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陌生人生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至少對我來說很有趣。
記憶裡的童年中,咱們家族就是各幹各的內務事,誰也不裡誰,他們總是忙碌、安靜、露臉時間極短的在家中出現,然後消失。
和秋比生活就比較不太一樣,絕大數的家事都是分工完成,在安置好"新居"之前,這個身高不足我肩膀的正太竟然開始,拿垃圾場壞掉的家具做起手動維修……
「我說,用買的不就好了嗎?」正當第三張結構簡陋的木椅修復完成之後,我忍不住開口。
「閒著沒事做。」秋比繼續拿著他的工具包(用我給他的生活費),開始敲敲打打。
「這既視感好重啊!怎麼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甚麼既視感?」秋比好奇的抬頭望了我一眼。
「不就是丈夫無能,結果妻子累垮的那種典型悲劇嗎?在寒冷的冬夜當中,因為買不起火柴,妻子顫抖著不斷搓揉著自己的雙手,然而丈夫的薪水卻只能供起房租,一股無可奈何的想法生出"我是不是嫁錯……"啊喔!」
說道一半小弟便拿鐵鎚往我的腳砸下去,然後生悶氣的轉過頭,不再答話了。
「甚麼時候又多了傲嬌屬性了,咱的花嫁當初見面的時候明明就是個十足十的騷貨阿,怎會變得如此含蓄又害羞了呢。」
真是令人費解,雖然說遇見小弟直至現在也才短短一個月……
「你說誰是騷貨阿!」正太拾起一把剪刀扔了過來,我以雙手拍掌的方式接下。
「初次見面的時候是誰對我拋媚眼的?還讓我猜他性別的?」
這一句立刻引起巨大的化學反應,小弟先是滿臉通紅,直至耳尖都變成漂亮的蘋果色,然後他停止去修那張木椅,反而一腳踹爛,高速衝進小木屋的門內,隨即便是上鎖的聲音。
「唉,已經當成黑歷史了嗎?───第二個媚眼要等到甚麼才能出來呢?」」
我一邊甩著剪刀,一邊踏上農村的小徑,往強森的辦公室前進,希望這次的工作不要像以往一樣,又是要去劫獄或送信了。
*
磚紅色的階梯迎面而來,廣場上的候鳥滑翔而去,街道上充滿著熱鬧的氣氛,一張地毯,幾盒木箱、附上標價就是個商店了。
浮游島的公有地(不包含住宅區)是完全沒有所謂稅金和工商會這種東西的,除此之外,這座天空島還有另旅行商人望塵莫及的便利系統,傳送。
人類世界(除了愛麗絲的領土)基本上都有設置傳送點,只要你付得起錢,還有保守好秘密,就能享受遠遠超越馬車、船、浮游挺的瞬間移動。
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航行的海陸,在這裡只要三分鐘,你不用怕碰上海盜、山賊、煩人的國境線、商品損壞和新鮮度的問題,就算不是商人也會興奮的。
當然,這是違法事業,不能說出去的秘密,所以OOXX工作室的總部浮游島,實際上就是個超大的黑市,別說一些國際上禁止的商品了,明明就是昂貴又稀有的貨物,在這裡也可以低價到買包衛生紙差不多的價格。
我非常費解,照理說,像這種莫大的利潤,早應該有人把秘密說出去了才是阿,難道天空島的幾千人就沒有一個大嘴巴?
結果強森默默地說了一句:「這世界上大嘴巴的人很多,這也是為甚麼我們OOXX工作室堅持用火葬的方式,而不是傳統的土葬在插個十字架,土地有限嘛。」
話題扯遠了,再拉回來。
深呼吸一口氣,我越過廣場,在露天商店和人潮之中擠開一條小路,然後直達強森的辦公處。
眼前的大理石建築採用歐式風格,是方正且呈現環狀型的蓋法,尖形拱門、彩繪玻璃的典型款式。
大門前站著一位穿著十分暴露的女門衛,正在用苦惱的眼神看著一本記事簿,由於這位小姐並不在我的狩獵名單範圍,我從口袋拿出通行證,確認之後便快速閃人了,免得眼球一直被她的腰吸引過去也不是辦法。
三分鐘後,我到了強森的辦公桌,按照契約上的預定,我原本是一個月幹一件苦差事就行,但現在手頭緊,我不介意多做點工作,俗話說男人就是愛面子的生物,自家老婆(預定)在房子裡面撿破爛修家具能看嗎?!
絢爛的陽光此時從窗外透進,逼得我抬手遮罩,順道看一下廣場上的公共時鐘……
現在是早上八點二十分,來的有點太早了,強森應該是八點半才會一臉睡意惺忪的來到辦公桌上。
哎呀,那這十分鐘的時間……該如何打發呢?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房間內的門把迅速被人拉下,且推了開來……
「喔-」有客人?
步伐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道身影緩慢的踏入,靛藍色的瞳孔猛然一縮……
我立馬跳開,一腳踩在窗戶上準備逃亡,有時候身體的反應就是比腦袋快,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傳遞"這傢伙很危險"的信息,記得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我偷吃師傅的宵夜被發現,然後他在慢慢轉身過來,渾身散發一股嗜血爆淚之氣。
眼前的男子俱備一個標準小白臉的一切條件、身高挺、臉蛋帥、華麗又誇張的服飾,亮光邊框和多重繡縫的長袖白禮服給人一種財大氣粗的印象,金色的馬尾垂附於肩上,這種人在我的印象中應歸類於三個字:高富帥。
只見金帥(金髮高富帥簡稱)把手伸向腰肩,馬上傳來刀鋒出鞘的危險音響。
「暫停!可以等強森來在打嗎?」不然我就要跳窗逃亡啦……
只見對方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好幾眼後道「這世界上誰最討厭強森?」
這句應該是還在懷疑我是外人的意思,見對方一步步走過來,刀身也越舉越高,八成我要是回答太慢,他也會劈下去吧。
「某個內褲變態嗎?」畢竟剛入這行,我還是個十成十的新人,以強森愛四處惹麻煩的性格,到底有多少人討厭他我還真不知道。
「不是,但也不能說錯,抱歉誤會你了。」只見金帥默默低頭表示歉意,並把武器收回刀鞘,隨處找了張沙發坐下,結束了這場鬧劇。
嗯?意外的有禮貌阿,怎麼看都不像是強森手下的人。
我把右腳從窗外拔回來,換了個比較有尊嚴的姿勢回到角落打發時間,開始猶豫回家之後要不要在小弟的晚餐裡面下藥之類的……
兩個男人的空間真的是異常苦悶,金帥似乎和我一樣都是不喜歡多話之人,彼此也沒可聊的話題,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有事找強森。
無聊的時光維持了五分鐘,在此,我做了點測試,把自己的腳步聲和氣息收縮至極限然後慢慢接近,看看金帥有什麼反應。
只見閉目養神的小白臉突然雙目一睜,用鄙視的眼神回敬。
「有事嗎?」
「沒。」
「你給人的感覺很像小偷。」
「我以我的專業為榮。」說完這句話之後,金帥的表情十分豐富,他不知道是露出了一張敬佩還是疑惑的眼神,苦笑了一下。
雙分的氣氛稍微緩和了點,算個好的開始吧。
但總覺得最近遇到,甚至看見的妹子好像越來越少了,不是不順眼,不然就是推不得,現在要連意淫女性的胸圍都略有困難了,實屬災難阿……
乾脆跑去伊蘭國隨便找隻黑妹解決好了……
「這位兄弟,你的表情相當猥褻阿。」金帥的眼神當中帶著略微的鄙視,完全不遮掩的把心中想法說出來。
「你的錯覺。」我轉過身來,確定一個讓對方看不見自己臉的角度之後,在慢慢規劃一下行程和路線好了。
此時,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主角終於出現了,那個沙默傭兵造型的墨鏡老闆無精打采地走進來……
我和金帥不約而同的喊出:「強森,我有事要麻煩你!」
「老闆,在下有事相求!」
「你先等一下,你先說。」強森用手指著我,然後在移向金帥。
「我知道現在和我同等級的人都抽不出身來,就讓我一個人去吧,這原本就是我的過錯,我對他的期望太高了,是我不好。」
「不行。」強森推了推眼鏡,斬釘截鐵的表示談話的結束,然後轉過頭來望向我「好了,ABC,換……」
「為什麼?!」金帥的表情非常錯愕和憤怒,他用雙拳重擊桌面表示不滿,理所當然,那張破爛的木桌直接裂成兩半,甚至有碎片擦過我的臉頰,一道鮮血慢慢從我的側臉滑落。
強森把墨鏡摘下來,用手背輕掃一下上頭的木屑,他的語氣無比寒冷的開口道。「這是對你和你兄弟的懲罰,沒錯,我會對他見死不救。」
金帥的面孔僵住了,他失去了一開始容光煥發和充滿自信的樣子,手臂不斷的發抖,彷彿是位發高燒的病人,隨後,他半坐崩潰地倒在地上,手扶著額頭。
這畫面我常常看到,許多在賭場一夜之間輸光了全部財產的人,和他極為相像。
「呃……我可以問一下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很簡單,他的兄弟自視甚高,跑去自己應付不來的危險地帶,只看到了高報酬,沒看到高風險,現在確定出事受重傷了逃不出來,要別人去救他……坦白說,他是死的活該。」
「簡而化之就是跑去越等打怪了嗎?」我好奇的問。
強森拍了拍手喊道「您真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