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惡之魔女（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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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嬌小的身軀在出了村子門口後便騰空飄起至一定的距離，雖然飄起來的距離頂多只有一層樓那麼高，但是莉妮卻仿如把自己當成所有惡魔女的救世主一般，在最高點的時候將所有的事物一覽無遺。
一則從未見過的最大任務背負在莉妮小小的身軀，但莉妮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壓力；反而還意氣昂揚，深信這次洛萊琪的任務會給自己在惡魔女之中立下大功。
跳躍、浮空升起、再跳躍、再浮空升起……上下切換的視野雖然令莉妮有些頭昏，可是喜悅的心情卻遠遠超過頭昏的狀態……不過這麼說起來，明明是這麼危險的事，自己卻抱著開心的心情去做，也不知道其他人對她這樣的態度到底存有什麼想法。
幾隻白色的鴿子從旁飛過，並且在周圍盤旋；或許是被自己高興的情緒所感染了吧？莉妮總覺得鴿子就像在附和她興奮的心情一樣飛舞著。
過沒多久，莉妮終於看到了自己與賈娜所居住的小屋；而這個時候，時間也接近黃昏了。
賈娜有說過在黃昏的時候，她會回來一趟確認莉妮是否成功學會結冰魔法，要是莉妮在這期間學會的話，她就會帶莉妮去魔女之夜見習。莉妮一想到這裡，她突然覺得也許賈娜回來不只可以看到自己學徒的結冰魔法，還有一個雖然緊急但是因為自己的關係而得以解決的消息在等著她……。
大概是因為太高興的關係吧？莉妮她特意轉了一圈，降落在小屋門口；接著帶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高興表情打開小屋──
「賈娜！」
靜謐的水池猛然被投下一顆重石，這是莉妮首先所感覺到的。
小屋內空空如也。
「咦？賈娜妳不在嗎？妳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莉妮還是第一次那麼認真地尋找賈娜，她走進廚房與賈娜的房間；但是就是看不到賈娜的身影。
心急如焚的她甚至還跑到森林裡去到處跳躍觀看情況，但是還是無法找到賈娜的蹤跡。
「……難道是已經先去魔女之夜了嗎？」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中緩緩地竄升，就如魔女之夜被點燃的火焰一般，極力攀升的恐懼使她的手掌心開始冒汗。而原本開心的心情也被冷汗給帶走，突然壓往她的沉重責任使她不舒服了起來。
為了緩解、或者是說分擔這份責任……莉妮低低地吟詠起咒文。乘著熟悉的嘎嘎聲與拍翅聲，單眼烏鴉飛到了莉妮攤開的手掌上。
「怎麼了啊？莉妮？不是說晚一點在叫我一起去魔女之夜看看……？」
烏鴉張大牠的鳥喙，一副就是在打哈欠的樣子。
「先別管這個了！」莉妮著急地喊道：「我問你，你知道賈娜她跑去哪裡了嗎？」
「賈娜……？哦哦哦！如果是今天的話……那麼她應該會去聖教堂吧？可能有是有點事……。」
烏鴉講到這裡，又打了一個大哈欠；可是就在打哈欠打到一半的時候，牠突然停下牠的動作，轉了轉眼睛後才知道說錯了話。
「那個……莉妮……。」
「什麼聖教堂？賈娜不是魔女嗎？怎麼會去那種教士跟祭司待的地方？就連善魔女也不能去那裡呢！因為畢竟魔女這種生物本來就沒在神話當中……。」
「這個嘛……。」
烏鴉撇開了頭，就在牠拍著翅膀想要逃離的時候，莉妮一把握住了牠的身軀，讓烏鴉完全無法脫身。
「別想隨便用幾句話哄我！快點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唉唷！我……我才沒有打算要哄妳……話說，話說莉妮妳平常不是都希望賈娜不要回來嗎？怎麼？今天倒反常地希望她可以待在這裡？」
烏鴉反問道，在目測烏鴉不可能逃離她的手掌心過後；莉妮也就直接回答了。
「因為……因為魔女獵殺就要開始了啊！魔女獵殺！」
看著莉妮不斷地強調，烏鴉睜圓著牠的黑眼，茫然地問道：「什麼魔女獵殺？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就是村子裡所發起獵殺魔女的行動嘛！連善魔女都遭受波及了啊！我聽洛萊琪講說再過不久軍隊就要來山頂消滅魔女了……。」莉妮對著烏鴉大吼大叫，這次烏鴉疑惑的眼神雖然被莉妮給趕走，可是巨大的聲響卻讓牠差點摀起耳朵……當然這個動作是莉妮所想像的。
「等等，莉妮妳冷靜一點；」烏鴉安慰著莉妮：「要是這樣的話，我們直接去魔女之夜的現場告訴魔女首領不就好了嗎？而且之前也練過浮空的魔法了嘛……過去應該是沒問題的？」
「唔……可是魔女首領……我之前似乎直稱魔女首領的名字讓她不太高興，所以我有點害怕她……而且再說，我原本只想著要在外圍看看而已……根本沒想過要直接闖入。」
「唉唷……現在都已經是大難當前；誰還管妳以前犯下的過錯啊！」烏鴉鼓譟道：「反正妳就趕快去魔女之夜邊緣看看，就算魔女之夜的場地有下結界，這個時間大部分的魔女也都進去了……那麼我們就假扮成魔女混進去就好啦！反正只要遮住臉，也沒什麼問題吧？而且這樣搞不好還可以將功補過……。」
「咦？你說什麼將功補過？除了冒犯魔女首領之外，我可沒記得我犯下了其他的過錯。」
「……唉！算了啦！事到如今我也懶得隱瞞些什麼了！」烏鴉嘆一口氣，「雖然魔女獵殺這樣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聽過……不過我總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賈娜策劃的；聽到了也不怎麼驚訝的感覺……。」
「咦？你騙人！賈娜為什麼要策劃這種事情……？」雖然平常對賈娜沒什麼好感度，可是莉妮還是很相信賈娜的。
「之前不是跟妳說過賈娜她很少在騎掃把的嘛？」烏鴉鼓鼓的胸口起伏著，大力地喘氣說道：「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覺得要嘛賈娜應該是想投靠善魔女，要嘛就是賈娜常去村子處理事情。可是如果想投靠善魔女的話，就必須在魔女之夜中當眾聲明，並將掃把燒掉……但是賈娜她並沒有這麼做，所以我就懷疑著賈娜可能是常去村子辦事……。」
烏鴉轉了轉頭，在確定四周只有牠與莉妮後，牠小聲地對莉妮說了：「之後有一次我聽別的烏鴉兄弟說，他似乎很常看到賈娜出入聖教堂……那個時候我就在懷疑賈娜是不是在想些什麼不懷好意的事……。畢竟魔女這種生物一般都是非常容易記仇的，賈娜她一定是在被封為最惡魔女這件事而感到不開心……。」
「等等……可是我平常都沒聽到最惡魔女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啊？而且老實說被封為最惡魔女不是挺神氣的嗎？」
莉妮的反駁使得烏鴉閉上眼睛搖頭說道：
「才不是呢！被封為最惡魔女跟神氣什麼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要是被封為最惡魔女的話；通常都代表是所有魔女中的邊緣人……。」
「邊緣人？」
「先不論惡魔女，首先善魔女及善魔女學徒絕對會以最惡魔女為目標進行攻擊……雖然這種情況是相當稀有沒錯啦，可是多多少少也是有這種困擾……不過最糟糕的還是別人的觀感跟被指定人的感覺吧……？」
烏鴉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在魔女的世界之中……分成善魔女以及惡魔女……但這並不是根據她們本身的善惡來決定；善惡的稱號來自於她們自己所抱持的觀念。」
「觀念？」
莉妮還以為善惡魔女是因為個性的關係。
「嗯。比如說，認為將魔法用在人類的事物上是有益的，而且積極地在人類間周旋施法，那就是善魔女；相反的，認為魔法是不自然的力量，僅將魔法用於極端利己之事，那就是惡魔女。當然，這不只是人類這麼覺得，就連魔女們也都如此默認著。」
「那麼最惡魔女不就是什麼都不管的嗎？」
「不對；莉妮妳有聽過『最善魔女』這個稱呼嗎？」
「呃……這倒是沒有……。」
莉妮括了括臉頰。
「那就對啦！」烏鴉就像是成功開導學生一般，高興地說：「就算是以觀念來訂標準，也沒有所謂的最善跟最惡之分；人類也不會無聊到在從善魔女跟惡魔女之中篩選出最善魔女跟最惡魔女……所以最惡魔女這個詞彙其實是在惡魔女中獨創的新詞……惡魔女認為，要是惡魔女並沒有打算要成為善魔女卻將魔法作用在人類身上……那就會被所有惡魔女視為是最惡事態，因此會被稱為是『最惡魔女』。」
「不過只是因為這點事就被稱為最惡魔女……。」
「這可不是只有『這點事』的問題啊……。」烏鴉嘆息道：「一般惡魔女不管人類的事，但是『最惡魔女』卻把魔法作用於人類身上，而且作用的目的是『極端利己』……那麼把兩個疊合起來……也就只有一件事啦……。」
烏鴉的語調非常亢奮，彷彿期待著莉妮的回答。
「將魔法用於利己不利人之事……那不就是……犯罪的意思嗎？」
鬆開的雙手使得烏鴉終於可以輕鬆地逃脫，牠在莉妮頭上盤旋之後，以清脆的聲音在莉妮的頭上投下了震撼彈：
「所以獲得最惡魔女稱號的人……也就是賈娜是個『罪犯』囉！罪犯想要給予所有給她稱號的惡魔女復仇，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煽動聖教堂，發動魔女獵殺了呀……。」
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黛紫色的光暈圍繞著橙色的太陽，形成一種傍晚的氣息，雖然時候已經接近晚春；但是在個偏北方的小村莊中，一到了晚上還是會緊急降溫，蔓延出刺骨的冷意。
就算有披著斗篷保暖，莉妮還是因為浮空魔法的上下起伏而嗆到幾口了不舒服的冷風，這種感覺就像是溺水而吃水般，使莉妮的神經略微痠疼。
一縷灰煙自不遠的前方飄來，循著灰煙看還可以看到星星火光；莉妮猜測那應該是為了魔女之夜而準備的篝火火花……目測距離火花約十公尺的地方，莉妮唸了使空氣向下壓的咒語，使自己緩緩地降落在魔女之夜場地的不遠處。
「就這樣直接闖進去嗎？莉妮？」烏鴉這次站在莉妮的頭頂上，親暱地啄著莉妮的瀏海。
「嗯……不對啦！至少也得先易容一下……。」莉妮從口袋中抓出黑色的髪帶，隨意將長髮一攏收進帽子裡；接著將帽沿拉到最低。她慢慢地踱步到魔女之夜的入口；兩個同樣穿著夜色斗篷，但斗篷下面的衣服卻明顯華麗的魔女學徒站在兩棵樹的前方，雖然兩棵樹後面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普通的森林，但是莉妮知道，那邊一定被下了道障眼魔法，其實進去裡面就會發現那是一個有著篝火的巨大廣場。
「那個……這位老師，請您喝下這個。」
莉妮一眼就馬上看出那個遞她飲料的那個魔女學徒是她的朋友潔絲塔，看來初次執行任務的她似乎忘記必須要盤問沒有準時到的魔女，莉妮反射性地拉了拉帽沿，將手上的冒著氣泡的酒一飲而盡。
酒有點苦，但是帶著一絲絲香甜的氣息；喝下去的後勁非常強，似乎有一半以上的魔力全被抽走。莉妮偷偷地念了幾條咒語實驗，發現自己的記憶力似乎衰退了許多而無法將咒語好好連結，同時使之發動。
莉妮喝完酒後，勉強地告訴自己還有任務要做並打起精神。她對潔絲塔點了點頭，隨即進入魔女之夜的場地。
在進入魔女之夜場地之前，她似乎瞥到周圍有幾隻鴿子與鹿等小動物停在場地周圍；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轉過頭，認真地走進入口。
原以為一進入就會看到眾魔女瘋狂地圍著篝火跳舞，並配以嘈雜的歡呼聲……但是事實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所有的魔女是圍在篝火旁邊這點是正確的，可是魔女與魔女之間所蔓延的距離以及冷漠感與莉妮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魔女們坐在掃把上面，各依自己喜歡的高度停駐在空中……她們的帽緣上別了一張繡著六芒星的小方巾，莉妮之前在賈娜的房間有看過，那好像是邀請函之類的東西。
啊……糟糕了！我沒有掃把也沒有邀請函……。
就在莉妮慌張錯亂之際，一抹浮在篝火的正上方的純黑身影開始發話了。
「賈娜，妳還真是晚到。連我給妳的邀請函都沒別上。也不知道在慌慌張張些什麼……。」
唯一有資格，或者是說唯一有能力坐在於篝火上方的便是魔女首領；她穿著純黑色的斗篷與尖帽，帽緣上除了同樣別著邀請函外，還放著一顆攀著斛寄生樹枝的紫灰色的石頭……看起來雖然像水晶球，但是卻黯淡無光。
飄揚的橙紅色髮絲在火光的襯托之下更為張揚，她皺著眉頭用混濁的淺綠色直視著莉妮；記得之前莉妮不小心得罪魔女首領的時候，魔女首領似乎也用這種表情看著她。
其他魔女紛紛開始討論了起來，不過在魔女首領的轉頭無視之下，魔女們漸漸地安靜下來。
「找個位子隨便坐吧。」
魔女首領從斗篷裡拿出煙斗抽著，隨意地下了個指令後；氣氛似乎又回到剛剛冷清的狀態。
話說回來……魔女首領還真的將自己當成賈娜……明明她長得跟賈娜一點都不像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不安份的竄動搔擾著莉妮的頭頂，接著莉妮彷彿聽到從上方掉落的聲音……這並不是什麼聖人所聽到的天使的呢喃，只是跟隨著莉妮一起來到這裡，躲在莉妮帽子裡的烏鴉。
「喔喔！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
「什麼傳聞？」
莉妮不忘低聲詢問，以免遭人側目，但是她忘記剛剛魔女首領所下的「找位子」命令，也因此責備視線不斷朝著莉妮射來，可是後知後覺的莉妮等到烏鴉回答完後才發覺到。
「嗯……聽說首領她的眼睛不太好，再加上她的魔力都用在她頭上那顆賢者之石……所以自然沒有辦法感知到人……不過是說她應該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偷偷闖入魔女之夜就對了……。」
烏鴉的話語有些諷刺，莉妮姑且將牠的話忽略；接著使用漂浮魔法停住在某個定點上坐了下來。
「不過是說，妳沒被發現多多少少也應該謝一下賈娜，畢竟賈娜以前就很常用變身帽成不同樣子的女人參加魔女之夜，所以自然沒有人能認得出她。而魔女首領之所以能認出賈娜也應該是賈娜常常隨心所欲的關係吧……？」
「……等等！她為什麼要變身啊？」
莉妮語氣驚訝地問，還不小心忘記放低音量；意識到自己的說話太過大聲，她不禁把嘴巴摀住。
「……呃……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烏鴉的語調有些飄忽，不過眼看魔女之夜就要開始了；莉妮也不好多問些什麼；她專心地注視著魔女首領，她低喃了一陣；原本所有魔女坐著的掃把突然消失，改換成一個發著淡淡光芒的法陣，莉妮坐了下去，發現這個似乎是魔女首領用自己的魔法所做出的座位，頓時間讓莉妮感到輕鬆不少。
創作內容
【小說】惡之魔女（３）
【原創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