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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
刃器交接的金屬聲響自空曠地傳出，夜空混上一抹未熟的黑，也許是因為近來宮裡瀰漫著不祥氣息所產生的幻覺吧。月光照落在這鋼一般的青色下，虛渺景象宛如不真實，映在星宮遠處的森林處。
星宮裡的人漸漸離去，熟悉的面孔也不再從我面前閃過，總是做眾人靠山的阿姆士唐；堅守己志、從不迷失方向的加里昂，也離開了吧。
我不知道。但我沒有恐懼的權利。
「喝！」角盾於一陣猛勁後擊上，精準地打上我的腹部，一聲悶哼與幾近窒息的壓迫後，蠍尾自後方而出，朝波比露出破綻的左腰部直刺，波比向後跳躍躲過了連最基本的戰士都能簡單料想到的佯攻，細劍落地的聲音響徹於耳間。
聽見波比鮮少語出的嘆息，我多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艾瑪，妳到底怎麼了？」
「……」我不願、也不想回答波比的問題，收起臂側的鐮刃，我頭也不回地朝星宮的寢居處走去。走時，我聽見了身後僵硬且不再順暢的呼吸聲，波比在試著壓抑自己的脾氣吧。
...她什麼也不會懂的。
「艾瑪！妳給我停下！」意料之內，波比對我吼出了聲，跨著一大步上前，揪住了我的衣領。我側過頭，不願面對她總是咄咄逼人的問詞，但我知道，她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妳最近到底怎麼了？妳怎麼會落得被我擊敗的下場？當初是－」
「放開我。」冷言道，見被我打斷了話的波比仍不動於衷，我毫不猶豫地拍開她的手，轉過身往寢居處行進，「今天的訓練結束了。」
「艾瑪！妳能不能稍微和我說說！」波比還是這麼吼著，她語中的訴求十分易懂，她希望我向她坦承一切，這很像如此固執單純的她常做的事，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什麼都不懂。
她真的以為那些離開了星宮的人都能好端端地回來嗎？這場戰爭的有多麼醜陋骯髒……只會橫衝直撞的她，能了解幾分？
「艾瑪，不要總是覺得只有自己身陷痛苦，這是阿姆士唐大哥還有所有人共同承擔的。」
不，妳不知道。妳認為阿姆士唐會再回來嗎？連普西芬妮和那一對傻子都跟去了。
能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的妳，不會懂的。
「我們是星宮－」
「我睡了。」我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有時候她的天真真令我譁然，她總是笑著看待自己經歷的悲慘遭遇，總是認為一切都會變得更好，但，什麼時候好過？
「艾－」在還沒聽見之前，我便闔起門並栓上門鎖，腹部上的疼痛折磨著我，波比的力氣是眾所敬然的，明天那孩子大概又會像笨蛋一樣地跟我說對不起吧。
不是妳的錯啊…笨蛋。
房間裡的味道一如既往，暗香總讓我在夜裡警戒，過於安穩的夜晚，只會讓自己顯得像待宰的羔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淚水已不自覺地在眼眶泛轉，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得知昔日夥伴被感染至死時也是這樣的，我是個可悲的廢物。
我恨，我懂得將自己的仇恨轉化為力量，當我斬殺那些昔日痛恨的仇敵時，看著血淋淋的頭顱、聽著淒憐的慘叫，我無法形容自己內心裡的狂喜。
但，他們死了，那些人，有回來過嗎？
答案明顯得殘忍。他們的體溫，永遠都和那冰冷的地面相同；他們的模樣，永遠都停在我記憶裡最後的剎那。
我好怕。
意識回來時，我發現自己正蜷縮在房間角落裡抽泣，笑出了聲，唾液與淚水含糊而出，我無法想像波比看到我這副模樣的反應，實在可笑。
正當我可悲地自欺著，耳間傳入了一種從未聽過的鳥鳴，午夜的大鐘盪擺，迴繞於腦海中的是一種十分陌生卻又炙熱得強烈的旋律。
抬頭一望，我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身後一襲黑色披風正逐漸點起回憶裡的殘影，如果他是刺客的話，我應該連話都來不及說，就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吧。
「當喪鐘為可憐的知更鳥響起，空中所有鳥兒都悲嘆哭泣。」
他的聲音十分好聽，像是對著形狀美麗的海螺說話後，傳遞回來的低沉回聲，怔怔回望，我竟期待起這陌生人的來歷與不請自來的理由。
這句話與男人的影子一樣，令人懷念。
但，當我看清楚自廉布後方遁出的容貌時，我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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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做什麼？」問畢，我連忙站起身，側過頭一抹殘存的淚痕後，一個橫眉撇向眼前曾經被我刺殺過的男人，如果是要來復仇的話，我實在沒有戰鬥的心情。
「那個女孩在哭。」約翰說道，語氣上不帶任何一絲起伏，這是身為一名刺客十分難能可貴的天賦，他知道如何讓喜怒不形於色。
「…所以呢？」我不會慌，如果連這點基本的威嚇都能讓我動搖的話，那我實在沒有臉面對那些先行離去的夥伴。
「妳－」
不…我不想聽。
「嗯，一切都如你所說的，都照你所想的發展了。」我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上前至約翰身側近兩公尺後，朝左方緩緩移步，他的視線從未自我身上離去，似是警戒著我的下一步舉動，卻又沒有帶出一點殺意，他沒有戰鬥的打算。
從那天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他身上瀰漫著和我一樣的臭味，被魔血感染的臭味。他跟我一樣，只是個被造出來做殺戮用途的失敗者而已。「你是來嘲笑我的吧？你－」
倏地，約翰出手擒住我的雙手，將我狠狠架至房間的牆壁，猛烈一撞使我陷入一陣短暫的眩暈。接著，我反射性地展出臂上的鐮刃並抵住約翰毫無防備的腹部。
「刺啊，妳刺吧。」約翰道出了意料之外的嘲諷，一雙眼眸裡閃爍出令我難以辯清的意象，我欲將刀刃埋入他的腹部，簡單俐落地結束他的生命，但他眼裡徜徉的情緒卻使我錯愕，他到底在想什麼？
約翰深深一嘆，顫抖著的氣息洩漏出他正抑止著無法穩下的情緒，「加里昂死了。」道出聲後，約翰輕輕閉上了眼，「我在北方神殿的大廳裡找到了他，在後山把屍體簡單下葬，聽見兩道清楚的腳步聲後，我就離開了。」似乎覺得我不會相信，約翰說出了所有過程。
「……」沉默懸於我們之間，這並不讓我感到意外，我從沒意料那個總是貫徹始終的男人會精明到去保全自己的性命，苟且偷生對加里昂來說，比下地獄還痛苦。難道約翰期望我對加里昂的死有什麼反應嗎？
「……你就特地來告訴我這個的嗎？」黯然，我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裡帶著不屑，像自己當初面對赫茲的死亡一樣。殊料，約翰臉色一暗，再一次以強勁的力道將我被抵在上方的手狠狠摔上牆壁，我因疼痛而皺緊了眉，繼續出言激怒他，他真的會下手吧。
…也好，就讓我－
答。
濕潤落上臉頰，伴著這清楚的感覺，我倏地睜開了眼，堅忍的表情掙扎著，卻止不住那淌落而下的悲緒，約翰在哭。
「逃吧。」嘶啞著的嗓音道出十分可笑的話，一愣後，我試著在約翰的眼神中找到一些藏著的情緒。豈料，那一貫直探的視線，篤定出這句話是真真實實的。
「噗…噗哈哈哈哈哈！」輸了，他輸得大錯特錯。不用戰鬥，我都能知道這個懦夫絕對動不了我一根指頭，我竟還想過要跟他分個高下？
只見隱忍淚水的約翰和放聲狂笑的我漸形成諷，我也激起了心底那無法抑制的高昂情緒，「逃？你要我逃？為什麼？我能逃去哪？...哈哈哈！」太好笑了，一個比一個傻。
手上也沾了不少鮮血，我早就做好隨時倒下的準備了，這傢伙有什麼目的？不會要把那可悲的轉介心態落在我身上吧？因為拯救不了死去的加里昂？
「拋下一切，不要再戰鬥了。」淡然一道，原本緊抓於雙手上的手正緩緩垂下，現在的約翰看起來像個無理取鬧的可憐蟲，我從沒料想過這個曾經打敗我的男人竟懦弱成這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一陣沉默之後，約翰張開了口，「不要…再死…」哽住了聲，忍住哭聲的約翰連個字都快擠不出來，我想出言中傷他，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生不起氣來，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對我提出這麼滑稽的請求吧。
……
「你為了什麼而戰鬥？」這句，是在我問出之後才發覺的，也許我真的很想問問他，畢竟他是和我不相上下的失敗品。
「我……」約翰止住出了一半的話，抿緊唇，似乎不願回答我的問題。一笑，我向前逼近並探入他的雙眼，「星宮？使命？那些勇往直前的人類？」
「………」見約翰繼續沉默，心裡掙脫出的狂傲姿態終難掩抑，「你不知道吧？是啊…你怎麼會知道，你和我一樣，是殺人如麻的刺客，奪走生命，需要什麼理由嗎？」
我們不知道那些悲傷從何而來，那些在夜裏悲慟的靈魂，從我們親手造成，變成我們深刻體會，我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打著什麼算盤，逃避也許能夠暫緩…但，這公平嗎？
...有先來後到之分的生與死，本身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吧。
「艾瑪，艾瑪。」叫喚聲將我拉回現實，約翰仍以不死心的表情望著我，我沒有任何力氣和他爭辯，也不想聽他毫無意義的說詞；我不會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改變不了我的初衷，「我希望妳－」
傾身一俯，我以自己也料想不到的舉動打斷了約翰的話，「嗚…？嗚…」身前的男人先是因為驚訝而抵抗了會，鬆開了緊縛於他唇上的依存後，我向他提出最清楚且直接的訴求。
「取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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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體溫著實讓我感到些許安心，沉穩呼吸起伏在厚實胸膛上，這也是我第一次清楚感受到…人，活著的感覺。
「你，明天就離開吧。」語畢，手指探進了我的髮間，約翰深深吸了口氣。這場面，像兩個冷血動物在洞穴裡互相舔舐著傷口，看起來多麼可笑，藉著快感來逃避現實之後，總看見那淡忘的痕跡，很可悲。
是啊，我們是同類。
「妳還是不願這麼做嗎？」約翰問道，激情後的餘韻使他微喘著粗氣，他很固執，和波比一樣，總是想著要去改變什麼，帶著那一股傻勁，認為事情總會好轉，認為堅定的信念能夠排除萬難。
我不相信，我不甘心把生命作為「相信」的籌碼，即使最後的結果是死，我也永遠不會在這場賭局裡輸掉，我不願去相信那些可能或不可能，我只相信自己。
「嗯。」闔上眼，知道約翰沒有從身邊離去後，更多的疑問於同一時間萌生。他沒有待在這裡的必要，我不會照他的話去做，我會和波比還有踏上返程的雙魚宮姊妹再次出發，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步上加里昂的後塵。
………也許，他也正從我身上尋找活著的感覺吧。
「消失之後，你會為了我而哭泣嗎？」
我很怕，但我沒有問出口。
答案很明顯。
創作內容
【神魔之塔同人】知更鳥，紅焉(約翰&艾瑪)
陰森陰森別墅試膽大會-靈異怪喵雷爾文 (1)
打一打發現點文沒有要求的部分就已經3000字了
就直接來吧XDDDD!這次是約翰X艾瑪的官方基底延伸故事，故事時間軸落在波比與艾瑪的訓練，完全照著官方做延伸的(再度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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