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是什麼呢?
「馬麻!」一個稚嫩的叫喚吸引住少女的目光。純粹的黑眼看著一名女孩向一名婦人跑過去,抱住。「馬麻、馬麻,今天的晚餐是什麼啊?」
「馬麻、馬麻!我跟妳說喔!我今天玩了——」
她坐在鞦韆上,搖搖晃晃。聽著那對母女的聲音漸行漸遠……
「父親、烏薩葛格……」她喃喃低語,沒有意識到豆大般的淚滴滾過臉頰。「馬、麻……一次也好,好想見你們……」
偶爾,少女會讓自己的意識緩緩沉入記憶之中。
在那片汪洋裡面,散落的記憶隨著波瀾搖搖晃晃。
自己的也好,因為能力而混入他人的也罷。
在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偶爾會在那裏頭找尋著什麼,然後沉浸在裡面——
『你們就是,烏薩渚跟、伊可姆嗎?』
她父親強而有力的懷抱、像檀木一樣,聞了令人安心的氣味,還有……那雙沉穩、又載滿溫柔的澄眸。
『姆姆來!我帶妳去看花的話,妳就不能哭了喔!』
待她點點頭之後,歡快的聲音響起,男孩拉著哭泣的她,走進後山。
那裡,有一條只有他們才知道的秘密小徑。只要爬過那狹窄的通道、越過矮樹叢,再走過平靜的溪流,最後穿過樹林——一望無際的花田就會出現在眼前。
打從出生以來,便是一直、一直牽著彼此的手。一起歡笑、一起哭泣,一邊愛人、一邊被愛。擁有彼此的他們,就算歸來的父親又起身前往戰場,他們也能夠不寂寞地,等待父親再次走上歸途。
但是每當少女回想這些回憶,只要一想到自己擁有過的暖和,她的心就會疼痛到讓她說不出話來。像是寂寞到無法呼吸一樣……
「妳會想忘記嗎?伊可姆。」而當她在那片記憶之海裡面,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時,我便會在水面上拉出一波波的漣漪。
只有上半身的銀髮男子,眨著一雙奇異的眸子,一次又一次的問道:「妳會想忘記嗎?那些讓妳痛得要死的回憶。」
「我可以幫妳全部吃掉喔。」看著面前的少女好久好久,找尋著什麼、然後落淚,明明很寂寞、卻又愛逞強。「這樣,妳也能輕鬆些……」
——這樣的她,不就跟自己一樣嗎?
「快樂的回憶、悲傷的回憶,只要是讓妳傷心的……我都可以幫妳吃乾淨,這樣一來,」我慢慢地靠近伊可姆,移動到她的跟前。接下去要說的話……
在看見她落淚時,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如果伊可姆答應了,所有事情都會變得簡單許多。到時候,她就會變成一副完整的「容器」,不再會哭、不再會笑,不會再抱怨自己愛欺負人的,容器。
「我想忘記……我想忘記那些只要想到一點點,就讓我很痛的回憶……」我安靜的待在一邊,聽著她說:「可是、如果忘記了,我是不是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聽著她,哭著說。
「父親的長相、聲音,烏薩葛格摸著我的頭,說我是『好孩子』時露出的笑容,還有好多、好多……」
然後,她慢慢蹲下身,把自己捲縮成一團並讓自己的哭臉掩藏在雙腿間,「好想、回到以前……」
我看著少女,只有在這裡才會表露出的懦弱。
忍不住伸手,輕輕摸著她的頭,「妳真的很笨。」
不懂得找人去哭,只知道把淚水往肚裡吞;不懂得找人去煩惱,什麼事情都只想著要自己擔。
只希望他人過的快樂,會為了對方拼命地努力——卻完全不知道要愛惜自己的笨蛋。
就這方面來說,他們雙胞胎完完全全一個樣。
「再努力撐住些時候吧。」我對她說著:「撐到愚笨的妳,遇到溫柔的人為止。」
那個也會溫柔地摸著妳的頭、擁抱妳,可以將這份懦弱展現出來也沒關係,甚至是能將充滿變數的未來交給彼此的存在。
總有一天,妳一定會遇見他的。
到時候,這片因為妳的淚水累積而成的海洋,也會為之乾涸。
但是,到時候的妳——
是不是又會為了對方,做出什麼無可救藥的舉動呢?一定會的吧。
只會為他人著想,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妳,一定會的吧?
「我就目送妳,到最後的結局吧。」
讓哭累的她安靜地躺在這裡,便帶著她的身軀回到住所。
「伊可姆,妳要知道——
「世界這麼大,會溫柔叫著妳的名字、且愛惜妳的人,一定會存在於這裡的唷。」
能夠拯救妳……讓妳快樂的……
「伊可姆。」
「弟弟,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伊可姆最後的結局會是變得跟我們一樣嗎?還是,她能夠幸運的找到,讓我們離開的方法……」
「不管是哪一個,聽起來都很寂寞呢。」
「寂、寞……嗎?」
——家人,是什麼呢?
那天,遙遠的我們聽見妳的呼喚。
「跟『夢魘』接觸那麼久也是我的『家人』!一個都不要他們消失!」
「或許吧。」
家人,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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魘,你老實招了吧A____A明明也很喜歡姆姆對不對?(被影子絞死
又是讓我一邊寫一邊胃痛喔喔喔喔喔喔喔
(手幹嘛#
所謂的「家人」,到底是什麼呢?
只要彼此間有血緣相連的話,就是家人了嗎?那麼伊可姆對夢魘的感情,又是什麼呢?
主要是想要表達這樣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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