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在兩分鐘前,我發現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好想吃烤香腸。
想吃的程度,就像是皮諾丘想要變成男孩那樣的渴望。雖然我已經忘記他為什麼想要變成一個活生生的小男孩,或許,就只是跟我一樣想要吃烤香腸吧。
可是在這大半夜的,哪裡有賣烤香腸呢?
不管如何,先出門再說。
我穿上了外套,拿起機車鑰匙,雖然這裡只要過了晚上十點,整條大街上空空如也,不過,有志者事竟成,是吧?
於是我推開大門。
一個小木偶就站在我面前。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一個破舊的小木偶,長長的鼻子,身高只有到我的腰間,看起來有點眼熟,但是我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他。
「你想要吃烤香腸對吧?」他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為、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知道?哼哼,因為我的鼻子很靈啊。」他揚了揚細長的鼻子。
「……」我帶上了大門,不打算理會這個奇怪的木偶,逕自走向電梯。
「你確定現在有地方在賣烤香腸嗎?」他露出神秘的微笑,走到我身旁。
我挑起眉毛,「你的意思是……難道你知道現在哪裡有賣烤香腸嗎?」
「我知道,而且我還會帶你去。」
「真的?」我不相信。
「是真的!不相信的話,看!」
他突然從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搬出了一面鏡子。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帥氣的小男孩?」
「彼得潘。」鏡面浮現出一個漂浮在空中的男孩。
木偶直接將魔鏡丟出窗外,隨即便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響傳來。接著他又從身後抓出一面鏡子。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帥氣的小男孩?」他再次問了一樣的問題。
「是……是小木偶。」
他抬起頭看向我,得意地說道:「看吧,這是一面魔鏡,他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並給出正確的答案。」
「那上一面鏡子呢?」我探頭看向窗外,那面鏡子碎得可真徹底。
「什麼?什麼鏡子?」他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算了,那它知道哪裡有賣烤香腸嗎?」
「當然!不過……」
「不過?」
「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情,我才會讓魔鏡告訴你哪裡有賣烤香腸。」
「那算了。」電梯正好打開,我走了進去。
「噯噯!現在出去外面,絕對找不到烤香腸的!」他有些慌張地跟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
「因為……因為……」
「因為?」
「因為神仙教母跟我說要來找你才能變成小男孩,所以她一定知道你現在出去沒有辦法買到烤香腸的!」
「啊?什麼?怎麼可能,哪來的──」
「沒錯,你現在出去一定找不到烤香腸的。」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過頭,只看到一個穿著女裝的大野狼站在我身後。
「你是誰?」
「我是神仙教母。」
「騙誰啊!」
「仙杜瑞拉的南瓜馬車又壞了,她去幫忙修理,所以我就來代班了。」
「所以你不是神仙教母?」小木偶失望地望著他。
「神仙教母的能力來自於這件衣服,所以當我穿上它之後,我也一樣可以幫你解決困難。」大野狼拉了拉洋裝的細肩帶。
「所以只要有他幫忙,我就可以變成一個小男孩了嗎?」
「沒錯。」
「呃……」我插話:「那我出去真的找不到烤香腸?」
「沒錯。」
「為什麼?」
「為了確保你不會找到烤香腸,所以我把附近還開著的香腸攤都炸了。」他聳了聳肩。
「什麼!」
「你就乖乖地陪著小木偶去找女神吧。」
說完,他就這麼消失在電梯之中。
「……」
我和小木偶對看著彼此,接著我嘆了口氣:「好吧,女神在哪裡?你是要去找女神對吧?」
「對,只要女神願意將我變成一個小男孩,我就可以──」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那個女神在哪,然後你就要告訴我哪裡有賣烤香腸。」
「好喔!」
就這樣,在小木偶的帶路之下,我騎著機車載著他到了一座山中的小湖泊。
「女神在這裡?」我狐疑地看著這個鳥不生蛋的湖岸,湖中飄著一些垃圾,四周的樹木也光禿禿的,一點也不像是有女神的地方。
「魔鏡是這麼說的。」
「好吧……」我走到湖泊前,眼前的湖泊大概只有一座足球場大,「那我們該怎麼把祂召喚出來?」
「魔鏡啊,魔鏡,該怎麼把湖中的女神召喚出來呢?」小木偶又掏出鏡子。
「將斧頭投進湖中。」
「斧頭?」我皺起眉頭,這種荒郊野外,哪來的斧頭?
「怎麼辦……我沒有斧頭……」
看著小木偶喪氣的樣子,我又向前走了一步,彎下腰,凝視著湖面。
「你看。」我朝他招了招手。
「什麼?什麼?女神在湖中嗎?」
小木偶一掃沮喪的神情,興奮地跑了過來。
「在哪裡?在哪裡?」他趴在湖邊,專注地看著湖水。
接著我就把他踹了下去。
果不其然,一陣螢白色的光芒從湖中亮起,照耀著整個湖面,女神就這麼從湖中緩緩升起。
「你掉的是這個金色的小木偶,還是這個銀色的小木偶呢?」
我看著女神雙手各拎著一個沉睡著的小木偶,金色的木偶、銀色的木偶,而原本的小木偶就這樣不見了。
「呃……我掉的是一個普通的小木偶。」
「很好,你很誠實,所以我將三個小木偶都送給你。」
說完,祂便將金色和銀色的小木偶交到我手中,又從湖中拉出一隻被湖水弄得髒兮兮的小木偶,塞進我懷裡。
「那……那你沒有打算把他變成一個小男孩嗎?」
「小男孩?你如果想要小男孩,就應該丟一個小男孩進來啊。」
接著祂也不等我回話,就這麼逕自沉入湖中。
小木偶張開眼睛,掙脫了我的懷抱,摸著自己的腦袋,期待地問道:「我有改變嗎?有改變嗎?」
「有,變髒了。」
「……」
我看著身旁金色和銀色的小木偶正緩緩張開雙眼,要是又多兩個麻煩貨該怎麼辦?
於是在他們清醒前,我又把他們踹回了湖中。
這次女神沒有出現,只浮出一塊告示板,上面寫著:「一天限用一次。」
很好。
「所以我還是原本的樣子?」小木偶失望地看著自己的木製小手,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兩個分身再度沉入湖底,「怎麼會這樣……」
「因為你們找錯女神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那個穿著女裝的大野狼又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我該去哪裡找祂……?」小木偶難過地問道。
大野狼指向右邊。我朝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樹林的後方,是一片大海。
「海裡?」我挑起眉毛。
「沒錯。」
「我只是想吃個烤香腸,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你將獲得的,不光只是一根烤香腸。」他說。
「喔?那我會得到什麼?」
「你會得到一根在經過千辛萬苦努力不懈之後才能獲得的烤香腸。」
「……還是烤香腸?」
「沒錯。」
「……」
「所以你要放棄嗎?」
「不!我一定要吃到烤香腸。」我握拳。
「那就去吧,愛與勇氣將會是烤香腸最好的佐料。」
又一次的,他消失在我和小木偶眼前。
「現在……」
「去海裡!」小木偶重振精神,眼神堅定地望向前方的大海。
我嘆氣,「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為了一根烤香腸上山下海,值得嗎?
耳邊又傳來女裝大野狼離開前所說的那句話:「愛與勇氣將會是烤香腸最好的佐料。」
愛與勇氣將會是烤香腸最好的佐料……
……那大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