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佛知道整段故事的長度,要他休息一會,接續說道:「我在中部早早就聽聞主子的故事,起初我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去見他,並未想過成功的可能。」
「成功?」麥克的精神突然一振。
「那是一張全美機師的聯絡卡。」亞歷山大不給珍妮佛說話的機會,接著說道:「藉由這張資料記憶卡我們才知道,原來美國的飛行協會做過這類的資料統整,各分會的會長和總會長都能拿到,而這幾張記憶卡,紐約竟然一張都沒有!
這是天大的喜訊,我和珍妮佛開始結伴上路,再配合原先的情報網,終於在動身的第四個月找到A級機師!位在我們從沒去過的田納西州。」他突然語氣一轉,聲音低沉了起來,「但我們見到的,卻是一具陳屍家中的屍體,他有醒來過,只是被其他殭屍打劫,亂刀砍死。雖然是個壞消息,但總算踏出了第一步,成功找到目標的一步。」
「那.......接下來就找到了吧?」約翰心裡這麼期望著。
珍妮佛用冷冷的聲音說道:「第二隻是失智殭屍,從底特律走到辛辛那提,還好我們在紅人隊主場外的大馬路上撞見,否則我們會浪費更多時間在底特律。」
「應該不只兩位吧?有一百多位不是?」麥克追問著。
「根據網路和情報網的整理,整個名單只有四到五位機師可能還倖存著。」亞歷山大說道:「我們在第十個月,剛好第十個月,成功找到甦醒的A級機師,還好好的活在休士頓,我們將他帶回美東,開始著手進行飛行計畫,那傢伙確實有辦法擺脫軍事電腦的監控,也很樂意幫助我們。
但糟糕的來了......拉馬斯在這時候也統一了大半個印度,揮軍南下,準備將南方的幾座自治城邦擊垮。」他嘆了口氣,聲音悲嘆,說道:「而他在這幾年,竟當了城邦的副市長,他......很聰明、很有魅力,而且非常熱愛他身邊的人事物,是個堅定的自由教義派,他竟然傻到起身對抗拉馬斯!我還記得那是個非常漫長的夜晚,我在電話那頭和他徹夜的哭鬧和拉扯,但不管我怎麼拜託、怎麼生氣、怎麼哀求,他仍不肯放棄捍衛他那邊的朋友,不肯放棄他理想中的自由世界,即便毫無勝算也想挺身而出......」
約翰和麥克面面相覷,大概猜到結局是怎麼回事了。
珍妮佛見亞歷山大似乎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便幫忙補充:「經過四天的奮戰後,拉馬斯統一印度,反抗者們遭到根除,他留下一通訣別的簡訊給主子,內容說他會當著拉馬斯的面告訴他,有個朋友在美洲等他。」
「所以亞歷山大之所以要殺掉拉馬斯,是因為他......」約翰終於了解怎麼回事,從頭到尾。
珍妮佛無奈地嘆氣,說道:「只是我根本沒料想到,拉馬斯是這麼強的傢伙......」接著他看向亞歷山大,「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你只是一心求死,對嗎?」
「從我第一次在電視上看見他,我就知道拉馬斯的實力在我之上,在世界之上。」亞歷山大歪著身子,從口袋掏出一張沾血的照片,貼在自己胸前,吃力說道:「等會我走之後,就讓我躺在這吧,什麼也不必做。」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約翰被他的言語嚇著,神情錯愕。
「打完這仗,我的人生也圓滿了。」亞歷山大說完整個故事,彷彿又重新經歷了那些事情,神情平靜而滿足,全身逐漸癱軟,「這些年我也活夠了,對不起各位,我不是好的領導者,也不是好的朋友,對不起......」
「主子!」麥克發現情況不對,趕緊衝上前扶住亞歷山大,只見他無力的靠在機械臂彎裡,眼睛疲倦的緩緩闔上。
約翰原本也想靠過去,卻被珍妮佛拉住。珍妮佛的表情哀戚,怔怔地看著亞歷山大一會後便轉身離開。約翰這時發現桌子和地板竟然乾淨的一點血跡也沒有,只有亞歷山大躺過的地方才沾染一點顏色,這不是他毫髮無傷,而是血都流完了。
他注視著亞歷山大手上那張深紅色的照片,雖然模糊不清,但隱約能看出是位高壯男士,愜意地站在欄杆旁,對著鏡頭微笑。
突然外頭傳來引擎的聲響,約翰和麥克警覺心大起,拿著武器衝到門旁,仔細聆聽。
「查理士!」珍妮佛大喊。
約翰開門出去,發現真是查理士。他開著一輛悍馬車,兩扇車門同時開啟,另一個下車的竟然是保羅!
珍妮佛驚訝的聲音更加高昂,趕緊衝上前抱住他。保羅的模樣就和以前差不多,只是衣服換了一套,他也高興的抱回去。
「你怎麼......」麥克彎腰出屋,看見這畫面非常意外。
查理士靠在引擎蓋上,說道:「情況非常混亂,刺殺行動失敗後,有些幫派離開了,有些繼續原先的計畫。烈日跟費城取消行動,反聯合跟臥底正義繼續攻佔機場跟電廠,顛覆者和我一起闖入市政廳,發現這傢伙。」
「原來在市政廳。」約翰恍然大悟,原來查爾斯將他藏在那地方,真是想也想不到。
保羅說道:「我被軟禁在一個會客室裡,整整兩個禮拜無法動彈,簡直像個家具!查理士和一群傢伙闖進來時,還被我嚇到!」
麥克突然眉頭一皺,看著查爾斯問道:「你站在這裡,是不是就代表......失敗了?」
「很遺憾。」查理士神情沉重,說道:「我們不是警方的對手,雖然阻止戰鬥機起飛,但坦克和大量的飛彈、砲彈仍將我們打的潰不成軍,拉馬斯沒死,影響太大。」
「所以現在是各自逃難?你真的這樣想?」珍妮佛質疑道。
「反叛軍瓦解了。」查理士無奈說道:「先保住性命要緊,改天再做打算吧,現在我得回奎克敦,看是要死守還是遷移,太多事情要處理了。」
「糟了!」麥克突然大喊:「漢娜也還在奎克敦!」
「我們得回去帶他離開。」約翰說道:「留在任何可能發生戰爭的地方都不安全,也許可以帶他回阿倫敦,那裡應該......」
珍妮佛突然斥喝道:「等等!你們想就這樣離開?拋下還在城市裡奮鬥的同伴不管?如果不是他們牽制住警力,我們不可能站在這裡閒聊!」
「不然還能怎麼辦?回去只是送死。」查理士出言反駁。
「這次結束以後,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你們會永遠被拉馬斯統治!」珍妮佛氣焰高漲,憤怒說道:「雖然現在情勢很危急,但也是我們離自由最接近的時刻,只要我們回去費城,打上一場漂亮的仗,情勢還很難講!」
「這是困獸之鬥,你別忘了紐約跟亞特蘭大的警力。」查理士試著說服他。
「我不打算跟那些警探對幹。」珍妮佛瞪著約翰,說道:「你和我回去,刺殺拉馬斯。」
「我?」約翰嚇的倒退三步,結巴說道:「你瘋了嗎?連亞歷山大都輸了,我跟你怎麼可能成功?」
「在你注射病毒之前,我們就有說過,如果你對非信徒的意志不夠堅定,我們隨時有可能收回去。」珍妮佛斥責,「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但我......但我不知為何而戰了......」約翰的思緒很混亂,彷彿一團打結的毛球找不到線頭,「我沒有亞歷山大的信念,也不像你們深信自己所堅持的想法......」
珍妮佛露出被打敗的表情,用教訓小孩子的口氣說道:「難道你忘記過去幾年,你所受的痛苦了嗎?你忘記他們對漢娜所做的一切嗎?你覺得這是適合我們的新世界嗎?」
「你很想改變它?」約翰怯生生地看向珍妮佛。
「我相信不管是人還是殭屍,都不必活在牢籠裡。」珍妮佛嚴肅說道:「你想苟活一輩子,還是勇敢為自己活一次?」
約翰想起過去的生活,確實無法接受新聯合國的統治,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個性非常理智,不是會上街遊行、跟官員對嗆的那種人,可是從加入地下組織的那刻起,他就知道這會是趟瘋狂的旅途。
珍妮佛看著大家,說道:「你們三個回奎克敦。保羅帶著漢娜離開,查理士將剩餘的士兵集結,等我消息,麥克補充彈藥,然後來和我們會合。」
麥克舉手敬禮,堅定地看著他,說道:「遵命。」
「你們要回去找拉馬斯,那就換我秀一手了。」保羅扭扭手指,嘿嘿兩聲,說道:「那些政府官員竟然敢瞧不起我,完全不過問我的專長,顯得我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真是嚥不下這口氣。」說完便跳上車,打開車用電腦。
同時查理士問道:「亞歷山大呢?」
「在屋裡。」約翰不忍心直接說出他的死訊,只是淡淡表示:「你能進去看他。」
查理士隱約猜到怎麼回事,頓時愣住,接著彎腰進屋。
一會後保羅跳下車,興奮大喊:「我查到啦!根據城市的攝影機和警隊長的通訊,拉馬斯的行程不受干擾,接下來將前往醫學研究所!」
「果然是拉馬斯的個性。」珍妮佛多少感受到被瞧不起的感覺,握緊手中弓柄。
「現在動身嗎?」經過短暫的沉思後,約翰冷靜不少,也完全接受待會要做的事。
「當然。」珍妮佛查看箭袋的情況,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我們開車回去,然後偷偷潛入研究所,直接找拉馬斯。」
「那我們也動身吧。」麥克說道。這時查理士也出來了,只見他露出苦笑,語調悲傷地說:「要走了嗎?」
「我們算帳去吧。」珍妮佛雙拳互碰,聲音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