擊到連揮拳的雙手都徹底變形的暴風雨攻勢中蒙受重傷。

  再加上失去作為「神意代理人(Jesus cross)」法術媒介的十字形大劍-------上級神戒的最後一人,匯整上千年偉大宗教力量的男人就此退出戰爭。

  在全世界最苛刻的舞台上--------

  被一個女性的瘋狂思慕擊敗。




  ◇



  協會的「影童子」避開森林中的魔素風暴,看來還有某人在那裏戰鬥。對現在的他而言能避開的最好避開,不要再捲入多餘的事了,盡快趕到儀式地點才是重點。這麼心想的他卻在半路上遇到不可思議的事情-------簡直能美名史上最爛玩笑的奇異經遇。

  就這樣,和服男子在軍事基地底下遇到那兩個英國人。

  大名鼎鼎的「斷鋼劍」和「血衣騎士」,休息足夠的他們準備抵達這裡解決元凶,因使遭遇了六道。

  不過彼此間差點爆發一場爭執……沒演變為戰鬥可真是幸運,「影童子」真心誠意如此想到。

  男子吐著煙霧,融入那群束手無策圍成一圈的人們中央。通往上層的要道都毀掉了,更何況上升之後勢必會遇上磁場和空間異常的阻礙。這實在是項課題,在場這群人要是全盛時期恐怕會毫不猶豫爬上那個天體魔法的團塊上吧。偏偏他們各自負傷,就連一成的實力都無法施展。

  「不不不------比起那件事,明明眼前有更重要的問題啊!」納克爾打斷六道的清閒,語調簡直是道破了無力感的束縛。

  「呃,願聞其詳?」

  納克爾誇張地蹬了一下地,將手指指向一旁的矮小身影。

  嬌小的女孩,年紀連六道的一半都不到。川著破爛的裝束、頭上戴著鬆垮垮的寬邊巫女帽子-------而且極其理所當然地跟在六道守身邊,加入這個圈子。

  凡是現在格陵蘭上的魔法使大概無人認不得這張-------仇敵的面孔吧。

  「影童子」就連維持為難的苦笑就是極限了,而無法接受事實的納克爾.巴利更是手指著他的鼻樑大喊:

  「你難道當大爺我眼睛瞎了嗎--------這傢伙,分明就是-------『風暴魔女』琪索.愛恩!給我解釋清楚啊!為什麼會站在我們面前!」就連吵架的餘力都沒有的六道只能靜靜嘆氣:

  「拜託你------這個問題已經討論三次了!再說我也不清楚好嗎!」「少睜眼說瞎話了!你這日本鬼子在打什麼主意啊你!竟然說什麼散步途中忽然就被她纏上,然後就讓她跟來了-------你要撒謊也未免說得好聽點吧!」「所以就跟你說這是事實了-----我原本想趕走她的,可是她似乎『喪失記憶』而且『連氣質都和以前不同』了------在確定她就是凶星以前根本不能下手殺她啊!你要我說多少遍!」「就憑這種理由-------」「夠了夠了!跟你英國佬解釋簡直浪費時間嘛!」

  散發兇惡氣場的男人們幾乎是弩張劍拔,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此時無辜眨著水亮眼睛的琪索竄入兩人之間直盯著納克爾看,六道則退開一步。

  「……叔叔,您果然在、生人家的氣嗎?」

  楚楚可憐的幼齒女孩讓納克爾彷彿如觸電似的伸直背脊,用力擠出一個具有誠意的笑容:

  「不不不,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了……是叔叔和那位小哥的問題。妳去旁邊玩吧-----」

  「真的嗎,叔叔?」

  「當然是真的。」

  「叔叔真的不是在生人家的氣?」

  「----哈哈、哈哈,當然不是嘛……怎麼可能會生妳的氣呢?」不擅於說謊的納克爾不經冒汗,幸好天真爛漫的女孩沒有察覺那是謊言,於是恢復笑容後退到一旁。

  鬆了一口氣的騎士轉身,結果發現愛人和爭吵對象正用同樣的眼神-------帶著無可救藥遺憾感的視線觀望而來……

  「算了算了,我忽然不想跟你吵了,蘿莉控。」

  「對啊,雖然不曉得那個次文化用語的意思------總之就是異性戀童癖的意思對吧?」

  被兩人用可憐(鄙視?)的眼神注視讓足以重現「Excalibur」的超一流男人遭受精神打擊而陷入沉默。

  維登決定不理他,回頭向著日本人:

  「不過看來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呢,她給人的感覺和原本的琪索不同,魔力是同樣的,可是我寧可相信她是因為某種原因而失去記憶。因此才會變成這樣。」

  男子聞言點頭說:

  「妳說的也是一種可能性……喪失記憶嗎……不管如何現在的我們沒辦法一邊顧著她一邊戰鬥吧?得想辦法處理。」

  「說得也是。」

  整件事情變得更麻煩了-------六道守有些沮喪的望天。

  空蕩蕩的土地掠過一抹冷氣,乾燥的風加深心理的不快。

  「沒辦法行動啊……真是該死。」

  「怎麼了?」

  獨見「血衣騎士」聳了聳背,望向樹林的方向: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最後的攻堅勢必得借助專任官閣下『影童子』的力量,所以請你在這裡等著。讓我回到剛才的小屋把遺忘(原本以為無須再用)的通訊器材帶過來。只要聯絡北極晨星,就能把不成威脅的琪索.愛恩先託付給他們。」

  維繫日本國秩序的男人和保有騎士精神的女人。

  他們為了自己的正義,不允許殺害敵人以外的人,絕不能濫殺無辜------縱使是導致損害的火種,在確認為敵人以前也要一視同仁地保護。

  這就是兩人供俸的道。

  「那我走了。」

  「回頭見吧。」

  分開以後,六道為了防止琪索亂跑而將之攬回身邊,這時恢復元氣(?)的「斷鋼劍」又再度開始責備他------實在是有夠擾人的。所以乾脆把「風暴魔女」塞給對方,放任有著戀女童癖嫌疑的男人看顧。由於害怕看到令人倒盡胃口的畫面,身在異地的專任官轉過身去,走到幾乎看不見他們的地方後才掏出香菸。

  「呼……」

  清淡的白氣靜靜浮升。

  此刻寧靜彷彿才是徹底的異物,讓疲乏百般侵蝕的身軀更遭受一股莫名的不安責難。六道守原本以為再也無關的事情,儀式的進展如何了?魔法使的未來將會如何?所有揮開的煩惱回到腦子裡,騷動著魔法使精神中樞的秩序,打亂他恆常不變的老成態度。

  不知不覺就連菸的氣味都改變了,男人不經皺起眉頭,豪不吝嗇地將菸扔在雪白的大地上後漫步離去。


  ◇


  觸摸有如黑色肉塊的果凍狀隔壁就會產生一種生理上的厭惡感。

  「永恆闡釋」充新調整因白姬而扭曲的術式基盤,雖然時間不夠,可是最基本的維修必須完成。直接進入下個階段則太過冒險。

  天體魔法是項精密而不能疏忽的技術,能以現在文明等級來完成實在是奇蹟。

  「雖然術式在進入佈陣完成之前就被啟動了……不過如果改寫特異點的構成式還能允許多餘的負荷……哼哼,看來是沒問題呢。看來這個如阿米巴原蟲般扭曲的情況還能挽回。」伴隨荒唐的比喻,站在魔道頂點的女人讓許多魔法陣飄浮在空中,陳列在黑色的肉塊上,光還稍微打量了四周,讓部分的黑變為彈彈的灰色。

  這場近乎全魔法使一同參與的盛典如今卻是落下寂寥幾人,果然能夠成為真實的存在的人都是孤獨的。

  克勞烏不經感到可笑,自己早已認清現實------看透了現實的醜陋和納些做夢者的愚昧。儘管如此自己的做為卻和那些人沒有兩樣,在自視崇高的境界中死裡掙扎,活在一個近代的騎士道人生一般。

  真理並不存在。

  真正的救贖卻是放棄奇蹟擁護的理想,放棄做為一個超越者的無限。

  只要回歸到人類有限的生命之中,不再使用魔法------不過那種理所當然的幸福卻遠遠不是魔法使能接受的。

  他們做為有力量者,堅信自己的不平凡,也沉醉在行使權力之中--------不論是以何種形式。

  凡人的幸福正是自由存在極限,無法干涉只有神明能駕馭的物理法則,僅僅只能遵照規則而生活。不過這種理所當然的人生,毫無意外可言的生命才真正攫獲上帝的寵愛。所有事都理所當然,自然不必為了無力改變的事情煩惱,人在框架之中受到無形的保障,僅為了人類以內的問題思考,能為了人類自身而活。

  然而奇蹟行使者呢-----具有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力量,換句話說極限打從一開始便不存在,而該項特質正是極限所在。要是少了「不可能」,那麼所有可能的壯舉都相對的減少分量、甚至是意義消失,任何道路的盡頭都只是永無止盡的空洞罷了。有人認為魔法使過著和凡人無異的生活,畢竟即使具有奇蹟,依舊無法擺脫用人類的心理思考這件事。對此項看法克勞烏保持默認而尊重的態度,可是身為一個實踐者-------而且還是領導魔法學的進化提升,站在七大禁忌之座上的魔道開拓者,身分如她者亦不能苟同過於客觀、無視於當事人自我意識的論點。

  魔法使的存在就是對奇蹟的認同,奇蹟的存在。

  要是除去這項基本意識,那麼得出的結論也甚至不能算是「一名魔法師思考的結論」。而這項哲學問題是形而上地持續糾結的。

  「永恆闡釋」只是個求道者,她要的不過是解釋自己存在、為眾人闡釋新時代指標。

  為此烏鴉不惜成為罪人、不惜成為屠殺者、不惜捨棄人性------反正她所崇愛的光明早就在多年前毀滅,因此女子才能踏上從否定中找出肯定的悠久歷險-----在他人眼中簡直是海枯石爛的無謂征途。

  -----而這一切很快就會畫下句點。

  「永恆闡釋」的長期疑惑和苦難,都將在這個魔法的影響下消失。

  魔法使的本質不會改變,縱然更替信仰順位也不會有所改變-------然而這樣又如何了呢?

  不論是進化退化,就本質而言都同樣是「從絕高之處落下」------喪失和收穫相等。都同樣是棲息環境改變罷了。

  魔法使在經歷這段過程後勢必能理解到真理只是無意義的事物。

  當然所謂真理必須建立在用途之上,坦若只是知道也毫無意義的道理就不足以承擔該詞彙的份量。不過就克勞烏而言那就是最終的答案了。想要認識真實的自我和真實的世界,然而兩者都是不存在的,受到無數景仰的空想產物。

  克勞烏.卡俄斯習慣稱之作為「魔法使的神話」------顧名思義便是神學熱潮消逝以後,為了探討存在本質卻喪失成為正確存在型態的毛病。以崇高的境地為目標,卻絲毫沒發現終點就踩在腳下。

  這些弊端乃是現代人獨有、從前面那位學者的說法而論-------是不論凡人或魔法使都面臨的問題-------烏鴉思考的理由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造福眾生。

  就算要毀滅所有藝術也無所謂。

  就算要讓榮耀從世界上消滅殆盡也無妨。


  只要「正確的世界」能被認識,未來的魔法使都能活在正確的道上。
  作為真實的存在-------那才是榮耀存在本身的途徑。

  那才應當能賦予矛盾解釋,更成為人類進一步探討魔法意義,凌駕於真理之上的生活的踏板。

  為了到達這一步------魔法使必須擺脫自作多情的階段,脫離作為純粹現象的思想顯現型態------鎮壓人類矛盾的自縛,勢必就是克勞烏的存在意義了。

  而世界的確得到了真理的洞察者------




作者自言自語/這一段算是中場,稍微地喘口氣,稍微敘述次戰場落幕時的情景,順便也是分界-------下一回開始就是全篇----亦可說是全系列的重點-----筆者在延綿的文字創作及人生奮鬥中所要表達的一切,都將呈現在下個篇 章裡。
  雖然是神祕學,不過最終還是得回到【人】的主題------對於永恆與命運的探求,即將來到決斷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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