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知道「才能」這個詞的英文是什麼嗎?
是「gift」呦。
哥哥被神賦予了極大的才能,擁有必須改變這個世界的宿命。
所以哥哥非得要畫下去不可。
即使是要以肉體當作畫布、以鮮血當作顏料,你也非得畫下去不可。
可是,你為什麼要從荷蘭逃走了?
藝術的世界可是十分殘酷的,你除了靠藝術存活,也別無其他生存的方式了。
所以,畫吧。
我相信你終有一天也會把我們的死給畫下來的。
✿✿ ✿
這一週是期中考週,前幾個禮拜都在醫院照顧祈晴,都沒什麼看書,不過這次期中考出的題目並不算難,是我還能應付的程度。
自動鉛筆才剛碰到答案卡上,便「啪擦」一聲斷掉了,我立即從筆端上按出筆芯來,正要填寫答案的時候,突然醫學院大樓傳來了一陣瘋狂的笑聲。
「次元上升的時間到了!愚蠢的人類終於要從三次元晉升到六次元了!」一個清澈宏亮的男聲響起,他的話語之間還夾雜著瘋狂的笑聲。
「夠了!畢常樂同學,快回座位上坐好,現在可是在考試!」監考老師的聲音鼓動著我的耳膜,一陣叫鬧聲迴盪在醫學院的大樓裡。
後來嘈雜的聲音漸漸消逝,下課時,我匆忙的交了卷,便小跑步到了醫學院的大樓裡。
我在醫學院的教室門口前探頭探腦著,眼看沒看見畢常樂,正打算回去之時,正巧撞上了一個頂著略長黑髮,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少年。
啊……,他不是幫祈晴開刀的人嗎?好像叫墨薰染來著。
當我正要開口向他打招呼時,他突然湊進了我,並且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呀,這不是在祈晴小弟身旁的小花貓嗎?真是可愛啊……。」當他正要將手往我的頭上摸時,祈晴便把我給拉開了。
「少跟那種危險的男人來往!」祈晴邊拉著我,邊把我帶到學生會。
「我是去教室找畢常樂的,他今天怎麼了?」
祈晴一聽到「畢常樂」這三個字,便眉頭緊蹙,左手不悅的扶著額頭。
「樂他……,大概是生了什麼病了吧。」
「病?」我驚訝得睜大了雙眼,看著祈晴的表情越發凝重。
「而且患病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年了吧,只不過他似乎一直再撐。」祈晴皺緊眉頭,以十分不悅的表情看著手上的病歷。
「這是我從他的書包裡偷來的病歷,看來他自己似乎也有點自覺自己有病,只不過藥量似乎沒有控制好啊……。」
我接過祈晴手上的病歷,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我根本就看不懂。
「樂得的是思覺失調症。」祈晴轉過身,纖細的手指穿進百葉窗的縫隙之間,並且將縫隙撐開,些許光線照進了學生會。
「這可不得了啊!祈晴,我們一定要幫幫他才行!」我激動的拍著桌子,若有祈晴在的話,肯定能夠治好他的病。
「我不要。」祈晴忽然露出了極度冷血的眼神,他這副表情漠然得像個陌生人似的,我突然感到有點害怕。
「我又不是精神科醫生,況且,醫生又不是神,我可沒有這麼大德大愛。」他落下了這句話,就走出了學生會辦公室。
我忽然感到一陣失望,我居然喜歡上了這種人……,自己也覺得一陣不可思議,祈晴就像是罌粟一樣,危險而深不可測。
這時腦海突然冒出了另一個人,對了!不是還有他嗎!
於是我跑到了醫學大樓高年級的教室,找尋著那位黑髮少年。
「呀,小花貓居然會自己來找我,真是太可愛了。」墨薰染撥了撥瀏海,這個動作十分的撩人,簡直是誘拐女性犯罪。
「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嗎?」他那像黑寶石般的眼睛清澈透亮,倒映出了我的臉,感覺稍不注意整個人就會被吸進去似的。
「是這樣的,我的朋友生了個重病,希望你能幫忙……。」我花了大約半個小時說完了畢常樂的狀況,只見他右手食指輕輕點在嘴唇上,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可以啊,這個忙我很樂意幫。」
「真的嗎!太好了!你真是個大好人!」我雙手感激得握住了他的左手,墨薰染把右手靠在我的肩上,說著:「不過噢,在幫你朋友之前妳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嗯嗯?是什麼事,我什麼都願意做噢!」我開心的大聲說著,都沒發現到背後那一道散發著陰寒氣息的影子。
「把學生會庶務一職辭去,跟祝祈晴斷絕往來。」
墨薰染把視線轉向我的身後,我惶恐的轉過身去,發現祈晴就站在那裡,用十分陰狠的眼神瞪
著墨薰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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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十分清楚記得那時的光景。
向日葵田被烈火熊熊燃燒著,在夕陽的照射之下,每株向日葵都染成像血一般的鮮紅。
向日葵結出了紅紅的果實,近看之下才發現那是妹妹的頭顱!
赤色的火燄、赤色的夕陽、染血的向日葵。
從那一刻開始,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了紅色。
我克制著顫抖不已的指尖,用短刀劃開了手腕,赤色的血不斷從傷口裡源源不絕的流出。
我拿起畫筆,沾了些許血液,開始在畫布上作畫。
妹妹不惜奉獻她自己,也要讓我畫出的血色向日葵,必須要以鮮血為糧食,這一切都是為了達成我們之間的藝術。
妹妹做不到的悲願,就由我來達成吧。
用我的雙手、用我的鮮血,來把世人們的不幸化為美妙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