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後花園的白玫瑰綻開,那綠茵的草地上隨風搖擺,彷彿只要一陣大風颳過,那脆弱的花瓣便如雪花一般紛紛散落飛舞,令他低語這段東方詩句。
看著身處滿溢蒼翠的綠意之中,粉色的身影融入了那繁花錦簇,在花海中細心栽種著花卉的女子,還有那個幼小身軀,前一刻還能夠歡呼嬉戲,此時便初露笑靨,沉睡在花海之中的烏髮少年,這樣的景象就像是回到小時候般。
坐在藤椅上揮動起塵封已久的畫筆,他的表情是平日少有的悠閒,難得的假日午後,如此的良辰美景,執起畫筆,揮灑顏料感覺也不壞。
可惜,這非是夢境,也不是在靈魂深處映下痕跡的"彼岸",而是貨真價實的現世。
畫筆稍頓,在那百花綻放、緋紫嫣紅的畫布上,留下了一個破壞的筆觸,不好以油洗去,或是沾染他色覆蓋,想到少年的突然出現,就如同那一點般,他只有暫且不理,說不上好壞。
在阿斯嘉特這塊自由之都任何事皆有可能發生,停下畫筆,欣賞自己的作品,再傑出之人都會有缺陷之處,他自己都無法改變,他以何能何德去逼著別人改變。
『姊姊......Caster .......母后......』
何況他有時也會懷念嬉笑玩鬧的孩童時期,說不上回得去,至少看著那個兩年前的自己,總是可以的,只是無憂的睡容下,睡夢中所呼喊的,都是他曾有過的希冀與期望。
其實他多希望回來的人是她們,而非"自己",如果若緋斯.帕蘭特還是那般單純,是否她們願意回首一探,若真是如此,那麼他是否該以那姓名遠離,以艾黎爾.帕蘭特之名。
可是艾黎爾也有愛著的人,那些人所等待的歲月不亞止於他追尋著至親之人的三十餘年,甚至更加長遠,若是他選擇了遠離,不也是在摧毀那些人僅有的希望。
被打入地獄需要經歷什麼?或者是妻離子散,或者是生離死別,或者是家破人亡,或者是榮耀全失。
對於像他這類之人,不過是心愛之人的一句話。
若將人生比作前行的命運之線,原本不相干的兩條直線一旦交匯,倘若就此停止,說不定就能永遠在一起。
「你若不願意離開,我也就不走了。」
耳邊聞之的聲音,像是自己,抑或是烏髮少年,但他不敢抬頭一望,他到底還是會膽怯啊,會懼怕那又是一場夢。
這時突然起了一陣風,把飄落到地上的白色花瓣又帶到了天上去,兩人同時抬頭,陽光透過葉間被切割成一縷一縷金色的流蘇,照拂在臉龐上,任陽光給自己的身體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並且平靜地說著:「花期已經到了呢。」
烏髮少年似乎想明白點什麼,努力綻開一個堪比這遍地花開的純潔笑容:「那你最喜歡什麼花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對任何時候的「選擇」都不會後悔。
如果可以的話,他一樣不管面對什麼質疑,什麼迷惑,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不管多少人中也好,不管多少次也好,我都只會選擇最開始選擇的東西!」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在說這種話的時候,語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堅定不移。
不過想來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世界本就不會對人們如此寵愛。
就像如今,當那個少年對他問出那一句「喜歡什麼花」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就崩潰的支離破碎——但那只是感覺,畢竟早已清醒面對責任,所謂的初戀情感在硬生生的撕裂下,成了破碎的記憶。
他只願祈求心愛之人安好,便是雨落天晴。
當目的達到了,自然不會再苛求什麼幸福。
「以前我跟你一樣喜愛著令人敬畏、高貴的白玫瑰,深愛著純潔的白薔薇,眷戀著丁香花的沉穩氣息,但現在我想護住的是不畏任何寒風,代表永恆愛戀的冰之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