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者與被騙人者

   「很久很久以前…」

    美術家史家，艾倫斯特．鞏布利茲曾這麼寫過「所有的故事都是從『很久很久以前』
來揭開序幕的。」

    因此，接下來要敘述的故事，也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兩位…

    不，不是這樣的，這個故事發生的時間沒有被記錄，也不重要，在「人」以外的故事
裡，「時間」都未扮演重要的角色，讓我們重新敘述起吧。

    這個故事是發生在，天邪鬼尚大，小小人尚幼時的故事…


    「哼！我不和妳好了，正邪！」

    「誰希罕妳的破玩意啊！少臭美了！」

    「臭美…是什麼新的妖怪嗎？」

    「笨蛋針妙丸~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我當然知道！妳少『臭美』了，臭正邪！」

    見到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場面，拿著點心前來的影狼顯得有些錯愕。

    「不…不要吵了啦…」

    影狼試圖要勸架，但兩人卻鬧得更兇。

    「都是正邪！」「是針妙丸！」

    這下該怎麼處理呢？

    影狼對此十分頭疼，但她得要想個法子才行。

    「大家先冷靜下來吧，我…有帶點心來喔。」

    聽到點心，針妙丸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眼睛都亮了起來。

    見到如此興奮的針妙丸，正邪一個冷笑，一把將影狼手上的點心籃搶過去。

    「點…點心！」見到點心被搶走的針妙丸開始著急起來。

    一旁的影狼也著急地想拿回來，因為誰知道這傢伙又會幹出甚麼事？

    看到慌張不已的兩人，讓正邪更加興奮不已，將點心籃裡的餅乾一把抓起，作勢要一
口吞下。

    「好~好吃喔~想要嘗嘗嗎，針妙丸？」正邪將點心籃懸在針妙丸的頭頂上方晃呀晃，
針妙丸努力踮起腳尖，試著跳得更高些，但怎樣都勾不到籃子。

    「餅乾！餅乾！影狼的餅乾！」好像勾得著，卻又碰不著，尷尬的距離讓針妙丸也著
急了，小小的腳丫也因為不斷地跳躍而變得通紅。

    此時，正邪的情緒被針妙丸努力卻也疲憊不堪的表情給逗起，她正想著，「就是現在
！沒錯，這是最好的時機！」

    她將原先逗弄著針妙丸的籃子高高舉起，接著一鼓作氣將籃子中的餅乾全都大口大口
吞了下去。

    「怎樣啊！這個…」

    「鬧夠了喔！妳這個大蠢蛋！」

    「痛…痛痛！溫柔一點啦！影狼！」正邪顯然相當無法忍受消毒水的刺痛感，頻頻將
沾滿消毒水的棉花往外推。

    「肯幫妳擦藥就該謝天謝地了。」影狼對於正邪的要求毫不領情，只見她又將棉花棒
吸上更大量的消毒水。

    「明明就是妳先朝我咬過來的！」

    「誰叫妳把針妙丸給弄哭！」

    被影狼大口咬住前額的正邪昏厥了過去，為了「順便」治療正邪，影狼將正邪帶到自
己在竹林內的住所。

    之所以是「順便」呢，因為對於影狼而言，當前最重要的是安撫嚎啕大哭的針妙丸。

    「嗚哇哇！影狼的餅乾！」直到現在，針妙丸依然哭得不停。

    影狼從家中翻箱倒櫃，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紅豆麻糬，聞到這塊香味四溢的麻糬，針
妙丸也終於忘了哭泣，破涕為笑了。

    「我建議妳別太寵這小鬼了，影狼。」看到兩人和樂融融吃著點心的畫面，正邪感到
十分不悅，甚至指責起影狼。

    但影狼卻好像沒聽到正邪所說的話一般，而是細心地幫針妙丸把麻糬切成容易入口的
大小。

    被人無視的正邪，情緒更加不滿：「不過就是個點心嗎？妳們就這樣跟我計較起來了
，就那麼小家子氣嗎？」

    聽到正邪那麼說道，影狼哪能忍下這口氣，伸出比刀鋒還銳利的指甲指著正邪，氣沖
沖地說著。

    「妳都這麼大個的人了，還整天欺負針妙丸，妳覺得很有趣嗎？」

    看到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處於暴風圈中心的針妙丸反而完全沒有自覺，只是一臉幸
福地用盡下巴的力量來咀嚼麻糬。

    「那麼喜歡針妙丸，那妳去當她媽啊！」正邪學著影狼的表情，裝出一臉氣憤的樣子，但心中卻不斷憋著想要笑出生聲的情緒。

    而影狼被激到喪失判斷能力，一拳往正邪方才被她咬住的位置重重擊打。

    「妳為什麼就是不能體會別人的心情！笨蛋天邪鬼！」

    舊傷被那麼一揍，正邪也難保冷靜來繼續譏諷影狼，也跟著大喊起來。

    「說這什麼話啊！針妙丸是小人族這點，妳就打算怪到我頭上來囉！」

    世界上有很多種人。

    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獸，有黑有白。

    人之間各有所差異和能力高低，因此人們為了爭取「平等」而持續奮戰了好幾世紀。

    雖然仍有位階的差距存在，但人們之間，因為先天生理條件而造成的不公，也逐漸消
彌了。

    但「小人族」卻被這個「平等」排除在外。

    小人族，顧名思義是群天生就比正常人還要來得矮小的種族，族裡最高的「巨人」也
不過十公分。

    一直以來，小人們一直過著不為人知曉的生活，直到了日本著名的打鬼英雄「一寸法
師」的出現，小人一族也才開始被世人所發現。

    故事的最後，一寸法師利用萬寶錘的魔力將自己的身形給放大到常人大小，迎娶公主
並獲取了官位，過著舒適幸福的生活。

    然而，表面上雖然風風光光，但一寸法師卻一直有個煩惱，那就是他和公主所產下的
子嗣都和過去的他一樣，都是小人的體型。

    他原先想再度利用小錘的魔力，將自己的孩子變得和自己一樣的正常大小。

    他卻同時也感到害怕，畢竟這錘子是鬼的傑作，帶有祝福的背後，肯定也藏著不為人
知的危險在。

    即便沒有危險，但假若他的孫子，甚至是日後所有的子嗣都同樣是小人呢？難不成要
一一揮動萬寶錘嗎？

    一寸法師苦思許久，突然間他想到，如果我的子嗣都是小個子，那是不是表示有其他
同樣的人呢？

    於是他動用了身為中納言的權力，翻遍了日本上下的每吋土地，終於找到了一群和他
一樣的小人們。

    小人們對於平靜的生活被打亂了，原先感到非常的害怕；但一聽說在他們面前的，正
是大名鼎鼎，打倒鬼的一寸法師，卻又感到非常興奮。

    小人們啊，小人們，你們到底是如何的存在啊？

    一寸法師大人，我們自古以來，都一直是如此嬌小的身軀，躲避著野獸，也躲避著人
們，安靜地在沒人知曉的地方生活著。

    在和小人們的交談中，一寸法師了解到小人族的存在，也明白自己生為小人並非是種
詛咒，而不過是另一個種族罷了。

    一寸法師想要保護這群弱小的人，自己的族人，但即使自己的權力再大，也終究會有
枯老退位，甚至是死去的一天。

    「一寸」這個名號無法保護他們太久的日子。

    最後，一寸法師做出了選擇，拿起了原先發誓不再揮動的小錘，搖著搖著，那麼說道
。小錘啊，小錘，給予體型弱小之人永久承諾的保護吧，有著無堅不摧的厚實城池，以及
不被他人所察覺的隱密，請賜予小人們永遠的樂園吧。

    話才一說完，小錘發起強光，並從中向外射出一道強烈的光芒，那道光芒的末端不斷
地放大放大，並開始有形象的成形。

    是座城堡，光芒消散後，一座雄偉的城堡就那麼浮在空中。

    持「針」英雄的光「輝」之城，一寸法師將它命名為「輝針城」。

    從此，以一寸法師的兒子為首，承繼著一寸法師的祖名「少名」，作為領導和保護小
人們的雙重身分，和小人們一同在輝針城生活著，從此之後，小人們過著安全無虞的生活
。

    而製造出輝針城的萬寶錘，則作為小人們的寶物，世世代代被供奉在輝針城內。

    每個人都那麼相信，和平的日子會一直下去吧…   

   時間回到現在，正在影狼家吃著麻糬的少名針妙丸，正是小人一族的後裔。

    她原本被一群野狗團團包圍，性命垂危時，正好被來找野狗麻煩的正邪給救了。

    比起違背自己的心意而救了人這點，正邪反倒對於從此黏上她的針妙丸感到煩躁。

    這個小傢伙到底是打哪兒來了？正邪只想早一步把她給送走。

    但包括少名針妙丸在內，沒有人知曉她的身分，大家只將她視為體型比別人稍小一點
的人類來看待。

    看不慣正邪隨便的態度，包含影狼在內的妖怪們開始照顧起針妙丸了。

    漸漸地，妖怪們越聚越多，因為妙針丸體型小，方便攜帶，於是妖怪們以輪流的方式
來帶針妙丸回去照顧，為了方便，甚至決定成立一個「草根妖怪網路」來作為專職照顧針
妙丸的團體。

    即使對於自己的身世沒有記憶，但對於被一群妖怪細心照顧著的針妙丸而言，她卻感
到無比的幸福，而每每看到針妙丸的笑臉，妖怪們也深受那個溫暖的笑容給薰陶。

    只有一個人對於這個場面感到不悅，正是當初撿針妙丸回來的正邪。

    於是，一個人欺負起針妙丸的正邪，成為了被溺愛的針妙丸的情緒中和劑。

    「所以說，妳們兩個這次又為什麼吵起架了？」時間回到正邪再次被影狼擊倒在地的
時候，影狼對著已經沒有反擊能力的正邪問道。

    「因為…正邪說，針妙丸是沒有人要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正邪早一步料到影狼暴怒的反應，趕緊躲得遠遠的。

    「這句話是最不該說的啊啊！」影狼怒吼著，這次的吼聲之大，似乎連屋內都感受到
了震動。

    「蠢狗！妳以為本姑娘就非得聽妳的話行事不可嗎？」雖然正邪很想繼續看著影狼憤
怒的神情，以及針妙丸的哭臉，但考慮到目前的身體狀況恐怕無法再和兩人來周旋，於是
選擇趕緊離開。

    屋內只剩下影狼和及吼聲造成的混亂，還有被影狼的憤怒嚇得躲去碗裡的針妙丸。

    影狼默默不語地將屋內的雜亂給收拾好，刻意不去觸碰躲著針妙丸的那個碗。

    等到一切收拾完畢，影狼隨意地坐在地上休憩。

    感覺外頭突然不作聲響的針妙丸，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地掀開碗公，窺看外頭的
情況。

    「抓到了，小針妙丸~」

    影狼兩指一捏，將針妙丸抓起來放到手掌心上，並放到和她視線齊平的位置。

    「眼淚流乾了嗎？針妙丸。」

    針妙丸用衣袖把眼角的淚珠給拭淨後，以點頭來回答。

    「妳還很在意正邪說的話嗎？」影狼繼續向針妙丸問道。

    針妙丸停頓了許久，將頭輕輕地垂下，過了許久才又微微地點了頭。

    「可是也許，針妙丸妳真的是被人不小心給遺棄的。」

    聽到影狼這番話，針妙丸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原先擦乾的眼角又開始微微泛出淚光
了。

    「但我相信，針妙丸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有意義的。」影狼持續說著。

    「我們妖怪啊，不曉得自己是為何誕生在這世上的，也不曉得自己又該做些什麼，只
能去驚嚇、襲擊人類，欺騙自己這就是妖怪的本質。」

    「非常寂寞啊…」

    「妖怪不會有孩子，也不會有家庭，也難以信任其他人和妖怪，和對方成為朋友。」

    「所以影狼我一直非常羨慕，羨慕人類，他們有家人、有朋友，有能夠回去的地方。
我總是在想，要是我生為人類的話，是否也能理所當然地享有這種幸福嗎？」

    針妙丸感覺到衣服變得溼答答的，明明在屋內，卻好像下起雨來了。

    「即使是被其他妖怪嘲笑，我也曾試著想要融入人類的社會，小心翼翼偽裝身為妖怪
的一切，連月圓時，都得躲避人群，但努力終究也只是徒然。」

    「就像正邪所說的，我是頭笨狼吧？針妙丸。」
    妙針丸只感覺到屋內雨下得越來越大，只能將爬到影狼的手指上來躲避雨勢。

    「但針妙丸妳的出現，卻改變了一切。」

    「妳使我們妖怪之間有了聯繫，成了『朋友』，照顧針妙丸的過程中，我們也將妳當
作我們的『孩子』來看待。」

    「所以我相信，針妙丸一定是上天派來，賜予我們『幸福』的吧？」

    「如同一寸法師一樣呢，對吧？正邪。」影狼望向屋外。

    門口只留下一盤餅乾，沒有人在那。

    因為是天邪鬼，所以才不能坦率吧，影狼想著。

    時光飛逝，針妙丸的出現也過了五年了。

    在草根妖怪們的細心呵護下，針妙丸身子倒是沒有一寸的增長，所幸見識還是有所長
進。這天，妙針丸特地起了個大早，向影狼請安。

    「影狼大人，針妙丸我決定去消滅鬼族。」

    影狼身為狼人妖怪，自然是個夜貓子，但睡眼惺忪的她，聽到妙針丸的話後，也為之
驚醒，揉著眼眶確定眼前發生的事。

    「打…鬼？」驚訝萬分的影狼不由得再次確認。

    「是的，據說鬼重出江湖，打算對幻想鄉一舉發動攻擊。」針妙丸一臉正經地說。

    「據說…是聽誰說的？」

    「當然是我，正邪。」

    「果然啊…又是妳這傢伙。」影狼不得不搖頭，正邪則是好像一開始就待在這那，身
子浮空倒立，近距離地和影狼眼神互映。

    「妳又再打什麼壞主意啊？」影狼似乎也習慣正邪的出其不意，捏著在眼前的正邪的
臉頰。

    「妹由啊，是針妙萬縮相要做些歹勢。(沒有啊，是針妙丸她說想要做些事情)」被影
狼用力拉著臉頰的正邪，含糊不清地說著。

    「是真的嗎？針妙丸。」影狼繼續用力拉扯著正邪的臉蛋，從她不斷增強的力道來看
，她似乎是完全不相信正邪的話。

    而針妙丸仍是一臉堅定的樣子：「我深受大家的寵愛那麼久了，今天若有這個機會可
以幫助各位，那我自然是在所不辭。」

    「看到了吧，小公主可是相當有自信呢。」正邪按摩著被影狼拉長的臉頰，但看到影
狼不得不讓步的無奈表情，倒是十分感到愉悅。

    「替我們準備一些玉米團子吧，旅途可能會比想像中來得久。」正邪催促著影狼替兩
人做足準備，影狼卻是感到不解。

    「『我們』？等等，妳也要跟著去嗎？」

    「既然妳放不下心，那當然就是我去跟在一旁囉。」

    「更讓人不安啊…」

    「放心，就算我們兩個很弱，我們可還有影狼做的玉米團子，要找齊狗、猴子還有雉
雞，來作為戰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在影狼還有其他的妖怪的目送下，正邪還有針妙丸帶著大家所給的大包小包的行李，
兩人就這麼出發了。

    兩人走過了紅魔湖，和調皮卻好戰的妖精們，有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來到了人里，享受只有人類才有辦法製作的美味料理，裝成人類的孩童，混進學校來
搗亂。

    爬上了妖怪之山，小心翼翼地躲著天狗還有河童們，循著一間間祠堂來參拜。

    甚至還大膽闖入博麗神社，還差點被巫女發現且退治。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兩人的足跡幾乎遍布整個幻想鄉。

    對於有記憶以來，一直生活在妖怪們呵護下的針妙丸來說，可以說是大開眼界。

    這個世界好大好大，我一直以為從正邪家到影狼家，這段距離就是世界的距離，但沒
想到，在我的視線外好遠好遠的地方，都還無法找到太陽的家鄉。

    針妙丸不禁這樣想著。

    雖說兩人的目的是要來打鬼，但走遍了整個幻想鄉，都沒見到關於鬼的蛛絲馬跡，唯
一最接近的鬼，大概也只有紅魔館的吸血「鬼」吧。

    針妙丸也有些懷疑起兩人這趟旅遊的目的，但卻一直閉口不談，她害怕一旦沒有旅行
的動機，那麼自己是否又得回到那個小小的世界中。

    即便不想提起任何有可能會結束旅程的問題，但在針妙丸的心中，一直存有一個很大
的疑問。

    可是因為正邪喜愛欺負她的陰影一直伴隨著她，讓她一直沒有勇氣能向正邪提起，但
現在不同了，歷經了許多冒險的兩人，心肯定比過去繫得更加緊密，就算像正邪如此不坦
率的人，也肯定會據實以答吧。

    針妙丸從攜帶她移動的透明昆蟲盒裡費力地爬出來，跳到正在休息且觀察地圖，考慮
下一步要往哪去的正邪身上。

    「有何貴幹啊？小傢伙。」

    察覺到了針妙丸動作的正邪，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向針妙丸提出了詢問。

    見正邪的反應如此輕鬆，針妙丸也鼓起了發問的勇氣。

    「為什麼正邪妳總是叫我『小公主』？」

    「蛤？這麼無聊的問題？」可是針妙丸的話才一脫口，正邪馬上回以眉頭深鎖的神情
，似乎對於這個問題覺得問得不合她的預期。

    針妙丸卻從正邪的腿爬到肩膀的位置，持續纏著正邪，打算得到滿意的答案才就此收
手。這也是針妙丸在這趟旅程所學到的一點「沒有人能抗拒美少女的糾纏和要求，即使對
方也是女性」，在拜訪妖怪之山時，那兒的鴉天狗是這樣教她的。

    妙針丸在全身跑來跑去，弄得全身發癢卻又逮不到人，被弄得情緒浮躁的正邪，最後
還是打算先處理掉針妙丸的好奇心。

    「被影狼那群傢伙捧在手掌心裡百般呵護，不就像極了故事裡的公主嗎？」

    聽到了正邪的說法，針妙丸思索了下，還是感到不滿意。

    「可是明明影狼姊姊們都沒有這樣叫過我啊，何況，好像只有正邪妳會這樣稱呼我的
樣子？」

    「話說回來，針妙丸妳打算下一個地方要去哪兒？」

    恐怕是預料再陪針妙丸一搭一唱，她大概永遠會纏著這個問題不放，持續去煩著自己
，於是正邪選擇先去分散針妙丸的注意力。

    「這…這裡。」這招果然有用，針妙丸專心看著地圖，並用小小的手指指向一個位置
。
    那個位置並沒有被直接記載到地圖上，而是僅僅被提到而已，地底之館「地靈殿」。

    為了打鬼而啟程的兩人，原先還因為碰不到鬼而感到失望，甚至正邪還譏諷是因為鬼
害怕她們倆而不敢出現。

    但到了這，她們先前的信心完全被摧毀得一踏塗地。

    地靈殿的位置之所以沒有被直接紀錄在地圖上，並非那裏是秘境，或是杳無人煙的尚
未被確定存在的地方。

    相反地，地靈殿的所在位置還相當地熱鬧，但是它的位置卻讓製圖者感到相當為難。

    因為它並不是位於「平面」上，而是深達地面數百公尺以下的「地底」。

    而這也正是兩人找不著鬼的原因，因為所有的鬼都在這個「地底」。

    僅僅存在於地下的光榮歷史，不被地上所知曉的輝煌之都「舊都」，正是由鬼族們一
手打造出來，令他們驕傲不已的城市。

    而隨口說出想去「地靈殿」的針妙丸，動機只是因為「有個『殿』字就好像城堡一樣
，感覺會有公主住在那」這個單純的理由。

    看到街上有著比地面人類還要多的鬼在走動，兩人卻是害怕得連一步都踏不出去。

    這時正邪不由得羨慕起針妙丸嬌小的身軀，可以安全地躲藏起來。

    「哇哇…哇，正邪，我們是不是來到不該來的地方了…」躲在昆蟲盒中，甚至還進一
步躲在裡頭碗公的針妙丸，用著顫抖不已的聲音說著。

    正邪也怕得不得了，但她怎麼樣都不想在針妙丸面前擺出懦弱的樣子，依舊是以三七
步的站姿，裝出不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哼…哼！針妙丸妳真是膽小鬼呢，仔細想想我們不就是來打鬼的嗎？他們全都聚在
一塊，還省得我們花力氣去一個個找呢。」

    在針妙丸欽佩不已的視線底下，正邪正以不被察覺的限度下，最大可能地顫抖著全身
。但不曉得是兩人的樣子太過突兀，或是方才的發言被他人給聽到，有位鬼走向正邪和針
妙丸來搭話。

    「請問…」

    「啊啊啊！！」

    對方話還沒說完，正邪就立刻拔腿狂奔，跑得比飛行時還要快速，最大的缺點就是炎
熱的舊都在這時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和煦的涼風。

    舊都的鬼忘不了這陣涼爽舒適的感覺，甚至成立了一年一度，由鬼裡的大力士輪番煽
起狂風，以搧出的風最涼爽的鬼擔任該年度的「風男」的「涼鬼祭」，日後還成為了地底
一項備受矚目的觀光景點。

    當然，發起人的正邪一點都不曉得這回事。

    至於那個前來搭話的鬼呢，他不過是看正邪一臉害怕，而來詢問正邪「要不要陪他一
塊喝喝酒，談談煩惱」，沒想到正邪倒是帶給他「涼鬼祭」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