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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營長大人的除靈方法 1

陸坡 | 2015-02-02 16:29:19 | 巴幣 56 | 人氣 5220


社區裡新整頓出一個區公園,這是住在公寓的每個住戶們經過長期和建商協商和募款所爭取換來的結晶。今天公園開始試用,名稱也訂定為【同心兒童公園】,裡頭不僅有草地綠樹,還有兒童遊戲區,與老人家喜歡的健康步道與涼亭,每個爭取的婆婆媽媽們,都對這次社區建商願意與他們共同出資整頓出公園用地,感動十分滿意,打算開個慶祝會。

單親家庭的黃素娥也是參與這項公園發起人的其中之一。素娥是一位朝九晚五的公務員,家裡有一位領退休俸的父親;與一個讀小學的孩子要扶養。雖然才剛搬來不到三個月,素娥開朗的個性已經和社區各婆婆媽媽打成一片。不僅市場買菜好康相互報,還一起團購買保健食品和美容小物。

雖然社區大家都知道黃素娥開朗活潑又好相處,但是對於她的父親卻避而遠之。素娥的父親,黃正英,相當沉默寡言,行徑也很詭異,常在陰暗的角落自言自語的不知說什麼,有時舉著柺杖邊走還邊念念有詞,不僅不跟左鄰右舍打招呼,連有時鄰居大媽跟素娥聊開心時,往往會被黃正英瞪上幾眼,之後轉身離開。

舉凡對這位老先生有眾多不滿,但畢竟是長輩,加上素娥人好,大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所幸素娥的兒子,郁佑,遺傳了他母親的個性,頗受社區大夥的愛戴。

今天的公園慶祝會,郁佑看著母親忙東忙西,先是準備餐點、隨後又招呼幾位太太、最後又跟抽空來觀望的建商應酬了好些時間。郁佑跟一旁的小孩玩,玩了好陣子,才想起自己明天要交的數學習題都沒做,只好不甘願的跑回家寫算數習題。早知道昨天就不該犯懶只看電視,不寫作業。

好不容易寫完了作業,郁佑開心的丟開習題簿。看看窗外已經黃昏了,但不打緊,反正公園就在社區裡頭,玩再晚也沒關係。穿了鞋,準備再回公園去玩耍。推開門,正要跨出第一步時,郁佑感覺胳臂被人給拉了一下。

「爺爺?」

拉郁佑手臂的是黃正英,他著柺杖,眼神凝重的看著郁佑,開口說:「都幾點了還出去玩!作業都做完了?」

「做完了啦!我只是去公園玩盪鞦韆,等等就回來!」

郁佑隨口說了幾句,也不管爺爺還拉著自己,就甩了手臂,一溜煙的跑出去玩。

跑下樓,見公園雖然慶祝會已經結束,但還是有人三三兩兩的在公園遛達,依然鬧。郁佑原本想玩鞦韆,見有三個小孩佔著,郁佑没見過這三個孩子,畢竟他也剛來不到幾個月,也許問看看住在他家隔壁,已經十幾年的小佐會認識,因為小佐爸媽都是民意代表,這社區的小孩大人沒有小佐不認識的。

郁佑不好意思上去攪和,只好選別的器材玩,人卻不時的轉頭看哪時可以輪到自己玩鞦韆。過了陣子,郁佑見鞦韆還是那三個孩子佔著,三人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嘆了口氣,想過去跟那群孩子說玩那麼久也該他玩了。

郁佑見玩鞦韆的那三個孩子,年紀很小像是幼稚園,穿的衣服相當漂亮,一套水藍色可愛的小西裝,像是高級幼稚園的制服,還有頂好看的小紳士帽,看看自己只有在夜市地攤買的,洗到退色的變形金剛襯衫,不免羨慕。

也許可以認識新朋友。郁佑想著不免開心的跑了過去,而這時那群玩鞦韆的小孩乎也瞧見他,晃動鞦韆慢慢停下來,郁佑看到三個小孩朝他招手,也朝他們招招手。三個小孩很熱情的跟他招手,郁佑跑了過去,正要開口問說可不可以一起玩,卻慢慢的停下腳步。

因為他跑近點看後,見那群小孩招手的動作有說不出的怪異。

三個穿著水藍色西裝的小孩,舉著手快速揮動,身體微微的扭來扭去,郁佑又看了仔細,發現那不是向他招手,那三個舉起來的小手有如被吊起一般,像是沒有任何力氣,上下的擺動。

好奇怪喔?

郁佑疑惑看著三個小孩動作。突然間,三個小孩離開了鞦韆,慢慢的朝他走來,微微笑的看著郁佑,小手依然舉在空中揮動著,開口對郁佑說:「來玩、來玩……」

三個小孩越走越近、越來越靠近。郁佑這時發現三個小孩的臉,白的跟隨堂測驗白紙一樣,沒有任何血色,不止身體不自然晃動,頭顱來回歪扭,晃東晃西,好像要掉下來一樣。最讓郁佑吃驚的是,小孩們的眼睛裡,黑壓壓的一片,完全看不到眼白,嘴呵呵笑的對他說:「來玩、來玩……來玩、來玩……」

郁佑害怕的站在原地,全身發抖,想要逃卻又發現自己動不了。三個小孩慢慢走、慢慢走,手依然舉著,跟郁佑的距離只剩幾步路,三雙黑色空洞的眼越靠越近、越來越近,擠到郁佑面前,呵呵呵的發出稚嫩的童音,笑的繼續邀郁佑跟他們一起玩。這時郁佑才發現這三個小孩,並不是不自然晃動,而是他們的身體根本沒有接起來,只是零散的拼湊在身上,尤其是那顆頭,每搖晃一次就發出如關節扭動卡茲的聲響,讓郁佑害怕的人哭起來。

「不要!我不要玩!」

郁佑一邊哭一邊害怕的搖頭,三個小孩繼續靠近,繼續笑,那抬高的手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扭曲的飄在空中。郁佑眼裡那三個靠近他的小孩,早已不像個小孩,說不出是什麼東西,像是扭曲成一團的黏土,只有那黑色的眼睛和裂嘴大笑的嘴巴依然清晰,笑聲也變的詭譎,時高時低,來玩的聲音還是不斷的重複,那團東西已經在郁佑眼前,準備捲入他的身體。

突然眼前一片黑。一個結實的疼痛傳向郁佑的小腿,郁佑回了個神,發現自己哭的眼睛發紅,一把鼻涕都沾濕黏在衣服上的變形金剛。有個人整個環抱住他,那人是他搬來這裡的玩伴,小佐。

但這不是讓他驚訝的。

最驚訝的是,他根本不在公園裡,而是在公園旁圍牆後的大馬路上。看著大馬路接踵而來,呼嘯而過的車流,郁佑只要再前進個五步路,就很可能被快車閃避不及迎面撞上。

「阿佑!你在幹嘛!」

小佐朝他大喊,而郁佑只能傻在那,看著小佐。突然衣服被人拎住,郁佑抬頭望是他爺爺,黃正英。黃正英攙著拐杖,氣急敗壞的拖著郁佑,狠狠的瞪了郁佑說:「回家!」郁佑就被他拖拉著走回去,小佐也牽著單車一起跟在後頭。

那晚郁佑被爺爺狠狠拿棍子打了一頓,整晚哀哀叫。郁佑求饒時,不時聽見揮著柺杖的爺爺念念有詞說著一堆他聽不懂的話,什麼陰地、亂葬崗聽都聽不懂。之後母親素娥回家時,見郁佑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趕緊阻止黃正英繼續教訓孩子。

「爸、爸!別打了!阿佑是做啥不對的?被你打成這樣!」

黃正英聽了素娥說,激動的扔下拐杖,大聲用台語指著素娥罵道。

「你有沒有看過那塊地以前是什麼樣!你們這些人黑白來!可知道那塊水泥地下以前是亂葬崗,建商啥都沒處理,直接灌水泥蓋房子在上面,你們那公園剛好就是最陰的地方!現在那些孤魂野鬼要來討公道了!抓小孩交替!這蠢仔!不知死活!叫他別去也不聽!欠打、欠教訓!」

那晚郁佑睡覺,不敢關燈,將自己整個人捆進棉被裡,抱著枕頭睡。但半夜又被惡夢嚇醒好幾回,最後好不容易撐到天亮,懵懵的從棉被窩中鑽出頭來。

那是郁佑小時後最大的噩夢,雖說現在自己都大學畢業,已經長高長壯,但是只要一提到跟鬼相關的故事,還是會被嚇的發抖。這件童年陰影,長大後聽多他三歲的小佐說:當時的狀況是小佐他牽腳踏車要回家的路上,見郁佑一個人在公園裡。小佐喊了郁佑的名字,郁佑都不應聲,最後就見郁佑自己跑向馬路那裡,不知朝什麼東西揮手,然後慢慢的爬上圍欄,要跨出滿是車通過的大馬路。

當時小佐拋下腳踏車,急的去拉比自己矮小的郁佑,但是不知為什麼郁佑人卻怎麼也拉不動,然後郁佑開始大哭,一直搖頭,身體卻還是繼續往前走。最後在小佐快拖不動人時,見郁佑的爺爺,黃正英,大口喘氣,急忙的著柺杖跑來,對他唸了什麼聽不懂,一杖打在郁佑小腿,才讓回神。

事後小佐說素娥姨有跑來他家,找他爸爸媽媽。某天他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時,就見好多大人在【同心兒童公園】裡面拜拜,好幾桌的桌子上頭擺滿菜餚、紙錢,好幾位和尚誦經文,敲木魚。

雖然之後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沒發生,但這事讓郁佑怕了好幾年小孩的笑聲,倆人上高中後,小佐時常抓住這把柄,找機會嚇唬他,每次都即刻見效,弄的郁佑害怕又生氣,最後演變成你追我跑,扭打成一起的遊戲。

那已經郁佑人生中好幾年前的事了……




※※※※




門鈴按的急促,響了好幾聲,郁佑在床上不耐煩看向鬧鐘,才八點鐘,誰一早就來惱人。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穿衣服,睡眼惺忪的開了家門,就見一個七孔流血的女鬼臉,郁佑看見了,嚇的啊啊啊大叫,跌了一跤在自家大門前,惹來一陣熟悉的大笑聲,立刻整個睡意全沒,怒氣沖天一腳踹向那女鬼的褲檔,女鬼立刻發出男人痛苦的呻吟,捂住下體跪坐下來。

「嗚…你好狠……踹我下面……」

「莊駿佐,你他媽的幼不幼稚!一早就戴鬼面具來嚇我。虧你比我大三歲,行為跟小屁孩沒兩樣!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放假在家裡?」

「你媽告訴我的。說你從軍中新訓回來放假,之後回去要分發部隊,就不知道被丟去哪裡,當然趁你還在時,來看我兒時玩伴兼最怕鬼的朋友最後一眼啦!」

「去你的!說的我好像要掛了一樣。還有我才沒怕鬼…只、只是不喜歡而已。」

「喔?那剛剛誰在門前唱花腔女高音?嗚!你又踹我下面!」

郁佑一腳再次踹向莊駿佐的下體,不搭理他也痛苦的唱出詠嘆調,自顧自的走回房間。

自己的確從小就怕鬼没錯,而一般朋友都會顧忌他怕鬼,少跟他說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只有這個人,對!就是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最佳死黨,綽號小佐的混帳,不知是對鬼神還是神祕的事物十分感興趣,還是看中他怕鬼這點,老拿這些東西對他開刀。

小學五年級時騙他說學校地下室有鬼,裝鬼嚇他,害他尿褲子。國中二年級時,每個禮拜天晚上跑來他家,看電視映的靈異節目,讓他怕的要他留下來過夜。高中兩人去出租影帶漫畫店時,莊駿佐總參雜恐怖影集和恐怖漫畫在裡頭,還故意換書皮和影帶外殼混淆他。大學的夜遊、畢業旅行晚上的鬼故事、鬼屋朝聖,總硬拖著他去。而這樣惡劣的人現在卻是大公司的工程師,讓他怎麼都不能相信。

郁佑回到房間第一件事情,就是倒回床上睡回籠覺,小佐慢了幾分進來,看倒回床上的郁佑,就伸手去掀他被子。郁佑倒在床上,眼睛沒闔上,一臉怨氣的看著小佐。

「都快九點還睡懶覺,現在的兵都這樣嗎?」

「拜託,我在軍中五點多就要起床做運動,難得放假讓我偷懶一下不行喔。」

「可是我聽說現在當兵都不怎麼操?」

「你這免役的傢伙,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啦!」

「那麼你之後會去哪裡啊?有沒有眉目?」

「我怎麼知道,都還沒抽籤。」

「對了對了!你知道以前一起玩的小華嗎?」

「住在三樓的小華,知道啊,怎麼了嗎?」

「他說他在當兵的時候,遇到鬼喔!」

「靠!」郁佑咒罵,早知道就不問了。

「他說軍中有很多鬼故事,什麼紅衣小女孩、成功嶺的廁所、被分屍的無頭女鬼,好多都說不完。最後說他以前待過的那軍營也有,聽說是他營區後有一個後山,後山有一個多年沒使用的樓梯,雜草生,聽說是以前山上廢棄油庫的通道……」

那油庫為什麼廢棄,主要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情。那油庫是一個四方建築物,上面有兩個哨亭,副哨亭四周的三面牆上都開了小窗口,方便站的小兵在所中觀察樓梯上來何人?那角度設計的很好,在哨所裡頭的士兵,從外觀看有視覺上的死角,所以爬樓梯的人是看不到的。

這是某天小華說他站夜哨時遇到的真實故事。

油庫的正哨跟副哨在斜對角,隔上點距離。副哨三個小窗,有個開口是面對正哨,但是正哨小窗戶開口卻奇怪的做在別側。故,正哨的兵進到哨站裡看不見副哨的人,但副哨卻可以透過小洞直接看見正哨。因為正哨下哨會經過副哨門口,所以有時後查哨官來簽名過後,因為無聊,正哨都會偷溜去副哨聊天。

有一天副哨的小華待在哨內透過小洞一直看查哨官到底來了沒,那天很奇怪原本固定時間來的查哨官,突然慢了很久都沒到,因為樓梯地方看不到哨所,所以長官規定只要哨所看到有人從樓梯走上來,都要開手電往外閃,代表哨所裡的人沒有發呆偷睡覺,很認真的在職勤站哨。

而遲遲不來的查哨官,讓小華等的煩,就開始朝其他小洞亂看,他轉頭看向正哨,突然一驚,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景象,臉色發白的說不出話來。正哨學長正在椅子上打瞌睡,在那學長背後的死角,有個穿著白衣的女性,披頭散髮的站在空中,頭往下看,黑色長直的頭髮遮住整個臉,像是看著小歇的正哨。最恐怖的那女性的白皙的手指上,留著鮮紅長又尖的指甲,不停的交互磨蹭著,看的小華直發寒,整個人趕緊縮進哨所一角,祈禱下哨的時間快點到。

「不好好站哨縮在這裡!你在幹嘛?搞自閉喔!」

小華聽見聲音抬頭看去,鬆了口氣是查哨官,而且還是人好的輔導長查哨官。跟輔導長說了剛剛自己看到的事情,但當小華再次看去時,正哨的位置不要說浮的女鬼了,一個人也沒有。

兩人那晚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正哨的學長。正想說要通報給連長,才見一個光在不遠處晃,那光是正哨的學長,他驚嚇的跑回來,原本是以為他偷抽菸被抓到,因為油庫附近禁煙,所以他跑去有點距離的庫房哈菸。從剛就不在哨所上。

「所以小華說他看到的到底是什麼,自己也搞不清楚,你不覺得很神奇嘛!飄在空中的女鬼,在位置上不知名的士兵,實在太神祕了,對不……喂!阿佑我在跟你說話,你幹嘛捂住耳朵啦!難得我故事講的那麼精彩。」

「你惦惦啦!」郁佑怒瞪一眼小佐。

什麼油庫!什麼女鬼!為啥我新訓宿舍後面他妹的那麼巧就是油庫房,軍中那麼多男人為啥鬼故事的鬼都是女性。這不合理、不合理、不合理!老子可是保衛國家的軍人,怎麼可能怕啥油庫女鬼,一定是假的!啥飄在空中,一定是夜哨站多,想睡眼花了。

「你是不是又怕了,幽靈、鬼什麼的?」

「沒、沒有,我才沒有再怕。」郁佑邊說邊心虛的吞了口水。

「我說認真的,你還怕鬼嗎?小時後發生那種事……」

莊駿佐突然正經起來。看慣不正經的他,那嚴肅的臉讓郁佑很不習慣。

小時的事啊……

郁佑不自覺的往房間的窗外看去,社區的【同心兒童公園】就在不遠處,上面的遊樂器材有父母帶著小朋友正在玩耍。自從那件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踏進公園一步,即使長大後也沒有路過公園。郁佑從床上爬起來,拍了拍小佐的肩說:「難得來家裡跟他說一聲吧,不然他會罵你長那麼大一點規矩也沒有。」

「跟誰說一聲?」莊駿佐問。

郁佑聽了,笑著說:「你把他忘了,他會拿拐杖打你喔。」

進了後方的房間,是一片明亮的大窗,那裡是郁佑家祭拜祖先的廳堂,神桌面對著窗戶,讓陽光緩緩的灑進廳堂。剛踏入房間就聞到濃厚的香灰味。祭拜神明的神桌右方,有個稍為小點的神桌,那是祖先牌位放置的地方,其中一旁一座小牌位是幾年前過世郁佑的爺爺「黃正英」的牌位。郁佑用打火機點了香,將其中一些給了莊駿佐,倆看著黄爺爺的牌位,恭敬的打了招呼,最後將點燃的立香插入香爐中的香灰。

「說來雖然很多人不喜歡爺爺,但是爺爺其實只是比較不常說話而已。說實在的他還滿疼我的,可能我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吧,所以他管我也管的很嚴。雖然應該算是我外公,但叫爺爺叫慣了,實在改不掉。」

「這個家黃爺爺走後就只剩你們母子,你真決定要簽志願役?」

「你聽我媽說了喔,那只是在考慮啦!又不是現在就簽。」

「至少陪在你媽媽身邊,不然你走後阿姨會很寂寞的。」

「拜託,又不是出國深造。軍中還是有放假,放假我就會回家。而且我也請爺爺保佑我這次下部隊分發,可以抽到個好籤。」

「你可以在手掌畫眼睛啊,小華當兵抽籤就是這樣幹。」

「我操,才不要!」

見過黃爺爺後,小佐和郁佑到廚房冰箱找飲料解饞。而小佐是乎真的很喜歡靈異神怪的東西,打開客廳的電視,就開始看類似的綜藝節目,裡頭主持人說的口沫橫飛,來賓拿出各種照片和影片證據,對著模糊不清的照片說著哪裡有問題。更是請到靈媒來感應,解說靈體想傳達的訊息。

「看別的啦!這好無聊。」

「不會啊,還挺有趣的。」

「小佐,你這麼喜歡看這種,到底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信喔!你想想世界上不就是需要這種神祕有趣的事情來調味嗎?」

哪裡有趣了啊!郁佑在心中抗議的吐嘲。

節目介紹完靈異照片後,其中一個來賓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他親身故事,那來賓名字叫陳泯偉,好像是一位人稱綜藝鬼王的藝人。陳泯偉開始滔滔不絕,說起他親身經驗撞鬼,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所以說撞鬼最多的場所除了醫院或墳場,那種與生與死的交接處;死者安息之地,飯店也是一個絕佳之處。但是如果要說最多鬼話流傳,或是最多靈異傳說的地點,並且很多人都撞見,連許多有名的法師也無解的猛鬼地點,那地方就是……」

軍 營 !

「噗!」

那藝人剛說出軍營兩字,郁佑剛喝下口的飲料,立刻嗆的噴出嘴來,灑了一身衣服。還沒回復好情緒,把衣服擦乾,就聽見那名藝人接著繼續侃侃而談,軍中各種鬧鬼較兇的營區。除了惡名昭彰的太平里營區,還有各種鳥不生蛋的外島,最後該名鬼王語重心長的說出最險惡的營區。

「有個鬧鬼很兇的軍營,那營區的名字我不能說,官方禁止說這是謠傳。但只要在軍中待上很久的老士官兵都知道,或是像我這樣曾經誤打誤撞短暫進到裡頭的小兵都知道那個軍營。那軍營在個不高的山上,三天一大鬧,兩天一小鬧,沒有一刻是安寧的。聽說有長官帶法師來除靈,依然無法解……

這營區,每位長官都當它是燙手山芋,換到該地的長官都待不久,急的想脫手,到最後演變成不知情或是犯大錯的軍官被放置的場所,所以待在那營區的大伙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過也別太緊張,我聽說那營區即將要廢棄,可能再也不會找人進去,但是那裡流動率很高,說不定又有不知情的人踏進去,嘿嘿嘿……」

話一說完,節目立刻進了清涼泳裝少女的飲料廣告。

「最險惡的營區啊。郁佑你覺得怎樣,你不是回去就要抽籤下部隊去了嗎?說不定可以幫我跟長官打聽一下這營區,放假回來說給我聽有什麼有趣的鬼故事。」

「我打死都不問!」

「咦,為什麼?幫我問一下啦!」

「不要!」

「說起來你以前發生那件事之後,不是就變得很常看到一些好兄弟什麼的,我記得小時候你又哭又鬧的,在火車月台上指著鐵軌說有斷成兩半的老人在爬、還有什麼廁所的人臉、晚上路燈下的人影。」

「有嗎?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只知道後來爺爺帶我去某間廟裡收驚,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了這個……你也看過,就是那奇怪的經文。雖然很怪,但是爺爺說這是為了我好才請廟裡的師父刺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郁佑邊說邊露出右手臂上的刺青。那是當時郁佑爺爺黃正英,認識的廟宇法師幫哭鬧的郁佑刺上的經文。說也奇怪,當刺上這個經文以後,郁佑週遭那些恐怖的事情,就一個接一個不再出現。

「帥喔,這樣就算去那鬧鬼的營區也不用怕,說不定你還可以收了幾個軍中猛鬼,像香港電影那殭屍道長一樣!」莊駿佐比了個讚。

「幹,你他媽的最好是啦!」郁佑聽了笑罵道。

在家中懶散的過了兩天假期,郁佑在家這段日子莊駿佐剛好放假,天天來打擾,過夜。從小兩家人住隔壁,時常就互相往來,所以莊駿佐往這裡跑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郁佑的母親黃素娥也把小佐當自己兒子看待,與郁佑不同的是,當莊駿佐戴上七孔流血的女鬼面具時,黃素娥只是哈哈哈的笑說好恐怖,讓莊駿佐大失所望。

收假時間到,莊駿佐跟父親借了車,載郁佑回新訓營區。郁佑新訓的營區是全台灣最大的模範營區,光營區大門就有四個那麼多,裡頭連歷史文物館都有,甚至還有間便利商店。

「分發後記得打電話跟阿姨報平安,順便告訴我們在哪個部隊?」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郁佑,你看這個……」

「什麼?啊啊啊啊!」

莊駿佐伸出手指,手指有個又長又尖的紅色指甲,嚇的郁佑大叫。莊駿佐很滿意郁佑的反應,將套在手指上的糖果唅進口中。郁佑看了大聲咒罵莊駿佐,說他是個幼稚鬼,拿小華當兵的鬼故事嚇他。

「原來你都有聽進去啊。」

「不然勒?」

「郁佑跟你講,有些故事聽聽就過,不用太在意。你想想嗎,就算真的有鬼或幽靈,那也是人變的,你就把他當成一個不是很完整的人就好了。」

「哪像你說的那麼簡單。」

甩上車門,郁佑跟莊駿佐告別背著黃埔包,走進營門,又開始繼續完成自己的軍旅生活。路上跟幾個同個班隊的同梯打聲招呼,彼此討論著要分發下部隊的事情,當然有些參加小選的人,也開始幻想著自己在司令部或後勤部隊過著悠哉的軍旅生涯。相反被選上憲兵隊跟特戰部隊的人,愁眉苦臉的哀哀叫,仿佛軍中生活瞬間從彩色變黑白。
反正就跟這人說講的一樣
「喂,你有看前幾天的那靈異節目嗎?」

「那啥,我很少看電視。」

「聽說有一個自稱鬼王的人說有個營區超邪門,裡面怪事超多,而且連隊有一半以上的士兵都看過鬼,沒有長官願意在那邊待下去,每天都申請轉調,讓自己快點離開那裡。」

「真假,鐵定亂講的啦。那是營區,又不是夜總會!」

碰巧聽見一旁人聊天的內容,不就是放假時他跟莊駿佐看的節目內容?反正就跟這人講的一樣,那個營區又不知是真是假,而且也不是他這種義務役士兵會去的連隊。講白一點就是自己屁事。

靈異節目的話題沒有停留太久,立刻就換成了正妹話題,這種話題郁佑倒是很有興趣加入討論行列,一群大學剛畢業轉大人的男孩,七嘴八舌談論沒營養的話題,就這樣直到晚點名過後就寢前熄燈,都還沒要散的意思,直到班長到寢室來要大夥閉嘴,不然就倒大楣,寢室才恢復成原有的安靜。

「二零六七五,手中無籤,在此抽籤!」

隔日一早,做過運動,在連上用過早膳,郁佑一群人受完新訓的菜兵就被趕著去大餐廳抽部隊籤。抽籤那一晚,郁佑睡的不好,雖然跟同梯弟兄聊的熱鬧,不知怎麼回事,就夢見自己那刺著經文的右手臂,不知為什麼滲出血來?當自己正慌著,不知發生什麼事情,自己的頭就被人用力巴了一掌,還聽見一句:「學弟!查哨來了!」

「查哨?」郁佑還在疑問,但那巴頭的力氣不小,疼的他眼冒金星。突然不遠處出現一位臉色慘白女子,那女子身穿軍服,但臉上毫無表情,她朝郁佑走來,郁佑看了害怕,不了頭疼,腿就往後跑。

跑了好久,那穿軍服的女子還是一直跟在身後。終於前面發現一個人影,郁佑趕緊出聲呼救。那人也穿著軍服,軍服上軍階標著一顆亮眼的梅花,郁佑也不管這梅花是什麼階級,拉著這人就喊。

「長官救我!有鬼。」

只見這有著一顆梅花的長官聽了,轉了身來,但不知為何臉卻看不清,但是郁佑清楚的聽見一句:「有鬼?聽好世界上沒有鬼這種東西!」

聽見這句,郁佑猛一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新訓的床鋪上頭。這時起床號已經響起,提醒他開始這一天的部隊作息。

「這是哪個營區聽都沒聽過?」

「會不會是在東部啊,那裡山最多。」

「別問我,班長也幹沒幾年,沒聽過這營區。」

每年入伍新訓的役男約有十一萬兩千餘人次,一個部隊約有十幾來個名額,其中又以外島的名額最缺。而有些不毛之地,因為編組少,需求不高,可能一年也只要個一、兩人。抽中的機率幾乎是微乎其微。可惜郁佑偏偏有著非凡的運氣抽中了一個大多數人都沒聽過的營區。

【青土山獨立營區】

看著手中的籤,郁佑也悶著想不透這是哪裡。當兵前問了一些當過兵的朋友,多少也聽了不少營區,長官口中也說了很多不的營隊,但就是這青土山,怎麼問就是沒人聽過。摸不著頭緒,郁佑只得在要撥交前的一點空檔,用公共電話打了通電話給莊駿佐。

「青土山獨立營區?沒聽過。我認識的朋友沒人提過這個軍營。」

在公司上班的莊駿佐也跟其他人同樣,沒聽過也不知道這營區。

「我等等用電腦幫你查看看,你手機發回來了沒?等等會發喔,那你記得開機,我查到後,馬上打電話給你。」

莊駿佐在網路上反覆的查,沒想到青土山的資料意外的少,只知道不在東部,是在中南部地區,而且是彰化、雲林交界一帶,又相當靠近南投的神祕地方。少許的資料上提到,青土山並不是一座山,只是一個有點高度的丘陵地,還有長年有霧,其他的資料一概不明。

在翻找了將近六十多頁網路資料後,莊駿佐發現一個微妙的事情,他明明是找青土山,為何其中有筆資料上顯示出藝人陳泯偉的資料?點擊進入網頁後,雖然有著許多跟陳泯偉相關的演出和生平,但並沒有任何關於青土山營區的資料。莊駿佐轉而一起搜尋了藝人陳泯偉和青土山,也查不出個眉目。

回到那用青土山找到的陳泯偉資料畫面,莊駿佐想了一下,突然靈機一動,搜查了這頁面搜尋條目的頁面庫存檔案。

「有了!青土山軍營。」

莊駿佐看了顯示的青土山軍營的資料,相關的只有一段:【條目第二十六項:一九九七年,藝人陳泯偉曾自費出版青土山鬼話,敘青土山獨立軍營裡鬧鬼故事。卻在出版當日被軍方全數購入銷燬,其軍方因三項原因:一、怪力亂神,二、以娛樂手段消費國家軍事,三洩漏國家營區地點,為由銷毀該書籍。】莊駿佐看完後心頭結實的一振,想起那天在郁佑家中看的靈異節目,陳泯偉這藝人所說的一段話:

那營區的名字我不能說……

隔天,下部隊的日子到來,每個部隊都派著遊覽車或軍用車來載走即將到自己部隊上的新兵。郁佑一一的跟同梯弟兄告別,留在新訓中心的人越來越少,慢慢的大夥一票連隊的新兵都走了,郁佑卻還在操場原地跟著班長一起等待。

「怪了怎麼那麼久沒人來?」

不止郁佑覺得奇怪,新訓中心的班長也有同樣的疑問。又過了陣子,才見一台軍綠色,小台破舊的悍馬車。悍馬開進了運動場,停在班長和郁佑倆人面前。下車的是一位普通的軍人,那軍人笑容可掬,抱歉的說自己因為出發前悍馬損壞,遲了些上路,所以遲到,隨後問了新兵黃郁佑在哪裡?

「有!」郁佑舉手答到。

「你就是黃郁佑啊,不錯,體格挺壯的。我是你連隊上的輔導長,姓柯。連上大家都叫我柯輔,你也這樣叫我就可以了。現在,黃郁佑,我要問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怕不怕鬼?」

「啊?」郁佑一臉疑惑。

「哈哈哈,柯輔,這你就問對了。這小子連鬼故事都不敢聽,鐵定是當兵前聽太多軍中鬼故事,所以現在怕鬼怕的要死。」

「所以你怕鬼?」柯輔又問了一次?

「還、還好……」郁佑生硬的回答。

「算了,上車吧!你坐副駕。」

柯輔說完坐回了駕駛座,郁佑看了趕緊拎著黃埔包,坐上副駕。悍馬立刻來了個大迴轉,駛出新訓中心。說此時也實在巧,郁佑的手機剛好響了,柯輔剛一個迴轉,郁佑手裡的手機就滑出手飛了出去撞到悍馬座位板,就這樣摔成了沒有螢幕。

「喂、喂喂!」郁佑接起電話,電話另頭卻只剩沙沙作響的雜訊聲。

「看來是摔壞了,好在,青土山那也用不到手機,因為營區不管任何角度都收不到訊號。話說回來,你真的怕鬼?」

「恩,有點……」

「沒事,怕鬼不要緊啦。我一開始也怕鬼,但是久了後你也就習慣了。哈哈,鬼其實沒有那麼可怕啦。」

郁佑轉頭看像柯輔導長落落大方的說,卻眼尖的發現車駕駛下方貼滿了一堆中英文併有的符咒,後車廂中堆放了金剛經、佛經、心經、聖經,連可蘭經也不放過。柯輔一邊開車一邊喝水,手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驅邪掛飾,一系列下來有七八公分那麼長,看的郁佑根本已經心灰意冷。

「柯輔導長,如果…我是說如果,真遇到了鬼我該怎麼辦?」

「這個啊,你就跟一般電視上講的一樣,多唸阿彌陀佛,心中操幾句髒話嚇嚇它們。如果真都沒用的話也不要怕,就往營長室跑就好了。」

「營長室跑?為什麼?」

「這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柯輔導長笑笑的回答,郁佑卻完全摸不著頭緒。

創作回應

參謀長官
但是久了後你也就習慣了 這句讓我想到魯蛋....
2015-11-10 16:21:06
陸坡
沒關係我也是搞笑役XD
2015-11-18 11:10:16
Jt.Sugar Hnoel
心中操幾句髒話嚇嚇它們...這是有甚麼根據嗎?(聽到時覺得有點搞笑)
2016-08-24 08:37:04
陸坡
其實這只是坊間說法而已,鬼怕兇的人
所以有人認為被鬼壓床要罵髒話這樣
2016-08-24 09:31:42
Jt.Sugar Hnoel
原來如此,感謝回復
2016-08-24 09:4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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