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燈紅酒綠,音樂嘈雜,眾多的人群,或男或女,在舞池上隨著音樂跳著勁舞。
毒品流竄,私物交易,吸了毒而瘋狂的女人以及撿屍的男人。
而如同被區隔開來一般,一個身材瘦高面貌斯文的男人著西裝單獨坐在吧檯上靜靜的低著頭喝調酒,那樣的神情,恍若絲毫沒有感染周圍狂熱病態的氣氛。
一個粉色鮑柏頭的女人帶著誘惑的微笑踏著紅色高跟鞋坐到他的對面,遞上一杯琥珀色的酒。
酒的表面依稀浮著一些白色泡沫。
男人看了一眼,隨即一把揮開,玻璃碎裂的聲音從嘈雜聲中不明顯的傳了出來。
他看也不看女人驚愕的臉龐一眼,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向出口。
「韋軒!」身後傳來了友人的呼喊,他沒有理會,逕自擠開人群快步離開。
一直到聲音的主人跑向前拉住他的手,他才終究回了頭。
「廷彣,我不太喜歡這種地方。」鄭韋軒淡淡的對著朋友說,態度頗為冰冷。
眼前的人是他從高中時的故交,林廷彣。他們大學住同一間宿舍,畢業後進了同一個職場,就連韋軒結婚時,廷彣也是在他身側的伴郎。
而此刻,廷彣因剛剛急著衝過來拉住他而氣息微喘,但在黑色鏡框下的雙眼仍然閃著為他擔心的神色。
「……死去的人是不會回來的,你才三十歲,要更懂得放下,多認識其他女人……」
韋軒用力揮開他的手,嗤的冷笑了出來,
「那些女人怎麼可能比得上寧寧?」
語畢,他轉身離開,不再回顧。
家門前,韋軒用力地吸了幾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試著露出輕鬆的微笑。
右手拉開大門,他柔聲地輕喚:
「寧寧,我回來了。」
室內的光芒是溫和的米色,擺設乾淨俐落,沒有多餘累贅的裝飾,讓人看了心寧氣和。
韋軒輕輕的將公事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緩慢地步入房間。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在淺色系房間中違和感極重的一個黑色相框。
那相框大約有兩個手掌的大小,被安靜的立在栗色的化妝桌上。相框的邊是墨黑帶刺的蜿蜒藤蔓,將中心的照片框住,而一朵朵小巧的寶藍色玫瑰在一旁點綴,精緻而華美。
然而,那樣艷麗的色彩卻無法奪走照片中的人的光彩神色。
那是一個約莫二十八歲上下的女人。並不是絕世美女的類型,然而那微笑時彎彎的月牙眼,黑如緞墨的長髮,白皙臉龐上單純真摯的幸福笑容,清秀親切,讓人移不開視線。
韋軒輕輕的跪在化妝桌前,就像是在進行一個儀式般,輕輕地碰觸相片中的人。
「寧寧,抱歉,讓你一個人待在家這麼久。」
臉上依舊是輕鬆溫和的笑靨,然而,一滴淚珠卻沿著臉頰悄聲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