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惡之魔女（２）
善魔女與惡魔女的分別就在於……與人世間的互動；事實上善魔女只是給人的印象比較好罷了。至於惡魔女則是因為大家對她們的不了解，或者是惡魔女的本身性格頑劣，所以才造就成這種情形。
就莉妮所了解的賈娜，賈娜是這一帶非常有名的惡魔女，她有名的地方在於她高傲的氣質以及高超的魔法；不管怎麼看這都會是惡魔女的代表人物。可是相處過後，反而覺得賈娜非常隨和，不是會沒事惹事的那種人。
儘管如此，莉妮還是不怎麼喜歡賈娜。她覺得賈娜不管做什麼事她都非常不滿……不過這應該也源於那天突如其來的拜訪吧？
「我回來了……咦？莉妮，妳還沒睡啊？真難得。」
長斗篷的啪沙聲拖過玄關，掛著最惡魔女名號的賈娜走了進來，她瞥了莉妮一眼，就逕自跑到桌上趴著，用疲憊的語氣抱怨道：
「真是的……也不曉得到底是誰要參加魔女之夜……把這些事全部都丟給我做……說起來被叫做最惡魔女也真是麻煩，明明就不是魔女首領；但卻要像廉價勞工一樣工作……。」
莉妮他一邊觀察著賈娜的行為，她貼心地拿起旁邊的茶壺，給賈娜倒一杯水；把原本看起來刻意的話語用不經意的態度說了出來。
「是這樣子啊……最惡魔女還真是辛苦的工作……不過為什麼賈娜妳會被別人稱為『最惡魔女』啊？」
由於賈娜本人並不喜歡那些師傅之類的稱呼，所以對於莉妮她的要求除了課題等相關的事情之外，最特別的就是對於這稱呼的取消。原本莉妮還甚感困擾，但久而久之也習慣這樣喊了。
不過也因為培養了這個習慣，所以在一次與魔女首領巧遇時，她就以魔女首領原本的名字稱呼；魔女首領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似乎還是有點不高興地瞥了一眼莉妮，接著從旁無視走過。至今對魔女首領仍是有些忌諱。
「那個啊……莉妮……我說呢……妳覺得什麼是善、什麼有是惡啊……？」
賈娜從以前講話就非常神奇，她並不一定會回答莉妮所問的問題；有的時候還會模糊焦點；在莉妮的眼裡，她就是一個非常任性妄為的老師。就像現在的情況一樣。
賈娜可以不回答莉妮的問題，但是莉妮卻不可能不回答賈娜的問題。
「呃……善應該就是對每個人都好吧？然後做很多好事之類的……。」
用雙手撐著頭，賈娜難得露出饒富興味的眼神盯著莉妮。自有印象以來，莉妮的答案常常令賈娜搖頭嘆氣；這次經由神態來看，似乎是受到了賈娜的肯定了。
「那麼，莉妮妳覺得惡又是什麼呢？」
「惡的話……大概就是個性不好……又做很多壞事之類的吧？喔喔對了！當然我說的只是一般論啦！」
一想到賈娜被封為最惡魔女之後，莉妮不禁轉移她的話題；但是相對於莉妮的慌張，賈娜噗哧地笑出聲來，接著她開始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妳這為免也太……算了……就姑且算是滿分了吧？」
「……咦？」
第一次看到賈娜笑得如此燦爛的莉妮不禁愣了一下，不過在她還沒搞清楚一賈娜笑的原因的時候，賈娜又咳了咳嗽，恢復原本的形象並問起課題的問題。
而在課題問題的轟炸之下，莉妮完全忘記這件事。
「好吧！再試一次看看吧！」鼓舞著自己，莉妮在次吟詠起咒文，與三天前的自己不一樣，現在的自己只要認真一點的話，就可以飛離地面五公尺左右。
「哎呀！進步的很快嘛！」
當莉妮在練習的時候，就算沒召喚烏鴉，牠也會在旁邊湊個熱鬧；雖然有時莉妮會對烏鴉的冷嘲熱諷趕到反感，但是基本上有可以講話的對象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喂！莉妮！」
「嗯？幹嘛？」莉妮一邊練習一邊問著烏鴉，烏鴉則是挑起莉妮最不想面對的問題。
「妳結冰的魔法還沒練好嗎？」
「……稍微算是有練一下吧？」莉妮想要虛以委蛇地應付過去，可是她沒想到，要是烏鴉這麼善解人意的話，牠就不會提出這個問題了。
「已經又快過一個禮拜了，要是這個禮拜又沒把魔法練好的話，我猜賈娜她可是會生氣的喔。」彷彿就像嫌這個刺激不夠多一樣，烏鴉又再度說道：「另一個魔女學徒潔絲塔這次也參加了魔女之夜了呢……雖然她是克萊米納派學徒，主修儀式魔法，所以有守在外面維持結界的義務啦……但是人家也會把水變成冰啊……。」
「吵死了！當初叫我去魔女之夜的不就是你嗎？為什麼又在那裡說來說去的？好像說得我不該偷偷參加魔女之夜一樣……。」
莉妮說著，但是語氣漸漸委屈起來；其實她何嘗不想努力搏取賈娜的認同，光明正大地經由推薦參加魔女之夜，只是對她來說這個挫折實在太大了，讓她覺得沮喪。另一方面，烏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莉妮，牠只好尷尬地用鳥喙啄了啄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反正不管啦！只是去偷偷看一下魔女之夜而已……而且這麼說起來，我的魔法也的確有進步啊……至少更熟練壓力魔法了，搞不好過了多久就真的能把水變成冰了呢……。」
莉妮自我安慰著，烏鴉也乘機口齒伶俐地附和道：
「就是說嘛！反正魔女之夜也沒有規定要會結冰魔法才能參加啊！再說我們只是去『看一看』；根本就沒機會闖入魔女之夜的節界裡面啊。那就更沒有什麼差別了！」
一經烏鴉的解釋之後，莉妮就有自信起來，她緩緩唸起咒語，這次的施法讓她飛到六公尺那麼高……看來要偷偷「看一看」後天的魔女之夜顯然已經不是問題了。
「哇！我居然……成功了！」
一個晴朗的午後，就在莉妮抱著微小希望念著低溫與壓力咒語之時；水就馬上開始結冰起來……雖然瞬間結冰以及瞬間消融的現象也是不少，可是這次結冰卻維持一個沙漏倒立的時間才開始出現冰水共存現象……看來這次莉妮的確成功施展出結冰魔法了！
原本不相信自己的莉妮又在施一次法，放一次沙漏；多次實驗並發現每一次都成功的莉妮終於相信自己，她高興地在桌子旁邊的小空地轉著圈。
自己不但會浮空魔法，而且還可以名正言順地參加魔女之夜……雖然魔女之夜就在今天晚上，而打從一大早就出門的賈娜並沒有回來，所以實質上根本得不到她的推薦，可是莉妮根本沒想那麼多；她戴著她破舊的夜色斗篷並拉下帽沿出門，打算在去參加魔女之夜之前，先去山下城鎮買一頂新斗篷，以避免別人認出她來。而且因為村子裡的善魔女不少，所以應該不難找到賣斗篷的店鋪。
久違的下山使莉妮非常高興；而且自從鍛鍊起浮空魔法後，她發現不管是搬水桶或走路，整個效率都提升很多，她從賈娜的小屋一路浮空跳躍到村子的大門；但神奇的事，大門卻沒有任何的守衛。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莉妮看著空盪盪的大門疑惑地自問；接著，裡面似乎傳出了奇怪的女性慘叫聲。
「這不太對勁。」莉妮一邊在村外邊圍牆踱步著，一邊往村子裡偷窺；但是裡面塵土飛揚，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今天並不是禮拜日呢……。莉妮思考著，畢竟要是禮拜日的話，所有村人都會上聖教堂做禮拜，村子自然都沒有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細小聲音對著莉妮喊道：
「快點！莉妮！快點到這邊來！」
莉妮往四周一看，但是除了一隻毛皮光滑的黑貓什麼都看不到。
「快點！快過來這邊！」那個聲音又那麼喊道，但是這次莉妮已經知道到底是誰在講話了；那就是那隻眼睛瞪的圓圓的黑色貓咪，看到那隻貓咪，她突然想起那隻貓似乎是以前老師洛萊琪的靈寵，而那個聲音似乎就是洛萊琪藉著靈寵所講出來的話。
「洛萊琪……老師？」久違的稱呼喊起來雖然有些僵硬，可是莉妮仍大聲地喊叫著。
「總而言之，莉妮，發生大事件了！」黑貓的黃綠色瞳孔中閃耀著嚴肅的光芒：「妳現在在的地方太危險了！先跟著吉吉拉過來，我在跟妳說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莉妮點了點頭，跟著吉吉拉走進了村子門口。結果發現村子裡似乎不太對勁。
就像沉睡著了一般，除了少數幾個行人走動以外；根本很少人在外面游蕩，更別提還開著的店家或是在街道上玩鬧的孩童了。
雖然沒有對這個村子很熟，但好歹莉妮也曾來過這裡幾次；甚至在搬往山上之前，她都覺得這裡異常熱鬧，連空氣常常處於沸騰狀態，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例如剛到這裡的莉妮）還會以為這裡在辦什麼慶典。
可是都已經走過了一條接了，卻發現原來的沸騰狀態彷彿如瞬間冰封……這樣的情況讓莉妮忍不住想到在魔女之夜來臨前的日常，如凍住般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喂！洛萊琪老師……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莉妮小聲地像黑貓提問著，黑貓則是在左右顧盼後彎進一條小路，完全沒有理會莉妮的提問。在疑惑與詭異的氣氛下，莉妮認為這應該不是隨便可以說出來的事，在轉過許多的巷子過後，一間不太起眼的民房終於映入莉妮的眼簾。
黑貓在民房前方晃了晃尾巴，最後上面的木門咿呀的一聲，緩緩地自動打開。
一片黯淡之中，洛萊琪就坐在小屋裡面，用著夕陽餘暉般的笑容看著風塵僕僕的莉妮。
※
「好久不見啊！莉妮！」洛萊琪點了個頭笑著，原本燦金色的長鬈髮已全然剪短，而魔女所常穿的斗篷也換成一般村姑所穿的普通衣服……完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莉妮只能表情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影像。
「怎麼了啊？竟然露出如此難受的表情……只是夏天太熱……頭髮稍微剪短一些而已呀……。」
莉妮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天氣太熱的緣故……頭髮是所有魔法的根源……雖然這段話語後來被證實是句假話，但是在魔女的傳統裡，保養自己的頭髮依舊是一個很重要習俗。
在成為魔女學徒之前，莉妮也曾經是個不注重自己儀容的人；畢竟莉妮平常要忙著整理農作物，長長的頭髮只會礙事，所以等到頭髮留到一定長度的時候，莉妮通常會選擇剪短，而不是繼續留長。直到她成為魔女學徒之後，才有機會看到自己漸長的金髮。
「可……可是剪短頭髮這也未免……」莉妮嚥了口口水，為了避免尷尬，她先提出另外一個問題。
「……為什麼這個村子會變得這麼安靜啊？」
話音剛落，洛萊琪的臉上便佈滿陰霾；不過這些陰霾卻馬上被她溫暖的苦笑給掃開。
「嘛……這個嘛……差不多是因為魔女獵殺的關係吧？」
「魔女……獵殺？」
「這個國家原本就對我們有所顧忌……只是因為某些緣故，所以沒辦法直接的出手……現在他們總算出手了……為了避免被懷疑為魔女，噢……雖然說我本來就是魔女啦！不過，為了保住一條性命，我把頭髮剪掉了。」
被剪短的金髮在揚滿灰塵的屋裡輕盈地晃著，就像一蓬在海裡飄盪的乾枯海草；莉妮看到這個景象，莫名地留下眼淚。
「別那麼難過嘛……頭髮還是會在長長的。」洛萊琪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接著斂起笑容轉為嚴肅的表情。
洛萊琪將雙手搭上莉妮的肩膀，語氣沉重地說道：
「先別管我的問題了；莉妮。在過不久，士兵就會到山頂那邊……。」
「到山頂？」莉妮抹了抹臉，她尖聲叫道：「為什麼要到山頂？現在洛萊琪老師你們不是遇到大危機了嗎？那麼應該要叫所有的惡魔女來幫妳們才對……等等……是說為什麼洛萊琪老師要來到村子……？」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離去而感到羞愧吧？莉妮的問題很快就被洛萊琪輕輕的一句話給帶過。
「先別管這些事情了。」洛萊琪咳了咳嗽，將視線轉往窗外：「畢竟……竟然村子的魔女都已經掃蕩的差不多了……那他們接下來做的……應該就是處理住在山上的惡魔女……。」
「什麼？」莉妮驚叫道，但之後隨即發現自己聲音太大而將嘴巴閉上。
「我的意思是說……軍隊都已經差不多清完村子裡的善魔女了……那麼惡魔女更不可能會放過……」
「什麼……？那是什麼時候？難道說就在魔女之夜這幾天……？」
「嗯……可能是。」
洛萊琪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陰影，她點了點頭回答道：「有這個可能性……原本我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去山上通知大家……畢竟我之前多多少少有使用過魔法，看過我用魔法的人應該也不少……所以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明目張膽地飛向山頂……而且在加上之前那時候也已經遷村了……所以我也不能讓吉吉拉到山頂去告訴大家這件消息。」
「可是如果再不告訴她們的話……魔女之夜所有的魔女一定會開心的玩……根本就無法注意到有任何的突襲。再加上參加魔女之夜之前……所有的魔女為了表示友好不互相衝突……一定會喝下削弱本身魔法的酒。」莉妮思考著，臉色也跟著慌張起來；但是接下來她卻又想到什麼一樣，鎮靜了下來。
「那不然……由我去告訴賈娜她們？」
「雖然這麼說有點傷人沒有錯……。」洛萊琪苦笑著說道：「可是莉妮，妳還沒有參加魔女之夜的資格吧？而且再說……莉妮妳應該也沒有掃把吧？這樣要怎麼飛行呢？」
看到洛萊琪帶著懷疑的關切眼神看著自己，莉妮她哼出一口氣，有自信地說道：「經過了我的修練，我現在已經學會了浮空魔法了！還有把水變……。」
「浮空魔法？」
在莉妮還沒將話語結束之前，洛萊琪首先插入疑問，然後又繼續將疑問延伸。
「浮空魔法是賈娜她教妳的嗎？不然妳是怎麼學會的？」
「咦……？所以原來賈娜她也會浮空魔法？」
聽到洛萊琪的問話後，莉妮總算知道為什麼賈娜不用騎掃把了；但是相較於浮空魔法，掃把不是更好控制嗎？完全不用唸咒文也不用消耗腦力與精神。
「賈娜的話啊……」洛萊琪露出緬懷搬的眼神說道：「她的話應該就是比較喜歡挑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吧？再加上她常常到村莊來……所以也比較常用浮空魔法……。」
「不過現在不是想著以前的事情的時候。」
洛萊琪沉下了臉，接著握起莉妮的手。
「妳確定要接下告訴惡魔女魔女獵殺的任務嗎？因為這個任務……。」洛萊琪垂下眼簾，搖曳的金髮似乎也變得黯淡起來。
「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成功達成任務的！」還沒聽完這句話的後續，莉妮便馬上掙脫洛萊琪的手，接著向小屋外跑去。
創作內容
【小說】惡之魔女（２）
【原創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