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沒有永遠
將指尖埋入另一個女人的髮間，我當著她的面，吻了別人。
眼角餘光所看見的，是她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似乎想說些什麼，或許想轉身逃跑也不一定。她的眼裡泛著心痛，紅了眼眶、緊握著拳，抿著嘴唇不肯讓眼淚滑落。
心痛，何必呢？
「看夠了嗎？」我殘忍地揚起微笑，嘴裡吐出的，是一句句刺擊她內心的話語。「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妳。無關其他，所以請別再期望我們之間的可能。」
「……果然是她啊。」
好不容易擠出的話語，泛著苦澀。她猛然別過頭，從這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一定哭了吧。
呵，看來我猜對了。
她一直自以為存在的情敵，果然是她。
「不、不對……」女孩忽然搖了搖頭，「妳說過，她是妳的朋友……所以，妳想說，即使妳違背原則選擇她，也不會喜歡我嗎……」
原來妳也知道啊。
「是啊。」我微偏頭，瞇起眼笑道：「妳比不上她。跟她在一起很輕鬆，她也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而妳，我承認妳對我付出了很多，但我和妳的想法差得太遠，如果真要選擇，我們永遠不可能。」
永遠不可能的。
我淡漠地看著她狼狽逃跑的身影，沒有半絲後悔。
心痛？或許有一點吧。但絕不是因為對她有所情感，只是有幾分可惜。曾經的友誼，不復存在。
『我喜歡妳。』
從我對妳這句話無感的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妳要的永遠，我無法給予；我要的永遠，妳給不起。
一雙手安撫性地給予我一個擁抱，我對眼前的女人笑了笑，示意我沒事。
「抱歉，找妳幫忙這種事。」
她搖頭，倒是關心我：「要演戲我可以幫妳，但她不會因此氣到對妳做什麼吧？」
「不會啦。」我拍了拍她的肩，「她還不至於做那種事。」
「那好吧。有事找我，不要硬撐。」
「嗯，謝謝妳。」
轉身道別，需要時互相給予安慰、依靠。僅此如此。我們只是朋友，不會是情人。
而她的假想敵並不是任何人，是她自己。因為她本來就知道我對她沒有除了友誼之外，多餘的感情。
……事實上，我仍舊不敢相信她對我的喜歡是愛情。
她想得很多，但真的懂什麼是愛嗎？
她怎麼能確定那不是一廂情願的錯覺？
罷了。
我並不愛她，多餘的溫柔只會傷得更重。
殘忍是必要的。在分離時優柔寡斷，對誰都沒有好處。她選擇離開是她的事，她喜歡我也不代表我就該喜歡她吧？
『吶，很在意妳呢……在意到有點心痛的程度。』
『我會永遠陪著妳的。』
『只要……妳還需要我。』
『我知道妳可能不會相信……但我會用行動證明，好嗎？』
我自然是相信她喜歡我的。但我並不信她所謂的永遠。
再多的在意，最後都會淡忘；再多的永遠，都會隨著時間成為笑話。
小妹妹，我並不愛妳啊。何來的需要？說穿了，是妳放不下。
『妳總是很逞強……就算傷了誰，也是因為不想再讓那個人傷得更重吧？因為妳從來不曾想去傷害誰呀。』
『真想一直待在妳身邊。妳的笑容很漂亮，我喜歡妳開心的樣子，要是能讓那個笑容延續下去就好了。』
那為什麼要說出來？
像以前一樣不就好了？
說出口的話，會因此得到什麼，或是因此而幸福嗎？
我真的不懂妳在想什麼。
『喜歡妳，真的很幸福呢。』
轉角處，我遇見了躲在角落低聲哭泣的她。
幾乎僅剩氣音的哭聲，帶著不安的顫抖。她並沒有發現我，仍沉浸在悲傷中。周遭因她極微痛苦的心碎，而染上一片灰暗。
『在絕望之際，我在模糊的視野中，彷彿看見了她出現在我身前。』
身體脫離我的控制，不禁擅自行動。
『她蹲下身，輕摸著我的頭，柔聲安慰我。』
沙啞的聲音就像別人似地，開口：「別哭了。」
『我反而哭得更兇，撲進她的懷裡，像是要把滿溢的不安與難過，藉由哭聲全數發洩。』
她抱著我，哭得聲嘶力竭。或許是被她影響，總覺得心刺痛得難受。
『我對她說了，其實我還沒準備好接受沒有她的日子，無法接受不能再跟她有所接觸，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愛上其他人。』
我聽著她的哭喊，不發一語。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一定也很難受吧。但我不敢抬頭，寧可讓時間就這樣停留在此刻。』
良久，我對她說：「妳值得更好的人，不該停駐於此。」
『我緊抓著她的衣服，大叫著：可是那些人都不是妳！我無法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精力，去試著愛上一個不是妳的人！』
我無法相信。人是會變的，不是嗎？不管說得多麼真摯。
『我知道她不會信的。她以一層層偽裝包裹著內心，我的心意無法確實地傳達給她。我沒說出口的是，那樣的她，很令人心疼。但這次我卻無法再安慰她。』
「……妳保重。」我站起身，心情複雜地對她說道，隨後便轉身離去。
就讓這一切，在此結束吧。
『這一次，我沒有再挽留她了。即使我知道這一別就再也無法相見。』
『她不會留戀，不會回頭，所以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在她身後，無聲說道－－』
『我愛妳。』
創作內容
【極短篇】沒有永遠
思･戀系列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