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滿懷著複雜的心情,鬱鬱寡歡的走進教室。
「小葵,妳怎麼了,臉色很不好耶......?」早苗一看見我發青的臉色,便慌張的說著。
「該不會是被變態騷擾了吧!?有沒有怎樣?」她抓著我的肩膀猛地前搖後晃,我被她搖的腦袋都有點暈暈的。
……若說到變態,學生會就有兩個了。
喀嘰───
正當我們兩人在教室鬧騰時,我們完全沒發現早已有人走進教室。
教室後方的椅子忽地傳出被拉開的聲音,我惶恐的往後一看,發現彌花站在自己的坐位前,面色凝重的看著桌上的鮮花。
「又來了……。」她凝視著桌上的紅花,很困擾似地垂喪著頭。
「那、那個……,若是彌花覺得很討厭的話,就把它丟掉吧?」這是我第一次跟她說話,不禁顯得有點語無倫次。
她沒有回我的話,只是搖搖頭,並把花放進抽屜。
我和早苗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覺得她好陰沉、好奇怪……。
但這件事過沒多久立刻就被我拋到腦後,我危襟正坐的坐在椅子上,認真的聽課。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最後終於到了午休時間,我的肚子早已咕嚕咕嚕叫個不停了。
「早苗~妳今天想不想去學生會吃飯?」我提起便當想邀她一同吃飯,但她卻搖搖頭拒絕,並說:「我不想跑那麼遠」。
因為現在是冬天,不管是教室裡面還是外面,都顯得冷颼颼的,我提著便當,一個人偷偷來學生會偷吹暖氣順便吃午餐。
「嗯哼~我真是太聰明了~早苗不來真是虧大了~!」
她因為嫌麻煩所以不想來學生會,但這裡真得滿暖和的,回去跟她說她絕對會後悔死吧。
「......妳說誰會後悔死?」
聲音從辦公桌那頭傳來,我一轉頭便看見祈晴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像是在看小丑雜耍似的。
天、天哪……!!我又把內心話說出來了!!
「祈祈祈祈晴!!你怎麼會在這!?」我慌忙的掩飾著方才的醜態,啊啊,就讓我的愚蠢隨著時間漸漸沖刷殆盡吧!!
「你不吃飯嗎?」一直以來他在學生會只有喝茶,即使這裡有準備很多點心,但卻曾未看見他吃過。
因為祈晴是個喝茶狂魔,似乎只要喝茶就會飽似的。
說完他便望著我的便當,擺出一副臭臉。
嗚啊……,我聽薰染學長說祈晴是單親家庭,爸爸因為工作很忙,所以顯少回家。
他一定很缺乏母愛,所以羨慕我有便當吧。
雖說我的便當是我自己每天一早爬起來做的。
我吞了一口口水,便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拆開鵝黃色的便當袋,他只是不明所以的看著我的一舉一動,並不知道我究竟想對他做什麼。
「祈晴~來~~啊~~~!!」我打開便當盒,夾起裡面的煎蛋捲,裝成一副媽媽的樣子,想要餵他。
老實說這麼大膽的事我第一次做,但我一想到他沒有媽媽,便想好好疼愛他。
他看見我這副模樣,水藍的雙眼瞪得極大,像看見某人的幻影似的,整個人忽地呆愣住。
我趁他發呆時把蛋黃捲塞進他嘴裡,他像是嚇著似地,坐在椅子上往後倒退好幾步,撇過頭去,說聲「真難吃」。
「吼啊啊啊!!!真過份!!!腹黑、惡魔、抖S,一點也不可愛!!!」我煮的菜明明就很
好吃!!連早苗都讚不絕口的說!!!
他看見我這樣子,便「哼」的一聲,滿臉不屑的樣子。
「......先不說妳煮的菜如何,有新的投訴進來,要學生會幫忙處理。」
他巧妙的把話題轉開,我似乎看到他的臉變得有點紅紅的,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學校頂樓的花圃,有人在那擅自種花,有礙觀瞻。」
他說完便把臉轉向我,朝我說聲:「這件事就交給妳去處理了」。
說完他便將左手搭在我肩上,壞笑著。
「吼啊啊啊!!工作量又增加了!!你這個墮天使、黑心菩薩、染血耶穌!!」
等我怒吼完之後才發現,他早已不見蹤影。
嗚嗚……,過份!!好過份!!
放學後,我蹲在花圃旁邊將枯萎的花摘除,冷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手都被凍得發紫,我突然很懷念我那在荷蘭的好朋友。
好懷念國中時我們一起在教室畫畫的時光。
橘紅的夕陽被窗戶剪成一塊塊剪影,最後篩落至教室,變成閃閃發亮的回憶。
他握著我的右手,教我畫向日葵。
他說我就像是向日葵一樣,總是朝向太陽。
但是,對於我而言,他才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太陽。
那彷彿日輪般的金色秀髮、碧色的雙眼、那稚氣的笑容……。
「嗚……,小樂……,我好想你……。」
我獨自一人在頂樓拔著花,突地變得有點感傷。
忽地一陣狂暴的冷風吹襲,將我剛摘除的花吹得滿地都是。
我慌忙的想要阻止冬風無情的擾亂,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的花。
後方忽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A班的葉文川,他狠瞪著我許久,眼裡充滿著憎恨。
「不準把花摘掉。」
他冷眼凝視著我,黝黑的雙眼閃爍著一絲哀愁。
「這是警告。」
之後他沒再多說什麼,便轉身走下樓。
我被他那奇怪的舉止搞得滿頭問號,但我很快便無視他的話語,完成了摘除的工作。
我把那些枯死的紅花放進垃圾袋,那火紅的花瓣讓我想起彌花坐在中庭哭泣的模樣。
這些花,該不會就是……?
「哈啾!!天、天哪!!好冷……!!」
由於學校的頂樓實在是冷過頭了,我吸著鼻子關上門扉,沒再多想些什麼。
◇◇◇
我將他送給我的曼珠沙華種在學校頂樓上的花圃,這些花只要一離開溫室,便會迅速枯萎,變成沒人願意多看一眼的垃圾。
我懷抱著悲哀的心情,看著前天我種下的曼珠沙華,它們已經變得殘破不堪,我覺得這些花就像我一樣,仿彿垂死的病人似地了無生氣。
我沒有資格去追求「愛情」,但每當想起那位少年,似乎就能忘記那些骯髒的事。
但他終有一天會愛上別人,我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每當想到未來的某一天,他會娶別的女孩為妻,我那斑斕的靈魂似乎也在不停的泣血。
但我想我還是會在一旁默默祝福他,因為他的幸福就等同是我的幸福。
但是……,為何我還是會淚流不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