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優雅美麗的亞莎‧薇奧拉,漂亮如玉的手臂上,有著被生物尖牙扯裂的醜陋痕跡,鮮血本該華麗的如同噴泉般噴出,但亞莎畢竟曾為醫者,就算無力起身,也已經用了未知的方法止了血……
以往那白淨的一塵不染的白袍上滿是灰暗的塵埃,甚至還隱隱有著燒焦的痕跡。
她凝望著曾經可愛的學生,勉力的像在此刻依然維持她的招牌笑容,但卻因為扯動了傷口而顯得齜牙咧嘴的可笑。
聰明的亞莎,怎會沒發現洛瑿璟的身子完全遮住了她與多瑪之間一切可能的空隙呢?
更何況……前不久的談話,她也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
望著這已經不再可愛的學生,亞莎的心中毫無感觸,早已捨棄一切,不願再回頭了。
「何必替我求情呢?我並不會放棄喔......小朋友。」她紫眸一冷,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盯視著洛瑿璟,
「為了他,我已經在所不惜了。」亞莎面帶微笑,語氣中顯出與多瑪相同的堅定,為了心中的那人,亞莎有著相當的執念。
「但看來,此時您注定失敗呢,亞莎老師。」洛瑿璟聽後,偏頭回望了一眼多瑪和逆瞳,再凝望著亞莎,說著完全的事實。
似挑釁的言語,卻是同樣的勸退。
洛瑿璟在這一刻是想幫助亞莎的,幫助她活下來。
「......呵。」亞莎冷笑,她聽得出來洛瑿璟話中的勸言,但卻如多瑪一開始一樣,她不會退後。
但她也了解,洛瑿璟說的事實,若此刻的她想達成她的目的,只能求助目前唯一對她釋出善意的人。
所以,亞莎在冷笑後的瞬間,露出柔弱的表情望著洛瑿璟,「就算如此,硬是要我拖動這身軀,我也勢必要成功,為了那個人。」她道出她的堅定不移,試圖感動面前面無表情的學生。
「所以,願意助老師一臂之力嗎?在這一刻這一時?」亞莎柔聲問著洛瑿璟,話語間帶上溫和的請求之意,
「看在我曾如此認真的替你解惑的份上?」她微笑著問道,試圖用恩情煽動洛瑿璟。
「......老師是為了誰呢?用盡如此多的心力,甚至不惜......在此刻向我低頭?」
洛瑿璟依舊一臉淡然,完全沒被亞莎的話語動搖,明明未使出雷,但卻不自覺得洩露出雷帝的傲慢,話語間好似睥睨著此刻坐在樹下卻依然比半跪的她高一些亞莎。
「......洛同學、瑿璟,你有過『甚至不惜賠上一切,都要讓他活過來』的對象嗎?」
亞莎將過去曾拿來問過多瑪的話同樣扔給洛瑿璟,唇角邊再度流出血絲,,紫眸中滿是堅定,認真的凝望著面前的洛瑿璟,語帶親切的問道。
「暫時,沒有。」但洛瑿璟回答的很乾脆,也很直接,她沒有。
至少是現在沒有。
「我想我喜歡、我所愛的人都不會希望我用盡一切讓他們復活,那樣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是種折磨吧。」
接著洛瑿璟低望著亞莎,回以同樣認真的眼神,平靜的說著她的想法,
「亞莎老師能確定,這是您所愛之人想要的事情嘛?」
她記得剛才那莫名奇妙出現的機車女子所說的話語,亞莎是為了復活愛人。
「就算他不想要,我也要任性這一回,反正......我已經讓他失望了,不差多這一次。」
亞莎笑了,笑得美麗又痛苦,想到愛人的復生讓她高興,但洛瑿璟點出了她完全不敢去想的事實,這她完全無法知道答案的事實讓她痛苦。
違背一切只願伊人歸來,這是亞莎‧薇奧拉扭曲的任性與執念,達成後,可能會面臨的痛苦。
但她依然不願回頭,那是她的絕望,她永遠無法忘懷的絕望。
「那麼這是我的回答。」
洛瑿璟在看見亞莎老師的笑容的瞬間,猛然出拳!
狠狠的、用力的打入亞莎的肚子中,力道之大到足以直接將已經受到重創的亞莎老師直直打暈過去。
「咳!」
只見其完全沒料到,甚至是根本無法閃避就給洛瑿璟一拳打重,突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濺到洛瑿璟身上,接著就閉上眼失去意識的緩緩往前傾倒……
「.........」
洛瑿璟沉默的抱住被她狠狠打暈的亞莎老師,伸手溫柔的替其擦掉唇上的鮮血,
「抱歉……辛苦了……」
她小聲呢喃著道歉之語,輕撫著亞莎的面容後,將人一把扛起,回過頭一臉無事的微笑著,看著逆瞳和多瑪,
「如此,院長就保住了,放過老師吧?」她語帶愉快的問著兩人,好似剛才不是她狠狠揍了老師一拳將人打暈似的。
而如她所料,逆瞳和多瑪都是一臉傻。
傻愣在當場看著一臉若無其事,沾滿鮮血的兇手微笑。
「啊、啊哈哈哈哈......確實是這樣呢!辛苦洛同學了......」
多瑪愣了好一陣子後傻笑著說道,接著轉頭向逆瞳道謝:
「椿同學,也謝謝妳幫忙,老師現在已經覺得好多了哦!」
「呃不,我只是做了學生都應該做的事情。」
逆瞳似乎是因為多瑪的話才回過神來,馬上擺手說道,樣子有些許不自在。
「那麼,我先去老爹的辦公室了,亞莎姐的話......隨便把她放到哪邊都好,然後叫幾個人幫忙看住她,可以嗎?」接著多瑪微笑著向兩人如此拜託道。
「好的,老師。」
洛瑿璟點點頭,她當然沒錯望過兩個女人傻眼的表情,她也知道她做得頗突然,畢竟說服亞莎完全是不可能,為了一個目的豁出一切,已經是無法回頭了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況且洛瑿璟還記得不久前雅克老師的弟弟,那自稱阿斯嘉特的黑影用貓咪海淹沒她之前,最後告訴她的話語,
『亞莎‧薇奧拉是個瘋子。』
既然是瘋子,那就無法與之溝通。
何況,她能懂亞莎的想法,而且也知道,亞莎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看著多瑪在得到洛瑿璟的肯定後,就向她與逆瞳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但……
說實在的,洛瑿璟也不知道該把亞莎放到哪兒去,更別說找人看守了。
這是個要命的工作,剛才還想著要他們離開的多瑪老師真的不太會動腦......
恐怕除了院長,沒人管得住這瘋子,捨棄一切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何況她剛剛還揍了老師一拳咧……
洛瑿璟沉思著,琥珀色的眼中閃過許許多多的想法,但卻無法找到個可以同時保住自己又保住亞莎的方式。
「老師她真的沒有問題嗎......」逆瞳一臉汗顏的看著多瑪瀟灑離去的背影喃喃著。
「應該沒事吧?」洛瑿璟一臉我也不知道的隨興語氣說道,她依然在煩惱亞莎該扔到哪兒去,
「擔心就跟過去?」她歪著頭建議道。
「不,我覺得看守薇奧拉比較要緊。」逆瞳聽後搖搖頭拒絕了,接著開口道:
「我們走吧,得先想個地方安置她才行呢。」
「我其實並不想看守她。」洛瑿璟喃喃的回答,
「逆瞳最好也不要做這種事。」她苦笑著望著面前的人兒,
「我們會一起回去紅雀神殿的。」
「咦?妳剛剛不是才說現在她的狀況對我們來說很安全?」而逆瞳聽後卻是一臉驚訝的問著洛瑿璟,似乎覺得這人前後間的話語有著問題。
「那是現在,看守代表要花時間,亞莎老師善使毒,把她放在哪裡我們都有危險。」洛瑿璟認真的解釋給逆瞳聽,
「再者,亞莎老師有同夥的,能夠重傷迪蘭老師的同夥,有可能是我們可以輕易擊破的嘛......?我們按照多瑪老師的希望反而會丟命的。」
洛瑿璟無奈地望著天空,她剛才答應多瑪只是唬爛而已,為了讓多瑪這隻對亞莎殺意很重人安心離開的謊言。
做甚麼都不對,甚麼都不行做。
她現在身上扛著的是個名為亞莎‧薇奧拉的瘋子大炸彈啊......
最後,逆瞳提議在附近晃晃,看看是否會遇到其他老師,而無計可施的洛瑿璟只好點點頭,扛著被她打暈的老師,邁開步伐尋找著可以將麻煩扔給他的倒楣蛋。
『每個人都擁有那只天秤,你的抉擇又是哪個呢?』
女神的問題,洛瑿璟其實早在一開始就有了答案。
答案是都不選擇,她只為了她自己的執念而戰。
全然自私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