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姆翻開了斑駁的古書,開始述說來龍去脈,一些關於狄恩城的過去,一些關於咒術,一些關於收集者的材料。
「現在狄恩城內找不到任何稱職的神職者了。因此幾年來,我轉攻草藥的學問。」
「深入研究草藥學後,了解到一些古代種族會利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來醫治病患。」
纖細的手指停在一張書頁,那是關於蔓陀蘿草依些描述,雖屬植物,卻像怪獸令人心生恐懼。不同於食物鏈底層的同類,蔓陀羅草生長在充斥穢氣的腐土,吸收著死魂的怨念漸漸生成具有意識的形體,最後化為人形的蔓羅花在死亡的領土遊蕩。
「若強制從腐土中拔起曼羅拉草,它們會立即以劇毒利爪展開反擊,是個相當難纏的對手,但取出蔓陀蘿草根汁液,或許就能解蒂雅的屍毒。」阿瑞姆緩緩地說。
「如果我能利用自體變化的技能,收集到草根汁液,就能醫治屍毒?」她心慌不已,這是她第一次接下性命之重的託付。
「或許是一場命運的賭注吧。」
◇ ◇ ◇
安魯列德在廂房裡來回踱步,不知如何,過多的未知數在她的腦中翻攪,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掌握生命的責任是如此巨大且沉重到令人難以呼吸。
就在此時,一隻粗糙的手搭在安魯列德身上,使她回過神來。
「烏魯克?」
烏魯克露出笑容:「剛聽到有趣的事情,決定去了吧。」
「咦?」
「聽說妳準備要去鬼地方,蔓陀蘿可真猛,害我也想去瞧瞧……」看來烏魯克準備要說起長篇大論的故事。
不等烏魯克開口,機靈的安魯列德馬上插嘴說:「所以你也要去?」
「這還用說,我早想砍那些沒長腦的傢伙了。」烏魯克舉起了沉重的巨斧,顯得氣勢十足,讓安魯列德放心不少。
「這幾天也悶得慌,不如明早就去把事情給解決吧。」
「也請讓我幫點忙。」門邊傳來輕柔的聲音,使兩人一起將視角移向門口。
「狄米亞姐姐,妳也來了?」
狄米亞輕聲說:「那個……雖然施法還不夠穩定,但對於不死生物,我在說話之島學習了一些知識,希望能幫點忙。」
「謝謝妳,狄米亞。」
狄米亞的臉頰紅暈,她羞澀地說:「這幾天,我漸漸覺得好像改變了。
以前覺得只要追隨著導師的腳步,漸漸就能掌控魔法的要領、世界法則……」
她走向了窗台,開了窗,另一種新的想法開始在心底擴散。
「來到狄恩,我才發現好像有些答案需要親自去確認。」
◇ ◇ ◇
安魯列德與烏魯克在狄恩過了些許日子,若不想起當初離開古魯丁城鎮的原因,安魯列德就像棲息在狄恩的家貓,早已習慣當地溫暖的氣候以及熱情的人們。
受用於狄恩人們的款待,她也開始承擔了責任。
趁著天空尚未透明,安魯列德悄悄關上公會側門,與烏魯克、狄米亞準備踏上這次的旅程,原以為可以默默離開,卻沒料到有一個人早已坐在門外等候多時。
「你是……」安魯列德先開口。
「嘿!小妞,忘啦?我可是這公會的……」男人話說到一半,安魯列德興奮的說:
「啊,你不是上次塞麵包給我的混混!」
聽到如此天兵的應答,男人馬上一頭撞上石頭。
「為什麼會認為我是混混?我可是傭兵公會的領導者──那瓦‧雷恩特。」經本人提起,安魯列德才想起前些日子在工會裡與那瓦先生初次交談的內容,別於當時,現在那瓦的腰間還繫了一把長劍。
沿路上安魯列德一直盯著那把帥氣的長劍,古銅色的劍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不知不覺已經跟著三人走了好一段路。
「雷恩特先生,雖然很謝謝你願意送行……」
正當安魯列德準備要道別之時,怎料那瓦卻哈哈大笑,舉起食指,向著安魯列德等人說:「你們似乎會錯意了,我想你們會需要一位熟悉當地的嚮導。」
安魯列德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那瓦,看著烏魯克,不過烏魯克聳聳肩,似乎不想回答惱人的問題。
那瓦悠閒地向前邁步,看著別處自語:「蒂雅她也是公會的一分子,身為家人可沒理由不幫忙。」雖然他輕快地說著,眼神卻向著遠方的天際。
未到中午,四人就來到了據稱「生與死的交界」──狄恩外郊的刑場之地。
◇ ◇ ◇
天空霎時黯淡無光,淒厲的風聲告誡著人類不可進入亡者之地,涼風吹亂栗色馬尾,在詭譎的場景下胡亂擺盪,敏銳的安魯列德不敢向前,就連勇猛的半獸人也不敢貿然前進。
眼前濃霧瀰漫,濕褥的空氣夾雜著瘴氣擾動,狄米亞伸手探察,旋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很難想像就在不久前的路上還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那瓦喃喃自語:「這一帶的氣候挺詭異的,無視於外界的氣候,終年被濃霧壟罩,四周濃密的樹林,使外頭的陽光根本難以穿透。」
「結果附近無法安息的靈都會被這裡磁場所吸引,又招致瘴氣遮蔽了天空,已經多年沒有人煙出入附近。」
「牧師小姐,可否請妳施展一下光明術。」經那瓦一說,狄米亞才連忙念起了咒語,將魔力凝聚在手掌間,猶如一團發光的球體。
由於光球的影響,漸漸四周變的清澈許多,一臉煩惱的安魯列德終於可以看清楚周圍的夥伴的面容,大家早已進入了備戰狀態。
烏魯克拿出了戰斧,那瓦則是一身傭兵裝備配上古銅色的長劍,顯得經驗老練,安魯列德缺乏經驗,此時才想起腰間的短劍,而狄米亞別說是實戰經驗,就連戰鬥的場景也未曾見過,只是帶本厚重的法書,不安地躲在眾人之間。
「狄米亞小姐,別擔心……」話沒來得及說完,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揭開了戰鬥序幕。
塵埃從地面躍起,一股湧泉,遮蓋了眾人的視線,彈指瞬間,當安魯列德再次回神,那瓦手中的長劍已收回劍鞘,而從土裡冒出的怪東西,像是曬乾的蘿蔔,喪氣地躺在泥地上。
不過幾分鐘,那瓦單手就把怪物擺平。
「這是啥鬼玩意?能煮湯嗎?」烏魯克拎起了怪東西,嚇了一跳,馬上將那頭古怪紋路的蘿蔔扔回地上。
安魯列德感到好奇,畏懼於蘿蔔臉型的紋路,沒有勇氣靠近那怪玩意。倒是那瓦一把抓起蘿蔔,走到矮人面前。
「使用矮人的技法試試。」那瓦說道。
安魯列德的汗珠從臉頰滑落。
「嗯……」遲疑了好一陣,她終於鼓起勇氣捧起怪玩意,唸起大地語言,使原本土灰色的蘿蔔屍體,發出了淡淡的紫光。
自體變化術。(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