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的札記。
這幾天心煩的事甚多,思緒愈捲愈亂,糾結成一團看不出原本色彩的、沉重的球體。歸途,夕陽在遙遠的坡道的邊緣泛著幾抹微弱的光芒,柏油路面蒸騰著潮濕而悶熱的憂鬱。
我不自覺地岔入了一條平時從沒走過的彎道。說來有趣,儘管在這兒住了少說七年,我卻從來不曾彎進這條路過。往下的坡道,右邊是建築物底緣的高牆,而左手邊,則是高爾夫球場邊界的綠色網子。
網子的底部長年下來,已經被染成泥黑色了。破洞的地方,樹叢裡堆著幾包垃圾,爬牆虎攀滿了整張網子。不知何時,天已然染成了骯髒的群青色。
小路中沒有路燈,或許平常也不會有人走吧。入口的最後一盞燈伴隨著啪嚓兩聲,緩緩亮起。儘管接連幾天豔陽,水泥質的路面仍不知為何是濕的,凹凸不平的坑洞中有著積水。
空氣異常冰冷。我拿下耳機,頓時被空氣中過飽和的蟲鳴給淹沒了。小路的盡頭是一間關閉的玻璃工廠。被右旁驀然出現在我視線中的磚屋嚇了一跳。磚屋很矮,大概不到我的肩膀高度,牆上開了個更矮的門,門中一片漆黑。
磚屋的旁邊貼著意義不明的布條,是一隻線條簡單的大眼睛,和一個箭頭,指著門,上頭寫著意義不明的標語。然後,我這才發現,玻璃工廠的右方是整片的墓園。
我愣住了,空氣愈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