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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奇幻愛情】《戀歌》其之五:『主調』(5)

作者:XO│2014-12-06 02:18:21│巴幣:16│人氣:555
不開花的球根 充不了蒜
重了點的鴨子 成不了鵝
大肥羊啊一路在我肩上 頸粗腹圓有豬那麼胖

綑住你的足 割開你喉管
一刀放乾血那蹄子又踢又踏
剝下的皮 拿來製紙張
寫一首好歌給人唱

大翅膀的雄雞 飛不上天
寬了點的湖泊 稱不上海
大肥羊啊現在吊桌腳上 肥滿的大腹都裝些啥

剖開你的肚 挖出你內臟
剁點洋蔥燕麥胡椒塞進胃囊
肺肝腎心 脾也不能忘
羊血混米全灌入腸

你的懶骨頭 通通拿去燉湯
可惜那滋味羊兒你無法嚐
你的那話兒 裹粉下鍋油炸
草原產的牡蠣貝柱天殺長
你的肋間肉 送入窯火裡烤
配點鼠尾草大蒜跟迷迭香

哎呀哎呀嘿 瞧我差點忘
你肥美的腿 
我──會────
留心別醃太鹹!

  打雷蒙德一伙入店就座,這首宰羊小調便不絕於耳。若規定哼唱詩詞前得先付費給原作者的話,那麼此刻艾克的錢囊裡的財富肯定積累了不少。

  門邊一桌有群大漢正忙著拼酒,桌頭上的兩人在旁人鼓譟下喝得難分難解,誰也不願先下桌。勝負判定的標準十分簡單──在大家唱完詩前杯沒見底的就是輸家──這舉動讓負責營造氣氛的酒館詩人輕鬆了不少,他不需吊嗓高歌,只要順著小調演奏即可;雷蒙德注意到老洛特換了個新詩人。

  艾克給他們選的是靠吧檯的桌次,與門邊相比較安靜些,但仍能享受不遠處傳來的喧囂。就座後艾克便沒再靠近他們,甚至連點餐都是芬妮來桌邊代勞的。依莉昂娜的個性,至少要一杯酒下肚後她才會氣消,而在那之前……他還是能躲多遠就多遠會比較好。

  今晚對雷蒙德來說開銷有點大。過去他們的餐點總是莉昂娜負責買單──拉維特商會會長的么女──在父母與五名兄長的寵溺下,使得莉昂娜.拉維特完全不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裡。

  醃蒜、羊乳酪沙拉、炸節瓜花、甜菜湯還有核桃派;上午那場驚魂記顯然讓她好一陣子都不會有點肉類料理的念頭,這表示今晚如果要讓客人嚐嚐新鮮羊料理的滋味,雷蒙德就得自己掏腰包。

  不過莉昂娜仍大方的幫他負擔了酒水費用;雖然完全沒問過他的意願。

  「啤酒?先皇與眾王啊!我真是不敢相信!給淑女喝啤酒!芬妮,我問問妳,妳會想跟這麼窮酸的男人同桌麼?」莉昂娜狠狠奚落了他一番,同時替客座上的凡妮雅絲斟了杯滿滿的葡萄酒。

  雖然雷蒙德不是不想一嚐葡萄酒的滋味,但他仍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別人請的酒買不到醉。這點他跟艾克都深信不疑。

  凡妮雅絲在斟酒時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可惜他們期待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等待菜餚上桌的期間莉昂娜與雷蒙德照常拌嘴,高大的詩人忙著應付一屋子醉鬼,偶爾在邊上插上的幾朵花,今晚無一例外都換得了某人的白眼。凡妮雅絲只是看著這一切,靜靜地啜飲著葡萄酒。套著兜帽的她看起來像尊瓷偶。

  「不習慣嗎?」

  「的確有點。」凡妮雅絲說:「在這種場合用餐讓我有點不自在。」

  「不自在?宿舍食堂會比這裡安靜?」莉昂娜晃了晃杯子說:「那裡有一堆大嗓門的伙夫、愛搞小團體的同儕,還有急著找床伴的色鬼,那些人不入流的搭訕技巧,我想就算付錢給娼妓,也很難讓她們興起上床的慾望。」

  「我不常在公共食堂用餐,我的餐點通常都是請人送到房裡來的。」

  「妳是講師?」

  「不,不是。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天分。」

  「這麼說來是學生囉?可我沒聽過哪個學生有這種特權。」

  「我也不是學生。」面對女詩人的再三提問,凡妮雅絲只是淡淡回應:「我算是詩院的雇員,負責幫忙打理圖書館的相關雜務。」

  「算是?」雷蒙德問道;他酒杯貼著唇沿,皺起的眉頭上堆滿了問號。

  「我的身份……有點特殊。」凡妮雅絲低垂雙眸,凝視著杯裡的酒水,就此靜默不語。艾克走過她身後,托盤上堆滿了菜餚。

  「不方便告訴我們?」

  「也不是,」她抬起眼來回應道:「只是……我想你們應該難以理解吧。」高大的詩人再次經過;托盤裡的菜色明顯少了許多。

  「相信我,無論你說什麼,跟我們被交代的作業比起來絕對要好理解得多。」

  「雷,算我拜託你,別提卡森先生的作業。那些詩歌的內容讓我做了好幾個晚上的惡夢……」女詩人趴伏在桌上,一副洩了氣的模樣。

  「我的情況也沒比妳好到哪去,幾天前我才夢到自己穿著過時款的禮服在詩院廣場上大聲朗誦〈獻給克蘿依〉咧!夠慘了吧,還好只是夢而已。」

  「那首老掉牙的情詩,那還真是……」莉昂娜露出了同情的笑容。

  「你們提到的卡森先生是指約翰‧卡森?」

  「哦?妳認得他?」

  「有過幾面之緣。他曾托我幫忙整理所有修課學生的歷來作品,是個很盡責的老師。」

  「……所有作品?難怪卡森先生會這麼明白我們的短處。」莉昂娜長嘆一聲,說:「沒完沒了的戰役,用長槍與刀劍歌誦的榮耀,點綴著內臟與鮮血……再讀下去我都要能上陣殺敵了。」

  「妳?上陣殺敵?」剛好前來上菜的艾克插嘴說:「莉昂娜妳別鬧了!就算把莫維尼聖劍交到妳手上,妳上陣也只有被俘虜的份──妳父親有錢,所以敵人肯定要抓活的──至於被俘虜的女兵會有什麼下場這就不用我多提了,妳還沒讀到《鐵血》吧?等翻完整本書後我保證妳不會這麼想。」

  面對艾克的嘲弄,莉昂娜的應對沒有絲毫變化:白眼、鼻哼與撇頭。雖然杯裡的酒已添第二輪了,可顯然酒水還未沖淡她的怨氣。

  雷蒙德與艾克對視了一會兒,無奈的聳肩淺笑。艾克揚起眉角回了個淘氣的笑容;雷蒙德認得這表情,若不是雙手端著托盤,他肯定會縷縷下巴的鬍髭──這表示他在打歪主意。

  「來!上菜!上菜!」艾克放下托盤大喝道:「新鮮的血腸還有羊肋排,當然不能忘了麵包,別擔心,這不是隔夜貨,下午才剛出爐的。當然,最重要的莫過於這顆伯恩斯的腦袋,趕緊趁熱吃吧!」

  「伯恩斯的腦袋?」凡妮雅絲端詳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鼓脹胃囊,一臉不解。

  「這是詩人的玩笑。」莉昂娜托著腦袋說:「崔伯.伯恩斯曾寫過一段詩讚詠這球不是給人吃的東西,後來詩裡那句『布丁一族的偉大國王』讓他被教會給盯上,結果嘛……」她伸伸舌,手勢在頸前劃了劃。

  「要知道,那時的詩歌風氣可沒這麼開放。」在艾克離桌前她的後腦始終面著他,一點轉過頭去的意願也沒有。但艾克也不是省油的燈。

  「醃──蒜──」他刻意拉高音量眺首喊道:「現磨現灑的羊乳酪佐萵苣跟蘿蔔、熱騰騰的炸節瓜花與甜菜湯,還有香濃美味的核桃派!是哪桌點的啊?是你點的嗎?雷?」

  雷蒙德沒有說話,同時也用眼神暗示凡妮雅絲不要作反應(雖然他不確定對方到底明不明白)。若是出聲附和艾克,之後肯定會被莉昂娜當共犯清算,雖然沉默與袖手旁觀也不能說無辜,但至少屆時還能以無所做為當推托之詞。

  「──啦。」莉昂娜的矜持在雷蒙德撕開肋排的同時終於瓦解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舉起手:「……這邊啦。」她的音量很低,彷彿在逃避承認什麼似的。

  「再問一次!這些菜是誰點的啊!」

  「這邊啦!混蛋!」女詩人跳上椅子用高八度的嗓音朝艾克怒吼。這舉動嚇鄰桌的幾位熟客,但弄明白一切後他們全笑成了一堆。

  「大小姐原諒我啦?」

  「看在節瓜花與核桃派的份上,為了它們我可以寬恕任何人,否則的話鬼才想原諒你!」她用餐刀分了株節瓜花到凡妮雅絲盤上:「妳也一樣受不了這些沒品的男人吧?這個分妳,算是我替他們向妳道歉,如果不夠的話等等再來塊核桃派。趁熱吃吧!剛剛某人在那兜了大半圈,菜都要涼了。」

  雷蒙德劃開了胃囊,將湧出的雜碎分到客人盤中,當他打算對莉昂娜如法炮製時,只見女詩人一把擋住了自己盤子:「想都別想!」

  雜碎黏稠濃郁,美味如昔,先煎後烤的羊血腸腸衣脆彈可口不油不膩,肋排是鮮嫩多汁的半熟,這是新鮮肉品才有的料理待遇,不用為了衛生問題而把肉質燒製得能比柴炭。

  得知食材用料後,凡妮雅絲的反應沒有很大,只有在艾克經過桌邊挖了把雜碎走時她才稍稍表露出了些許驚訝──他是徒手挖的,指上還黏著飽滿的燕麥粒──莉昂娜搖頭嘆氣,對已習慣這光景的自己感到無奈。

  他們邊吃邊聊,但大致情況跟開飯前沒多大變化,真要說有什麼改變,也就只有增加了莉昂娜與艾克兩人的互動;雷蒙德暗地慶幸,場子終於不會被突如其來的白眼搞冷掉。

  莉昂娜對與凡妮雅絲同桌一事感到有股無形的壓力,對方的恭敬與拘謹使她有些不自在。客座上的女子相當守分寸,別說自己斟酒了,甚至連盤子裡的食物她都沒有自取的念頭,都要主人盛上眼前方敢取用。

  莉昂娜雖不是貴族門第出身,但也算是大家閨秀,用餐禮儀之於她可比桌上的肋排還熟,她甚至能在一字排開的整打餐具中一一點明所屬的名稱與先後順序。她知道凡妮雅絲遵守的是做客時的禮節,但用在這場合……不能說不適當,但過於拘謹,連帶使她覺得不太自在。

  艾克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在各桌客人間游離輾轉,不時朝廚房的方向吼上幾句,偶爾到桌邊插朵花。每回莉昂娜看到他朝桌邊靠近都會皺眉咋舌,像看見蒼蠅似地,說不定蒼蠅還比他討喜──至少蒼蠅不會一口吃掉一塊核桃派。

  「很無聊嗎?」雷蒙德問凡妮雅絲;她正端著酒杯觀賞另外兩人的鬥嘴。

  「不會無聊,不過有點不知所措倒是真的。」

  「抱歉啊,看來我應該請妳去《野薔薇》的,那裡沒這麼吵鬧,不過……菜色也沒這麼好就是了。」詩人往椅背上一靠,順手抹掉了嘴角的胡椒粒,說:「我原以為要介紹彼此認識的話,這裡是最好的場所,但看來是我失算了。」

  「不用道歉,我很感謝你的邀約。我上一回出學院是什麼時候的事都快記不得了,偶爾熱鬧一下也挺好的,而且──」她才剛放下杯子,莉昂娜立馬為她斟滿了酒杯。

  「這還不足以說明你們是怎樣的人嗎?」

  「這只是說明了我們是群貪杯的醉鬼而已。」雷蒙德突然起身,引得椅子一陣磕絆:「現在讓我用行動來告訴妳我們是怎樣的人!」他繞到了艾克身邊,打斷了忙著拌嘴的兩人。他不知到兩人在吵些什麼,但從女詩人趾高氣昂的模樣判斷,居於下風的顯然是他高大的死黨。

  雷蒙德揪起艾克衣襟好把對方耳朵湊到嘴邊。他低聲交代幾句後,艾克便一溜煙鑽進了廚房。

  「你們又要開始啦?」

  「怎麼?莉昂娜?有興趣加入嗎?」

  莉昂娜掩著嘴,優雅的打了個嗝,說:「不,不用了。我吃太多了,今晚還請放過我,等會兒記得告訴那死大個兒,他要敢硬拉我起來,本姑娘肯定跟他沒完。」雷蒙德望著盤裡的核桃派,只剩下一塊,這表示她至少一人吃掉了半張,這還不包含醃漬品、沙拉、炸物還有湯品。她哪來的胃口?雷蒙德百思不解。

  在凡妮雅絲狐疑的注視下,雷蒙德拿了枚泛滿綠繡的銅幣跟莉昂娜兌新;她錢囊裡總有不少新鑄的貨幣。他跟吧檯點了杯啤酒,端起杯子擠過人群,來到了酒館詩人前。

  新銅幣咕咚一聲沉入了酒沫中。詩人間的規矩,若是只給錢就是要對方閉上嘴換人來,可要同時遞上了杯子與銅板的話則是種體恤表現。若是空杯,多半只是場面話,而雷蒙德在杯裡添了滿滿的誠意。

  酒館詩人接過皮酒杯的同時遞出了懷中的魯特琴。接下來輪他當觀眾,好好喝上一杯了。

  「老洛特同意了嗎?」雷蒙德一面調整弦音,一面向剛從廚房裡出來的艾克問道。

  「老大他哪次不同意過?」

  「也是。」

  「等等誰起頭?」

  「你來吧。你會的我全都會,但我懂的你卻不見得也懂,要讓我來的話,等等你啞掉了那可讓人看笑話啦。」面對好友的挖苦,艾克揚眉詭笑;雷蒙德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弦軸與琴弦上,沒看見這幕。

  「你的傢伙呢?有帶在身上嗎?」

  「屁話!你有聽過騎士不佩劍的啊!」艾克手伸入背心裡,掏出了一塊長條形的金屬製品:「倒是你搞定那幾根玩意兒了沒啊?太陽都快出來啦。」黃銅口琴在他大手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袖珍精巧。

  「好啦、好啦!你等不及就先開始吧,我馬上跟上去。」

  艾克沒回話,他低首拱背握緊了口琴,然後猛地揚起身軀吼出了比早上宰羊時更為宏亮的咆嘯;嘈雜的酒館霎時間陷入一片沉默。門邊拼酒的大漢全都停下了動作,呆握著酒杯全愣在那兒。

  高大的詩人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將唇沿貼上吹嘴,身旁抱著魯特琴的伙伴在微笑中彎腰行禮,帽上別著的白色長羽隨之擺晃。

  鯨鬚琴弦在輕顫中跟上了口琴輕快的節奏,交織出悅耳的曲調。

嘿嘿喲 嘿嘿嘿嘿喲

我屁股往邊挪 來這坐吧我的朋友
話說前頭 來到這兒杯底不能空
別如此地喪氣低首 裡頭添的不是淚水是美酒
這輪計我帳上 你想點杯什麼

我會張開臂膀 搭你肩上我的夥伴
話說前頭 來到這兒心底不能愁
哀聲歎息給我瞅見 肯定挽起袖來賞你一頓揍
白牙拿來下酒 滋味鐵不好受

我會豎起耳朵 聽你話嘮我的弟兄
話說前頭 你的煩惱根本沒有什麼
明個兒花兒照樣開 太陽照樣東升西落
姑娘的裙擺 後頭野狗從沒少過
天下不是只有她 能滿足你那根骨頭

嘿嘿喲 嘿嘿嘿嘿喲

來來──來來來── 
高舉酒樽跟我碰
但請留心力道 這間店的老闆出了名囉嗦

來來──來來來── 
這輪該你出錢請我
別這般吝嗇 
要知道
買醉的錢永遠不嫌多!

  負責詠唱的自然是雷蒙德(除非艾克學會不用嘴唱歌的方法),他的嗓音清澈明晰,音律間的高低起伏掌握得恰如其分。兩人在店內走唱,在各桌間遊走晃悠,接受掌聲、喝采與揶揄。

  「吝嗇個頭!你們的飯錢都誰請的啊?」雷蒙德與艾克相視而笑;這聲喝倒采的主人是誰,他們不用回頭也心知肚明。

  他的笑容在艾克變換曲調的同時崩垮坍方。

  雷蒙德認得這首惡夢,他試著用琴弦與對方溝通,希望能換首曲子,但對方顯然充耳不聞。他們迂迴的步履正慢慢靠近吧檯旁那桌被冷落的兩位女士。

  「你個王八蛋。」雷蒙德在苦笑中唱出了他的惡夢。

  〈獻給克蘿依〉:一首詩詞間滿滿多餘、無謂的感嘆字──好比『哎』、『噢』、『啊』──還有一堆讓人想拔了舌頭的嘆息,內容俗氣到不行的求愛曲。他不清楚這叫克蘿依的女孩到底是誰,但如果她接受了這份愛,那她肯定是個白癡。

  為了避免惡夢重演,雷蒙德琴音猛地一顫奪回了主導權。他可不想再被逼著唱這麼丟人的東西,而且都過兩首詩了,也該是時候換人吊嗓了。

  詩人指尖離開了細弦,遊走在粗弦間;魯特琴音色漸趨低沉。艾克放下了口琴,這可是他的主題曲:

吃啊 吃呀
掌心可別鬆開刀叉
今夜的美食 不可留到明朝
張開你嘴巴 大快朵頤吧

喝啊 喝呀
掌心可別鬆開酒囊
今夜的美酒 不可留到明朝
對上你唇沿 痛快暢飲吧

上啊 上呀
掌心可別鬆開乳房
今夜的貞操 不可留到明朝
褪下你褲頭 趕緊躺上床

殺啊 殺呀
掌心可別鬆開劍把
砍下他腦袋 扯出他的腸
今天的敵人 不可留到明天殺
後天的我們
才能看見太陽

  他們繞到門邊,拼酒的大漢們已經完全喝開了,扯開五音不全的嗓子跟著哼唱,像群嗚咽的老狗,引起眾人一陣笑。

  「他們……經常這樣?」

  莉昂娜差點沒聽見這要被喧鬧聲吞沒的問句。

  「嗯──讓我想想。」女詩人扳算著指頭,假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然後兩手一攤,說:「對,他們老是這德性。妳知道的,男人這種生物只要聚集在一起,智商水平就會跟著下降。」莉昂娜喝了口酒,抿嘴輕笑。

  然後,女詩人終於相信了雷蒙德不久前跟她提過的事,她一直認為對方絕對是唬她的:原來圖書館的幽靈真的會笑。


  「雖然由我來說出口有些不恰當,但今晚真是個愉快的夜晚。」

  「我同意。」女子頷首輕笑,白皙的臉龐透著醉紅。

  高掛夜空的凸月彷彿一只獨眼,俯視著夜城即將平息的喧囂。街上的行人不是正踏上歸途,就是打算在妓院過夜的醉客,乞丐與身無分文者像溝鼠般的全躲進了暗巷。巡夜的守衛與兩人擦身而過;他們正在盤問一對男女,他們腳邊則躺著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子。

  那對男女正試圖想說服守衛,想讓對方相信他們不是洗劫醉客的賊匪,只是要把醉癱的父親帶回家罷了。

  「我還能再約妳出來嗎?」

  「你有除了賠罪以外的理由?」

  「嗯……沒有。」雷蒙德說:「如果我說約不到妳艾克會很難過,這算不算是好理由?」

  女子掩嘴淺笑,銀色的眼眸瞇成了一線。

  「如果真要說理由的話……就是我們想多認識妳,我不是在推託,是真的,我相信艾克與莉昂娜也跟我一樣想要多了解妳。凡妮雅絲,我們想跟妳交朋友,還請妳收下這份情誼。」

  「……沒有別的目的?」

  「沒有。」雷蒙德斬釘截鐵的說,但隨後又俏皮地抬起雙臂,擺出投降的姿態補了一句:「至少目前沒有。」

  「這麼誠實沒問題嗎?」

  「如果要交朋友,最好就要真誠點,靠謊言維持的虛假情誼是無法長久的。我承認我可能另有目的,但是……現在絕不是我打算達到那目的的時候。若我要追求妳,我會正式向妳宣告,而在那之前我希望我們能先成為朋友。」

  「你就這麼有把握我會接受這份友誼?」

  雷蒙德苦笑著,兩手一攤,說:「若妳不願接受,我唯一想得到的理由也只有妳對今晚飯菜不滿意罷了。」

  「然後呢?」

  「然後我會爬上書梯,待妳經過時再溜下去一趟……也許到時我們該去《野薔薇》?」

  「以一個詩人來說,你似乎沒什麼新意。」

  「的確如此。」雷蒙德爽快的承認,接著回應道:「那麼下一回的相遇就由妳來安排吧,希望妳能製造一場皆大歡喜的意外。」

  「看來我怎樣也拒絕不了你。」凡妮雅絲咯笑了幾聲,拉低了帽沿。

  蜜糖色的石壁反映著街燈的火光,映照出一片暖煦,學院的燈火透著彩繪玻璃,在黯淡的街上灑落一地斑斕。不知不覺間兩人已到了終點。

  「所以妳願意收下這份情誼?」

  「這是我的榮幸。」女子遞出手背,表情莊重誠摯:「我是凡妮雅絲.伊挪法維特,很高興能認識你。」

  「而我是雷蒙德。」在夜空中那只獨眼的注目下,雷蒙德屈下單膝回應了一個吻:「雷蒙德.艾爾格索。」

【未完待續】




就算你的角色是個詩人,媽的他仍然不會自己寫詩的……

文中提到的『伯恩斯的腦袋』是取自蘿蔔羅伯特.伯恩斯的《致哈吉斯》,崔伯也是羅伯特英文字元拆裝重組的名字(Robert→Treb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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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惡魔貓
我好興奮阿

留給明天看我先睡了

12-06 02:27

徒勞
這類型的小說相當罕見,寫得很有味道,XO兄真猛

08-11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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