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之丘,不、此時還是個連地名都沒有的稀疏林地,而在這片林地之中連灰樺樹都還未有一棵,直到一個精靈的到來...
千年之前...
...
在一個春風吹撫、花朵盛放的季節,一個披著破舊褐綠色斗篷的旅者到了這座森林之前...
當他仰首望著這片森林之時,一絲透著金色光澤的金髮從一旁落下,從他露出的高而挺的鼻樑、白皙俊俏的下巴,即使尚未看到完全的面目也足以讓人斷定此人的美貌。
「咳、咳,這裡、也許是我最後的終點吧?」
帶著幾分倦意的些微低沉嗓音響起,他緩緩的走向森林,而他的身形卻似因疼痛而在些微的抽蓄著。
他是阿道夫.冷杉,一個正走在一生路上最後盡頭的精靈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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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有著人類十倍的壽命,但與人類不同,人類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衰老,但精靈們卻只要身心都保持健康的狀況之下就不會顯現衰老的相貌,直至死亡。
而已經四百多歲的阿道夫雖然臉旁依然俊美而透著光霞,但卻能在頭髮之間看到幾絲透白的髮絲,身心憔悴正是他現在最好的寫照...
在自己新建的木屋旁,看著微微發顫的掌心他淡淡的苦笑著,那個曾經的有著【深綠從者】之稱的魔劍士阿道夫已經不復存了,法術衰弱到只能維持生活所需、而他的配劍也不過是砍柴的工具罷了。
「是啊,已經沒有任何能守護的東西了...」
「就在這腐敗,直至死亡吧。」
「不過在這之前,我會把答應妳的事完成的,派菈。」
他在木屋後方的空地蹲下,用雙手輕輕的挖掘著,也不管那雙白皙的手被土壤所染上了大地的色彩,直到挖出一個小小的土坑。
他小心翼翼的從腰間繫著的皮製腰袋中取出一顆灰色的種子,那是他的伴侶派菈.灰樺生前最喜愛的植物也是與她姓氏相同的植物,灰樺樹的種子。
「我會在這裡種出一片滿是灰樺的林地的,這樣就算我葬身於此,也可以陪伴在妳身旁...」
在他滿懷期望與懷念的眼神之中,他把種子埋下,並將配劍的柄處的一個球狀琉璃捏碎,從中取出一顆散發著虹彩光澤的珠子,在擠壓後流出了一滴散發著龐大能量的水滴。
【世界樹的露水】!精靈族的瑰寶,傳說中能治癒一切詛咒、傷勢,延長壽命的秘寶。
但阿道夫卻並沒有把這連精靈一族中都相當稀有的寶物用來治癒自己,而是把這價值連城的露水滴落在已經放置在土坑之中的種子之上後緩緩把土壤埋上...
於此,未來的灰之丘的第一棵灰樺樹,在這裡開始種下。
...
阿道夫的隱居生活相當的簡樸,每天照料著小小的樹苗,澆水、除蟲、拔草,並在樹旁對著樹苗頃述著自己的煩惱或昨夜的夢境,有時也會在喝醉後獨自的低泣。
閒暇時在樹旁用自製的橡木琴彈奏著愛人生前所常常彈奏的樂曲或是自釀一些果酒自給自足。
而雖然已經衰弱許多,但他依然可以發揮天賜的力量【森林的脈動】,從果樹上獲得每日所需的糧食,偶爾也會用弓箭去獵取一些動物打打牙祭。
精靈是森林之子,生於森林、長於森林、取於森林、死於森林...
雖然他依然能用自己的力量讓植物快速生長,獲得食物並讓自己的小屋旁總是生長著各式各樣的花奔讓周圍滿是花香,飛舞著蝴蝶與蜜蜂的花海。
但他卻從未把這份力量用於那小小的灰樺樹苗之上,而是細心的照料著它,甚至連驅蟲的法術都沒有使用過。
...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不知不覺,五十年已經過去了。
此時正是寒冷的冬季,整個森林顯的寂靜許多,除了白色的大地,就只有毫無半片葉子光禿禿的樹木稀疏的林立著。
而此時阿道夫正身披厚實的獸皮大衣在雪地之間拖著一大包的包裹用雪橇拉著緩緩移動,這是他剛剛從森林外圍的一個人類村落換取來的物資。
在冬季酷寒的時候水果、蔬菜以及精靈果酒都是很高價的商品,可以輕鬆換取不少物資。
隨手從腰間拿起水壺喝了一口烈酒暖暖身子,再從腰際的包包中拿出一個已經鑲好煙草的煙斗用火柴點燃後緩緩的抽起。
此時的他滿臉毫無修飾的金色鬍渣、披頭散髮,如果不是那明顯的精靈標誌細長的耳朵從髮際探出可能會被當成野人吧。
而在原本旅行時從矮人夥伴身上學到的習慣也依然還保留著,用煙斗抽菸、喝著烈酒、大口吃肉...
「要是派菈看到一定會大吼大叫衝過來搶煙斗吧?」看著手中的骨製煙斗他喃喃說著
「是啊,一定還會大罵我完全不像個精靈貴族吧?哈哈哈哈」
阿道夫咬著煙斗拉著雪橇用完全不像精靈的豪邁笑聲大笑著,直到看到那木屋與已經長成高過木屋的灰樺樹。
他把雪橇停放在屋子門口,拍拍身上的殘雪後緩緩走到屋後的樹下,用手掌輕輕的摩擦樹幹。
「不知不覺已經長這麼大啦,派菈。」感嘆的看著眼前這被他當成心靈寄託的灰樺樹
還記得當初幾年的冬天時,他還特別幫還很脆弱的樹苗蓋一間屋子來讓它度過酷寒的冬天,現在它已經成長到能在寒風之中依然屹立不搖的大樹了。
正當他在樹下似回憶著什麼之時,突然一個不應該存在的聲音讓他警覺過來!
「哈啾!」自灰樺樹的後方傳來一個打噴嚏的聲音
無聲無息的從背後取下弓與箭,拉滿弦緩緩的朝樹的後方繞過去
這裡是他心中不可侵犯的聖地,他不會容許任何人隨意踏足於此褻瀆此地!
但當他瞬間到達樹的後方時,箭所指向之處,卻只有一個正畏縮著用害怕、期待的眼神望著他並微微發顫的小小女孩...
淡綠色的短髮,大大的褐色瞳孔,身上只有穿著白色的洋裝。
她小小的身子正在顫抖著,背靠著樹幹與他對望著...
在對視一陣後,他收起了武器,解下身上的毛衣蹲了下去披在女孩的身上,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問道:「小傢伙,妳怎麼會在這?冬天的森林可是很危險的,隨時都會有飢餓的野獸出現喔。」
「告訴哥哥妳家在哪,我送妳回去吧。」
但女孩在他安慰之後卻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他。
「我就住在這裡啊,阿道夫。」
她小小的手指著高大的灰樺樹,在阿道夫的懷抱中抬頭對他說道。
「在這裡?」此時阿道夫才發現懷中的女孩與常人的不同之處,一股熟悉的氣味從她的髮間透出,那是灰樺樹的花香...
而他還看到在女孩的耳際正長著兩隻小小的似樹枝般的小角...
「灰樺的樹精?」他輕摸著那兩對小角喃喃說到,而懷中女孩卻發出舒服的鳴叫用小臉蹭著他的衣服回應著他。
「嗯,我就是那顆灰樺樹喔,我一直有好多話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不過啊,我第一個要跟你說的是...」
小樹精伸起兩隻小小白嫩的手,用手掌撫住阿道夫的臉頰,很認真的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謝謝你喔,一直很認真很愛惜的照顧我,阿道夫。」
並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便臉紅紅害羞的縮在他懷抱之中。
聽到懷中女孩的感謝,阿道夫微笑的緊緊抱住她滿是鬍渣的下巴摩擦她的臉,而懷中的女孩低下頭躲避那刺刺的摩蹭,掙扎嘻笑道:「哈哈,好癢喔,不要啦。」
在一陣嬉鬧後,也許是累了、也許是放鬆,女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的睡著了。
阿道夫小心的換個姿勢把她抱好後仔細的看著她的那睡著的純真臉龐。
他仰起首看著那高大的灰樺樹,用夢囈般的微聲說道:「派菈,這是妳留給我的寶物嗎?」
補充資料:阿道夫.冷杉(其實一開始我是想寫男男的,不過後來想想算了。
補充資料:派派(幼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