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彼方-【19】

第十九章

二月末，大家出發去甲府城、我和沖田留在江戶，在那之後過了幾天，時間迎來了三月。

「總——司，來玩吧！」、「總司——今天一定要陪我們玩！」、「快點出來嘛總司！」從門口傳來了幾個孩童的聲音，聽見孩子們叫沖田出來，反而是我往門口走去。

「喂——是要跟你們講幾遍，沖田這陣子不方便陪你們啦！」一拉開門我就毫不客氣的表示要那些孩子請回，「又是大姊姊出來！我們要總司啦——總司——」見到是我，他們反而更加騷動著要找沖田，我也開始感到不耐煩，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些孩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天發生的事了。
開始和沖田在一起後，幾乎每一天都會有孩童找上門來，吵著要沖田出來陪他們玩，而我被委託要看照沖田，當然要加以注意沖田的事情，再說沖田那傢伙的身子最近狀況也不怎麼好，根本不能讓他跟孩子們玩。

「而且一直都是大姊姊在講！總司又沒有說不陪我們！」、「對啊對啊！」

……這群小孩……要不是看在他們是孩子的份上，已經被他們煩到快忍受不了的我早已對他們發怒了。

「再說大姊姊是總司的誰？為什麼和總司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其中一個小女孩眨了眨眼提出了問題，原本應該是我要向她解釋，但另外一名孩子馬上搶先發話，「啊！我知道！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就代表是那個嘛！」像是知道正確答案似的，那名小孩充滿興致的說。

其他小孩也等著他的回答、我也在想他到底是要搞什麼鬼而全員一起看著他。
只見那小孩很有保握的鼻子呼了一口氣，用著自信的笑臉說——

「——代表兩人是夫妻呀！」用著稚氣的聲音和臉，說出這種奇妙的話。

喔——原來如——




啥？！

「所以大姊姊是總司的太太嗎？」最一開始提出這種奇怪問題的小女孩現在用著閃亮亮的大眼睛看著我，其他小孩聽見這話後也開始用另外一種眼神盯著我，這是什麼情形啊？！

「喂喂喂，你們這群小孩，你們明明還小腦袋裡怎麼裝著這種知識啊？！」雖然剛才那個小孩並沒有講錯，但也不是絕對正確，照這個情形看來，這群臭小鬼肯定以為我和沖田是夫妻，這種假設我光用聽的就反感到現在臉色發黑，完全不敢想像。

「你們不要給我亂想，我和沖田絕對不可能是那種關——」表示清白的話才說到一半，我感覺我的身體莫名的倒向了一邊——

「呀，真是瞞不過你們的眼睛呢。」

？！
沖田突然出現在身邊，我驚恐的看向他。

「喂！我不是叫你躺著好好休息嗎！……而且你手擺哪啊？！給我放開！」沖田以雙手環抱住我的腰緊靠著我們的身子，這如此親密的舉止當然惹得我反抗起來，但是沖田的手不為所動的繼續環著我的腰。

「真不愧是你們，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也沒辦法了。」以這曖昧的體勢，沖田笑容滿面的稱讚他們，而我拼命地想要扳開他的手。

「——雖然對你們很抱歉，但我好不容易把這姊姊追到手、現在正跟她熱戀中，實在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們啊。」利用他佔優勢的身高，沖田的臉輕靠著我的頭頂，用著曖昧的笑臉、向面前這些純淨的孩子們公布我們交往的消息……

———給我慢著———？！

「欸欸欸欸欸！你在說什麼鬼！——」
「呀——果然是這樣——！」我無比驚慌的聲音和撇清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孩子們比我還要躁動的喧鬧了起來。

「所、所以大姊姊和總司真的是那種關係呀……！」小女孩兩手捧著臉，眼睛不敢完全直視我們的一直偷瞄著，我想請問她是在臉紅什麼的啦？！

「就是這樣，你們都是好孩子，就趕快回去吧。」雖然他勸誘孩子們趕緊離開，但他的笑容還沒卸下。

「因為接下來的時間是大人的時間，兒童不宜聽唷。」到剛才為止都還瞇眼笑著的他張開了眼，帶有笑意的那眼神就像在暗示著某種信息一樣。

點，點，點。沖田說完那番話，我和孩子們都愣了。

用這種眼神說這種話，只會讓人聯想到那種方面。

「哇——羞羞臉——」喊完這句話，孩子們落荒而逃的跑走了。

留下胡說八道的沖田還有臉上僵著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的表情的我。




「————沖田————！」
然後我全力使用我腹部的力量，怒吼出聲。

「好了，這樣就解決了。」環在我腰間的手總算鬆開，沖田完全不理會暴怒的我，神色也變回平常的樣子，自顧的要回去房裡的樣子。

「什麼叫解決了啊？！聽你講那什麼鬼話，那群小鬼都誤會了啊！」我氣的跳腳對著他的背影怒罵，沖田回過頭來，「話別這麼講，我是看妳沒法平擺那些孩子才想說替妳解決的，孩子們也走了，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我才不管他的真正用意，剛才那些行為足以讓我羞怒了腦，想開口在罵他一次時——
「而且聽我那樣講，那些孩子一段時間不會來找我了吧，畢竟也不能和他們說我生病了的事啊。」聽見他這番話，我才稍微冷靜了下來。

那是在……顧慮著那些孩子的心嗎？
雖然沖田對我們來說是很讓我們頭痛操心的人，這樣的他在孩子當中卻相當受歡迎。
以前的時候沖田也經常陪孩子們玩耍，也只有在和孩子們相處的時候、沖田的那種幼稚性格才不惹人厭。

自從病症發作以來，和孩子們的接觸就變少了，畢竟肺癆還是會傳染的。
「咳、咳咳……！」就像是提醒著我們這殘忍的事情，沖田的咳嗽在這時又發作了。
「……快回房裡休息吧。」輕撫上他的背，剛才的怒氣全都遺忘，我沉著氣勸他休息。

我被土方さん委託關照好沖田，可是除了叮嚀他休息、替他煮盡量清淡的菜色、提醒他按時吃醫生開的藥，除此之外我無法做什麼。

然而就算這樣做，他還是會受到病症的折磨。
雖說每一次都會給我任務，但每次真正做起來、我只是再一次的知道自己的無能為力。

「還是吃粥啊……」
「不要嫌，今天我稍微加了其他東西做了點調味，你嚐嚐看吧。」到了晚飯時刻，我將熬煮好的粥端到他的房裡，因為最近的他狀況比較差，所以這幾天只能給他吃清淡的食物。

雖然做菜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可是到底哪些東西是具有營養又能幫助身體調適健康，我都不是很瞭解，自從和沖田住在一起後倒是變得很在意這種事，我也從沖田的醫生那裡得到很多建議，根據醫生給的資料、我不停的改良自己的菜色。

「……之前就很想要問妳一個問題。」他並沒有馬上食用，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為什麼是妳？」然後他轉過頭來，和我兩眼對上，唐突的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懂他指的是什麼，只是發愣的看著他。

「妳不覺得妳很矛盾嗎，說的永遠跟做的不一樣。」
「說著恨著我、要殺了我的妳，為什麼會在這裡照顧我。」總是會帶著欠揍笑臉的他，現在只是沉著臉色，被提到了敏感的事，我也凝重了起來。

「……因為土方さん要我這麼做的。」雖說這是事實，卻覺得自己以這當藉口一樣。

來到新選組後自己有了什麼改變，我想和這傢伙的之間是最明顯的。
最一開始就是因為他，我才會來到他們這裡。
但在與他們處在一塊的那些日子中，一件又一件的事被揭發，知道了父親製造變若水這樣的東西，以及得知父親還活著的消息，讓我知道、我什麼都不知曉。

就連這種和大家生活在一起的熱鬧感，讓從小到大只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的我體會到那種感覺。

「又是土方さん……」聽我說出土方さん的名字，沖田移開了和我的對視、嘆息著也輕聲重複了一次，但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悅。

「既然是土方さん的指令，那妳何必聽他的話呢？把我放著不管就好了吧。」沒有看著我說話的他，說著像是自暴自棄的話，「還是說妳誤會什麼了？就算那個人以任務的形式委託妳照顧我，我也不會認同土方さん這樣的作法，也不會感謝妳的。」——因為妳根本不是我們這裡的人。說著這樣的話，這傢伙完全不承認我在這裡的意義。

「指使一個外人來做這樣的事，土方さん真是一個卑鄙的人，馬上把傷勢剛痊癒的近藤さん推上戰場，又擅自決定我的處置，那個人總是那個樣子……以為自己做的都是正確的……」越說越偏激的沖田，變的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了拳頭。

「我明明得要去幫助近藤さん不可……土方さん卻用這種方式將我推開……」
對於自己無法上戰場的事他感到非常不滿，但比起這個，好像有其他東西比這更重要似的，從他的話中我聽了出來。

這傢伙也是因為近藤局長受傷才一時衝動喝下了變若水，為了近藤局長跑了出去廝殺傷害近藤局長的人，現在也是為了無法和近藤局長一起戰鬥而對土方さん心有不滿。

「——」那傢伙再度張嘴還想要再說什麼，但我趁機把勺子塞進他的嘴、堵住他。
「快點給我吃，都要冷掉了。」強硬的餵了他一口，我將勺子抽了出來，放回碗裡將粥推向他那裡。

……他還是沒有動靜，我也沒有逼迫他，反而換我開口問：「……你幹麻都要把土方さん想的那麼壞啊？」

土方さん為新選組的副長，很多的事都會和近藤局長一起參與，但沖田每次只針對土方さん做批評。

「……是因為擔心你才會叫你留在這裡的，你就不能想到這個可能嗎？還特地拜託我這個外人來看照你，說明了他很不能放心你，土方さん也絕對沒有把你推開，因為他對我說了——」

『隨時等著你們回來。』
不管是強制命令他人留在這裡的土方さん，還是對土方さん埋怨很多的沖田，我相信他們沒有一個是真的討厭這個隊伍裡的人。

大家都有著想要守護的東西——那些東西之中就包括著這個隊伍的所有人。
或許對沖田來說，他最想守護的就是近藤局長，比起無法參與作戰，無法親自守護重要之物大概才是讓沖田真正煩躁的原因。

「是我才要抱怨，為什麼我要來看照你這麻煩的傢伙啊！」

「……可是我們做過承諾吧？我不准你因為這個病被打敗、你也說要看我能夠撐到什麼時候。」所以我才不會因為這點麻煩就選擇逃開——不過就是陪你這麻煩的傢伙攪和一下，我才不會放棄的。

「反倒是我要催你，趕快給我好起來，一起去找土方さん，一起結束掉那場戰爭。」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後—－再來了結我們之間的糾葛。

和這個傢伙有很多說不清的恩怨。
但是持有相同的，是重視著這裡的心。
暫且就先把恩怨的事放一邊，兩個人一起準備好、趕緊追上他們。

因為那個人在等著我們——

「……奇怪的孩子，明明就很無用。」
「吵死了！閉嘴吃你的粥！」

雖然不知道沖田對土方さん的心結是不是化解了，但至少他現在安分下來的動起了那碗粥，看起來是稍微接受了一點吧。

「吃完後別忘了吃藥，吃完藥後趕緊躺了休息吧，我先回房去了，有什麼事再叫我。」
提醒完沖田後我就退出了房間。

……靠在門邊，我回想著和沖田在一起的這幾天。
那傢伙從第一天開始就顯得很消沉的樣子……剛才也是自暴自棄的說出那些話……
『因為妳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也再一次的強調我並不是他們一員的事，就算是我，也是會有一點受傷的啊。

那種事我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啊……自己只是在假裝、享受著以為和他們像是一家人的扮家家酒遊戲。

那些人經由長年相處持續著連繫而產生的羈絆，不是我能夠輕易插入的。
只是……真的很想和他們繼續在一起……雖然每個人都來自不同的地方，大家卻一直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團隊，彷彿就像是家庭一樣的地方。

但我很清楚知道自己是沒有那樣的東西，說到底我並不是他們這裡的人。
而我真正的『家人』，也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

所以再一下就好——在找到父親之前，在讓我感受一下這種情愫，讓我繼續為這裡做點什麼。

※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我坐在桌子前，繼續翻閱醫生給我的資料，閱讀上面記載的東西。
為了可以讓沖田那傢伙快點恢復……只能趁現在多補充關於醫學方面的知識。

早知道當初多向父親請教的……很多的專有名詞我都看不懂，想要全部搞懂這些實在很吃力。

但不能放棄。不管是對土方さん、還是沖田，以及尚未得到消息的父親。
得繼續努力……要繼續向前邁進……

……
……
……

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不小心趴睡在桌上的我醒了過來。
黑暗的房間靠著蠟燭的火光照亮著，現在……深夜了嗎？

我不記得我有點蠟燭來著……腦袋裡還滿是睡意，悠悠的從桌上起來，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頭上滑落。

……一條薄被子？是什麼時候……
接著我的眼角瞥到了桌上有什麼東西。

是一盤飯糰，還附了一杯水。

沖田？……

……那傢伙……還說他不會感謝我的咧。
是我才要說，你這傢伙真是莫名其妙……內心悄悄埋怨著，我拿起了一個飯糰，咬了下去。



……咀嚼了幾下，我便拿起旁邊的水，喝了一口，然後再把茶杯放回到桌上。
對於沖田突然發神經替我準備了消夜，我只有一句話的感想。



太鹹了啊，混帳。
而且既然還特地附水的話，這傢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現在才發現，好像還留了一張字條。

我拿起來看，上頭寫的是——


『妳流口水了。』
我直接把那張字條撕了。

他到底是想要關心我還是純粹想整我？！那個傢伙……！再說我的嘴角又沒有口水的痕跡！書頁上也是乾的好不好！

大半夜的還要被他這樣氣，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不得以淪落到這裡被他整？

咖……在夜深人靜的這時候，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門口傳來的？……

「請問有人在嗎……」接著有微弱的聲音傳進耳裡，似乎是有人來拜訪。
但我沒有馬上去應門，只是在原地思考著。

咦、為什麼這種時候會有人來？……而且知道這裡的，只有那些孩子和醫生，土方さん他們全都去甲府城了，這裡就只有我和沖田，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

——那現在在門口的，是誰？……可疑的地方有太多，我緊張了起來。
拿出這幾天沒配戴在身上的刀，我藏置在背後、戰戰兢兢的走出了房間，朝門口走去……

-待續
後記：
整章都是總司跟遙的戲份……我好想念其他人喔XD！（也太快）



附錄↓↓

遙：「喂沖田！！捏飯糰就捏飯糰，幹什麼加那麼多鹽啊？！不要浪費食材！！（指）」

沖：「飯糰？妳是在說什麼事呢？」

遙：「就是你擺在我桌上的那些飯糰啊！鹹到只有一杯水根本就不夠！！」

沖：「我在妳桌上擺了飯糰？我沒做這種事呀」

遙：「咦……？你、你不是還幫我蓋了被子，還留了張字條取笑我嗎……？！」

沖：「妳以為我是會做這些事情的體貼的人我是很開心。可是那些都不是我做的喔，應該另有其人吧？」

遙：「你你你、少說這種恐怖的話！！這間屋子除了你和我哪來其他人啊？！？」

沖：「所以說、搞不好這間屋子就是有“其他人”也說不定呀？（笑笑笑）而且在最後不是還有不認識的人來訪嗎？搞不好是他喔！」

遙：「……（臉色發黑）那那那、那我把不知道是哪個人捏的飯糰全都吃下肚，還被入侵了房裡……被他看見我流口水的樣……不對我沒有流口水……咦咦咦……？！（混亂了）」

沖：「噗哧…（←背地裡偷笑了」　　　　　　　　　　　　　　　　　　　　　　　　－完

另外稍微和朋友提了遙的事（？）向她說了可不可以描繪一下遙的女裝姿態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畫給我ｗｗ！這麼無理的要求她都答應超級感動XDDD
以下就是遙身穿和服時的樣子















都已經暴露給大家看了，就放過遙別再叫她穿女裝了吧X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