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蝶(第四章)

4.馭琴之術

    

    北京。

    

    「音姐，今天下午還有一個錄影，我們得快些。」一個看來年輕、精明幹練的女助理說道

 

    「行行行！就一會，一會就好。」

 

    「音姐.....我說，蘭姨會不會不來了....我們這都等了好久了。」女助理心急道

 

    「我于詩音跟蘭姨認識那麼久，我知道她會來的。」于詩音轉頭嫣然一笑，只見那驚心動魄的美，幾可傾國，實不虛言

 

    「音姐，我們只能再等十分鐘喔，真的會遲到啦！」

 

    「好好好，我....」于詩音話未說完，卻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詩音取出，卻見是封簡訊

 

    「音姐....又是通告嗎？」女助理問道，只見於詩音皺起眉頭，一雙清澈帶點媚意眸子轉了轉，遲遲未點開查看內容

 

    「如果是通告會寄到蘭姨那裡，我沒有給其他人我的電話呀，奇怪了。」于詩音困惑

 

    「看看吧！」女助理倒是好奇，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詩音看著助理那副雀躍的表情，搖頭嘆道：「年輕人....」便將簡訊點開，只見內容寫道：

 

    于詩音，我是XX公司的X導演，聽說你對我們即將開拍新戲的女主角這角色有興趣，我想我們得花上點時間聊聊你對這角色的看法，明晚9:00我在XX飯店5121房等著。

 

    詩音冷笑，「這混帳導演是哪位？」

 

    「音姐，人家給你角色演還不好啊？你不要就不要嗎？幹嘛哪麼兇？」女助理說道

 

    「你腦袋白長的啊？討論角色有必要在『晚上9:00飯店裡花長時間』討論嗎？」于詩音喝斥道，這女助理被于詩音這一罵給罵懵了，愣了好半會兒搞不清楚狀況

 

    「啊！音姐，她想潛(註1)你！」女助理總算反應過來

 

    詩音正待接話，卻見一人身著大衣迎面而來，僅管這大熱天，此人依然穿得厚重，全身上下進為衣衫掩蔽，只露出一對詭異的眼睛，直令人不寒而慄。于詩音卻好似毫無畏懼，親熱的迎上前：「蘭姨！」

 

    「嗯，詩音、曉葵。」蘭姨說道，其聲音鬼氣森森，入耳不適，一旁的女助理曉葵當場就寒毛直豎

 

    「蘭姨，你總算到了！」詩音道，「不然曉葵可是要急瘋了的。」

 

    「呵呵，不過我剛才聽到說，誰要潛你？」蘭姨道

 

    「沒什麼，就封簡訊而已！」

     

    「我看看。」蘭姨道，詩音只得照做，指劍蘭姨冷笑兩聲，便道：「這小子也出來當導演了，新當上得比較不懂事些，我明天讓廣電總局(註2)的人玩玩他，讓他學個教訓，我們家詩音豈好欺負的！」

 

    「謝謝蘭姨！」詩音道

 

    「曉葵，你先離開下，我有事要跟詩音說！」蘭姨道，那曉葵聽得，好似捉住了救命稻草，立馬躲得遠遠的，要是繼續留在原地，自己什麼時候會嚇到尿褲子也不知道

 

    待曉葵走遠，于詩音變嚴肅起來，她明白每次蘭姨讓旁人迴避時，必有大事相告。

 

    「詩音，我這幾日發現在台灣那裡有仙族的蹤跡，我會找天安排你去台灣宣傳，順便找找。」蘭姨道

 

    「是，師父。」詩音儘管答應，仍困惑問道：「師父，您急著要找仙族做什麼？」

 

    「我鬼道自古以來皆是衰弱無人，除此之外，修鬼道之人浸於其間日久，必為鬼力所侵，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在假以時日，若是定力不足，身體將為邪靈佔據、驅使，到時候就會變得嗜殺嗜血，卻無理智可言。」蘭姨道，「因此，鬼道的各前輩一直找尋著防止這結果發生的方法，所尋得的方法卻只有幾種：一、有人幫忙滌淨太過邪戾的鬼力，奈何此法凶險，加上若是道行不足，必定遭鬼力反噬；此外，鬼道向來為人所排斥，沒有朋友可言，此法難成；二、在鬼力完全噬體前將自己封印，只是如此一來自己本身也會被封住，但，這也是前輩們最常採用的方法了。」

 

    「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詩音問道

 

    「有，最後一種，既不必假手他人亦不用封印肉身，不過太難達成了。說簡單些，就是收集仙、魔、神、妖、人五族的鮮血各一些，用五鬼祭血陣來改造肉身，使其能隨意操縱鬼力而不會為其所侵蝕。否則，就收手再也不動用鬼力，這乃是無法之法，也是我一直反對你時常使用鬼力的原因，詩音。」蘭姨道，「等我及其各族鮮血後，我師徒倆再去喚醒各位沉睡的前輩，宏揚我鬼道！」蘭姨與委轉趨激昂，然而在旁人聽來這聲音只是益發難聽

 

    「所以我們要去台灣一趟？」

 

    「是的，我會做好準備，待取得仙族的血，我們就向成功邁進一步了！」蘭姨笑道

 

    「好，師父，我幫你！只是仙族力量強大，實不好抓呀！」

  

    「好徒兒，我沒白疼你。這你放心，我有準備，這陣除非是佛家靈力亦或道家專門驅邪的靈力，否則是無法可破的。」

 

    蘭姨話音剛落，只見曉葵戰戰兢兢得走過來，顫抖道：「蘭姨，音姐，下個通告真的要遲到了....」

 

    「詩音，你去吧！」

 

    「嗯，蘭姨你慢走。」詩音道，蘭姨揮了揮手離開，消失在人行道的盡頭

 

    詩音目送蘭姨離開，正要催促曉葵，卻見其做在地上，渾身冷汗。

 

    「還挺得住嗎？曉葵？」詩音笑道，好似這情形已發生過數遍，早已見怪不怪

 

    「音姐，我...我還可以。」

 

    「不錯啊！二十七果然是好數字，我的第二十七任助理果然耐用又耐嚇。」詩音笑道，「你這下明白我助理們爭先恐後辭職的原因了吧？不過對你這樣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學生來說，已經很出色了。」

 

    縱使詩音誇獎，曉葵卻無一點欣喜之情，只是暗暗思忖著自己還能撐多久。

 

****************************************************************

 

註1：「潛」即「潛規則」，指的是女演員以陪睡活其他不正當手法滿足導演欲望已取得演出角色的一種大陸用語

 

註2：廣電總局，全名是「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是中共政府專門審核電視節目、電影、廣播能否播出的單位

 

****************************************************************

 

◎

 

    蟬鳴又起，好似落進湖心的一滴水珠，盪起波波漣漪，這陣陣浪濤夾著熱氣、枯悶、煩躁，襲捲進人們的心裡。

 

    卿離與嵇康二人打坐在山谷邊的樹上修煉著。儘管天氣悶熱，嵇康仍未鬆懈下卿離的教學進度，兩人清晨跑步，早上練氣練琴，下午修靈力修心性。這樣的生活差點把卿離給逼瘋了，尤其是接到在補習班吹冷氣打工莫陸弈的電話，更是差點氣死。

 

    「別亂動！」嵇康說道，順手打了因悶熱而心煩意亂、躁動不安的卿離一下

 

    「老師，我們就不能進冷氣房修練嗎？」

 

    「心靜自然涼，你到底懂不懂節能減碳！」

  

    「哇！原來你還是環保提倡人士，失敬失敬！」

 

    嵇康不語，卿離只得摸摸鼻子做回去，繼續催動靈力修行。早上的練氣與那些「雜技」已經把卿離稿得疲憊不堪了，奈何這生於山谷邊上的樹枝幹並非穩固，若是一個閃神便會萬劫不復，連瞌睡都禁不起。

 

    所謂「氣」即是向來中國武術所提倡的，透過「氣」的運用能強化自我的抗打與肉搏攻擊力，能夠存於體內運行，卻無法藉由拳掌或其餘不正當方法輸出體外。而靈力則是得以輸出體外，藉以發揮更強大或是遠程攻擊；然而除非洞曉靈力醫術的靈醫，否則其於體內充其量只不過能當層護體的裝甲，以抵擋他人的靈力攻擊。

 

    手機鈴聲響起，卿離小心翼翼的將其自口袋中抽出，生怕不小心這新買的手機墜落山谷，與大自然不分你我的融在一起。

 

    「山裡怎麼有訊號？」嵇康皺了皺眉

 

    「哈哈哈！這叫學以致用，我用靈力當接收器強化了收訊功能，屌吧！」

 

    「......好的不學，淨學些歪的。」嵇康嗤之以鼻

 

    「喂！莫陸弈？你來刺激我的嗎？」卿離一開頭就挖苦道

 

    「不是，我有好消息要來跟你說！」

 

    「說吧！要是我覺得這消息沒價值我會把你給劈了。」

 

    「就是那個大美女于詩音要來台灣宣傳新戲，你知道嗎？有辦見面會耶！你去不去？」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興奮

 

    「你說那個演電視劇的？我說你無不無聊，偏偏要去關注大陸演員，台灣演員不好嗎？」卿離問

 

    「不是嘛！人家真得很漂亮，你不去親眼目睹一下？」

 

    「什麼時候？哪裡？」卿離的理智終於被美色壓垮，他也不是沒看過于詩音演的戲，適才一番話純粹只是想挖苦莫陸弈的

 

    「我就知道你會去。時間就在後天，地址我等等發個簡訊給你！」

 

    「知道了，拜。」卿離按下結束通話

 

    在一旁的嵇康聞言已久，見卿離結束通話，便問道：「卿離，怎麼？」

 

    卿離面露得意之色，道：「後天我要去見美女，不跟你練這有的沒的了！」

 

    「美女？」

 

    「于詩音啊！你不知道？」卿離詫異，卻見得嵇康搖頭，卿離見此，大笑起來，笑得整棵樹搖搖晃晃，直像下一秒便要墜落山崖似的

 

    「老師，我還以為你與時俱進咧！看你挺會抓流行、又懂物理化學，原來你不懂電視劇啊！」卿離笑道

 

    「卿離....你笑點....很低....」嵇康面不改色

 

    卿離收斂些，掏出手機，上網查了張于詩音的照片，遞給嵇康。只見嵇康拿去一瞧，眉頭卻皺了起來，一臉困惑，卿離見嵇康如此，大為疑惑：「別跟我說他是你女兒之類的話，我已經無法再接受任何不合理的事了。」

 

    「不是，這照片有靈力殘留。」嵇康沉聲道

 

    「靈異照片？我也覺得，這樣的美女看來也不太像人類！哈哈哈！」卿離繼續開玩笑

 

    「我是正經的。」嵇康嚴肅，卿離見苗頭不對，立刻就噤聲了。嵇康將手機還給卿離，道：「上面有些地界的靈力存在，這人只怕沒那麼簡單。」

 

    「老師，你唬我吧？我怎麼看不出來？」卿離端詳著手機，左翻右掀的，試圖找出些不同。」

 

    嵇康沉默了會，笑道：「這樣吧！我陪你去！嘿嘿....」

 

    卿離見嵇康如此，愣了下，試探性問道：「老師，你也要去看美女是吧？」

 

    「有美女不看的是智障。」嵇康隨口回了一句，起身躍上山谷

 

    「哇！你老不修啊！」卿離追上

 

    嵇康笑著一掌擊在卿離腦袋上，直搧的他一個踉蹌：「你小子禮貌上哪去了？心知肚明就好！」

 

◎

 

    炎炎烈日，把廣場灼得跟烤爐似的，只見熱氣直冒，尤其人多擁擠時熱度更甚，倒是平日肆意張揚的風卻不見蹤影。也不知是怎麼地，整個見面會已經整整遲了十五分鐘尚未開始，讓粉絲們在廣場上承受著惱人的高溫。

 

    慕容卿離、莫陸弈與嵇康三人並排站著，他們的位置儘管離台上有些距離，但視野還算不錯，但這炎熱卻不是卿離承受得起的，嘴裡不斷抱怨著，連陸弈都有些無法忍受他那無止無盡的咕噥，眼看忍耐已迫近臨界點，卻聽得一聲清脆得叫喚：「學長！」

 

    卿離停止抱怨，循聲而去，只見一個長相挺甜的女孩兒，一雙眼晶靈動有神。卿離端詳兩秒，方才醒悟這人正是那校花學妹冷雙琦。平日知曉卿離認識女生不多的陸弈、嵇康立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卿離，。

 

    「學妹，你也來這裡？」卿離無視陸弈與嵇康的目光，疑惑道

 

    「嗯，我也是于詩音的粉絲啊！」冷雙琦笑答，只見她笑得天真，令人有種放鬆之感

 

    卿離點點頭，轉頭看著陸弈，對雙琦道：「這傢伙也是于詩音的死忠追隨者。」

 

   冷雙琦順著卿離的目光，禮貌性向莫陸毅道：「學長好！」，陸弈聞得，道是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腦袋，支吾答道：「唔...你...你好。」

 

   莫陸弈那副羞樣令卿離笑彎了腰，嵇康也被尷尬的氣氛感染，呵呵笑了幾聲。這會兒陸弈愈發不好意思，趕緊託詞道：「卿離，我先去上廁所，你幫我佔下位子。」，卿離可不同意了，他正樂得看熱鬧呢！豈知陸弈走得急，一下子竟沒攔住。

 

    雙琦清澈的眼睛不解地望著卿離，看上去倒有幾分無辜，「學長，我....做錯了什麼嗎？」

 

    「啊？沒有啊！這位莫學長比較害羞，你別介意！」卿離忍俊，望向陸弈的去向，忽然想起些什麼，便問道：「學妹，你有位子嗎？看樣子你好像遊蕩很久了，大汗淋漓的，要不莫陸弈的位子給你吧？」

 

    冷雙琦笑著回絕，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這是莫學長的位子，我可不好搶啊！」

 

   「那傢伙大概暫時不會回來了，你就稍微『借』一下！」卿離說道

 

   「真的不用了！我先走了！」冷雙琦一下子低著頭跑開，著實讓卿離錯愕好一陣，他望向嵇康，卻見嵇康正好也望向他，眼神中帶著揶揄，「你長太醜，把人家嚇跑了！」說罷撫掌大笑

 

    「幼稚。」卿離不屑

 

    氣氛一下子回歸寂靜，悶熱感再度纏上身子，難受以極，正痛苦時，一輛黑色箱型車停在路邊，場內頓時沸騰，適才的煩擾悶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雀躍。

 

    在那場地一端的卿離見狀，撥了數通電話欲通知莫陸弈，奈何老是未接通。

 

    「莫陸弈那傢伙搞什麼鬼，要開始了，他總不會因為人家遲到了一小時就不來吧？」卿離咕噥道，卻未見一旁的嵇康面色清冷，定定地望著那廂型車

 

    說也奇怪，廂型車內並未立即走出人，然而廣場上的劇迷們依然規矩的等候著，並未失去理智；卻有一項細微的改變眾人並未查覺。

 

    天色，漸暗，不知哪裡的一片厚重雲層飄來，掩了陽光。

 

    甚至，連卿離都感到幾分陰冷之氣。

 

    「老師，好像不大對啊？」卿離問道

 

    「嗯，不要妄動靈力！」嵇康道

 

    「什麼跟什麼啊！我是說天變暗變涼了，車上的人還不出來，等等下雨怎麼辦？」

 

    嵇康本來還在心中暗暗嘉許這小子有些長進，懂得識別周身狀況，未料蹦出口的竟是這句，令他差點不免失落。

 

    「你小子正經點行不？」嵇康喝斥道，「這片烏雲跟他們要下車的時間實在算得精準，對方可不是易與之輩啊！」

 

    「我很正經啊！」卿離氣呼呼地反駁

 

    嵇康用一副全然不信的表情望著卿離，隨後搖了搖頭，拍拍卿離的肩，道：「為師先失陪一下，你幫我佔下位子！」

 

    「喂！你們怎麼一個個都要跑啊？」卿離問道

 

    嵇康未回答，只是走出幾步，卻又突然回頭道：「小子，機靈點，等等苗頭不對就跑！」

 

    「老師！等一下啊！你這什麼意思？」卿離正欲追上，另一方的箱型車卻開了車門，下車那人麗容世間罕見，窈窕身段，秋波流轉，倩影一下懾住了廣場眾人，如是是萬籟屏息

 

    于詩音見此，目光投向背對她的慕容卿離，淺淺一笑，帶著幾分嬌柔、幾分清麗、卻又有幾分凜凜寒意，這等危機，卿離怎能不察覺，為為偏頭看了下，卻覺幾絲靈力向他遊走而來，下一是正要催出靈力抵抗，腦海中卻驀然想起適才嵇康的話：「不要妄動靈力。」

 

    這下著實麻煩，畢竟無論有無修練，被靈力探查的感覺總是不好，常人只會覺得心煩意亂，身體些許不適；但對卿離這等修練過靈力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就不是簡單的「不適」而已了，而是一種侵犯。

 

◎

 

    于詩音沒有忘記適才蘭姨跟她說的話：「我剛剛看了下，那邊那個老頭跟小鬼就是目標了，這兩人身上都有仙靈流轉，我等等負責那個老頭，小鬼交給你了！」，車門一開，蘭姨便用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閃身至廣場看台後，形如鬼魅，待嵇康向他追去，自己方才提出氣勢與明星風範下車。

 

    詩音嫣然一笑，緩步走在保全闢出的路上，隔開兩旁人潮，星眸轉動，隨時掌控著全場；眾人只注意著她絕世的豔麗，卻幾乎無人看到她左掌掌緣微微亮起的鬼異綠光，但留心到這層綠光得卿離卻覺得毛骨悚然，踏未曾想到這樣一個光鮮的明星竟然也是修煉靈力的高手。

 

    卿離決定不再逗留，一步步緩緩後退，望人潮邊緣退去，只是人潮壅擠，欲退談何容易，只能心中暗暗叫苦。

 

    「大家好，我是于詩音！」台下一陣歡呼，更有影迷團高整齊劃一、肉麻地高喊著：「詩音我愛你！」一時場面混亂嘈雜

 

    「我們這次來宣傳新戲，呃....希望大家會喜歡，也謝謝各位的支持。」詩音笑道，隨即向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會意，對著看台後的主辦人低聲咕噥幾句，令其早點結束

 

    詩音繼續笑著對台下的劇迷們道：「這是我第一次到台灣來，我一直不知道在這裡有這麼多我的劇迷，很謝謝你們！」

 

    會場的主辦人見詩音話罷，便迎上前，讓幾位台前的粉絲上台與詩音持海報合照，隨即帶著詩音離開會場，留下錯愕的群眾，誰都想不透這場見面會竟如此之短，俄而，才有人低罵了一聲，以洩心中不滿，這下怨言全炸開了，畢竟眾未在豔陽下曬了把個小時，這見面會才五分鐘變過去了，實在說不通，憤懣的群眾喊著讓主辦人出來解釋。

 

    另一邊，詩音方下台，讓一群保全護送著正要上車，卻見詩音停下腳步。

 

   「音姐，怎麼？」曉葵問道

 

   詩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們先上車吧！我想去上個廁所。」

 

    曉葵聞言，便要上前相陪：「音姐我跟你去吧！」，不想詩音一口回絕，隨即一溜煙跑掉，讓曉葵連反應都來不及。

 

◎

 

    卿離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回頭向台上一望，卻見詩音已不在台上，心中不祥預感更甚，直向人少之處奔去，卻見前方一條大路，空曠無比，思忖著若是在這路上繼續奔跑下去，以敵我修為差距，早晚會被抓著，便下了決心揀了條小巷疾奔而去。

 

    聞得天際一聲驚雷，豆大的雨珠漸落，圓潤晶瑩，力道卻是沉雄，卿離給這麼砸一下皮膚便發紅生疼；二來前方道路狹隘又堆滿雜物，速度不覺慢下來，眼見雨愈來愈大，空氣愈來愈冰涼，卿離直發悚。這股涼氣乃是陰涼，而非清涼。

 

    奔至巷底，一面紅磚牆出現在卿離面前，卿離彎腰喘著氣，咒罵著暗巷的同時，他也炸覺得這面紅磚牆的詭異，與尋常紅磚牆牆面不同，這面既無水泥格線，顏色又有些過於鮮艷，奈何卿離氣未調勻，大雨又阻隔視線，無法看清。

 

    一會兒後，卿離緩過氣來，再往磚牆一看，卻覺得好像有些不同，待前進幾步，卿離明白何處詭異了，這面牆緩慢轉動著，再向前探看，只覺這抹紅色亦在飄動，如同旗幟一般。

 

    「有人嗎？」卿離喊道，卻並無人回應，整個巷弄如同死成一般，寂靜無聲，氣氛益加詭譎恐怖

 

    卿離又望磚牆走了幾步，定睛一看，下得整個人徹底懵了，這哪裡是磚牆，只見一猙獰面孔，慘白如紙，紅衣飄飄，定定的望著卿離，直讓卿離頭皮發麻，轉身欲逃，卻見前方轉角閃出一人，明眸皓目，脣紅齒白，煞是好看，此人正是于詩音。

 

    「想去哪？」于詩音劈頭就問

 

    「我說大美女啊！你就饒了我吧！」卿離退一步，卻覺身後涼氣逼人，轉頭一視，只見紅衣女鬼不知何時已迫近自己，直把卿離嚇得打跌，朝詩音的方向連滾帶爬前進幾許

 

    「我這麼說吧！你比較喜歡跟她親近點還是跟我？」于詩音指著紅衣女鬼說道

 

    「都不太想....」卿離苦笑

 

    「這樣吧！你身上為什麼有仙靈之力？」于詩音輕蔑問道

 

    「你身上又為什麼有鬼力？」卿離反問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想活命就老實點。」于詩音傲然說著

 

    「我只聽過：『濫殺無辜，人比禽獸』」卿離咕噥

 

    「你！」于詩音怒目圓睜，拔出一把匕首，架在卿離脖子上，只見著匕首陰氣逼人，刺得卿離好生難受

 

    「行行行，大姐！我認輸了！仙靈是跟我老師學來的！」卿離道

 

    于詩音皺了皺眉，將匕首退開，問道：「你不是仙族？」

 

    「你看過仙族這麼弱的嗎？」卿離起身道，詩音冷笑下，「是沒有。」，適才一番情況已讓詩音重新估計了卿離的實力

 

    「好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卿離無奈，卻見詩音不為所動，淺笑道：「你覺得我會讓你輕易走出這裡嗎？」

 

    卿離聞此，長嘆一聲，「大概不會吧！估計你不會讓我有機會去跟媒體爆料。」

 

    「你挺聰明的！」詩音點頭滿意道，「那....你有什麼遺願，說吧！」

 

    「這麼好啊！你還幫我達成願望！你是阿拉丁神燈嗎？」卿離笑道

 

    見卿離如此氣定神閒地說笑，詩音憂些鬆懈，只覺此人已經認命，不再反抗，變點頭答應。

 

    「這樣吧！你親我一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卿離揶揄道

 

    詩音皺眉，俏臉微紅，啐道：「不幹。」舉起匕首就要結果卿離，卻見卿離台手連忙揮道：「等等等等等....！我說親一下臉頰也不行嗎？」

 

    「好吧！等等早點上路。」詩音便迫進卿離，正要親下，哪知又遭卿離阻止：「不是不是，你有感覺點行不？閉眼睛！」

 

    「那你也閉。」

 

    「好。」卿離說罷，詩音閉上眼向前，卻撲了個空，只聞風聲起，這才發現不對。適才卿離算準了紅衣女鬼乃詩音所控制，便騙詩音閉上眼，接著趁其不注意聚了五成靈力於足底，縱身一躍，翻過紅衣女鬼得阻擋朝巷子裡狂奔。這一躍可非同小可，連卿離都未料自己能有這麼快的速度與高度，詩音一下無法反應，這才攫得一線生機

 

    待詩音醒悟當下的情況，只覺怒不可遏，畢竟生平無論何人都待她甚好，自是培養了嬌縱的性格。此番慕容卿離如此一著，正中于詩音個性上的弱點，否則普通的小技倆哪騙得過她，立刻又喚出兩隻厲鬼，直追卿離而去。

 

    卿離只覺背後涼氣襲來，縱使夏天炎熱，這種涼氣還是著實令人不舒服，奈何性命危及，只得悶頭向前跑，忽見前方一處右轉，當機立斷便轉了進去，否則若是直線向前，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遭那三隻無視地形障礙得兇靈生吞活剝，無奈天意常違人願，前方出現了堵「標準的」、「應有盡有」的紅磚牆。

 

    卿離轉身，只見于詩音好整以暇地在巷口看著他，眼神帶著一絲輕蔑。

 

    「我這此可不廢話了，給你機會你不要！」詩音話語中仍帶著幾許怒氣

 

    「大姐....行，我也不逃了，我喘口氣。」

 

    「想得美！」有了剛才的教訓，于詩音可是一客也不想再朗費，驅動匕首，三隻厲鬼朝卿離包圍而來

 

    正絕望時，忽有一物破空而來，聞其聲知來勢甚猛，連詩音也不得不忌憚三分，片刻，此物重重砸在地面，只見一形體高雅的古琴，入地三分，詩音御動厲鬼退回周身護主，一方面一雙美麗的大眼警惕地看著那古琴，卻見卿離嚎叫起來：「誰？哪個王八蛋？砸老子的琴！！！」

 

    只聞半空傳來一人聲，其聲帶著點笑意，令人直覺有些不正經：「小子，你師父讓我來救你，不過我一時半會到不了，先把你的兵器丟過去，你撐著，別死，懂嗎？不然我很難交代的。」

 

    卿離與詩音眉頭俱是一皺，卿離趕忙抱起琴，向後急退三尺，與于詩音拉開距離；于詩音見此也不加提防，她明白卿離的修為不足，並非自己對手，即便多了武器也一樣，何況這項武器看起來的殺傷力是零。

 

    「你撐不到那時候！」詩音冷笑，手一揮，匕首綠光大盛，那三隻厲鬼有如被喚醒一般，忽然振奮起來，向卿離疾飛而來，卿離覺涼意侵體，卻是手足無措

 

    「白癡，彈首《風雷引》給人家聽聽。」半空中再度傳聲

 

    卿離聞言，擺起琴，運氣聚靈，隨手撥下，看來肆意瀟灑，琴音中卻涵著凜然豐沛的氣勢，狀似狂風挾雨而至。靈力輸出，前方厲鬼卻僅只是慢了下，並未停止前進，仍然向卿離殺來。

 

    「氣勢！氣勢啊！你的正氣哪裡去了！聰明一點好嗎？」空中的那聲音聽來有些跳腳

 

    「氣勢？」卿離思忖著，然而已經沒有太多時間讓他思索，厲鬼已迫近自己，無奈之下，卿離放空思緒，用最簡單的聯想：「氣勢？正氣？.....浩然正氣？......孟軻！」

 

    卿離如夢初醒，旋即將心神投入琴聲中，沛沛洪流之下，卿離想像、模仿著孟子當年正天下、僻邪說的胸襟，那股捨我其誰的凜然傲懷，磅礡而洶湧，直隨琴聲狂吼而出，《風雷引》琴音有更上一層，仿若驟雨狂風真正席捲而來，天際雷電交織，欲破進天下不正不義；侵聲外的風雨也仿若受到琴聲得召動，狂放起來。

 

    琴聲風雷，天亦風雷，瀾沛難當，八荒正狂。

 

    煞時間，琴音的陡然猛烈直將厲鬼震飛數公尺，詩音亦頭秀髮亦被沖面而來的靈力激起飛揚，她面色一寒，提起匕首，深直入風暴核心，望卿離刺下，琴音嘎然而止，卿離仰身讓過匕首，隨腳一踢，古琴揚起，直取詩音小腹；于詩音察覺，腰身急轉，卿意躲開卿離的攻擊，回身再刺；此番藉著腰扭力，匕首去勢甚急，卿離狼狽舉起古琴打架，將匕首去向打偏，指劃破了袖子。

 

    于詩音見適才一擊差點得手，卻被這麼躲開了去，心中有腦有恨，連刺三下，直去卿離咽喉、胸口與小腹，卿離直舉古琴，藉著古琴寬厚長得優勢照單全收，而毫髮未傷。詩音未曾欲過此種敵手與兵器，何況此琴雖為木製，承受了幾下刺擊竟連刮紋也無，心中只覺古怪，在匕首那三刺未得手後，揚腿踢在古琴琴身上，借力後退。

 

    正在詩音停下的同時，空中一抹耀眼的金光閃現，落在卿離與詩音之間，靈力餘波蕩開，襲得兩人皆是連退數步。待凌波稍息，卿離向金芒來處一瞧，只見一身影，素布古裝，腰間懸著兩個葫蘆，左手手掌燃起一團金焰，此人亦正為笑看著他。

 

    「小子，你怎麼體術比琴技還厲害？」那人揶揄道，臉上那股褪不去的笑意愈發濃烈

 

    「老師他叫你來救我？」卿離問

 

    「阮籍，字嗣宗，你要叫我軟趴趴也可以。」阮籍仰頭喝了口酒，「自言自語道，酒是好喝，可你們這時代的酒不能喝多啊！會出事的....」

 

    「阮.....」卿離瞠目結舌，一個嵇康已經夠扯，現在還來個阮籍

 

    「說夠沒！」于詩音面如寒霜，殺季盛盈，對這不速之客極為不滿，一者壞她大事，道行看似又極為高深，棘手許多；二者嵇康一道只顧著跟卿離開玩笑，完全不看她一眼，至可為是生平鮮有的侮辱

 

    阮籍聞言轉頭，見著這麼個大美女，傻了。

 

    于詩音愣一下，旋即冷笑，畢竟她無法忍受自己未被第一時間注意到；另一邊的卿離見狀徹底絕望，原來這阮籍也是個色鬼。

 

    「軟趴趴！你別老看啊！你不是來救人的嗎？」卿離叫道

 

    「不是，你看她後面，那堆瓦斯罐.....」阮籍有些遲疑

 

    「瓦斯罐怎麼了？」

 

    「過期了。」阮籍面不改色

 

    于詩音暴怒，這已徹底超出她得忍受範圍，自腰際又取出一柄匕首，匕首上帶著一層妖異的青光。詩音不多言，兩匕其出，又召出六隻鬼靈，與適才追捕卿離的三隻一並向前，此間鬼力大盛，陰氣盈巷，卿離一時無法承受，嘔吐起來。

 

    「真是的。」嵇康一臉不屑，抬頭揚手，再飲一口，左手正推，靈力在掌前交織成一八角法陣，鬼魂還未近，法陣今芒大盛，在阮籍與于詩音之間的街道路面忽然閃現草書符文，金色烈焰洶湧而出，六隻鬼魂瞬間遭到吞噬。只聞得厲鬼嘶嘶慘叫，待烈焰褪去，已然空無一物

 

    「玄陽焰？」于詩音暗叫不妙，玄陽焰乃烈陽之焰，正剋鬼道之術

 

    「小妮子有見識！不錯！不過忘了說，你師傅要吃大鱉啦！」阮籍在檔下于詩音一招後，以一種開玩笑的口氣說著，說罷不忘再暢飲一口

 

    詩音眉頭一皺。

 

    「五鬼祭血陣是很厲害，可惜人家老師.....」阮籍看了看卿離，「練的是破魔雷力，如果你師父還活的成的話我建議你們回家開檢討會，免得下次又盯錯人。」

 

    詩音聞言，思考了下：「哼，六族之中，為鬼道靈力壓制最少，我師父成功的機率還是很難說。」語氣高昂

 

    「是啦是啦！」阮籍敷衍地搖搖手，于詩音更怒

 

    「別再動怒了！又打不過你生什麼氣啊！快走快走，我當你路過郊遊！」阮籍道

 

    「哼！」詩音冷笑，「看你有沒有能耐打贏我！」

 

    于詩音嚴肅，執匕在腕上劃開了口子，鮮血湧出，浸溼匕首。只見青光大盛，二十名厲鬼羅列於前，霎時間卿離只覺連周身空間都扭曲了，涼氣撲面而來。

 

    「歸真守心，運氣提靈。」阮籍道，卿離聞言，望了望阮籍背影，暗暗思忖著這話大概是對自己說的，便照做了

 

    「我說卿離可以叫我軟趴趴，可你還真當我軟趴趴啊？」阮籍朝詩音喝道，左手握拳，憑空一握，只見掌中耀眼無比，炙白火焰噴射而出，凝成約莫兩人高，足以一人環抱寬的烈焰柱，頓時陰氣一掃而空，卿離在阮籍被後得卿離只覺高溫逼人，仿若置身烤爐似的

 

    阮籍將火柱高舉過頭，直直劈下，于詩音見情勢不對，急召二十名厲鬼回護周身擋駕，二匕交叉向上抵擋。只見火柱砸下，正條小巷除了阮籍背後立刻被火柱吞沒，狂焰猛烈，蒸得雨水嘶嘶作響，高溫至此，可見一斑。烈焰吞沒了于詩音的身影，擊中那些過期瓦斯罐，立刻便是驚天動地的爆炸。

 

    許久，許久，金焰方才消散，徒剩一地殘焰兀自燃燒。詩音滿面黑氣，身上衣服也有不少地方被灼破，只見其好若渾身脫力，跌坐在地上，兩柄匕首亦被擊碎成燒紅的碎片，散落一地，嘴角血絲，掛在她那白皙、吹彈可破的肌膚上，令人只覺觸目驚心。不多時，于詩音便倒地暈厥過去。

 

    「軟趴趴，你.....」卿離愣了下

 

     「我沒殺她，我要是想殺她她現在已經焦了，全熟。」阮籍面色血色微褪，適才的施法即便是他也吃不消：「我燒乾了她全身陰氣，不過好像燒太多了，能不能活得看她的造化還有她師父剩多少功力了。」阮籍相接到另一角努了努嘴，卿離順著看去，只見一女子，黑袍覆身，急奔而來，然而其手扶胸口，步履蹣跚，看樣子受了不輕的傷

 

    黑袍女子奔至詩音身邊，警惕地望了阮籍一眼，隨手一揮，召出了隻獨眼鬼，看上去孔武有力，一下將詩音攔腰抱起，立刻逃開。

 

    慕容卿離還要追上，卻有一人輕盈似羽，落在他面前，正是嵇康。

 

    「窮寇莫追。」嵇康道

 

    「嵇老弟，你徒弟琴藝不到家啊！」阮籍指著卿離，見嵇康不大搭理，便轉頭向卿離道：「琴呢，自心中發出的，無論是氣勢還是神韻都一樣，你靠模仿得哪行？否則那些鬼早就被你一擊必殺了，壓到性勝利，懂嗎？」

 

    卿離似懂非懂，阮籍直跳腳。

 

    「鬼道的力量竟然被壓制得如此之少。」嵇康終於說了句話

 

    「人總會死嘛.....你把六族皆封，人鬼二族卻是封不了的，否則死了魂魄到處飄啊？」阮籍沒好氣

 

    「這就說的通了，魂晶是封印人間界的靈力，若往鬼城的通道仍在，鬼力就不會削弱，鬼道只是藉以驅用，怪不得如此之強橫。」嵇康深思道

 

    「等等等等等一下，兩位晉朝名士，可不可以去其他地方談啊？消防車來了。」卿離道，只見遠方隱隱聞得警笛聲

 

    「對喔！還有消防隊跟警察，我們快跑吧！」阮籍大急

 

    「你不要暴怒暴急得好不好！」卿離嚇了一跳

 

    「呵呵，他就是這樣子。」嵇康道，「我們快離開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