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琴聲的牽絆
樂聲悠揚。
一名銀髮少年，駐足樓頂，左手按小提琴的弦，右手不疾不徐地拉奏。他心無旁鶩、沉浸其中。
琴聲高低起伏，優美流暢的旋律，縈迴繚繞。
一名綠髮少女，與少年保持一段距離，欣賞他拉琴的身姿。
此際，少年拉至高音，留下繞梁不絕的餘韻後，便緩緩放下琴弓。
綠髮少女隨即鼓掌，而後走至銀髮少年的面前，道：
「太好了呢，恭介君，真的是越來越好聽了呢。這樣的話，我相信兩個月後的演奏會，恭介君一定能夠表現亮眼的。」
「啊，是嗎，希望是這樣呢。」銀髮少年──上條恭介莞爾。
「嗯，沒問題的，恭介君總是這麼努力在練習，一定會有好成果的。」綠髮少女續語：
「除此之外，總覺得剛才……恭介君演奏得特別投入呢。而且這首《紀念曲》的意境，會讓我聯想到少女深情的回憶……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是這樣嗎，仁美？」
恭介舉首，仰望蔚藍穹蒼……
○○○○○○○
天高雲淡，青空萬里。豐沛的日光，灑照遊樂園。
紅髮少女與藍髮少女，坐在旋轉咖啡杯上，一同轉動方向盤。她們的髮絲，飄逸飛揚。
「喂！沙耶加！再轉快一點！還不夠刺激！」
「沒問題！喔啦啦～～～」
「嗚哈！妳這樣還不夠看，我來示範，這樣才是真的刺激！」
「哇喔喔！厲害喔，杏子！讓我們的咖啡杯變成轉最快的，驚艷全場！」
沙耶加挑動眉宇，並使眼色。
「當然啦！小事一樁！哈──」
杏子露出小虎牙，咧嘴一笑。
兩人的咖啡杯，恍若巨型陀螺急轉……
***********
杏子與沙耶加並肩前行。
「切，結果把咖啡杯轉到最快也多刺激啊，根本也沒想像中好玩～～～」杏子微蹙眉頭。
「嘛，我想應該是見怪不怪了吧，隨便一場戰鬥都比這還刺激……」沙耶加續道：
「吶，杏子，剛才玩的時候，不是有放音樂嗎。如果是放小提琴的音樂，妳覺得會怎麼樣？」
「啥！小提琴！妳是怎麼回事，沙耶加，竟然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紅髮少女瞪圓紅瞳。
「哎呀……沒什麼啦，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對吧！啊哈哈……」
藍髮少女煞是尷尬，撫摸後腦勺。
「真搞不懂妳在想什麼……不過說到小提琴，好像想到什麼來著……」杏子頂住下顎尋思。
「……到底是什麼……嘛，算了。還有啊，現在就去我們說好的那家餐廳吃飯吧，我餓了～～～」
「什麼！咖啡杯才剛轉完，妳還吃得下？」沙耶加轉首，與她四目交會。
「當然，這根本不算什麼，我們可是『魔法少女』啊，不是嗎？」杏子眨眼。
※※※※※※※
金碧璀璨的向晚。
斜陽西沉，金輝灑落四通八達、縱橫交錯的街道上，儼然一張精緻細密的金網，覆蓋城都，並煥發熠熠金光。
紅髮少女與藍髮少女，手持冰淇淋，在清寂無人的街道上前行。
「嗯，好吃！沒想到離開遊樂園後，路上居然還有這個好康，真是太讚了！我從來沒奢望過，不但不會挨餓，還能跟沙耶加一起生活、玩樂的日子……」杏子舔了一口冰淇淋。
「是啊，現在想來，有時候還覺得不太真實……我以前一直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回到世上了……沒想到不但回來了，還是過這麼幸福的生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啊。」
沙耶加凝視逐漸融化的冰淇淋道。
「我也是，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我還是搞不清楚……到底哪一段生活是夢、哪一段是真實，我已經……因為經歷中，有太多波折，反差也太大，而且還有兩種記憶共存著，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完全適應，還是覺得矛盾呢……」
杏子舔了一大口冰淇淋。
「是啊，因為世界被改寫過兩次。過去的記憶還在，但為了與新世界接軌，而自動擁有新的記憶。雖然這讓我們能夠自然適應新世界，但因為過去的記憶並沒有被抹除，所以才會有很衝突的感覺……」沙耶加輕舔一口冰淇淋續言：
「其實，我們可以有更多不同的記憶，因為焰為了拯救小圓，而輪迴過無數次。直到小圓許願成神，才改變了世界，跟所有魔法少女的命運。」她接道：
「而小圓消除了過去的記憶。但焰不同，她雖然再次改寫世界，卻保留原本的記憶。所以，我們現在才會有兩種記憶並存……」
杏子默然，狼吞虎嚥，先將冰淇淋舔盡後，再將甜筒納入口中，一口咬下。
「不過，無論現在有多像夢境，但只要冷靜想想，就會明白現在是現實吧。而過去所發生過的，也是現實，只不過像是噩夢罷了……」
杏子的腦海，漾起陣陣漣紋，透映往昔戰鬥與幻影分身並肩作戰、家人的身影，及藍髮少女展露開朗笑顏，但最終逐漸幻化為泡沫的光景──
而後，這些光景，化為泡影。
「沒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只要把握當下就行了，杏子。」沙耶加先是仰望穹際的一抹晚霞，再與杏子四目交接，展露樂觀爽朗的笑靨：
「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這支甜筒，就留給妳吧。」
沙耶加將甜筒拋向半空，杏子奮力一躍，伸手抓住，正納入口中，視野驟然扭曲──
「喂，該不會是……」
杏子將甜筒咬成兩截。
「看樣子是，竟然會在這種時候遇到魔獸！不過這樣也好，有結界比較方便打！」
沙耶加橫眉倒豎，擺正架勢。杏子將兩截甜筒一口嚥下。
「我們上！」杏子高喝。
藍髮少女應聲頷首，兩人旋即變身。與此同時，也進入結界。
映入兩位少女眼簾的，是一大群龐然大物，它們嘶吼咆哮，群起包夾──
杏子與沙耶加迅捷跳開，沙耶加落地後，以潔白披風將自身包緊，旋即再展開披風，召出五把利劍，一面投擲一面高喊：
「五位客人！Lily-yarn！杏子！」
杏子露齒一笑，喝喊：
「編織結界！」
轉瞬間，杏子全身煥發火紅光耀，大量豔紅菱形物體，形塑無數紅圈，而後與利劍一同筆直伸長。利劍於紅線前端，無垠蔓延，縱橫交織，將魔獸各個貫穿，並將較龐大的魔獸五花大綁。
沙耶加再度以白色披風裹住自身，再奮力掀開，大量利劍插於地面，再持續投擲利劍。半晌，被五花大綁的魔獸化作煙塵。
登時，兩隻魔獸從杏子身後突襲，杏子旋身，及時閃避，將長槍轉為多截棍，將其綑綁束縛，再使勁勒緊，其軀體頓時分解迸散。她再奮臂一揮，多截棍揚起，將肉塊各個擊破，全數瓦解。
剎時，一隻侏儒魔獸自天驟降，沙耶加向後一躍，來個後空翻，再持劍衝刺，奮力劈砍，對方旋即斷成兩截。而杏子飛奔向前，轉動長槍，將殘體徹底粉碎。
「嘖嘖，真無趣啊，根本還沒拿出真本事，就一下幹掉這些了！」杏子吸食飲料。
她放眼望去，魔獸已被全數殲滅，片甲不留，一片寂靜。
在兩人環望四周之際，忽覺一陣天搖地動──
「小心！魔獸的首領可能要出來了！」
無機質的嗓音傳來，兩人回首，一隻具有貓耳，其下有金環圍繞的鬢毛，及血紅色眼瞳的純白生物，自她們身後從容走來。
「這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杏子撇頭，提高音調回道。
「你啊，總是選在這種關鍵時刻出現呢，因為到這種時候在出現，就可以比較快蒐集到我們靈魂寶石的汙穢。果然很會計算呢，孵化者。」沙耶加睥睨道。
此際，一隻身形酷似人類，擁有一頭白髮，面目猙獰的魔獸現身。
「欸？這個好像……奇怪，現在有越來越多魔獸長得怪異了……」杏子蹙眉低喃。
「確實，這應該也是『變異魔獸』，現在變異魔獸有增加的傾向，這點一定要多留意。」潔白生物──孵化者，亦即丘比叮嚀。
「當然，這我可是非常清楚！」紅髮少女縱身一躍，朝白髮魔獸刺去──
剎那間，該魔獸隱形消遁。
杏子赫然，她落地，左顧右盼，咬牙切齒：
「切，這傢伙竟然會隱形？」
「恐怕是如此，這樣一來就更棘手了。不過可嘗試感應它的魔力，或許就有機會找到它在哪裡。」丘比道。
「但是……完全感覺不到它的魔力啊，大概又隱藏起來了。」沙耶加張望四周。
須臾，白髮魔獸自兩人身後現身，一道雷電，自天驟降──
「呃啊！」
少女們驚呼，杏子躍閃，來個前空翻，隨後落地。沙耶加則在躍地後，向前滑壘一段距離。
「這傢伙不但會隱形，而且還會用閃電？」杏子提高聲調驚語，旋將長槍轉換為多截棍，大手一揮。而沙耶加則向其丟擲大量利劍。
霎時，白髮魔獸再度隱遁。
「切！這傢伙又到哪裡去了！這東西實在有夠狡猾，故意現身使我們攻擊，來消耗我們的魔力。」杏子咬緊牙根。
「而且，也正因為它隨時都會隱形，所以我和杏子也不敢隨便使用合體技，到時候用了還是撲了空，那就白費了啊。」沙耶加微蹙眉宇。
她們四處環望，周遭毫無動靜。
「搞什麼，到底是躲在哪去了！竟然也不攻擊？」杏子持續張望。
「這樣的話，或許有種可能，只要它隱形，就無法展開攻擊。只有在現身的時候，才有辦法。若是如此，只要能知道它在哪裡，在它現身時及時攻擊，便有機會解決。」純白生物提議。
「啊，搞不好！既然這樣──」
杏子扔下多截棍，雙手交扣，微晃一陣後，一道紅色方塊網狀結界落地，形成高牆。
「這樣它現身後，就能知道它在哪一邊了！如果發現它在我們這邊，就能限制它的行動範圍，比較好攻擊。如果在另外一邊，馬上把結界撤掉，抓準時機攻擊！如果來不及的話，使用這個方法幾次，總有一次能夠把它隔在我們這邊，就有機會攻擊到它了！」杏子露出小虎牙，展露自信的神采。
「有道理，這聽起來是不錯的辦法。」丘比回應。
半晌，白髮魔獸於紅網的彼側現形──
「在那裡！」杏子高喊，迅將結界撤除，將多截棍揚起──
對方飛速後退，並在釋放一記雷電，隨後消逝無蹤。
「哼，反正它應該不能穿牆，只要在它消失的地方後面一段距離用結界，就能將它隔離在我們這邊了！」
杏子話落，便再度啟動紅色網狀結界。
片晌，白髮魔獸於她倆左前方再度現影，沙耶加以潔白披風將自身包覆，隨即再展開披風，祭出五把利劍，使勁拋擲高喊：
「五位客人！Lily-yarn！」
其中三把利劍，將該魔獸釘於地面。
「編織結界！」
杏子的火紅目瞳閃動光亮，全身煥發赤紅光耀，紅線急遽延伸，交錯穿織，將白髮魔獸壓制在地。
此際，杏子將長槍巨大化，猛力一擲──
驚天動地。
在此同時，她瞥見一記閃電驟降──
她驀然回首，但只見一片煙霧瀰漫。
「嗯？應該沒事吧……話說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隻魔獸長得好像美人魚童話中的巫婆……」杏子呢喃。
煙霧逐步消散後，她再度回首，發現空蕩一片──
「欸？沙耶加呢？」
話方落，杏子猛然瞪圓瞳眸──
「沙耶加！」
杏子轉身狂奔，藍髮少女，倒臥在地，靛藍色的電流，於她全身流竄。
「沙耶加！沙耶加！喂！快醒來啊！」
在紅髮少女猛力搖動藍髮少女之際，結界潰解，回返現實，兩人同時卸裝。
杏子持續使勁搖撼呼喚，但沙耶加依舊毫無動靜。
「喂，開玩笑的吧……難道說，在我要命中那傢伙的同時，那記閃電也打中了她嗎！」
杏子持續搖晃她，但面色愈漸黯淡。
「喂……妳的恢復力不是很強嗎，那妳現在就趕快醒過來啊，這到底是怎麼搞的……」她拾起沙耶加的靈魂寶石，仔細端詳，青藍寶石僅有微量汙穢。
「難道說是詛咒嗎？但那隻魔獸明明已經被幹掉了，寶石也只有一點點汙穢，怎麼可能還會……這樣的話，不就是無解了嗎！她總不會……」
方才被紅髮少女形容貌似美人魚童話中的白髮巫婆，於她的腦海浮現──
杏子紅熾的瞳仁，愈漸空洞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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