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拉,走囉。」
褐髮婦女走向停在外頭的車,一隻手甩著鑰匙。
「來了,媽媽。」
隨後一名年輕女子從後頭急匆匆地提著包上了車。
「妲咪的公演就快要到了。聽她說,她寄了兩張貴賓席的票給我們。」婦女看了看前方轉為綠燈的號誌,向前行駛。
「嗯,應該快收到了。」黛拉幫忙注意兩側。
她側過頭,玻璃窗上倒映著她驚恐的臉龐。
「小心!──」
──碰!
電視上跑過了最新的本日頭條新聞。
「知名女舞者黛拉‧安博斯與母親發生車禍。
二十三號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黛拉‧安博斯與其母前往購物途中,遭受闖越紅燈的酒醉駕駛高速撞擊。
其母當場死亡,黛拉‧安博斯傷重送往醫院進行急救。
根據目擊者指出……」
後面記者到底報導了甚麼,褐髮的女子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她焦急地轉過頭,看向了推門進來的好搭擋。
「珍妮,我要現在去美國,現在,馬上!」
姿態優雅的女子,年過四十的美麗臉龐閃過了錯愕。
「妲咪,妳的公演……?」
「取消!取消!通通取消!」妲咪急匆匆地抓起了手機跟皮包,衝了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迅速消失在了門口。
珍妮錯愕的目光,落在了電視上頭。震驚地睜大了眼眸,連忙掏出手機,播打起電話。
「是我,珍妮。我要求取消妲咪的公演!對!取消!票甚麼的通通退費!賠償金也給!那不是重點!給我最快飛往洛杉磯的機票!快!」
當天深夜,一班飛往美國的班機急促地飛越了海洋。
妲咪匆忙地趕到了醫院。不久前手術室的紅燈方才熄滅。
她跟隨著護士的指示,來到了黛拉的病房。看著躺在床上渾身包紮著無數繃帶虛弱的妹妹,妲咪強撐了很久的眼淚才終於落下了。
匍匐在床邊,她壓抑著聲音劇烈哭泣。
這一天是對於所有人來說,是充滿恐懼的噩夢。
就算是在三年後的今天也依然如此,成為了眾人緘默不提的傷口。
「黛拉、黛拉,吃午餐囉。」從屋內傳來了妲咪的呼喚。
「來了,妲咪。」黛拉滑動了輪椅,從小花園離去。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三年了。
在車禍後幾日,黛拉醒了過來,她的傷勢太重需要長久的修養,而醫生把妲咪給找去了,一臉沉痛,語重心長地道:「安博斯小姐,您得要有心理準備。黛拉的雙腿,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恢復自我行走的能力。」
妲咪當場怔愣住,好半會兒才找回了聲音。
「真的無法行走嗎?」
「若是經過復健,有八成恢復自我行走的能力,舞蹈的話,我很遺憾。」醫生搖了搖頭。
妲咪回頭望向正在安睡中的黛拉,哽咽鼻酸湧上了喉頭,悶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黛拉是舞者啊!」
舞者失去了雙腿,還怎麼在舞台上旋轉跳躍?
這一次的車禍,毀滅了黛拉原本的生活。
「我很遺憾。」醫生告辭離去。
妲咪看著窗口那一張安睡的臉,想到她不久前才安慰黛拉說:「不久之後,妳一定可以回到舞台上跳舞的。」
「黛拉,我該怎麼辦……要怎麼告訴妳……」妲咪無力地背靠著牆滑坐了下來。
安博斯姊妹花是有名的舞蹈家,聞名國際。姊姊妲咪‧安博斯前往歐洲發展、妹妹黛拉‧安博斯則留在美國發展。
兩人的演出每一次都坐無虛席。輕盈曼妙的身姿在無數人的心裡輕舞過了蕩漾的漣漪。
堪稱是舞蹈界冉起的兩顆新星。如今卻遭逢如此巨變。
人人都為這年輕的嬌花感到可惜。
可是不管怎麼隱瞞,都不可能瞞得下去。雙腿是黛拉的,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定清楚。到時候就算想瞞,也瞞不下去,不如爽快地說清楚。
「黛拉,我……有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妳……」妲咪經過了幾天的沉思,終於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妹妹。
雖然有不好的預感,黛拉還是拉起了蒼白的笑臉問道:「是甚麼事?」
「妳……」妲咪遲疑著,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給吐出,「妳以後很可能不能跳舞了。」
笑容僵硬在了臉上,黛拉才聲音微弱地問:「妲咪,妳不要騙我……」
就算是愚人節的玩笑,也不會說這樣傷人的玩笑。
「是真的……醫生說的。」妲咪握緊了黛拉的手,「醫生說,妳的雙腿必須要努力的復健才能恢復正常的行走功能,可是妳傷得太重了,跳舞對妳負擔太大了。」
黛拉的笑容消失了,淚水逐漸淹沒她的褐色眼睛,轉頭撲進了妲咪的懷抱裡放聲大哭。
一夕之間失去了自幼疼愛她們的母親,現在又被通知,自己最喜歡的投身事業也被剝奪。雙重的打擊讓她難以接受。
黛拉交往三年的男友在黛拉醒過來後的幾天有來探望過她。
那時候他坐在床邊,溫柔地將黛拉的手握在手心裡,深情款款地說:「我會一直陪著妳。直到妳恢復以往。」
「嗯。」黛拉依靠在他的懷裡。
手機卻突然響了,他急匆匆地站了起來,帶著歉意:「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他走了出去,到底跟誰說了電話,聽不清晰,但隱約聽得出是女聲。
黛拉不想承認自己的預感,只當作是自己多想了。
此時正好妲咪來探望她,姊妹倆說著話,可是黛拉的心思還是牽掛著方才走出去的男友身上。
「當然,我最愛妳了。我很快就過去了。」安東尼掛了電話,看著玻璃後方正在說話的姊妹,走了進去在黛拉的髮頂落下一吻,「我先走了,妳好好休息。」
「再見。」黛拉向他告別。內心的的動搖卻來越劇烈,像是地震中翻倒的水。
黛拉‧安博斯的近況不是個祕密。一直以來都不是。尤其是當她出了車禍之後,很大一部分的關注焦點都在她的身上。
自然而然,她的腿腳的傷勢需要復健,以後可能必須退出舞壇的消息也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