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了。
趙鋒小跑步經過一個斜坡，一位白髮皚皚的老婆婆站在樹下。
她抬頭望著滿是綠葉的樹嘆氣，這是這幾天來趙鋒每次都會看到的場景。
「婆婆，您在這裡嘆氣甚麼？」趙鋒忍不住這幾天的好奇上前詢問。
「唉，這棵樹已經到該開花的時間了，可是不管我怎麼盼她就是連個花苞都沒有。」
「開花的時間？」
「是呀，這棵樹叫做燕芙子，開出來的花是白色的，而且還會有長長的燕尾，而且啊他的尾巴還是很漂亮的漸層紫色喔。」老婆婆敘述著臉上洋溢著幸福。
「聽起來開花時是棵很漂亮的樹呢。」趙鋒抬頭多看了幾眼。
「可惜他這幾年開花的情況都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走到盡頭了，就像我這個老人。」
「不會的啦，婆婆您看起來還是很健朗的，看您這幾天都爬坡來看這棵樹就知道您的身體狀況很好。」
「呵呵。」婆婆笑而不語，但是趙鋒感覺到那笑容中有一點點澀味。
「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家去餵貓，孩子，謝謝你的關心。」
趙鋒看著婆婆的身影緩緩的下坡去，腦袋裡稍稍有個想法。
去拜託可可亞好了，他應該有辦法讓這棵樹開花吧。
結束完早晨的例行慢跑後，趙鋒迅速沖個澡拿起背包往門外奔去。
鳥巢這時候才剛開門，園丁還忙著清掃落葉跟替造景植物澆水。
趙鋒點點頭當作打招呼急匆匆的就走入蘭蛋招待聽。
「麻煩通知，我找可可亞總管理。」趙鋒對著站櫃的人員說道。
「好的，請稍等。」櫃台人員用對講機說了幾句話。
「不好意思，我們的總管理出差去了，可能要等三天才會回來。」櫃台人員歉然而語。
要三天吶，鳥巢裡面趙鋒熟識的人不多，沒有辦法隨便就拜託人家這種事情。
找學長吧，學長跟可可亞學習也好一段時間了或許能幫上忙。
「你是說幫忙醫治樹木嗎？可是我沒有實際經驗不太確定能幫到多少忙。」
手機的一端傳來翻紙張的聲音，想來每次打給學長時都有這樣的配音，學長真的是無時無刻離不開書本報告呢。
「沒關係，能夠幫到多少算多少，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拜託誰了。」
「那好吧，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下午再去看看那棵樹。」
時間推移的很快，趙鋒跟李罡兩個人坐在餐廳裡吃著東西。
靠近趙鋒那一半的餐桌堆著好幾盤小山一般的食物，反觀李罡卻只有一個小小的漢堡而已。
「趙、趙鋒平常都吃那麼多嗎？」
「嗯，是啊，因為時常在運動所以補充能量是很重要的一環。話說倒是學長，你只吃那一點點食物就夠了嗎？我記得動腦也是很消耗能量的事情。」
趙鋒看著非常單薄的一個手掌大的漢堡，心想這根本是女生的食量吧。
「呃，夠的，平常我也都吃這樣。」
李罡比較了自己跟趙鋒的食物量覺得差距大到無法想像，那根本是大衛王級別的吧。
「學長，你現在在發育期吧？多吃一點。」趙鋒推了個盤子給眼前的人。
盤子裡面裝著五樣顏色不一的蔬菜還有一小碗糙米飯，每樣菜的量大概也都半碗而已，看的出來趙鋒有很認真地衡量過李罡胃袋。
「謝謝。」
「不客氣。」趙鋒拿起湯匙著手解決第二座炒飯山。
「話說那棵樹的細節你還沒跟我說過。」李罡問著。
「嗯，因為聽聲音覺得學長在忙所以就長話短說了。」
「其實我幾乎都是自學的狀態，隨時找我都沒關係的。」
「明白。那棵樹在學校的公車站附近的坡道邊，樹種好像是燕芙子，聽說這幾年開花的情況不是很理想。」趙鋒檢視一下大略情況。
「燕芙子？沒有聽過，可能要查一點資料。」李罡一邊說著一邊騰出一隻手施展能力。
資料超載，能夠輕輕鬆鬆地查閱到他曾經閱讀過的資料記載。
李罡用單手在虛擬的電腦鍵盤上敲敲打打很快地關於燕芙子的資料就跳出來了。
「燕芙子，白腰燕族的聖樹，一般由王燕仙在管理，白腰燕族有管制不能輕易帶出族外……」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著已經解決三個空盤子正在大吃麵的趙鋒。
「為甚麼管制物種會出現在路邊？」
「不知道，不過有一個婆婆很在意這棵樹，她可能會知道一點東西。」
趙鋒又幫旁邊的一疊盤子增加了新朋友。
「有必要去拜訪一下，這種種族裡管制物一般都有很重大的意義存在，隨意出現在路邊實在太不尋常了。」
「可是我不知道婆婆住哪裡，不過我想她明天早上應該還會出現在那個樹下吧。如果有遇到我再問問。」
「嗯。」
吃完飯後趙鋒跟李罡前往燕芙子所在的坡道。
「就是這棵。」
李罡上前摸摸樹幹，繞著樹轉了一圈又一圈，時不時抬頭看看枝葉。
最後蹲下來檢查落葉，看看根部地泥土。
「趙鋒，用劍刨一個洞。」李罡指示著，在某個地方畫了個圈圈。
趙鋒沒有多問拿劍就開挖，不一會兒沒挖多深學長就叫停。
他蹲在那個洞伸手捻了一搓泥土端詳。
「應該是得病了，資料上有說燕芙子有一種特殊的疾病，叫做溶腐病。這種病只會發生在單株的燕芙子身上，病徵是不開花，落葉量高且有黑色小班巖葉脈蔓延，根部附近的土壤會混雜著黑黑的顆粒跟大量木屑。」
李罡把洞填回去站起身來。
「醫治的方法就是施用菲德普這隻藥劑，不過大概每個禮拜施用也要兩個月才能康復。如果要找菲德普的話可以跟鳥巢問問看，他們有門路可以提供。」
「好，我明天再去鳥巢問問。」
隔天的一早趙鋒如往常一樣在清晨的路上慢跑。
大霧，讓前方的景物變得模糊，輕巧的水滴迎面打在臉上透著一股微冷之意。
趙風邊跑邊安排著今天要做的事情。
首先早上八點鳥巢開工的時候過去問問菲德普的事情，然後再去練練劍好了。
跑著跑著離燕芙子越來越近，可是趙鋒卻沒有看到婆婆的影子。
婆婆今天沒來嗎？
當趙鋒路過時卻發現婆婆倒在樹下，雙手揪著心窩表情相當痛苦。
「婆婆！」趙鋒趕緊上前扶起老人。
老者的面色慘淡，指尖冰冷。
趙鋒二話不說拿出學生證就往醫院傳送去。
「您是送這位病患來的人嗎？」負責婆婆的醫生前來詢問趙鋒。
「是的，請問婆婆還好嗎？」趙鋒急切地問。
「暫時沒問題。這些資料麻煩你填一下。」醫生遞來紙跟表單。
「好的。」趙鋒接過紙筆。
「您知道這位老婆婆還有其他的親屬嗎？」
「不知道。請問我可以過去看看她嗎？」趙鋒交出表單。
「可以，請跟我來。」
跟著白袍醫師的腳步趙鋒走入一間單人病房。
這時的婆婆坐臥在床上望著窗外的藍天。
風，吹起了她皚皚的銀髮，歲月，吹皺了她本應光滑的肌膚。
醫生只把趙鋒帶到這便點頭離去，留下他還有她。
「婆婆，身體還好嗎？」趙鋒走上前詢問。
「原來是孩子啊，身體好多了，謝謝你。」老者轉頭朝趙鋒笑笑。
「請問，我可以請教關於那棵燕芙子的來歷嗎？」
「這個說來話長。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校長還不是孔達濂……」
婆婆很平穩地敘述著她的故事，這段回憶對她來說相當甜蜜。
婆婆的名字是趙飛燕，她的先生名字是羅時肖。
他們倆個人相遇在燕族的土地上，然後墜入愛河。
可是婆婆的家裡反對這段感情，因為羅時肖是個身無分文，流落街頭的流浪漢。
最後兩人終究不顧反對的結成了姻緣，這場婚禮是瞞著趙家舉行的。
兩人結婚之事趙家得知後非常生氣，但是又無可奈何。
然而他們不會善罷干休，趙家人將趙飛燕軟禁在族中，並且對著羅時肖說。
你到萌獸學園去，等你有所成就時才准許你跟趙飛燕見面。
這對羅時肖來說是一種艱苦，他沒有錢能夠到達那裏，他有的就只有雙腳。
趙飛燕被軟禁的第一天晚上，趁著夜深人靜之刻她偷偷與羅時肖見面。
「把這個帶上，它會幫助你克服困難的。」趙飛燕將手上的破布錦囊交給羅時肖。
「這裡頭是甚麼？」羅時肖問。
「燕芙子的種子，還有一點小錢，帶著它快點離開，在我父母還沒有發現前。」
「飛燕，相信我，我一定會凱旋歸來的。」
「時肖，我相信你，我會在這裡等著的。」
兩個人最後相擁而吻，然後匆匆各奔東西。
燕芙子在黑市裡面有很高的價值，隨便一顆都 能拍賣到巨額的金錢。
可是羅時肖捨不得，所以他就憑著少少的錢，費了長長的時間來到萌獸學園。
燕芙子就是在他到學園的那一天種下的，他把它當作她一般珍視著。
數十年過去了，趙飛燕一直在等可是卻等到噩耗。
羅肖時在某次外出時不慎墜落山谷身亡，遺體已經進行火化。
趙飛燕非常難過，每天以淚洗面，最後她不顧一切的前往萌獸學園。
即使趙家用甚麼方法都阻止不了她。
來到學園的她在替羅時肖整理遺物時，發現了日記從而得知燕芙子的存在。
「從那時候起，我跟家人完全斷絕了關係，一直住在這裡看著那顆燕芙子。」
趙飛燕說完了她的故事，抬頭朝窗望看去。
「然而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前陣子檢查出已經是癌症末期，我想看，最後一次燕芙子的花。」她的臉背對著趙鋒，可是床緣上一點一點的痕跡卻是無法隱藏的。
一段艱苦的愛，一對無法在一起的人，一顆連接今昔的樹，一個鄉愁滿載的老人。
這就是趙飛燕，眼前的這位婆婆。
中午過後趙鋒就來到了鳥巢詢問藥劑一事。
研究員馬上就拿了幾隻藥劑給趙鋒，並且教他如何使用。
至於收費則被免除了，他們說這種藥劑很少用到，沒有極需添購的必要。
這一天趙鋒就把藥劑投放下去，期待兩個月後的花開。
第二天他早早結束例行的訓練去找婆婆談天。
下午就去跟李罡說明樹的來源。
就在晚上返回住處時接到了醫院通知，婆婆身體突然惡化，緊急進行手術。
趙鋒趕忙前去探視，正巧趕上趙飛燕被推入手術室前一刻。
帶著呼吸罩的老人，看起來相當安詳。
這一天晚上趙鋒睡不著，他滿腦子裡都是婆婆的事情。
清晨六點多趙鋒的手機響起，打過來的是負責趙飛燕的醫師。
「請問是趙鋒同學嗎？」
「是的。」
「病患想見你，可以麻煩你來醫院一趟嗎？」
趙鋒披著外套趕忙來到醫院，這時的趙飛燕已經完成手術，可是還沒有脫離險境。
「趙婆婆，我來看您了。」
「鋒兒，帶我再去看一次，燕芙子。」趙飛燕虛弱的吐著氣息，她的生命已然是風中殘燭。
「可是您的身體……」趙鋒怕她看到沒有開花的樹只會更加難過。
「讓我去，即使，沒有花。」趙飛燕眼角流下兩行晶瑩的淚珠。
那是飽含著許多眷戀的淚水，無論是對於羅時肖，還是她放棄的趙家。
「好，我帶您去」趙鋒牙一咬下定了決心。
「謝謝。」
「醫生，能不能讓趙婆婆離開醫院一下子？」
負責醫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可是這個同意裡面參雜著相當殘酷的現實。
趙鋒離開醫院火速趕往鳥巢。
「請問可可亞總管理回來了沒？」趙鋒開門見山地問著站櫃的人員。
「總管理還沒有回來。」
「那有沒有方法能夠聯繫她？」
「這個……總管理不太愛用手機。」
「那……」
「這不是小鋒嗎？」這時可可亞提著小包包從大門飄入。
「可可亞！跟我來一下。」趙鋒拉著她的手就往外面奔。
「發生甚麼事情了嗎？小鋒在急甚麼？」
「有一棵樹，我希望你醫好它。」
「很緊急嗎？」
「非常緊急。」趙鋒大略說明了來由。
燕芙子……燕芙子……
冰涼的觸感落在了趙飛燕的臉上，陷入昏迷的她立刻因為這異樣而甦醒。
當她睜開眼時只見一朵一朵的白花取代了原有的綠葉點綴在褐色的細枝上。
花，開了。他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眼神裡的迷茫完全消失殆盡。
但那沁鼻的馨香卻是不可能造假的。
看著那滿枝頭的燕芙子花房芙就像看到曾經的所有美好。
「謝謝，鋒兒。」趙飛燕笑了，含著笑意再次閉上了雙眼。
很快的醫療小組就把趙飛燕送回了醫院。
「小鋒，你今天做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喔。」可可亞稱讚著站在旁邊目送救護車離去的少年。
「沒什麼，這是應該的吧。」
「生命是很可貴的，在最後一刻自己的心願能夠了卻，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呢。不過話說回來，你知道那位婆婆是誰嗎？」
「嗯？」
「那位婆婆啊，可是聖天燕仙喔，白腰燕族裡的強者，而且也是白腰燕族歷史上活最久的一位燕仙，現在應該102歲了吧。」
「不會吧？」聖天燕仙，那可以跟他家師傅齊名的封號呀。
幾天後婆婆轉去了更大的醫院，趙鋒就沒有再去探望他老人家了。
不過他從黃少那邊寄來的書信能夠知道婆婆的身體已經無恙，甚至比一錢健康。
而且也已經回到她的族裡。
據黃少所說聖天燕仙之所以會得就跟那顆燕芙子脫離不了關係。
他說那是燕芙子為了回報他多年的照顧之恩幫忙治好他的身體。
不過，這種在樹上的善因需要有一個媒介，而趙鋒正好就是這個媒介。
至於趙鋒後來一直追問其他因果，黃少都不告訴他，只跟他說一切自是命定。
幾個禮拜後，趙鋒慢跑又經過了燕芙子樹下。
然而他注意到在樹下有一個用絲絹包裹的三層盒子還有一封信。
趙鋒很好奇的上前去查看，發現那是趙婆婆要給他的。
信上寫了很多感謝的話，至於三層盒子裡面裝的則是紅豆麻糬。
「紅豆麻糬，最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拜訪真一了，不知道他會喜不喜歡？」
趙鋒掛著淺淺的笑容收起這彌足珍貴的禮物。
創作內容
【萌獸學園】盼望花開
妖異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