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守安定從不稱呼審神者為主人。
大部分的時候他習慣以敬語稱呼審神者,同伴總笑他講的拗口,他也只是平淡帶過。
或許他的外表隨和好相處,但並不代表自己是個隨波逐流的人。
沒錯,我的主人至始至終只有一個。
審神者就是審神者,暫時向其效忠戰鬥之人,僅此沒有另外的關係。
紙門內傳來持續不斷的咳聲,靠著紙門外側,盯著庭院積雪的樹,他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
審神者是個性格豪爽的漢子,一個會拎著刀和刀男子們在演練場較量的人,其他人試圖阻止,他卻熱此不疲。
這次,對其提出比試要求的是自己。
「大和守安定,我有榮幸與你較量嗎?」是問句,眼神卻不容許拒絕。
真好笑,人跟刀的化身提出比試,是過於自我感覺良好還是瞧不起他們?暗地冷笑,表面上他仍然帶著往常從容的態度應對。
愚蠢至極。
一場打從開始就宣告勝利者的戰鬥。
人始終打不贏刀,然而他卻不否認審神者是個難纏的對手,技術上他遠超過審神者,耐打上審神者則發揮超乎想像的毅力。
「還沒有、還沒有呢」他抹掉下巴的汗,再度衝向自己。
如此專注的、狂熱的、對刀術的追求,在恍神間,大和守安定似乎看到某個影子,帶著自信叱吒在戰場的那個人。
「大和守安定,你很強。」男人敗北,臉上卻帶著敬佩的笑容。
剛開始嘲笑他的輕視一掃而空,不單是個繡花枕頭,是個有實力的男人。
奇怪的男人。
大和守安定不禁大笑起來,旁邊的同伴擔心他是不是平常壓抑太多,有點秀逗秀逗。
他對男人多了份打從心底的敬意。
然而,這樣的審神者,卻因病倒下了。
他輕輕地咳著,擺手示意只是晚了些睡的關係。
夜裡男人的房間依舊明亮,不厭其煩奪去夜空星子的光彩,直至清晨拂曉。
夜晚的離去並沒有使審神者好起來,今日的他,躺在床上呼吸沉重的咳嗽。
大和守安定沒有過去探望審神者,隔著一層薄薄紙門的走廊,他發現自己的手微微顫抖。
裡面人的狀況,只要拉開紙門就可以知道了,可是,他不想看到紅色的血沫出現在男人的嘴裡。
白布蓋上面無血色的臉龐,宣告生命的逝去,遺留年輕的軀體、遺留一把失去主人的刀,不該是這樣的,沖田君明明還這麼年輕,人類的歲數不可能這麼短的,不公平,這不是真的!
所以他沒有開門,不看到就沒理由去相信,強迫接受自己的主人再度死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