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NoSleep。我最近在這裡讀了不少故事,我決定該是我來貢獻自己故事的時候了。
這發生在我大三的時候。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無法將這件事趕出我的腦海。
一切從我發現一台手機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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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掉在我公寓外面的路邊。一台白色的iPhone4S,狀態出乎意料地好。我把它從地上撈起以便仔細觀察。
這可能是個高中女孩的手機,我是從那可怕地閃亮亮的紫色手機殼判斷的。
但我滿讚賞這支手機的--雖然外殼看起來很俗氣,但它把該保護的東西保護得很好。我猜它應該是從一個粗心女孩的書包裡掉出來的,而這支手機不只活了下來,還仍舊保持原本的狀態。
沒有細縫裂痕、沒有磨損、沒有凹痕……什麼損傷都沒。
當我拖著步伐走進公寓,把包包扔在地上,並脫去外套和鞋子,我繼續研究著這支手機。
掉了手機的人肯定會很想念它。我按下首頁鍵,螢幕亮了起來。我往右滑,並發現這支手機實際上並未上鎖。感謝這個愚蠢的年輕女孩(當下,我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曾是他們的一員)。
我搜尋通訊錄,並找到一個標示為「媽媽」的聯絡人。我按下通話鍵。
沒事發生。
就好像螢幕沒感應到我的指尖一樣。我滿頭霧水地再按了一次「通話」。然後又一次,沒事發生。
同時間,我自己的手機響了,那是支黑色的iPhone5。我滑了螢幕接聽電話,我最好的朋友的聲音傳進我耳裡。
「嘿,sleepyhollow_101(作者ID)!你今天考得怎樣啊?」
另外那隻電話暫時被我遺忘了,我和Anna開始長談大學生活的混亂雜事。我們聊了一些二十出頭的女生會聊的東西,接著她才進入重點。
「你今天晚上有事嗎?鎮上不久前開了間很酷的夜店,我有幾個朋友想去。你該跟我們一起去!」
我掃了我舒適的公寓一眼。我是個挺安靜的人,我比較喜歡坐在家裡、讀本好書,和我那外向、總是陷入一堆麻煩的Anna好友相反。
故事總是這樣發展的,不是嗎?相反性格的吸引力。雖然我今晚很想待在家哩,但還是笑著答應了,換來Anna高亢的歡呼聲。我怎麼能拒絕我摯友的請求呢?
討論好計畫後,我掛掉電話。然後我想起了落在我沙發上的另一支手機,感到鬱悶。
我把它撿起來,打開手機主人母親的聯絡資訊。對了!我在自己的手機上撥打號碼,並按下「通話」。我至少可以這樣打電話吧。
電話響了幾秒。當我已經準備要留言時,一個疲憊的嗓音從話筒傳了出來。
「蛤?」
我試著不被這粗魯的回應影響。
「嗨,呃,我的名字是Sleepyhollow101,我在我公寓外找到這支手機……,我想這是你女兒的。有沒有什麼方法讓我可以把手機還給她呢?」
通話安靜了幾秒,除了聽起來有些費力的呼吸聲。然後:「你覺得這很好笑?給我停止這些愚蠢的該死惡作劇。」
在她掛掉我電話幾秒後,我仍舊說不出話。天啊她有什麼毛病?我完全無法理解,並重新檢查一次號碼。沒有,我撥的是正確的號碼……嗯,不管了。我聳肩。我搞不懂,但這其實也不是我的問題啊。遲早會有人打給她,然後我就會接起電話並向他們解釋這個狀況。總會有解決方法的。
在我得去夜店和Anna會合前,我還剩幾個小時可以用,所以我把自己、《大地》(譯註:The Good Earth,美國作家賽珍珠的著作,曾獲普立茲獎)和一包薯片一起安頓好。
正當我深深陷入故事之中,大聲的嗶嗶聲嚇了我一大跳。
嗶 嗶 嗶。
我慌亂地察看四周,然後我定睛在那台白色iPhone閃爍的螢幕上。喔,那一定是她的鈴聲。我看向來電名稱。「未知號碼」。
我接起電話。
「喂?」
雜音。
「喂……?」
雜音持續著,而且越來越大聲。我試著再問幾次,但沒有回應。我只好開始把電話移離我的耳朵,因為雜音實在太大聲了--喀。
通話結束。
哼。一定是發生錯誤吧。笨手機,我一點進展也沒有。
我重回我的書本,並享受了幾個小時的寧靜閱讀時光。在約定時間的前一個小時,我勉強套進一件閃亮亮的襯衫--當然是向Anna借的--並配上某件黑色熱褲。
我穿上平底鞋(我不可能穿著高跟鞋浪費掉一個晚上),塗上櫻桃紅的口紅。我認為我已經準備得跟我想要的差不多了,只需要走出家門就好,同時電話再次響起。
嗶 嗶 嗶。
我把手機從沙發上抓起,瞪著它。未知電話。搞什麼鬼?我翻了個白眼,再一次接起電話,抱著不大的希望想說或許真的有人打來。
「喂?」
這次什麼也沒有,完完全全沒有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線路掛掉了。
我認真地說,這該死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問題啊?也許我早上應該直接把它拿到警局,讓警察來處理……
「你聽得見嗎?」
我發出一小聲叫聲。一個女性的聲音傳了過來,大聲且清晰、有耐心而無起伏。但那聽起來……很怪。電話裡沒有聲音。我再次把電話放到我耳邊,這次謹慎些。
「喂?嗨,你知道這是誰的電話嗎?我發現它掉在外面然後--」
喀。
通話結束。
到這個時候我已經被惹毛了。是有誰在跟我玩這該死的遊戲嗎?我把手機扔回沙發上。我受夠了,我會等回家後再來處理它。或是我會讓Anna來處理它。她比我更擅長應付這些東西。
在腦海裡盤算著,我走出家門進入夜色之中。
這夜店滿好玩的。原來Anna所說的朋友都剛好是男的,而其中有個人整體來說恰好是我的菜:高、黑髮、魁梧而有自信,還有一點控制欲。我懂、我懂,我在自找麻煩。但偶爾有點小麻煩也不賴啊。再說,我和他馬上就看對眼了。他拿走我的手機、找到我的號碼,並把號碼輸入到他手機裡,搞定這一切。
「星期六我會帶你出去玩。你最好在8點前準備好!」
我感覺到脊椎一陣顫慄。喔,天啊當然,我會準備好。
我住到Anna家。剩下的夜裡我們在看一些恐怖片爛片,我們已經看過好幾百萬次了,還有做布朗寧。嗯,事實上只是些布朗寧糊,我們直接生吃了。我們在4點左右睡死,我在隔天中午左右回到家--感謝老天我星期五沒課。
一直到我洗完澡、幫自己準備些早餐後,我才又把目光投向那支手機。我不知道為什麼,但看著它就讓我覺得不舒服。我決定我今天要把它拿去給警察。
當我準備要把它丟進我皮包時,螢幕亮了。
新訊息:一個附件。
我滑動螢幕把電話打開。又是個來自未知號碼的簡訊。我抖了抖。
我打開附件。
一張照片。一張……我的照片。是在酒吧裡照的,而我正在跟「壞男孩」先生講話。那也是張照得很近的照片,距離我不到幾呎。
我把手機掉到地上。我幾乎可以感覺到我的臉滲著冷汗,慘白膚色融入我的臉頰。
我的心臟狂跳像瘋了一樣,但我的大腦理性運轉著。
現在我知道我撿到這支手機並非意外。那是故意被留在外頭的,希望我會找到它。一切都說得通,不是嗎?那個愚蠢脆弱的小外殼不可能保護摔到水泥地上的手機的。
所以,為什麼他們想要我拿到它?顯然他們想折磨我。好,但是為了什麼理由?我想起我爸。他是個警察,也許是被他惹火的某人?雖然聽起來不太可能,因為我離我家鄉很遠。我自己最近有惹毛誰嗎?我絞盡腦汁但腦子空空如也。我的日常社交關係並不足以讓我能把誰惹毛,老實說。
但是他們必定知道我是誰。他們跟蹤我到夜店,他們照了我的相片,而且…
…而且他們在我接起電話的瞬間傳了照片。
正當這個念頭浮現,手機又再此響起。
嗶 嗶 嗶。
未知號碼。
這次,沒有猶豫。我接起電話,用強烈、憤怒的聲音說:「他媽的你是誰?我沒有時間跟你玩你那該死的遊戲。你覺得我會害怕像你這樣的王八蛋嗎?」髒話不斷從我口中飆出。
沉默。
「有人在嗎?」
同樣單調、豪無情緒的嗓音。喀。通話結束。
我承認,我被這事嚇壞了。我在半秒內做好決定。我抓起我的背包,在裡面塞滿幾件必需品、抓起兩支手機,然後跑向我的車。我跳進車裡,把後面的門鎖上,然後衝下街道。我的雙眼盯視後照鏡,確保沒有人跟著我。
我在城裡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轉了每個可以轉的彎。同時,我建構好一個計劃。不管到底是誰,和為了什麼理由,他們得這麼做,我都不打算繼續成為這個愚蠢玩笑的受害者。
當我確定我沒有被跟蹤,我停下車並打給Anna。我在電話裡跟她解釋這個狀況,她答應讓我住到她家。
「我會幫你抓到這個人渣的。」她說。
大概20分鐘後,我抵達她家:「好,我們來抓他吧。」
我們坐在她客廳裡,我把我的手機拿出來。如果我們要找出這個男的--或女的--是誰,我們會需要能得到的所有協助。而這些協助包括這支奇怪的手機。
我滑開、解鎖這支手機,我們往下瞪著它看。我們該從哪裡開始?
「照片。」Anna試著提供意見。
「好。」
我點開照片圖示,從最前面開始看起。
頭幾張照片很……正常。一個青少女,有著金色長髮,露齒的笑容,和一些從她青春期前留下的痘疤。
她拍了很多自拍照,還有跟她朋友一起的蠢照。只從她的外表判斷,我發現我剛開始的推論是對的,她是個高中生。但是為什麼一個高中生要做這些事?她可以做得到嗎?她會需要一張不錯的假身分證,才能進得了夜店。而且我想我能記得自己看到一個這麼年輕的人。這就是不合理。
我繼續滾動頁面。不久,一個男的開始出現在照片中,有著亂糟糟的棕髮,和危險的迷人笑容。他們似乎非常親密。她的朋友們慢慢從她的照片中消失,全被那個我只能猜是她男友的人給取代了。
然後照片轉黑。
就是這樣,一片黑。我猜是出錯了吧,我跳到下一張照片。
黑的。
我們滑過幾張照片都像這樣。Anna聳聳肩:「這真怪。」
我再次滑向右側,然後螢幕似乎被色彩炸開。
我再次看見那金髮少女,但這次她躺在地上。她的頭髮實際上看起來像變成了草莓金。我過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沾滿了血。她的頭被扭到一側,她的右臂在她身後彎成奇怪的角度。血積在她四周,而她過去明亮的藍眼已然黯淡,瞪視著虛無。死了。
Anna尖叫出聲。我把手機丟開,跑進廁所裡。我反胃幾分鐘,才回到客廳。Anna坐在沙發上發抖,瞪著電話看,電話仍躺在我幾分鐘前丟的地方。
「你還好嗎?」
Anna點頭:「這是什麼鬼啊?」
「我不知道。」我坦承。
「我們得找出這女孩是誰。還有這是不是她男朋友做的。」
我點頭。兢兢業業地,我再次拿起手機。我認為剩餘的照片可能會給我們更多線索。
我看也不看就把女孩死亡的血腥照片滑開。下面又是一張黑色照片。然後又一張。又一張。我的預感和焦慮隨著一張張照片逐漸升高。
這次,先出現的是那個棕髮男孩。我得承認,到了此刻,他是我頭號懷疑人物。畢竟,她花了所有時間跟他待在一起。但隨即我看到他一半的身體被他車子的擋風玻璃壓著,玻璃刺進她的內臟,鮮血從他眼中湧出;我放棄了那個理論。看著螢幕,我覺得他的身體彷彿隨時會抽動,宛如死亡從他自己車子的引擎蓋上方將他制伏。
滑、滑、滑。
下一張照片是另一個女孩,比金髮女孩年紀來得大,有著黑色長髮,眼睛周圍有魚尾紋。她看起來大約35歲。那是張正式的照片,她直直看著相機,身穿套裝直挺挺地站著。
看起來像是她把這當作她的工作。
下一張。類似的照片,但這次是個男人盯視著相機。同事嗎?
又是幾張黑色照片掃過。然後我看到那女人躺在水泥地上,一把刀刺進她內臟,她的臉拉扯成尖叫的模樣。她的眼睛無神,但也只能這樣了。她在這照片照下前就已經死了。
更多的黑色照片。這有盡頭嗎?
然後我看到那個男人。至少,我滿確定這是那個男人。他吊在屋梁上,背後朝向相機,我無法好好看見他的臉。
我又覺得想吐了。
我繼續滑著照片集,但我已經準備好迎接同樣的情景。幾張男孩女孩的正式照片,然後是他們兩個可怕的死亡照。
終於,Anna把手機從我手中拿走。
「夠了,Sleepyhollow_101。這一點忙也幫不上。我們需要帶你去找警察。」
我可以感覺到我的焦慮激增:「然後告訴他們什麼?我找到一個奇怪的手機,裡面有些血腥詭異的照片?還收到了一張我自己的照片?我就是下一個目標?」
說出最後一個猜測破壞了我最後的自制力。我拉扯著我的頭髮並尖叫。沒有一種死法看起來特別吸引我,而我將有機會體驗其中一種。Anna抱住我,我在她臂彎中啜泣。我沒得逃。我死了。我死定了。
Anna再次拿起手機:「我要把所有聯絡人看完。也許我們可以找出是誰做了這些事。也許這裡某處藏有線索。」
我不發一語地坐起。Anna的手仍抱著我。我再也不想看見那個該死的玩意了。我想要我媽媽。
「喔……Sleepy,看看這個!」
我看向Anna,全然害怕看向手機。我再也不想玩這個遊戲了。
「什麼?」
「這些聯絡人全部……她們全部都是女的。」
我看著她,困惑不解:「所以呢?」
「所以,那第一個女孩,那個一定是手機主人的女孩,她有個男朋友,對吧?為什麼他的號碼不在這裡面?」
那是個好問題。我看遍聯絡人。全部是女生。
我往下滑到「我的號碼」。點開聯絡人資訊,我看到旁邊列有一個名字。真怪。Tina Drescher。
突然間,我衝到Anna電腦前面。
「你在做什麼?」
「試著找出關聯。」這些女孩會死去一定有個原因,Tina會死去一定有個原因。有什麼東西把她們連繫在一起。
我點開Google第一個顯示的文章。
威諾納縣(譯註:Winona,位於美國明尼蘇達州)少女被發現死於學校。
文章旁邊的照片看起來的確是Tina。我繼續讀下去。
『最近悲劇發生在威諾納一名青少女TinaDrescher身上。Tina的屍體在2012年4月6日被發現陳屍在威諾納公立高中的主建築物旁。雖然警方仍在繼續調查,但這起死亡案件似乎是自殺案件。
『「雖然很不幸,但也不是沒聽聞過,」警官RobertMansfield星期三時說道:「當像Tina這樣的青少年遭逢巨大挫折時,他們傾向作出錯誤決定。很遺憾地,Tina認為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Tina的父母為她的決定感到錯愕。
『「Tina是個快樂的孩子,」她母親淚眼汪汪地向KTC 12頻道的記者解釋:「她永遠不會做出像這樣的事。」
『學生和社會大眾都歡迎來參加4月14日為Tina舉辦的追悼會。追悼會會場定在威諾納公立高中的體育館內。』
「嘿,試試看這個,」Anna說:「『Emily Tressor』。」
我把名字輸進Google,跳出來的是一位黑髮女性。
這次我大致掃過文章。被發現在鎮上酒吧外頭被殺害。但這裡還有些新消息。
「Anna……這女孩被性侵了。」
「什麼?」
「看,就在這裡。」
「這不合理啊,」Anna皺眉:「另一個女孩是自殺的,這個女孩卻被先姦後殺。之間的關聯在哪?」
我聳肩。我們搜尋下一個名字,然後再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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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Tina,其他的報導都一樣。女人們被殺害,殘留的精液和傷口的狀況都指向性侵的可能。
「這一點道理也沒啊!」我的無助感增長:「這些女孩都被虐待,除了Tina以外。讓她和別人不同的理由是什麼?」
Anna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或許她也一樣。」
「什麼?」
「想想看。她似乎毫無自殺的理由。也許這就是她自殺的原因?」
碎片開始拼湊起來了:「但她男朋友呢?還有那些照片裡的男孩子們?他們也全都死了,但他們的名字沒有被存起來。」
是啊。如果做出這些事的某人是要性侵並殺害這些女孩,那男孩呢?為什麼他們也都死了?為什麼他們死亡的理由沒有被保存下來?
當我和Anna仍試著拼湊整件事情,在我們中間的手機亮起。
嗶 嗶 嗶。
我開始厭惡這個聲音了。我緊張地望著它。
「把擴音打開。」Anna建議道。
我深呼吸並接起電話,照著Anna說的把擴音選項點開。
「是誰?」
除了沉默以外別無他物。那緩緩擊沉我理智的沉默。
當我問話時,我的嗓音同樣沙啞:「你想要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離他遠點。」
喀。
該死的她在說誰?
等等……「壞男孩」先生。他也在我收到的照片裡。
一個圖片開始在我腦海中成形。無論是誰要跟蹤我、強暴我、任憑我死去,Anna的朋友(他的名字叫Derek)又從哪跟這扯上關係的?
當我還在沉思這個問題,我聽見Anna在我旁邊喘著氣。
「那些照片。」
「什麼?」
她再次拿過電話:「看看那些男孩子的照片。」
我看了。第一個男的穿過他的擋風玻璃、第二個吊在屋梁、第三個手腕被割開、第四個頭上有個彈孔……
等等。
「他們是……」
「……自殺。」Anna接完我的話。
最後一片碎片歸位。
「他誣陷他們。」我慢慢地說:「他跟蹤那些女孩,然後他誣陷男孩們……然後他們自殺。」
我們沉默了一會。然後我彈了起來,並抓起我的包包。
「等等,Sleepy,你要去哪?」
我在門口停下:「我得去找Derek談談。我得告訴他即將發生的事。他不知道他陷入了什麼樣的危險。」
我抱了抱Anna:「你不能跟我一起來,我需要你留在這裡,以防我還需要地方住。」還有因為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受到傷害,我在腦海中沉默地加上這句。
我想她會試著跟上我,但我在她能說任何話之前走出家門。我有在他把我電話存進他手機裡時偷存他號碼,感謝老天。當我坐進車裡時,他的電話已經在另一端響起。
「哎呀、哎呀、哎呀。這不是酒吧裡的可愛姑娘嘛。」
我臉紅了。即使處在這種狀況,他的嗓音還是讓我渾身發熱:「Derek,我得跟你聊聊。我得要見你。你現在在忙嗎?」
我幾乎可以聽出他聲音裡的笑意:「難道我真那麼迷人,讓你無法等到明天?嗯,我沒問題。我們可以見個面。何不到我的公寓來呢?」
我遲疑了。這不好,這樣跟蹤我的人會知道他住哪裡。
「我在想要去某個更公開一點的地方……」
他大笑:「還沒信任我?沒問題。那麼,餐廳如何?我們可以來個真正的約會。」他念出一個鎮上意外昂貴的餐廳的名字,而我答應了。
「我會在20分鐘內抵達。」
「約好囉。」我可以聽出他聲音裡的笑意。
與他說話似乎幫助我強化了我內在的力量。而從我找到電話以來,頭一次,我生氣了。真的、真的很生氣。那傢伙認為他可以這樣讓我團團轉?他認為他可以恐嚇我?嗯,這不會如他想的那麼容易。如果我要下地獄,我會拉著他一起。然後就再也沒有人需要像我一樣受折磨了。
然而,還有件事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接到的是女孩打來的電話?他還有同夥嗎?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即使我抵達餐廳,這些問題仍在我腦中嗡嗡作響。
當我見到Derek垂下的黑髮和他陽光、閃耀的笑容,我立刻覺得安全多了。當放鬆感如潮水般湧向我,我感覺到淚水溢出我眼眶。我有點擔心會不會嚇到他,但我無法阻止自己投入他懷中。
他嚇到了,但他的雙臂緊緊擁住我:「嘿、嘿,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有一陣子無法回話,所以他只是抱著我,用低沉、撫慰的聲音對我說話:「沒事的,你可以告訴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在那之後,他把我帶到餐廳深處的包廂,好讓我們獨處。我說出整個故事,手機、那些電話、照片……他安靜地聽著,他的臉毫無動搖。我用那個跟蹤狂的理論結束故事。
「我得告訴你,是因為我認為他會找上我們兩個。」我說完了,眼淚再次盈滿我的眼睛。Derek伸手越過桌面,握住我的手。當他說話時,他直直望入我的眼睛。
「聽我說。我不會讓這傢伙靠近你,好嗎?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點頭,我受挫的眼淚被喜悅的淚水取代。我終於能感到安全。
當我們離開餐廳時,天色已經暗了。Derek曾提出要我待在他家,但我拒絕了……我不想再讓他比現在更危險。再說,我開始擔心Anna了。如果那傢伙跟蹤我到她家呢?我有打電話確定她平安無事。她接了電話而且聽起來沒事,但我想如果我能盡快趕回去還是比較好。
Derek帶我走向他的車,突然間他停下了。
「什麼?發生什麼事?」
他看了看四周,然後抓住我手臂:「我想他在這裡。」他把我手臂抓得好緊,緊到發疼。
「跟著我。」
我們沿著街道跑,實際上我是被他那鋼鐵般的力氣拖著跑。在我們跑到街道盡頭前,他往右轉,我們轉進一條小巷子。
當他回頭窺視街道,我站在那裡大口喘著氣。
「很好,沒人看見我們。」
我抬頭看向他。而我幾乎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Derek正看著我,他呆呆的笑容被某種東西取代,某種……更黑暗的東西。實際上,他在假笑。
「你在擔心跟蹤你的人,哼?那個強暴、殺害那些女孩的怪胎……我有個主意!如果我幫他完成他的工作,或許他會放過你,聽起來怎樣?」
我瞪著他,困惑不解。那個我幾秒前才看到的、會保護我的男人怎麼了?
「你在說什麼?」
他邁步走向我。我踏步向後。他大笑。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到這個巷子嗎?因為這裡沒地方好逃啊。而當我說有人在監視我們的時候,你居然笨到相信我。你瘋子啊?」
我背靠到巷子底端的牆上。我的心臟跳到喉嚨。我開始意識到我作了個糟糕的決定。我想要移動,但我無法。我的雙手黏膩且顫抖著。我無處可去。
Derek伸手往下,拉開他牛仔褲的拉鍊。
「你很幸運,我通常不幹瘋女人的,不過你的話?嗯,我想可以來個例外。」
這似乎把我喚醒回神了。我進入瘋狂狀態。在我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我的腳已經抬起並正好擊中最痛的那個地方。
他飆出幾句髒話,抓著他的胯下。我試著跑過他,但他再次用鋼鐵般的力氣抓住我。
我可以感覺到在他指尖陷入的地方,我的皮膚正形成細小的瘀青。
「他媽的婊子,你會付出代價的!愚蠢的賤貨!」
我盡全力使勁拉著手臂。他另一隻手抓住我頭髮,並把我拉回去。我用我空出的手抓他的眼睛。我可以感覺到鮮血從我指甲流下,而他尖叫著。他放開我的手臂,但仍抓著我的頭髮,並從後方口袋掏出一把刀。
然後,突然間,一切事物都停下了。
我不清楚為什麼我們都意識到有什麼出現了,但我們就是知道。他轉向四周察看,當他這麼做,我瞥見了她。
那是照片裡的金髮女孩,有著瘦小的身材,陰鬱的目光強烈的瞪視著我們。在她將目光轉向Derek之前,她看了我幾秒。
突然,我看不見她了。
「幹!幹!他媽的幹!」Derek開始尖叫。他放開我,背靠到巷子牆上。
對我而言,她已經消失了。但無論Derek看見了什麼,那似乎是場折磨。
他尖叫,抓著他淌血的雙眼。我很訝異,在我給了他那樣的傷害後,他還能看得見東西。他繼續像那樣站著,一遍又一遍地尖叫。
終於,他衝出巷子,留我一人在黑暗之中。
我一個人站著,大口呼吸著,整個身體如葉子般顫抖。
嗶 嗶 嗶。
我戰戰兢兢地從背包裡拿出手機。我就在黑暗中接起電話。這次,我不發一語,但我等待。
我很確定,電話裡傳出Tina的聲音。
「我告訴過你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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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向警方控告Derek的攻擊行為,但結果我根本不需要這麼做。幾天後,他被發現死在他的車庫裡,車中灌滿毒氣,讓他深深陷入死亡的睡眠中。可以加入照片集的另一起自殺。我隱約想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是什麼讓他走到這一步。
我了解到我對那支手機、對Tina有多大的誤解。我現在知道她為什麼自殺了。為什麼她的男朋友這麼快就跟著死去。和為什麼每個拿到這支手機的女人都遭受像她一樣折磨。
她不是跟蹤我們而來。
她只是試著保護我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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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原文底下原作者回應
Q:為什麼你不直接去找警察!?
A:要記得我那時候是個蠢蠢、二十歲出頭的人啊。我應該要去找警察的,但我開始擔心我該跟他們說什麼。如果他們覺得我和那些謀殺案有關聯呢?萬一我陷入麻煩呢?我猜我嚇壞了,而且也太年輕/太笨,讓我不想冒這種險。
Q:那支手機/Tina怎麼會在你和Derek認識前就知道你會和他約會呢?
A: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還有,等我回到家,那支手機已經不見了。從我背包裡消失了。我甚至希望在它消失前我有把她媽媽的號碼刪掉。我為她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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