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李舅在屋內踱來踱去,不時望向門口的站崗甲士,表情嚴肅,似乎在想些什麼,接著他揹起預先準備好的麻布袋,走向屋門。
「想去哪?」甲士橫劍問道,看起來很謹慎。
「是這樣的,我聽聞縣尉大人正擔憂魃魔的事情而四處奔波,勞心勞力,小的剛才一時糊塗欺騙大人,覺得深感愧疚,想要幫點什麼忙。」
甲士睥睨看著他說道:「大人說你這老頭兒詭計多端,要我們看住你,不許離開家門半步。」
李舅露出愧疚神色,惴惴不安道:「小的真是愚昧!突然鬼迷心竅了才隱瞞實情,但如今牧靡面臨大敵,我不能坐以待斃。」
「喔?如臨大敵?你在胡說些什麼?」甲士心想這老頭又裝模作樣,心底打定主意不理他。
「大人您沒聽到嗎?剛才縣尉大人跟我說魃魔想得到我的藥物,不知何時會大舉進攻,我很擔心大家的安危。」李舅誠懇說道。
「這事情大人自會處理,你就別瞎操心了。」甲士顯得不耐煩,擺擺手要他退下。
「我昨天出門時聽街尾的人說呀,賣古外玩意的藥鋪都歇業了,現在大人似乎想知道藥物的效果,我這裡剛好有最後一點存貨。」李舅拉開麻布袋,「您瞧,這是我上禮拜去買的,分量還不少。大人,小的我由衷懺悔,決定將這藥物完成,呈上給大人。」
甲士的神情雖然堅定,但內心卻有些動搖,畢竟城中謠言四起,諸多怪事接連發生,而眼前這老頭又是最直接的涉案人,說的話似乎真有幾分可信度。
「不如這樣吧,您告訴我大人今天都去那兒,我想大人應該也和其他人合作才是?」李舅試探性地詢問。他認為縣尉不可能用猜的就猜到藥物真相,肯定和城中其他怪事有所關係。
「大人是有去右西區找大夫,但這事與你無關。」甲士將劍插回劍鞘,仍沒有讓行的意思。
「大人不放心的話,也能派人跟著我,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儘管稟報上去便是,您也不希望耽誤到城中安危吧?」李舅持續說道。
「不如這樣吧。我去通報給大人知道,你親自跟他說。」甲士不敢擅自作主。
「別!千萬別!」李舅嚇得趕緊抓住甲士的手臂,「您瞧大人剛才那惱怒的模樣,對我肯定還有成見,若說給他聽,他會信嗎?這藥除了我以外,別無第二人知曉,讓我把它做出來便是。而大人也會諒解你的苦心。」
「這......」甲士仍有疑慮,靜默了會。
李舅怕他聽的厭煩,趕緊作勢跪下,說道:「就當作老朽最後的一點心願了,請您成全吧!」
甲士見這位醫學知識豐沛的老者如此有誠意,甚至跪了下來,頓時覺得不妥,趕緊扶他起來,說道:「別這樣,我跟著你去就是了。」
李舅緩緩起身,禮貌說道:「那就感激不盡了,大人必定會有好報。」
「你別騙我就行了。」甲士雖然謹記著功曹囑咐,但眼前這人可是患上癱軟症,連慢跑都有問題,更何況是逃?若真能出點什麼力,對牧靡也是大幸。
「大人還請你帶路,右西區不少大夫,我不知道怎麼走。」李舅歉笑說道。
這名甲士其實也不知該怎麼走,於是請人去把到過藥舖的甲士喚來。
沒多久後一名甲士轉進這條巷子,慢跑到李舅屋前。原先的守門甲士在他耳邊說了些話,接著對李舅說:「他有跟著大人去過,他帶你去吧。」
李舅點點頭,說道:「謝謝大人成全!謝謝大人成全!」
「你走在我前面吧,我在後面指點你該怎麼走。」那名甲士説道。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移動,走了段時間才來到牧靡大道,接著繼續往南前進。李舅因為身體不好,必須時常歇息,還沒走到一半,天色已經逐漸泛黃,快要日落了。
又走一陣子甲士突然靠上前,挾著李舅的腋下帶他進入右西區,轉了兩條小巷,接著來到魯大夫的鋪子。
「這裡?」李舅問道。
「就是前面這間,你進去問,我在門口等著。」甲士說道。
這時屋內有三人:魯大夫在看著竹卷,蔡月正幫劉諒擦汗。劉諒滿頭大汗躺在褥墊上,看起來是陷入昏迷。
魯大夫喃喃說道:「目前谷外藥材都已用完,我們也不可能得到魃魔血,該怎麼辦才好?」
「縣尉說會想辦法,但……」蔡月幽幽的嘆了口氣,雖然蔡家和縣府的關係很好,但畢竟官民有別,不太可能會為了百姓的事情而派人上山送死。
這時李舅走進屋裡,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魯大夫手上的竹卷。
魯大夫也注意到他,起身問好,說道:「不知先生有何需要?」
「您就是魯大夫?」李舅的目光顯得炯炯有神,整個人迅速擺脫剛才萎靡的模樣,「我是李家的倖存者,李成的舅舅。」
蔡月訝異的看著他,沒想到眼前這中年男子就是李舅。
「你就是縣尉大人口中的那個……研發新藥的李舅?」魯大夫還記得縣尉不久前說過的話,印象還非常深刻。
「大人果然有找你們。是的,我正專心於研發能夠對抗癱軟症的新藥。」李舅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高興說道:「沒想到城中也有人患得此症,還已經掌握到解藥,我真是……我真是太幸運了。」說著說著甚至險些落淚。
但蔡月聽起來卻很不是滋味,有些難過的撇過頭。
魯大夫嗯了聲,但心裡面卻有疑惑,最早功曹他們來的時候還不清楚淡血為何物,但第二次來時就得知此物為魃魔血,可見消息是李舅透露的,那相仿的竹卷正是李舅的手抄物品,這傢伙給大人持著缺漏的藥方四處奔波,幸好碰上劉諒版本才得以揭穿,否則不知會瞞到何時。現在他親自前來,有些不對勁。
「是這樣的。」李舅說道:「我的藥方還有不齊全之處,想要和您一同研究,希望能製造出真正克服疾病的藥物,到時候不僅我能得到治療,這位青年也能恢復原狀呀。」
這話蔡月聽起來覺得不錯,似乎是雙贏局面,但現在藥材具缺,沒這麼容易,於是反問:「你又有什麼辦法能製出藥物?」
李舅露出得意的神色,抖抖肩膀的麻布袋,說道:「輔左道道尾的谷外藥鋪剩下的藥材都是我買的,至少有兩碗的份量,我在李宅還有點小秘密,如果願意隨我前往,我能夠煎出兩碗藥,讓我和青年的身子稍微好轉。」
魯大夫哦了聲,仍有些半信半疑,於是問道:「先撇開所謂小秘密不談,你明知魃魔血一事,卻又為何在當初故意不講,給大人漏缺的抄本?」
李舅嘆了聲,無奈說道:「招惹魃魔可是犯法,我這麼做也是怕上頭追究下來,誰叫這病如此之絕,逼得我出此下策。」
「家族已遭滅門,卻還這麼執迷……」魯大夫對眼前這人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無法想像他為了這病付出多少心血,也許再誇張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你說的秘密,難道就是魃魔血?」蔡月猜問。
「正是。」李舅認為已經走到了這步,若要成功就在此時,決定把一切都說出來:「血案之前我抓了隻小魃魔,放了不少血,藏在地底下還沒用完,現在應該還在,我們去挖出來,將藥物完成,如何?」說完的時候心臟跳的大力,不需注意就能聽見。
魯大夫和蔡月都傻了眼,沒想到他竟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此話當真?」魯大夫有點不敢相信。
「沒有半句虛言。」李舅指著自己,雙手不斷顫抖,說道:「我被這病困擾了四十幾年,大半生都浪費了,我已經付出了一切,不能夠空手而回!就當作是為了我也為了牧靡,兩位行行好幫助我吧!也幫助所有的癱軟症者!」他說完那眼淚竟涓涓而出,真摯動人。
「那……」蔡月聽完後反而替他感到可憐,加上他的瘋狂之舉更增添幾分真實。
魯大夫不確定這麼做會不會犯法,但劉諒舊病復發,隨時都有休克的可能,自己不能見死不救,加上醫者以仁為本,此藥成功的話,也許能解救更多病患也說不定,想到這也有些認同。
蔡月怕魯大夫拒絕,趕緊說道:「雖然使用魃魔血是有些奇怪,但劉諒已經喝了十幾年,不會有問題的!」
魯大夫點點頭,心想此刻還是以造出藥物為優先,等大家都好轉後再讓縣尉想辦法便是,否則他們上山採藥還要殺魃魔,不知戰多久才會下來,這中間耗費時日太長,劉諒恐怕熬不過去。
三人出屋跟甲士說明白,也得到同意,四人便前往李家。
李家附近的士兵都已經撤走,宅門緊閉,牆邊許久沒人清理,骯髒不堪,平日應該擺滿藥材的竹簍也被旁人撿去,和往日相比顯得悽涼。
推開門,裡頭更是死寂,磚道都被燒黑,草地也沒整理過,焚壞的殘木斷片像枯樹般哀傷的立在那,只有兩側的馬廄和僕房還完整,但已多日沒人使用和清理,顯得老舊。
這時甲士提醒說道:「你們盡快完成,別在外頭拖太久,我已通報大人,隨時會來探查的。」
李舅點點頭,禮貌說道:「我已備妥藥具,不用半個時辰就能煎好,煩請大夫和我一同前往,幫助我抓藥量。」
「這樣甚好,僅剩的這點藥材絕對不能出錯。」魯大夫也覺得這樣比較保險,於是同意。
「那我也去!」蔡月舉手,「反正我都來了,在旁學點也好。」她雖然這麼說,其實只是不想獨自待在外頭。
「那好吧,我們一起去。」李舅說道,帶著他們前往原先的糧房,甲士則等他們進去後在外頭顧門。
糧房原本是囤積稻米、麵粉和清水的地方,但血案發生後東西都已充公。由於多日無人清理,地上的土壤都長出小草來了。
蔡月試探地踩了踩,心想東西肯定埋在地底下。
果不其然,李舅走到屋子的右上角,跪下去開始翻挖。魯大夫見他的動作緩慢,像是在摸土一樣,這才想起他身上的病,趕緊走過去幫忙翻土。
蔡月不想髒手,只是站在後頭看,只見這土壤頗鬆,挖了幾下還頗有深度,接著魯大夫的手指撞到硬物,他看了李舅一眼,李舅點點頭,示意他挖上來。魯大夫將硬物的四周給撥出空間,將東西往上拉。
這是個不大的竹筒,外地買來的小東西,可以用來裝飾或切成數段當小杯,上頭用木頭塞住。他拿出來後將碎土仔細撥掉,恢復原狀。
李舅將麻布袋放下,從中拿出打火石跟一些稻草木塊,還有陶壺,並將藥材都拿出來,附上桿秤,說道:「還請魯大夫拿捏重量。」
魯大夫已經煮了幾次,藥方都記在腦海裡,很快的找到藥材,捏出重量後倒入紗布裡包起來。
「能請妳去弄些水來嗎?大概五碗左右。」魯大夫對著蔡月說道,接著把毒蚣、花瓣等谷外藥材磨成粉。
蔡月點點頭,快步走到外頭。
李舅在旁看的認真,心想這和自己的研究差不了多少,但就這點差異,恐怕還得耗上三年光陰才抓的準。
蔡月到一旁的水井將水桶盛滿,直接將桶子搬回糧房,這時他們已經升起火來,陶壺被燒的冒煙。
她趕緊將水倒進去,等待滾開,接著藥包和粉末相繼添入,等待煎煮。
隨著蒸氣不斷上升,壺內的水量逐漸減少,並不斷冒著熱泡,三人圍成一個圈,盯著水位線慢慢往下掉,藥包彷彿在大浪中不斷翻騰,藥色也越來越濃。
「差不多了?」李舅問道,他的藥方是五碗水煎成一碗。
魯大夫也覺得藥量夠了,於是握著防燙的棉布去抓陶壺提把,將湯藥倒入碗裡,差不多是一碗份量。
「幫我打開吧。」李舅將竹筒交給魯大夫。魯大夫接過後用力拔出木塞,一陣濃濃的腥味傳來,蔡月遠遠就聞見了,忍不住皺眉,心想這就是恐怖的魃魔之血,忍不住起了疙瘩。
「我來倒。」此時換成李舅小心翼翼的拿著竹筒,只見那血比人類血更濃稠,呈現暗紅色,落下時顯得緩慢,進入碗後很快的和藥湯融在一起。
蔡月看的是嘖嘖稱奇,想起劉諒那淡血也是這麼黏稠,也是融化的飛快。她趕緊說道:「如果藥效有成的話,得趕緊帶回去鋪子才行。」
李舅將碗端起,喝之前客氣說道:「當然,剩下的這些得用來治青年的病。」
「那就快點喝看看,也許你的病從此就治好了。」魯大夫說道,心裡好奇加重劑量的版本會有什麼效果,如果他的復原狀況良好的話,這藥方或許也能給劉諒使用,若效果不彰,剩下的魃魔血沖淡後也能喝上十天半個月。
「是。」李舅將嘴靠近碗邊,分成數十口慢慢的喝下,不時停下來休息喘氣,因為藥非常的燙,不一會兒是汗流浹背。
最後他一飲而盡,將碗重重放下,大力吁了口氣,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從七月酷暑走出來般。
魯大夫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希望能有立即性的效果,但李舅只是不停冒汗,好像沒什麼差別,於是問道:「你袖子捲起,出力看看如何?」
「……」李舅看著他,兩眼似乎有點無神,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
蔡月疑惑的盯著李舅瞧,還伸手在他面前揮舞,但同樣沒有反應。
「該不會……」魯大夫正要說話時,蔡月突然啊了聲,指著他說道:「眼睛!眼睛!」
「咦?」魯大夫更仔細地盯著李舅看,接著也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那李舅的黑眼珠正慢慢縮小,幾秒內已經比普通人小上許多。
蔡月嚇的站起身緩緩退後,並拉著魯大夫要他一起躲遠些。這時李舅開始拼命盜汗,彷彿剛淋浴出來,全身溼答答。
接著他往前一倒,以臉面朝下的姿態趴在地上,身子隨著呼吸起伏。
「他是不是死了?」蔡月動也不敢動,緊張地看著李舅。
「也許是一時的藥劑太強,讓他身體承受不住。」魯大夫猜測,但直覺又認為不是這麼回事。
「好像又有變化!」蔡月發現李舅的身軀正逐漸膨脹,將衣服撐起,四肢緩緩伸長,一眨眼時間就比平常人大上數寸,而且還有加快的趨勢。
李舅的膚色也逐漸轉黑,脖子處的黑斑越冒越多,原先的皮膚竟不斷脫落,露出光滑的新肌膚。
背部更是不斷隆起,甚至傳來衣服的撕裂聲,整個人快爆炸似的。
「我懂了!」魯大夫臉上盡是驚恐神色,抓著蔡月往外跑,逃到李家的庭院中間。甲士見他們慌慌張張,不明究理,往糧房裡頭看,見到李舅那奇異的變化後也嚇的退後。
「快去叫人來!李舅那傢伙把自己變成魃魔了!」魯大夫大喊,要蔡月快逃到外面,甲士則趕緊推開大門,去外頭討救兵。
蔡月原本要跟著他外逃,但看見那竹筒立在陶壺旁,心中一時動搖,在大門和糧房之間左顧右盼,腳步也拖泥帶水。
「別管那個了,妳先逃要緊!」魯大夫知道她想做什麼,敢緊催促。
這時李舅變化的更厲害,背部已經隆高三尺有餘,像是兩隻可怕的生物想掙脫而出,四肢也已經長到魃魔大小,褲子完全撐破,手臂部分也繃到極致。
蔡月內心又掙扎了會,最後決定跑回去,把那竹筒搶回來!魯大夫第一時間竟抓不住她。
她三步併做兩步,很快的來到糧房門口,正準備衝進去時,李舅背後的衣服竟被衝破,一隻翅膀悚然而起,還透著淡黑色的晶瑩水絲,接著緩緩垂下,另一邊的翅膀也從同個破洞爬出。這畫面把蔡月嚇的往後跌倒,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全身都是雞皮疙瘩,雙腿發軟。
魯大夫見狀趕緊衝上前將她扶起,這時李舅的衣服已經完全撐破,漆黑光滑的粗壯雙臂將身軀用力撐起,接著雙腳也往前踩,讓自己能站立起身。
兩人害怕的抬起頭,看著他那半人半魔的臉──皮膚還有點肉色,但眼眶已經縮小,眼珠也變的如沙礫般尖細,嘴唇縮了起來,原本人類的牙齒全掉光了,換成尖銳的小利牙,根本看不出是李舅。
「嗯……」他用那尖銳的鼻子噴氣,並看了看自己的雙臂,那堅硬又結實的肌肉令他滿意的笑了,應該說他全身上下都呈現出非常完美的比例,和之前那鬆垮頹廢的模樣差十萬八千里。
這時他轉動了眼珠,看向魯大夫他們。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魯大夫被嚇到腿軟,只能坐在地上看他。
李舅抖了抖新生的翅膀,滿意說道:「謝謝你們的幫助。」
「原來你早就知道……這麼做會讓你變身?你故意利用我們?」蔡月頓時轉為生氣。
「我很多年前就知道癱軟症沒救了。」李舅不屑地笑了,「但我經歷過六年魃魔戰爭,他們使我看見了希望。」這時候他臉上的膚色完全褪去,和魃魔沒有兩樣。
「原來你就是那時候……」魯大夫見他計謀得逞,內心後悔不已。
「這麼說來,那劉諒豈不是沒救了?」蔡月突然感覺到絕望,看著那竹筒發楞。
「嘿嘿,也許是不同的答案。」李舅的翅膀逐漸乾硬,開始鼓動揮舞,在房內激起旋風,把房門吹的搖曳作響。
這時蔡月露出不認輸的表情,決定賭一口氣。她奮力起身,兔子搏命似的衝進糧房,準備把竹筒搶走。
「回來啊!」魯大夫想抓住她,但自己被嚇的手軟腳軟,根本抓不緊。
李舅距離竹筒更近,手腳又長,提早一步搶走竹筒。
「你想幹什麼?」蔡月抬頭問道。
「妳應該期待更好玩的。」李舅將竹筒捏碎,鮮血從指縫間流下,全被土壤吸收。
蔡月見到這幕完全絕望,無力的退後幾步靠在牆上。
這時外頭聚集了不少甲士,並紛紛衝進李家,打算把糧房圍住。
「先走啦。」李舅猛力一跳,翅膀大振,整個身子衝上天空,屋頂木板被撞碎的厲害,殘骸噴飛數尺,可見力道之猛。
他上升到幾乎是雲層的高度,接著往鐵樹林飛去,一眨眼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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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較多,但覺得連貫起來比較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