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染成一片灰白。
濕冷的天氣讓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這麼冷會不會下雪啊?」
男子望著天空這麼嘆氣。
實際上,以這裡緯度而言,下雪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街上的人們不斷地穿過男子眼前,多是兩兩成對,或是成群結伴的談笑著。
男子站在車站票口等待著,一個人的他顯得特別突兀。
第三次了。
男子在這裡度過聖誕節的次數。
他自己都快忘記為什麼要在這裡的理由了,反正一個人也沒事,當作打發時間也好。
──那是開玩笑的。
男子從沒一次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只是差不多快死心了。
自從三年前搬回這座城市,每年的聖誕夜他都等在這裡。
「呼……」
男子輕輕呵出一口白霧,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開始翻找包包。
從包包中拿出了一本淡紫色封面的日記,儘管有一段時間了,書面仍然保持得相當的新,可見主人相當珍惜。
翻開那本日記,圓滾小巧的字跡記錄著自六年前以來發生的大小事情,以及對某人的思念。
──你現在過得好嗎?
──櫻花又開始掉落了,又是一年了呢。
──風信子又開花了呢。
明明是日記,卻彷彿像是對著某人說話。
日記卻在某個日期被跳了過去。
12/24 (空白)
在前後都有日記的情況下,僅有這天被突兀地跳了過去。
翻開那頁空白,裡頭夾著已經變色的押花。
淡紫色的鳶尾花被同時和這本書一起放在男子回來這裡後的新居信箱裡。
男子懷念地輕輕撫摸著變成褐色的鳶尾花。
那是她給予的提示──男子這麼相信著。
在知道她在男子離開城市不久也搬家之後,男子完全失去了聯絡的手段,這本日記和這朵花可以說是他唯一的希望。
鳶尾花是她最喜歡的花,同時也是男子第一次送她的花。
那時她的笑容對男子而言永遠不可能忘記。
即使只是一時興起摘來的花,她也相當高興地收下。
兩人共有的回憶多到無法細數,但是他卻能一一細數她的笑容──如同細數珍貴的寶物般。
男子讀著那本日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打從心底笑過了。
車站廣場中央的大時鐘顯示著時間快到了午夜,一天又要過去。
「看來今年又等不到妳了呢。」
儘管聽起來像是在嘆氣,男子卻不覺得悲傷。
一年、兩年、十年,不管多久,他們之間的回憶足夠讓他繼續等待。
──她都已經等了多久了,我等個久些不為過吧?
將日記慎重地收回包包中,男子準備打算在午夜鐘響的同時離開這裡。
「車站呀,明年要請你繼續陪我等囉。」
玩笑似地說出來,男子不禁苦笑。
「你就那麼喜歡車站呀?看來我應該過幾年再出現的?」
「?!」
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男子膽怯地回頭──
站在那裡的是一名撐著傘的女子。
帶著困擾般的笑容,女子慢慢地走進男子。
「沒想到過那麼久,你的表情還是一樣呆呢。」
收起傘,女子靜靜地站在男子面前淡淡地笑著。
男子仔細地端詳女子,頭髮變長了、眼神變得深邃,可以感受到時間得淬洗,從前男子認識的那個有點調皮、內心卻容易受傷的女孩已經不在了,說不定還變得比自己堅強多了。
但是──
「怎麼了?變老了,讓你失望了嗎?」
女子笑著說。
「怎麼可能會呢,愛──」
在說出口之前,男子的口被女子纖細的手指輕輕堵住。
「在那之前,應該有先要說的吧?」
「──我回來了,艾莉絲。」
「歡迎回來──」
男子對女子的笑容感到一陣目眩,彷彿時間又回到了六年前,女子還是當年那個女孩,而他不曾離開過。
即使時間不再,仍然有些事物是不變的吧。
「下次要走,記得留下電話號碼!大笨蛋!」
花卉小百科:
鳶尾花: 鳶尾科 鳶尾屬總稱
英文名:Iris,源自於希臘語,意為「彩虹」。
花語(參考):使命、優雅的心、 (紫色鳶尾花:想念、等你回來)
花期:12月~翌年5月
風信子花語:永恆的懷念。
花語僅供參考,畢竟即使是同一種花,不同顏色、不同地區會有相異的花語,這裡只列上故事中使用到的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