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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P

【艦娘空想物語】川內(下篇)

作者:提姆奧瑟│2015-03-17 20:35:35│巴幣:14│人氣:670




        亞美利堅合眾國,全世界最強大最強盛最霸權的國家。其軍國主義以及資本主義的強大之處無人不曉,全世界的經濟命脈,全世界的人的食衣住行、價值觀、生活休閒等,全都跟亞美利堅脫不了關係。

        俗話說得好,只要出問題,C4炸藥都能搞定。

        但是,今天的重點不是這些死板僵化的政治局勢,也不是單單一個C4炸藥能解決的。

        今天是二月十四,「西洋情人節」,對於輕巡洋艦川內來說,特別的重要。

        此時畫面轉到,對日艦娘辦事處暨特殊海軍基地,雷姆.諾德的司令部。

        「提督,今…今天天氣真好啊~」

        像是想製造什麼話題似的,川內用道地的日文向她的美籍提督雷姆說,尷尬的搔著後腦杓。

        「…川內,妳今天是不是有點怪怪的?」雷姆察覺到平時的川內應該不會有這種行為舉止的,所以以有點不道地的日文表示關心的問。「妳平常的台詞應該是,今天的夜晚真好啊~之類的吧。」

        「是…是嗎?」因為被看穿了,川內有些臉紅並且避開了臉。「對…對啊,白天什麼的最討厭了,爹壓充什麼的最討厭了。」

        「爹壓充?」

        雷姆對於這個完全沒聽過的字眼表示疑惑。

        更何況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詞,是川內在情急之下創的。

        來解說一下吧,英文有一個詞叫all-dayer,意思是可以在白天不午睡卻能精力充沛的人。依此類推,它的反義詞則是all-nighter,指的就是川內這種夜戰笨蛋。

        所以如果說一名all-dayer在白天過得很順遂很充實,那麼簡化成日文就是「爹壓」充了。

        川內依照這種日本人邏輯創造了一個全新的語彙。

        超出了平時的嘈點範圍,雷姆不知該如何吐嘈。

        他只能把這個字理解為現充(裡壓充)了。

        「說得也是呢,在這種白天已經夠刺眼了,還要看到現充在路上隨便放閃光,那還真夠該死。」

        語畢,看向川內,結果川內什麼都沒說,只是紅著臉凝視地板,雙手撥弄著裙子。

        搞什麼鬼,這個樣子不就像是戀愛中的少女嗎?只不過,雷姆怎麼樣也想不透為什麼川內會在這個節骨眼突然變成這樣。

        「啊…妳現在的狀況不會就是日文中所說的,戀愛中的少…」他伸出手指說,然後突然間——

        一個平底鍋鏗鏘有力的朝他的頭頂打下。

        「…痛!又是妳嗎,娜杰塔!」

        撫摸著黑灰色頭髮之間冒出的腫包,他含著眼淚轉頭看向出現在他眼前的暴力女性,以及一語不發的不知火。

        「只要你不性騷擾可愛的川內醬,我就收起來。不過我想不會有那一天的,對吧,不知火醬。」

        不知火無言的點了下頭同意。

        「啊哈哈…也不能怪提督啦…是我自己的錯。」川內很不好意思的替提督圓場。

        「看吧,本人都這麼承認了嘛~蘇。」雷姆噘著嘴故意學起金剛的口頭禪,抱胸。

        「那再吃我一記加八平底鍋爹蘇!」

        砰咚!

        「痛…痛死我啦NANODESU…」

        腫包的數目變成兩個了。

        原本處在尷尬的川內,見到這個搞笑的一幕,笑出了聲,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不知火也無奈的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這才是他們四個平時的模式。

        這名能夠管控雷姆言行的女性,全名為娜杰塔.布里斯。

        金髮碧眼,身材高挑,胸部卻很小,本人也很在意這點。

        她同樣隸屬「對日艦娘辦事處暨特殊海軍基地」,位階是少將,只比雷姆高上一個階級,因此很常處理到相同的任務,久而久之便混熟了。

        至於她的秘書艦不知火,與雷姆的川內一樣,都是從橫須賀裡那幾樁恐怖事件裡被這兩位美國軍官給救出的。當時,他們擔任憲兵,在幾個夜晚之中捕獲多名犯法提督,並挑起責任收養受到心靈創傷的艦娘們。

        在美國,幾乎沒有深海棲艦於沿岸肆虐,只要處理完公務,他們就能空出很多時間去多理解艦娘與人類的差異,去理解她們的想法。

        然後,與艦娘們相處久了,他們自然而然也學會了點日文,一般溝通都沒問題。

        兩人一直很珍惜現在常常一起聊天的況味。他們就是因為知道艦娘所承擔的悲痛,所以才在日常不斷的搞笑、吐槽。

        用苦中求樂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早上進行完每天的慣例──吐槽與嘴砲之後,雷姆與娜杰塔吩咐兩艘秘書艦快點去執行一些小任務,沉悶的坐下來。

        畢竟,今天就是那一連串禁忌的事件的起源。

        「雷姆,你應該還記得…」娜杰塔收起平底鍋,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的太平洋。

        「川內醬她,就是在去年的情人節受到了無可彌補傷害...對吧。」

        「恩,我記得。」

        雷姆十分少見的閉上了眼,陷入沉思。

        「這種事情…不可能忘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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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橫須賀,艦娘軍事審判庭的內部,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注視兩位憲兵所羈押的那名嫌疑犯。

        他所犯下的罪刑,定義上仍舊是模糊不清。

        艦娘的誕生,還只是一年多前的事情而已,所以保障她們的法律條文還不是很完整。說得更極端一點,那些臨時訂出來的行政命令根本無法維護到她們的人權,到現在她們都還不是被當作「人類」看待。

        從一般大眾內心真正的想法來說,用「動物、怪物」形容最為貼切。

        「居然還審到了最高審啊…」說著英文,雷姆苦悶的坐在原告方的位子,擺出碇司令的手勢。

        「沒辦法,艦娘人權的議題一直都很有爭議性,而且這方面的條文還有很大的疏失,所以只能…」娜杰塔皺著眉頭,把玩著修長的金髮,附和道。

        「肅靜!」

        嫌疑犯到場之後,中間的大法官敲下法槌告誡嘈雜的陪審團安靜下來,因為接下來要讓原告及被告方針對相關的證據做出最後的辯論。

        「那麼,開庭。」

        「好,上吧,娜杰塔。」

        「恩。」

        雷姆拍下娜杰塔的肩膀把被傳喚至證人席的任務交給她。

        走上法庭的正中央,娜杰塔有些緊張地吞下口水,但很快的眼神就恢復堅定,直挺挺的面向前方。

        「隸屬橫須賀鎮守府的一等憲兵,娜杰塔.布里斯。」檢察官以稍息的姿勢,推著眼鏡鎮靜的詢問。「從軍已有五年,因辦事效率高,所以很快的位階就提拔到日本海軍中的特赦部隊,是這樣沒錯吧。」

        「是。」

        「在橫須賀擔任憲兵約四個月,與另一名新秀外籍提督,雷姆.諾德,聯手破獲了無數的提督違法案件,即使在這段期間法令十分不完整,還是能巧妙地運用武力與交涉能力完成職責。」

        檢察官,也就是艦娘方的辯護者,抬起頭直視五名大法官繼續說。

        「像這樣行事果斷,為人公正的娜杰塔,我認為她先前所提出的證詞以及證據非常的可信。他們憲兵的工作,就是維護處於弱勢的艦娘們的人權。所以,娜杰塔女士,請妳再次說明犯人的動機,以及這個動機所引起的後果究竟會對被害者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是。」

        點頭,娜杰塔挺著僅次於某空母的平胸,無畏的望向被拘束在重重刑具之中的那名殘暴的提督。

        她必須將這種暴力的行為徹底的毀滅。把這種罪,徹底的毀滅。

        「雖然艦娘的實際年齡可能只有一到兩歲左右,但她們擁有比我們還久遠的記憶,也擁有比我們還豐富的戰爭經驗,不見得心智會比我們人類不成熟或是幼稚。」

        「情感的部分,也跟我們人類一樣豐富,我認為從精神方面來看她們確實跟人類無異。但是,即使是這樣絕大多數的人類還是不免把她們當作道具或動物看待,而這個提督,就是因為擁有這個想法才會犯下殘害艦娘身心的罪刑。」

        轉頭看向淡定又年邁的資深大法官,她就像是想要表陳真相那樣,擺出很嚴肅的表情。

        「把艦娘們監禁在工廠,還拿出刀械對她們進行不人道的洗腦,已經深深地對她們的肉體及心智造成莫大的傷害。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行為使其他價值觀扭曲的提督萌生出類似的動機,因而引發了一連串的恐怖事件,後果不堪。」

        「只要一個人出來作惡,要誘發周遭隱藏的危險因子是十分容易的。就算殘害艦娘的事件還是只被一般大眾認為僅僅是違背動物保護法那樣的程度而已,但這種蝴蝶效應恐怕還是會對社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恐慌。」

        「綜上所述,我認為這名提督必須要接受死刑。如果法律不能將他判處死刑,至少也要無期徒刑,而且引起後續事件的那些提督也應當要接受同等的刑責。」

        「以上,就是我個人擔任憲兵以來貨真價實的觀感,是我個人客觀的陳述。」

        微微的頷首後,娜杰塔已經窮盡她所能表達,回到原告方的座位。

        接下來,輪到被告方的律師上台進行反論。

        「被告代理人傳喚被告陳述證詞。」

        正中央的大法官說著,那個提督也在這個時候低著頭被兩位憲兵給拖上來,眼神兇惡,一副毫無悔意的樣子。

        只要是住在某鬼島的人任誰都會想到某個殘酷的捷運劊子手。

        「這裡是軍方醫院作成的精神檢定報告,」律師開口,「根據這份報告顯示,當事人患有人格分裂症,具有多重人格。案發當時他的精神狀況處於另一個人格,因此本人完全不記得事件發生的經過。是吧,提督先生。」

        「是。我這個人如此的愛護司令部裡的同伴,怎麼可能會刻意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佯裝成平時毫無邪氣的笑臉,他按照辯護律師的指示,再次冰冷的重複了好幾審以來用來含糊其辭的說詞。

        「再來,根據一審及二審時,提督先生的艦娘川內所提供的證詞判斷,兩個人當時是處於交往狀態,所以對於他精神狀況異常這方面肯定有造成某些程度上的影響,不能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卸給加害者一個人。提督先生,我說的沒有錯吧?」

        「是。雖然對深愛著的川內如此表態不大好,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她的確算是加害者之一。」

        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肯定了這個臆測。在原告方靜靜目睹並旁聽這一切的雷姆,感到異常憤怒的緊緊握住藏在木桌底下的拳頭,不能容忍他撒下這種彌天大謊。

        被提督深深傷害過的川內,在這種精神不濟的狀態下,說出的證詞本來就會有失精確,對方卻利用這點更加狠心的當作辯駁的材料。進行完一二審幾天之後,川內也因為提督毫無悔意而越發憔悴,心靈的裂縫愈來愈大,大到近乎無法彌補了,而從一般醫院轉送到了精神病院。

        「開什麼玩笑,渾球…」

        雷姆被徹底的激怒,如此低語道。

        同時間,也下定了不可被任何人動搖的決心。

        「原告方第二證人。」

        被告方的陳述結束,終於輪到雷姆。

        「…是。」

        抱著複雜的想法,他移動到證人席。

        檢察官查覺到他的覺悟,也就閉上了嘴,把剩下的託付給他。

        「我知道…依照現在的法律是不可能判處死刑或無期徒刑的…這點不管是日本或者國外都是一樣的。」

        瞥向有些不滿的娜杰塔,他道出社會的現實面。

        「如果日本的國民和法律只把這當作虐待動物看待,頂多就是關個幾年就放出來了吧。就算是以解體艤裝作為善後方法,讓艦娘們回歸一般社會從事工作,也不能根本的解決她們心中所受到的無形傷害,更何況那已經是心理障礙的程度了。」

        「所以,我和娜杰塔決定將她們全數收養,讓她們移籍到美國服役,遠離日本。」

        「欸?」

        首先驚訝的,是他所提及的娜杰塔。

        然後,陪審團陷入了嘈雜又混亂的狀態,紛紛議論了起來。

        「可以吧,你們這些死板的大法官。」感覺像是得到勝利的露齒而笑,雷姆走回位在原告方的他的位置。「以上,我沒有話要說了。」

        語畢,他在法庭給眾人留下了無比的震撼。

        因為,從來沒有憲兵是採取這樣的方式向艦娘們伸出援手的。

        無奈的娜杰塔,見到此狀嘆了口很長的氣。

        還能怎麼辦,只能把這些艦娘拐回美國了。

        如果判決允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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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夢破滅了,然後,墮落成了噩夢。

        「請請請…請收下!」

        「川…川內,這個是…」

        那個人,訝異地指著巧克力。

        「是情人節…巧克力。」

        每說出一個字,喉嚨就好像被劇烈焚燒一樣。

        巧克力融化在自己的手上之後,她緩緩地抬起臉,緊閉著眼叫喊:

        「我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最喜歡了!」

        「川內…」

        兩個人的嘴唇結合之後,回憶漸漸的模糊。

        然後,再次運轉。

        「請請請…請收下!」

        「川…川內,這個是…」

        那個人,訝異地指著巧克力。

        「是情人節…巧克力。」

        每說出一個字,喉嚨就好像被劇烈焚燒一樣。

        巧克力融化在自己的手上之後,她緩緩地抬起臉,緊閉著眼叫喊:

        「我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最喜歡了!」

        「川內…」

        兩個人的嘴唇結合之後,回憶漸漸的模糊。

        然後,再次運轉。

        「請請請…請收下!」

        「川…川內,這個是…」

        那個人,訝異地指著巧克力。

        「是情人節…巧克力。」

        每說出一個字,喉嚨就好像被劇烈焚燒一樣。

        巧克力融化在自己的手上之後,她緩緩地抬起臉,緊閉著眼叫喊:

        「我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最喜歡了!」

        「川內…」

        兩個人的嘴唇結合之後,回憶漸漸的模糊。

        然後,再次運轉。

        但是,在運轉之前,黑暗將夢境整個壟罩了。

        又來了。

        那個黑暗。那個令人畏懼的黑暗。那個令人無比畏懼的黑暗。那個剝奪她喜歡夜戰的天性的黑暗。

        純粹的黑暗。

        早就不想想起,那個人究竟是誰。

        只是害怕。

        (夜晚…降臨了…)

        (不要…我怕黑…不要…一個人…)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







        用力地咬著嘴唇,蜷曲在病床上,她劇烈的顫抖著,緊抓著自己的頭髮。

        「川內,沒事吧!」

        聽到她的叫喊,雷姆很快地就衝進房門。

        「電燈…還開著啊,為什麼心理創傷又復發了…」

        他憂心的摸著下巴,此時病床上的川內仍舊在恐懼的狀態,反覆囁嚅著某個字句。

        不得不把她從惡夢中喚醒嗎。

        「川內,快醒來。」

        搭上她顫抖中的肩膀,雷姆說。

        「現在是白天喔,不用害怕。」

        「…真的?」

        她微微的仰起頭看向雷姆,但漆黑無光的眼神,還沒有從虛幻中脫離。

        「真的。」

        雷姆只能對她撒謊。

        「已經,白天了。」

        「是嗎…」

        「那太好了。」

        眼神稍微恢復了點光芒,她緩緩的坐起身子,環視周遭的情況。

        純白的牆壁,純白的窗簾,純白的地板,純白的病人服。

        漆黑的地方幾乎都被遮住了。

        幸好,還有最低限度的保障與安全。

        要不然可能哪一天會精神崩潰而暴斃身亡。

        事件過後過了將近一個月。

        川內還是無法從那個陰影中脫離。

        一旦從白天進入了夜晚,惡夢就會無情襲來。

        為了使她們這些患有「夜晚恐懼症」的艦娘們免於受到夜晚降臨的驚嚇,美軍特設軍醫院特別設立了這樣一個純白的病房提供她們居住。院方對於艦娘的構造等等的還不是很了解,因此多半都是採取對待一般病人的治療方式,派遣精通日文的心理醫師個別至她們的病床前詢問狀況或給予建議。

        恐懼症情節較輕的艦娘,大多數都在第一周的療程中返回正常的人生,改為替美軍專屬機構「對日艦娘辦事處暨特殊海軍基地」值勤,幫助亞美利堅理解日本受困於深海棲艦的窘境並提升人形兵器的製作技術。

        話雖如此,但亞美利堅很難突破日本科學家在艦娘核心所設下的洋蔥式密碼。在情感與命令字元的調配方面,也無從破解。

        艦娘至今尚是世人眼中的一個撲朔迷離的謎團。建造時間極短,人類需要懷胎十個月,她們卻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出生時具有相同的戰爭記憶,能確切的使用各種軍事用語,原則上不會刻意違背提督的重要命令,但在重要他人遭遇不測之時,卻會根據自身的想法行事。

        她們的心思極為細膩,跟人類無異,甚至比人類還要正直、單純、純真。

        正因為如此也容易受到傷害和背叛。

        成為監護人的雷姆與娜杰塔,得以在問診以外的時間探訪每一位艦娘。川內,受到了多層面的精神衝擊,已經判定為重症患者,正同時接受嚴密的檢查與密集的觀察,而且因為她的精神太過脆弱,所以在任何時間都可以去探望,只要不妨礙療程即可。

        當然擔起這個責任的雷姆最常去探望她。他答應了美軍在收養她們之後會負起全責,就任對日艦娘辦事處暨特殊海軍基地內的提督。

        拿起病床旁的桌子上的電話,雷姆向川內的主治醫師通話。

        「喂,您好。」他說。「剛才川內又再次病發了。病房內的電燈還開著,但她確實又被黑暗驚醒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收到。我們會立刻派醫療小組前去病房。」

        「謝謝。」

        掛上電話,他轉過頭看向川內。川內正倚坐在床上打著電動打發時間,神情很專注,看樣子剩下來的夜晚可以輕鬆度過。

        「川內,娜杰塔工作量很大,我是時候去幫她了。」

        「恩,雷姆小心慢走。」川內天真地笑著點頭,然後把視線移回電動的畫面。

        接下來直到雷姆再次回來之前,她都一直坐在床上接受檢查並打電動消磨時間。

        同時也回想這一個月所發生的事。

        受了創傷以後,除了逃避以外她沒事可做了。

        深深的畏懼巧克力,以及夜晚。

        這艘川內,說不出夜戰。

        晚上一定要開燈才行睡著。

        但是,有一個並不嫌她麻煩。

        那個人正是雷姆。

        他總是很細心的照顧川內的心靈創傷,陪她聊天,或者靜靜的守候他。

        漸漸的,川內變得越來越開朗。

        不是檢查的功勞,而是雷姆的溫情。

        以及他真情流露的性格。

        川內已經深深畏懼他人對她百般的欺瞞了。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偽裝和善的臉並向她做出種種的威嚇,因為她的夢想就是被這樣徹底毀滅的。

        就只有雷姆這樣的漢子才能打破她心裡越發難以擊毀的障壁。

        (…川內,妳真的就那麼的怕黑嗎?)

        (恩…這也沒辦法啊…)

        (那,妳就應該把頭髮剃光。因為妳的頭髮也是黑色的吧。)

        (誰…誰會啊!白癡!)

        用這種輕鬆幽默的方式,讓她看開。或者是,用遊戲的方式漸漸的讓她找回往昔戰場的那些感覺。

        (川內,這台遊戲機送妳。)

        (欸,這樣真的好嗎?)

        (哈哈哈,沒問題的,錢都是政府出的。還有,妳玩玩看這個遊戲。)

        (這是…射擊遊戲…而且主角還是艦娘!)

        (海爾賽少校跟我說無論如何一定要妳玩這個,真受不了那個戰鬥狂啊…)

        (不,我很喜歡喔。)

        (什麼,真的假的?)

        (恩,這樣…或許還能重新體驗一下夜戰的感覺。)

        (…妳不害怕嗎?)

        (不怕喔,因為…)

         (這是雷姆送我的遊戲機嘛。)

        (不,也不算啦,都說了不是我的錢...)

        (可是就是你挑給我的嘛,有什麼不可以。)

        嘴角微微的上揚,在日光燈的沐浴之下,川內強顏歡笑。

        這一刻的喜悅正與現今坐著檢查,打著這台遊戲機的自己如出一轍。

        「吶,醫生。」

        「怎麼了,川內。」

        坐在床邊記錄著病歷表的年邁醫師點著頭看著川內,用心的聆聽。

        「可能是過去被傷害太多了吧…我剛來到這個醫院時,很不習慣大家對我的溫柔。害怕再次受到傷害,再次受到背叛,再次失去自己所珍愛的事物。」

        「但是…即使被這麼多的陰影所重重壟罩,我還是想要改變。」抿著嘴唇,川內將遊戲機輕輕放到木櫃上。

        「是因為那位提督對妳很好的緣故嗎?」

        「是的…雷姆他…」

        低下頭,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感覺非常的燙。

        為什麼只是說到名子就會臉紅成這樣?

        自己,是不是真的…

        再次喜歡上一個人了?







        那份溫柔是真是假,她固然心中仍舊存疑。她害怕雷姆對她的好是虛偽的,只是想要成為第二個掌控她的人。但是無庸置疑,由於另一個人的溫柔,她再次戀愛了。

        或許情人節那天帶給她的影響,就是陷入了戀愛空虛的輪迴。心中無法不畏懼卻想將這份遺憾填滿,還沒從「惡夢中」逃脫出來。

        正如童話故事般,需要一位王子殿下的吻她才能從黑暗中夢醒。

        而在現實中,這麼美好的解決方法恐怕很難找到。不論雷姆再怎麼率真,再付出多少心血,心靈障壁絲毫沒有出現裂痕,幾乎是徒勞無功。

        於是檢查與治療只得中斷,川內就只有被軍方特許出院,然後到雷姆的司令室擔任秘書艦而已,終究沒治好她的夜晚恐懼症。

        改變川內需要一個契機。

        時隔一年,「那個日子」再度到臨。

        也就是二月十四日,集結眾人複雜心情的西洋情人節。

        療傷的成敗與否,就看雷姆如何應對川內的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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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二零一六年二月十四日,雷姆坐在提督室的椅子上回想一年來所發生事。說實在,今天看到川內扭扭捏捏的反應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川內與不知火支開,找長年共事的夥伴娜杰塔尋求建議。

        「其實,我也知道川內醬的恐懼症恐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好了…」娜杰塔手指撥弄著前髮,淡淡了嘆了口氣。「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原本喜歡夜戰的她如此的畏懼夜晚,連夜戰都不敢講出來。真可憐,那樣的說話方式根本不像她…」

        「所以我才想問妳有什麼辦法。」雷姆把視線從海面移回娜杰塔,搖著頭說。「要是我沒應付好她的追求,她的恐懼症可能會再度惡化啊。」

        「就說了你問我也沒用,我能做的就只是陪著你們聊天而已…」撫摸拿在背後的平底鍋,娜杰塔還是在嘆氣。「反正到時你一出岔子我就會用平底鍋打你的頭,巴你的臉。」

        「喂,別鬧。」

        雷姆很厭煩的輕輕推開那個心存歹念的娜杰塔,突然間,他聽見後方響起粗魯的開門聲。

        「喔,看來那幾隻海生物去跑任務了,時機真不錯。」一名黑色短髮,清澈藍瞳的壯碩男子轉動著痠疼的右肩進入這個司令室。「法克,原來這娘們也在。」

        嘴上說著髒話,身體卻很誠實的拍了下娜杰塔的背。

        「是,我在這裡真是不好意思呢,海爾賽先生。」娜杰塔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掛著一張和善的笑容。

        「話說我記得有一次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妳的胸部。哎呀,那個觸感真的跟妳的背部如出一轍呢。」

        「優…栗鼠愛死霍爾(You...this axxhole)!」

        拿出藏在背後的平底鍋揮向那名男子,卻被他訓練有素的反射神經給閃過了。

        「哈,哈。果真一談到胸部的事情妳就會黑化啊,龍驤娜杰塔。」

        「要你管。」不服氣地抱胸,她別開了臉。「你再嘴砲下去我就一整天拿平底鍋追著你跑。」

        「窩,諾!礙眼搜死給爾德!(Oh, no! I’m  so scared!)」

        男子聳著肩,絲毫不畏懼她的威嚇。

        他的來歷可不簡單。

        這名男子,全名是喬瑟夫‧海爾賽,位階少校,同樣隸屬對日艦娘辦事處暨特殊海軍基地。他很守軍人的本分,原則上絕對遵守上級命令,喜歡採取進攻,常常與他人討論如何殲滅他所藐視的敵人。

        雖然這傢伙的性格很暴力,不過倒是與友軍處得不錯,簡而言之就是涇渭分明。

        「對了,娜杰塔。」雷姆彷彿想到什麼,說道。

        「怎?」

        「既然妳一整天都追著他跑,那在我應對川內的表白的時候不就無法從旁協助嗎?」

        「你說的有理…好吧,今天就先饒過他。」娜杰塔維持著抱胸的姿態,轉頭瞥向海爾賽。「說起來,你來這裡是想幹嘛?」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條,接著把它打開成一大張印有密密麻麻的黑字的白紙。

        「亞美利堅一年來苦心開發的新型美國艦娘,CV-6企業號,終於完成了試驗版本。上級說戰績彪炳的我可以享有優先使用的權利,我想來跟你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不,這不重要啦。」

        兩人聽到他在炫耀自己的功績,便興趣缺缺的揮揮手別開了臉。

        「他媽的。」海爾賽不爽的咒罵,馬上轉身踏出門外。「算了,等我領到企業號再來找你們。」

        砰的一聲關上了門,他消失於兩人的眼界之中。

        「唉,我們這裡已經苦惱得要命哪有閒工夫理他。」

        「就是說啊。不過,一直排斥日本艦娘的海爾賽少校終於擁有自己的秘書艦了。」

        「好吧,我們回來講川內的事情。既然妳說妳拿川內沒轍,那我就…」

        「你想怎麼樣?」

        「我就主動出擊。跟她打夜戰一定沒有勝算,所以要打就趁現在。」

        邁出步伐,雷姆動身去尋找川內的所在。

        為了避免被娜杰塔修理,他跑步的速度異常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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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到底在哪裡!」

        雷姆極力的飛馳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劇烈的喘著氣。他尋遍了辦事處外的整個港口,卻依然看不見川內的影子。

        「居然…沒有照我指示的路線跑任務…哈…這樣…我要怎麼…知道她在哪邊…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你母親的上帝!」

        時間無情的流逝著,他只得怨天尤人,眼睜睜的看著天空一點一滴染上憂傷的澄黃,徒增自己的無力感與挫折感。

        據雷姆所耳聞的消息,川內應該就是在黃昏邁入黑夜的一刻,將滿懷心意的巧克力送給了她的前任提督。假如這個情景再次發生,填補川內心中遺憾的成功率恐怕會大幅下降,甚至有可能因此剝奪她人生最後的意義。

        雷姆深深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這一天理應上是不該把川內派去出任務的,他應該將川內挽留在自己身旁才對。

        會體術又怎樣,會一流劍術又怎樣,擁有大量的情報網又怎樣。

        握有這麼多出色的絕活終究還不是派不上用場。要是川內不願對他敞開心胸,那麼從法庭以來長達一年的奮鬥,就只能化為烏有了。

        「老天…算我求你了,請別剝奪那孩子的笑容…」

        他恐懼必然的失敗,逐漸的慢下腳程,最後停駐在港口的彼端。遙望被夕陽染紅的司令部,總感覺那裏將成為最終決戰的場所。

        不,不是總感覺,川內絕對是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吧。把自己引出來,並把決戰的場所導回第一次告白的地方,真是高明的作戰,雷姆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

        不論如何,還是得在那裏決戰嗎?

        這場決戰既不是日間戰,也不是夜間戰。這是一場現實與虛幻之間的對決。

        在這場對決之中,他唯一希望的是,能夠保住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那段日常。

        當他做出了很天兵的舉動,娜杰塔與不知火便會不厭其煩地向他說嘴。當他對川內進行了不好笑的吐槽,平底鍋溫馨的敲擊便會席捲而來。

        這些反覆無常的模式是如此的無趣,但總會逗得川內開懷的捧腹大笑,使她的眼角溢著幸福的淚光。

        那段日常是無比的珍貴,是無價之寶,任誰也無法取代。

        所以他必須守護。

        即使現在已經勝算渺茫,還是得戰鬥,打這場比夜戰還艱辛的決戰。

        「趁天黑之前,快點進去吧。」

        低語著,踏入了司令部,快步走到司令室的門前,然後將門打開。

        這一刻終於來臨。

        從前精通於夜戰的川內,直挺挺的站在提督桌子的前方。雙手扭捏的把什麼東西藏在背後,她微笑著看向打開門的雷姆。

        「歡迎回來,雷姆。」

        「恩,我回來了。」

        雷姆坦然地回應,關於川內白天到底跑到哪去這件事,他就不多問了。

        「那個…雷姆,有東西想交給你…」

        川內羞澀的臉在黃昏的渲染之下添增了幾分紅潤,小巧的嘴唇囁嚅著。

        至於雷姆,則是故作鎮靜的抑制住顫抖,誠然的用眼神與川內交會。他微微頷首,靜待川內的下一句話。

        「這個…」

        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感情,川內難為情到了極點,撇開了臉。然後,緩緩的交出右手上的物體,以蚊子般的音量含蓄地開口:

        「請…收下。」

        手上的是,一盒包著黑色外衣的心型巧克力。

        貌似沒有多加什麼裝飾,十分的簡陋,但肯定飽含了她的心意。

        看到這一瞬間,雷姆心底有了最後的答案。

        答案不是明擺著嗎。

        自己從來沒有發覺,原來道理一直都這麼簡單。無庸置疑,這就是最真實的答案。

        「川內,妳的巧克力,我…」

        背負一年來的感情重量,他的表情由沉悶轉為釋然,擺出了最真誠的笑容。

        「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伸出右手,自然的接過巧克力。這時的川內,感到太不可置信,回過臉來抬頭直視比她高一截的雷姆。

        「雷姆…真的收下了…我親手做的的巧克力嗎?」

        「對,我收下了。我絕對會在吃這塊巧克力的時候,想念著妳。」

        「…太好了。」

        川內因釋放了壓力而跪坐在地,雙手緊按於胸口,一副全然放鬆的樣子。

        不知為何,她突然間感到眼睛很濕潤。忍不住淚腺,喜悅的眼淚很快地就滿溢而出。跨越悲傷的喜悅難以平復,她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擤著鼻涕,緩緩地說:

        「雷姆…我有好好努力過了呢…有堅持下去呢…」

        「沒錯,妳已經做得很好了。」

        「患了不治之症,遠渡來美國之後,我恐怕是再也見不著那珂與神通了。但是,直到情人節這天我都還記得,她們兩個向我鼓勵過的話語。那些話語,仍舊在我的耳邊不停的嬝繞著…」

        「我不想…我不想忘記啊,再怎麼痛苦煎熬也不想忘記…不管失敗了幾次,我還是想要確認雷姆真正的想法。」

        透明的淚將眼前的視野弄得模糊不清,夕陽從窗戶折射進來,更使得這片模糊的景象閃爍著若影若現的幽暗澄光。雷姆的面容很不清晰,但確實可以看得見自己辛苦做好的巧克力正握在他的手中。







        「雷姆,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收下我的巧克力?」

        「因為我喜歡最真實的川內。我可以接納妳的恐懼,接納妳的快樂,接納妳的一切。所以,我自身也必須成為真實。」

        「…你能保證不像那個提督一樣,欺騙了我的感情,使我的夢想破滅嗎?」

        「我答應妳。即使擋在我們面前的是多麼醜惡的現實,我也不會撒謊。」

        「我喜歡你,雷姆,打從內心底的…喜歡你。」

        「我也愛你,川內。」

        雷姆輕聲地笑了一下,同時間,川內也這麼做了。

        幸福感洋溢在含蓄對視的兩人,他們的默契已經達到了心電感應的境界。他們含情脈脈的交談著,僅僅只是確認彼此的想法。他們不需要什麼虛偽的親吻或者愛撫,因為他們的愛並不是那麼膚淺的東西。

        他們所冀求的,是能夠真心歡笑的每一日。為此,他們會與娜杰塔以及不知火不斷的與無理的世界抗爭。

        哪怕是背叛了自己的祖國,也要不斷的抗爭。

        這就是他們所抉擇的「愛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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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阿帕貓
希望川內能在見到那珂與神通,中間有說到收養[e12]
法院對峙!艦娘的權利需要保護![e22]

「請請請…請收下!」「川…川內,這個是…」這段我以為自己電腦怪怪的,哈哈

09-29 03:17

提姆奧瑟
嘿嘿,我故意的,應該是當是看了什麼東西想要這樣搞09-29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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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喜歡★a3812492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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