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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插曲)婪鴉的寶藏

作者:麵包先生│2014-10-21 03:23:07│巴幣:52│人氣:1184



  越是久遠安逸的王朝,越是腐敗與沉淪。

  埃爾及利亞的伊西斯王朝已經紮根了這片沙漠多個星墜紀,大地上已不見足以動搖國家的宿敵與撼動其根基的動亂。

  終年為沙塵所苦,卻又不斷經歷混沌年的災厄,王族卻一年比一年還要對邊陲之地漠不關心,終至斷開了物流,通商沙道的據點就這麼消逝無蹤,現下若非大型商隊擁有足夠的資源與人力,極難穿越難以分輕東南西北的沙漠來到這種邊陲之地。

  於是這些邊境上不被法治影響的人們捨棄了逐漸枯竭的小綠洲城鎮,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憑藉道聽塗說的傳聞,到處探勘尋找歷代法老隱藏於沙漠之中的陵墓。

  一批批冒死的狂徒多半再也不被人提起,失去了消息。

  卻有幾名被眾神眷顧的幸運者,成功的盜取了陵墓中的至寶。

  「赤蠍沙海盜團。」

  在炙熱黃砂中馭著無人理解的巨型怪船乘沙而行。

  那群幸運的狂徒,馭著那船,高聲吆喝、爛醉歡歌。

  然後殺戮與掠奪。

  人性與道德總在最艱苦的環境中變的不堪一擊,然後在無數次暴力與鮮血中變的扭曲。

  終至成長為一頭無法與之抗衡的猛獸。

  

**

  邊陲沙城──

  「是燃油彈!燃油彈來襲!」披掛著破爛鷹袍的偵察兵在盡最大音量的提醒塔下的兵士後,提起了號角,在生命最後的片刻努力警告著較遠處的夥伴,身處在脆弱的高塔上,本來是足以令飛矢無法觸及的高度,此刻卻成了無法輕易逃脫燃油彈摧殘的致命牢籠。

  熱浪扭曲了視線的熱浪中,數十顆綁著燃燒布條的油瓶以怒雷萬鈞之勢猛然墜在防禦用的高牆上,破碎的油瓶噴灑出其中的液態燃油,濺灑出來的瞬間觸上了火布,那灘四溢的燃油便成了難以撲滅的猛焰,幾個走避不及而被波及的標槍手迅速扯下了身上燃燒的衣服,卻仍有幾個被燃油彈正面命中的人,伴隨著劈啪的聲響、大力張舞著手臂,冒出刺鼻的焦灼味絕望地扭倒在地。

  不知道多少次忍不住想要衝去取過撲滅重要據點用的珍貴白色粉末,但若是現在就將那些撲滅火勢用的粉末給用盡,在容易起火蔓延開來的據點便難以及時阻止火勢了。

  城衛之一的奎貝達無法忘記那蓋過灼熱飛沙氣息的焦肉味。

  曾幾何時一直以邊疆拓荒民自滿的人們,開始對沙海盜團毫無招架之力的?

  是那巨大的沙船出沒的那一刻起吧?

  乘著沙海而行,只在傳述著王族英勇的傳說中才能聽聞的古代科技,卻成了一群惡徒的掠奪工具,以各種各樣他們未曾見聞的武器攻擊幾乎被人們遺忘的邊陲之城,在外牆反覆猛攻摧毀城鎮,接著再入城掠奪人們賴以維生的綠洲資源。

  光是抵禦混沌年的異象便已令這群邊陲的刻苦人們吃足了苦頭,還得應付每年炎之季大舉遷徙的沙漠魔獸潮,現在再加上這群毫無人性可言的沙漠盜團,破敗嚴重損毀的城牆與市容,已然顯示人們無從這困苦環境下安居發展的能力。

  城衛們盡力的將易燃物搬離起火點避免火勢蔓延,不時搬抬傷患到醫務所緩解痛苦。

  奎貝達則被分配到收拾屍體的職務。

  等待。

  只能等待著。

  看著那原本仍在掙扎而扭動的身體,無力的揮舞手臂,搖曳的火舌下傳出刺鼻的焦肉味,部分區塊因真皮層燒毀呈現的蠟白狀揚起陣陣白煙,逐漸緩慢到不再動彈,成為一具皮膚黑白相間,高舉著雙手而面目全非的焦屍。

  那煤黑般的臉孔上五官早已被燒的扭曲變形,但看在奎貝達的眼裡卻依然能分辨出他的身分。

  一期又一期,那群曾經乳臭未乾卻又不可一世的狂妄小夥子們,躲過了城衛的巡邏,趁他們交班換哨時溜上城牆喝酒的笨蛋們,說著要守護這座邊陲之城,卻又幹著犯法之事的傢伙。

  當時一起犯傻的同伴們就這麼一個個離去了,戴上隔熱的葉織手套,別過頭去不想將視線留在屍體的臉孔上,將那屍體搬至焚屍點等待處理,避免引來沙漠的寄生蟲群在軀體上產卵而爆發疫情。

  沒有一樣的船只、土砲也早已彈藥用盡、標槍手則沒有能夠攻擊這麼遙遠目標的能手。

  被動的等待。

  被動的看著市容一天比一天破敗、屍堆一天比一天高聳。

  連未受訓的偵察兵也推上前線,卻再也沒有能夠披掛在其身上,象徵偵察兵卓越視力的鷹袍,直
至最後最後一位志願擔任偵查兵的城衛,也死於那零星燃油彈空襲之中。

  像是玩弄獵物的狩獵者,一直躲在遠處觀察,時而偷襲、時而猛攻。

  白晝、黑夜、黃昏、傍晚、清晨──

  北方、東方、西方、南方、北北東、西南西──

  毫無規律的無差別反覆攻擊,城內的人們臉龐上逐漸的被恐懼神情佔滿,大批人們漫無目的的瑟縮著,等待下一次的攻擊、等待下一次的逃亡、等待下一次的避難。

  每天都活在隨時會遭受攻擊,不斷目睹著他人被放棄而痛苦掙扎的姿態。

  沙盜們不斷的將恐懼與絕望埋入他們的心中。

  於是出現了不少趁夜逃離城鎮的人們,甚至有脫離了崗位,想要投靠沙盜的城衛。

  更多的則是內亂開始發生,彼此掠奪著資源,城內的治安以漸漸敗壞至谷底。

  明明就是這樣只充斥著苦痛的生活,人們卻只本能性的想要占有更多的資源讓自己比他人舒服一點的苟活下去,而不是團結起來為了誰而犧牲、為了改變現下的困境而付出。

  他們掠奪。

  一如那些過去活在邊緣的人們成為了沙盜那般。

  為了生存而貪婪醜陋的模樣,奎貝達無法鐵下心去依照過去人制定的律法給與那些人制裁。

  「……不要衝動……把武器收起來,瑪波塔!」奎貝達從那乾裂的唇中吐出話語,吃力的踏出步伐,想要阻止同為城衛的夥伴。

  「……為什麼?我們在前線賣命,我們每天提心吊膽的希望自己站哨的時候對方不會攻過來,不用再為其他人收屍的生活!這群躲在後頭指揮命令我們的長老會卻享仍無憂無慮的享用著珍貴的資源,而我們卻連水都沒能沾上幾滴?」瑪波塔蹲踞著身子,將手中的刀鋒直指著想要搶回水囊的長老,一邊抱著水囊後退著。

  皮膚黑黝卻飽負光澤的女長老卻只是舉著滿是戒指與手環的雙手,以冷淡又不屑的眼神直盯著瑪波塔的雙瞳,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

  「不要忘記城衛存在的意義到底是甚麼!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奎貝達撲了上去,將瑪波塔的手腕一扳,令其落下武器後卻又被瑪波塔一個蹬腳給踹倒,纏在一塊扭打起來。

  被一拳轟在下巴上,直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搖晃,猛地一回神卻用頭錘將對方給撞倒。

  昔日那為人所稱羨,身材結實的瑪波塔如今也已成了一身乾癟的疲態病夫,僅是一個頭錘便把他放倒在地。

  摸著纏鬥中被打的青腫的臉頰,狼狽的翻個身,搖晃混亂的腦袋,摸索滾至一旁的水囊,掙扎地站起身來。

  「您的水囊。」

  奎貝達想張口吐出這句話語,然後將手中的水囊遞上。

  但他乾渴的唇卻在手掌感受到那自皮囊而傳來的冰涼液體流動感時──

  陷入猶豫。

  雙眼瞪大的直瞅著手中的水囊。

  緊抿著唇開始啃嚙斑斑鮮血。

  視線轉至瑪波塔落在一旁的刀刃。

  「我──」

  自己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

  然後跪伏著身子將水囊奉上。

  「你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將水囊惴入豐腴的胸中,長老撩撥了一頭長髮,扭臀轉身而去,那婀娜的身形與奎貝達此刻狼狽的模樣形成了怪異的對比。

  在那女長老離開後渾身惡寒的奎貝達眼中噙著淚水。

  他不想變成因劣境而人性泯滅的人。

  他不想忘記一直以來奉行著的正義。  

  大口喘著氣,讓那沙漠中失溫的寒冷空氣灌入胸中。

  低聲哭泣。

  恥辱。

  搔抓著自己的臉,在那街道上踉蹌著緩步而行。

  「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到甚麼時候?」

  「每一天太陽升起都只預告了我們將會有更悲慘的一天。」

  「一再的!一再的被動遭受攻擊,長老們說過協調好了,將珍貴的水資源給奉了上去!卻還是不斷的來襲!」

  夜中的焚屍坑。

  望著那坑內一具具漆黑的骨骸。

  「告訴我啊!誰來救救我們?誰來告訴我!你們一個個都死去了!連城衛也開始墮落的與沙盜無異,我們該怎麼繼續保護這座城鎮!」

  「王族也好、神也好、魔也好!誰來告訴我?誰來伸出援手?難道我得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故鄉就這麼化為人間煉獄嗎?告訴我啊!」悲愴的嘶吼。

  不知何時隱沒在坑中的大量鴉群竄出,不祥的啼叫、振翅拍打著接連作響。

  「不祥的黑鴉!來呀!與其啃食死人的遺骸不如吃了我啊!然後將我的憤怒與你們的不祥帶給那群惡徒啊!來呀!我願意奉上我的一切!你們來呀!」奎貝達歇斯底里的站了起來,張開了雙臂任由鴉群衝撞、鳥喙刺啄在自己的身軀上。

  無畏。

  無懼。

  愚蠢的真心渴求這座城市的和平到來。  

  潰堤的脆弱內心令他喪失了理智,滿面的淚水鼻涕與被啄傷的血液混雜著,鋪天蓋地的鴉群就像要啃食他的身軀般將他啄倒,叼啃著他的皮肉,身上無數的血坑將那片焚屍的焦土染上了鮮豔的殷紅血跡。

  「你這窮酸的傢伙能夠付出甚麼樣的報酬呢?論固執似乎合格,但是貪婪卻稍嫌不足呢。」模糊而扭曲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

  壓在奎貝達身上的鴉群靠攏在一塊,止歇了啄擊,那一片漆黑的群鴉越是聚集便越是模糊,好似融化開來的凝聚成人形:「姑且就先同意你的請求,但是接下來的酬勞可不會是你一時半會可以償還的啊!」

  聲響逐漸從四處轉為從那聚集成人型的鴉群中發出,已化為黑色人形的群鴉跨坐在在奎貝達的身上,一手扼住他的脖頸將他粗暴的拉起,接著呵呵地陰笑道:「來吧,讓我看看願意付出性命的人,你的餘生能夠被榨取出多少利益吧?用你的不安鑄成的頑固,呼喚而來的惡魔──瑪帕斯,在此承認你以生命為誓的契約呦。」

  黑色的人形漸漸褪落一身黑色羽毛,顯露出帶有尖銳眼神的赤裸少女,搖了搖頭甩落在烏黑長髮上的殘餘羽毛,那少女顯然十分享受此刻一臉驚訝的奎貝達,探出舌頭了抿了她櫻色的唇,好似看見了甚麼美味的佳餚般貪婪的壞笑著,接著湊近臉龐抿舐著奎貝達肩上的血窪,在那憤怒過後這才漸漸感受到遍體鱗傷疼痛的的奎貝達不免吃痛的顫著身子。

  「只是一點點的傷痛就吃不消,還嚷嚷著願意獻出一切,你也太可愛了吧?」惡意的嘲笑,氣音的耳旁低喃。

  聽到那樣的貶損,奎貝達終於回過神來:「我可是認真的,若是妳真能──」

  瑪帕斯鬆開了扼住奎貝達頸子的手,接著兩手按住他的頭後擺出惡狠狠的神情,將臉龐貼在奎貝達面前,鼻頭相抵著,以牙齒輕嚙著奎貝達的唇,模糊的吐出話語:「膽敢質疑我?現在就咬掉你的那張爛嘴喔?」

  不等奎貝達做出反應,瑪帕斯便緊壓著奎貝達的頭──

  奉上了熱情的深吻。

  良久。

  看著漲紅著臉的奎貝達,瑪帕斯湊近耳旁氣音低喃:「呼呼──真是容易受騙的蠢貨呢。」拍了拍奎貝達的臉頰:「放心吧,至少在以契約答應的事情上,惡魔可是不說謊的。」


***

內城垛,瑪帕斯叉著腰昂首挺立著。

  明明擺出了似是頗具威嚴的自信之姿,但身上那幾件略顯寒碜的衣著卻將她此刻的氣勢給溢散的蕩然無存,隨意地用一塊長布繞在下身後於腿側繫結固定,絲毫不在乎那幾乎毫無遮蔽功能,上身則是奎貝達從家中東翻西找後,將較值錢的東西典當給城內紡織房換來的簡陋馬甲,再胡亂的搭上個防沙批肩及最小尺寸的標槍手長手套。

  本來瑪帕斯對這身裝扮顯得相當不悅,不過看在奎貝達也是盡了最大能耐後誠懇的將這身裝束奉上,這才勉強同意至少別裸著身軀隨意外出。

  然後就因這身不怎麼亮眼的行頭,負責巡邏的城衛對於非城衛人員,又一身百姓窮酸樣的女性站上危險的前線這件事頗有微詞,不過奎貝達最終還是透過以往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讓其他人勉強同意了。

  不多時後還沒到接哨的奎貝達匆匆的趕到了瑪帕斯所在的城垛來,將他手中以獸皮袋裝著著所有家產給奉上,本來一臉開心哼著歌打開獸皮袋的瑪帕斯卻在看見裡面的東西後僵住了臉。

  「只有這麼點東西嗎?」

  「已經是全部的財產了。」

  「這是全部?」

  「是的。」

  「你也太窮酸了吧?明明是吸引著會受到貪婪而被召喚的我,結果是個貪心的窮光蛋嗎?」

  「接連的戰亂,資金都投注在城鎮的重建了,許多留下來的城衛幾乎都是自願擔任的義勇軍。」

  「喔──『資金都投注在城鎮的重建』啊,這應該只是上頭的人他們的說詞吧?」

  「同為這座城市的住民,互相信任是必須的。」

  「那麼,如果能解決這個城市的危難,城衛應該還是有薪水的吧?」

  「無論有沒有都不會影響到令我擔任城衛的意志動搖。」

  「重要的是給我的祭品啦!只有這點東西實在讓人很提不起勁耶!」

  「這……若是沙盜的事情結束了,相信漸漸的會有大型商團來販售物資重建與其他商品,屆時我會在巡邏以外的時間多挑幾分工作,盡量滿足妳的需求。」

  「哼哼,真是苦命的傢伙。」

  「但是,沙盜的騷擾真的能──」

  「到現在還不信任我?」瑪帕斯臉上略顯慍色:「在我趕跑了那幫蠢蛋之後,到時候你可要咬緊牙關給我拼命的賺!好為你現在的無禮道歉!」

  「我會盡我所能的。」

  「啊,對了,你們的遠程武器是標槍對吧?」

  「還有除此之外的遠程武器嗎?」

  「當然,世界可比你想的大多了!」瑪帕斯驕傲的鼻孔哼氣:「總之,弄一把給我吧。」

  奎貝達雖然感到困惑,不過還是向最近的城垛哨所借了一把來給瑪帕斯,但是未受過標槍訓的人很難駕馭投擲標槍,況且在女權社會的埃爾及利亞中,女性擔任士兵拿著武器的情況相當罕見,除了王族的近衛軍外,女性多半都不會擔當這種可能喪命的危險工作。

  「啊啊,標槍實在是沒甚麼把握呢,要是埃及的惡魔射手也在就好了。」

  「埃及?」

  「啊,別在意,那是別的世界的事了。」

  雖然奎貝達仍有疑問,不過瑪帕斯將食指按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安靜,也只好憋住心中的疑問,把所有的希望賭在她的身上了。

  賭在這個來路不明,背上有著烏鴉翅膀的奇特少女上。

  振翅。

  張狂的翼、自信的笑、高舉的腕。

  箭步。

  前踏──飛擲而出的標槍。

  『想練習標槍來擊敗沙盜嗎?但對上沙海船,只單靠標槍是不可能取勝的吧』奎貝達不禁如此想著。

  在空中飛躍的標槍似是碰撞到了突然出現的黑點後之後偏移了方向,在那刻奎貝達才知道標槍到底瞄準了甚麼目標──大片的火焰自空中墜落。

  「是燃油彈!」奎貝達大驚失色的向周圍的城衛邀求發布警報,剎時城垛旁就陷入了一片慌亂中,幾名城衛則散布開來,舉起簡陋的木板搭上皮帶製成的盾牌,準備在燃油彈落下時盡量將火油留在手中這寒酸的防具上,幾名來到城垛上抵禦的城衛則吆喝著要求瑪帕斯快去避難。

  「真是群大驚小怪的傢伙耶。」瑪帕斯嘲諷的看著他們:「剛剛不過是給對方個下馬威而已,接下來才是真正讓對方害怕的正戲呀。」

  「別傻了!標槍怎麼可能抵擋的住燃油彈,在著彈之前是不可能全數打下的,而且距離太近才擊破的話會更危險的!」奎貝達拉著瑪帕斯的手,希望眼前的這名少女不要再成為下一個被抬到焚屍地的存在。

  「啊啊?超遠距精算標槍只是製造城內有高超標槍手的假情報,我可沒打算都靠標槍解決麻煩唷。」瑪帕斯拍了拍奎貝達的臉頰:「好好看仔細啦,窮光蛋。」

  燃油彈已清晰可見其將墜落之地點,將不偏不倚的主要著彈在城垛上及周遭的幾處建築,抱著必死決心的城衛們立刻移動到預判的位置準備獻身接彈。

  「接下來就是讓那群蠢貨以為有魔法師助陣這件事了,在你們這種窮酸地方魔法師很少見對吧?對方肯定會嚇的驚慌失措的唷!」瑪帕斯勾起了嘴角,狂妄的笑著,左手緊抓著自己的右肘,右手伸直的以食指指向燃油彈的方向。

  「好好見識瑪帕斯式的華麗魔法吧!」背上的黑翼膨散地大張開來,無比的氣勢。

  自瑪帕斯掌背上的寶石竄出一道冒著紫光的法陣,上頭怪異的扭曲文字似是躍動般的快速轉動著,直至食指指尖指向的方向竄出了一道紅色光跡破空而去,那紫色的法陣便以令人眼光撩亂的超高速飛旋,迅速膨大的魔法陣以那光跡為中心點射向空中,無數竄向天空的紫色法陣隨著飛行的距離越顯無比巨大。

  當那第一個法陣與燃油彈交替而過後,碰撞的瞬間燃油彈在空中爆散開來,無數本因飛墜而入的火油在一道道法陣竄過後不斷閃爍的耀眼奪目的彩色光輝,那一片片火焰都化作了擁有火焰瑰麗色彩的漂亮結晶體,且在無數法陣穿透過去後墜落的速度緩慢到像是飄量般的灑落著,而接連後頭數波燃油彈結晶化的地點離城垛越來越遠,完全沒有靠近城垛的機會便已被阻卻。

  「呼,像這樣把那些低俗的事物變成漂亮點的東西不是很好嗎?雖然自己製造的結晶實在沒甚麼收藏價值就是了。」瑪帕斯撿起散落在腳邊的小結晶把玩著。

  「妳、妳是魔法師嗎?」奎貝達驚詫的看著瑪帕斯手中的結晶:「能夠施展如此奇異之術的,難道是伊西斯王朝中的魔法師?」

  「什麼啊?別把我跟凡人相提並論,我可是七十二魔神中的其中一柱啊!總之,現在可還不是歇息的時候,這點程度的心理戰不只要打在敵人身上,也得用在自己人身上唷。」瑪帕斯伏下身來,甩了甩頭,渾身竄出了黑色的羽翼,身形漸漸的膨散的與那巨大的翅一般龐大,不一會兒便成了一支巨大的烏鴉盤踞在城垛上。

  「走吧,現在該是讓自己人面對未知事物時生出的謠言,飛一會兒的時候了。」低沉的鳴響,瑪帕斯的腳爪捉住了奎貝達,振翅拍打後向燃油彈飛來的方向高速飛去。

  獨留下那群瞠目結舌的人們。

  

****

  「果不其然這群傢伙還挺機靈的,逃的很快呢,畢竟也要夠膽小才能活得久嘛。」巨大的黑鴉望著那在沙漠中曳至視線末端的沙痕低喃著。

  「不去繼續追趕他們嗎?」奎貝達現在倒是覺得眼前這傢伙沒有甚麼辦不到的事了。

  「才不要!我只負責幫你們守禦,吃虧沒好處的的事情我可不幹。」巨大的鴉開始緩緩下降著,直至落地後伏下身子再度化為原本的少女之姿:「接下來──找個適合的地方,睡個幾晚吧!」

  「這就是我們出來的目的嗎?」奎貝達滿臉疑惑。

  「正是如此,好好的,睡個幾晚。」瑪帕斯壞笑著:「不過食物跟住所都由你張羅!我只負責睡覺而已。」

  「妳是擊退了沙盜的恩人,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奎貝達雖然還是不明白究竟出外卻不追擊沙盜的目的是什麼,不過對於瑪帕斯的要求倒是沒有猶疑。

  「背我!」瑪帕斯張開雙手。

  「咦?」

  「剛剛載了你一程,你現在又沒寶石當祭品,至少也要載我一程才公平吧?」瑪帕斯手臂張的更開了。

  「這、這倒不是甚麼問題。」奎貝達蹲下身來,將瑪帕斯背在背後。

  「晚安。」

  「有點過早了呢。」

  「反正這幾天,在沙漠中躲起來不要露臉就是了,沙盜沒膽回來,而我們只負責躲藏而已。」

  「妳可是救了那座城的人,何必躲藏?」

  「回去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啦!晚安!」

  「是是──」


  




  當他們再度返回城鎮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的事了,就如同瑪帕斯所說的,這幾天下來真的毫無作為,偶爾瑪帕斯睡醒後會問些城鎮的狀況,但多半只是單方面的聽奎貝達說明,而絲毫沒有自己發表對她疑問點的看法,就這麼在度過了這漫無目的五天生活。

  但是當他們回到城鎮的時候,立刻就被村民及城衛們熱烈的歡迎簇擁著,各種疑問與守住城鎮的祝賀言詞排山倒海而來,雖然奎貝達很想停下來好好回答他們的疑惑,不過瑪帕斯拉了拉奎貝達示意他繼續順著最前頭領路城衛而行,終至來到了市中心的市場,雖然已經被砲火摧殘過,不過這五天以來看來人們是對於成攻抵禦了沙盜這件事非常有信心,已經開始搭起了簡陋的市場模樣。

  瑪帕斯在返回前特別告訴了奎貝達,如果他們被領到了集會的場合,便閉上嘴讓瑪帕斯開口就好,其餘的一切通通不要管,而此刻聚集在市場的拍賣矮台上,顯然就是瑪帕斯所預期的集會場合吧?

  先前被瑪波塔強奪水囊的女長老率先站了出來:「相信各位都明白我們此刻聚集於此的目的,城衛奎貝達與這位崇高的女性替我們解決了沙盜帶來的災難,使這座一度將淪至滅亡的城鎮得以再次復甦,我想將奎貝達升為城衛總指揮這項破格的提拔應該沒有人會有異議,而至於這位伸出援手的崇高女性,雖然很失禮,不過我想您應該是來自王族的魔法師,恐怕本城沒有能夠報答您的能耐──」

  「喔?這麼急著先入為主的認定,又這麼單方面的認為這裡沒有我感興趣的東西,妳在急躁些甚麼呢?」

  看來在當時立刻脫離城鎮,任由目睹到那刻亦或經由他人所說傳述臆測事實的真相後,普遍對於未知而有利於己的事物無止境的想像,想必已經將奎貝達與瑪帕斯給相當程度的神格化了吧?深怕這樣的自己會動搖到長老會的地位,而迫不及待的得出自己認為較為合理的情況後,希望能夠在礙於王族面子上,來令瑪帕斯知難而退吧?

  很可惜瑪帕斯並不是那樣身分的傢伙,也絲毫不怕撕破臉露出吃相難看的樣子。

  「那麼能夠以如此不凡的能耐擊退沙盜的大人,難道想從這方從苦難中脫出的破敗城鎮中獲取甚麼樣的東西嗎?」轉移話鋒企圖打擊瑪帕斯的形象,但透過五天下來的謠言滿天傳,若沒有有力的證據,面對確實擊退沙盜的瑪帕斯,大部分的人仍帶著相當程度的敬畏之情。

  「不,我倒不是想要從你們身上取得些甚麼,反之,我還打算為你們多奉上一點好處,至於原因,在這之後好好感謝你們這位為城出生入死的城衛吧?」瑪帕斯拍了拍奎貝達的肩膀:「那麼,如我剛才所說,要為你們奉上的東西是這五天以來的成果唷。」

  瑪帕斯從腰間掛著的布袋中翻找了一番,終於掏出了一根裝飾華麗的鑰匙出來。

  「如各位所見,沙盜們乘著沙海船為非作歹,為了徹底根除他們為惡的本錢,因此將他們的沙海船奪走無疑是最根本的解決方式,如何?我將鑰匙交給你們保管,有了沙海船之後要與其他城鎮恢復連繫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至於皇族那邊,我想割愛將一艘落後的沙海船托付給人民大概也不是無法接受的事吧?」

  「您方才不是否認了我對您身分的臆測麼?」

  「我可沒有否決,只是對於妳沒有足夠的資訊就判斷這點感到奇怪而已。」

  「那麼,長老會就滿懷感激之情的收下您的好意了。」

  「不,畢竟在沙海中巡航仍有危險性,我想這份工作還是交給一直出生入死的城衛比較好吧?」

  「沙海船乃是伊西斯王朝流傳下來的古代寶藏,交給沒有王族血脈,又只是男性的城衛實在稍嫌不妥。」

  「這些擁有豐富守城經驗的城衛們對於守禦的心得相當嫻熟,肯定在駕馭沙海船的時候也能比長老會更善於保護好這項重要的寶藏,也沒人想看見這好不容易到手的至寶再度落入沙盜的手中,對吧?」瑪帕斯揮了揮手中的鑰匙,台下
的群眾們則是相當同意瑪帕斯的說法。

  「那樣的話,由長老會的成員掌舵,在委任城衛擔任船衛即可。」

  「可是長老會沒有實戰的經驗,面對沙海魔獸恐怕難以堅守崗位呢。」

  「請您不要小看長老會的能耐!」

  「不如這麼說吧,比起一幫願意毫無好處卻願意為這座城犧牲奉獻的人們,難道躲在安全處的長老會自認比他們更有資格掌握著權力嗎?面對危難絲毫沒見到你們有甚麼作為,而且當遇到沙海船全體成員不得不投入作戰的時候──」瑪帕斯一把揪住女長老,粗暴地額抵額的貼著質問:「妳們這群膽小沒用的雜魚能夠有甚麼作為嗎?連沙海船能不能駕馭都不知道,更別提要妳們操縱沙海船的武裝系統時會不會哭喪著一張臉喊著要逃走呢!」

  「別欺人太甚!沙海船使用的燃油彈長老會可是要多少有──」

  「所以才說妳們這群人根本不夠格駕馭沙海船啊。」瑪帕斯聳了聳肩:「與沙盜的談判,奉上的東西並不是水資源,而是提供他們燃油彈的材料對吧?那些水囊中裝著的,實際上都是油對吧?」

  「不如讓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平民無法進入的長老議會所,裡面到底屯著的是歇什麼東西如何?」

  長老們這才鼓噪起來,一時之間難以回應瑪帕斯的要求。

  女長老本想再開口說些甚麼,卻被另一名長老拍了拍肩,搖頭示意。

  「那麼,我就認定妳們並不打算替這辯解了對吧?」

  無人回應。

  「真是可愛的傢伙們,順道告訴妳們一點,這支鑰匙是假的,那群沙盜早就逃的不知蹤影了,估計大概也沒膽回來了唷。」

  那名一時脫口而出失言的女長老,此刻不禁脹紅著臉,雙眼如要噴火般的怒瞪著瑪帕斯,然而卻已無力再去改變些甚麼,抹了抹自己的臉頰,慨然地嘆了一口長氣。










  那日,向來以女權至上的體系,在這座邊陲之城開始崩解了開來。

  長老會成員半數以上被革職後囚禁了起來,餘下的半數成員則與人民推派的城衛及城內重要人士共組了新的議會,這是埃爾及利亞有歷史以來極為罕見的,如此大量男性參與決議的情形。

  而瑪帕斯則在這之後明確地表示了自己亦非伊西斯王朝的成員。

  那巨大的黑鴉真實之姿亦不保留的嶄露在人們的面前。

  七十二柱魔神,始終是惡的存在,瑪帕斯閉上了眼。

  與這國家的信仰背道的惡魔,果然只能活在陰暗的角落吧?

  然而她的耳裡。

  卻傳入了整齊畫一的歡呼聲。






  鴉之守護神。

  建起了簡陋的神殿,被尊為神的供奉著。

  而被擁立成為議長的奎貝達則是婉拒了這份盛情,如諾言的接下了許多重建的工程,在城衛及額外兼差的工作中奔波著。

  「真是群無可救藥的笨蛋!」瑪帕斯望著自己的雕像,吐出尖銳的言語,臉上卻配著幾分尷尬害羞的神情,接著返回奎貝達寒酸的住所,望著緊握著獸皮袋呼呼大睡的他,不禁再度抱怨起來:「真是的!這個更是無可救藥的超級蠢蛋,而且還窮的要命,我的工作可是完成了,接下來就等你好好實現自己的諾言了!」

  粗暴的拍打奎貝達的臉頰,見他發出幾聲不舒服的嚶嚀後,瑪帕斯帶著滿足的壞笑,伸手戳了戳獸皮袋中,奎貝達拼了命工作,預備奉給瑪帕斯的祭品。

  「真是的,還遠遠不足哪!」趴在奎貝達的身上,瑪帕斯鼓起了臉頰。

  「不過看在你誠心誠意的模樣,我就勉強同意這些東西的價值吧!」瑪帕斯閉上了眼:「晚安!」

  「……晚安。」不知是夢話,還是奎貝達本能反應著。

  這是個關於窮酸的城衛與以詐欺聞名的惡魔。

  在那邊陲的沙漠之中,定下契約的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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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0 篇留言

R叔blog
長老被打臉 爽ㄛ!!

10-21 03:35

麵包先生
被打歪 超讚ㄛ!!10-21 03:37
宿唯
傲嬌的惡魔ODO

10-21 11:33

麵包先生
傲嬌的惡魔 超讚德 ODO10-21 12:23
叛逆曹長 il capitano
推一下 ㄏㄏㄏ

10-21 23:58

麵包先生
感謝ㄛ ㄎㄎㄎ10-22 00:22
我堅強復國
糟糕!感覺有點萌!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409/03cb24bd8694620d1bcd3a0e64833b57.PNG?w=300

10-22 02:07

麵包先生
瑪帕斯 口愛的受不了! 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409/03cb24bd8694620d1bcd3a0e64833b57.PNG?w=30010-22 11:11
約瑟夫布萊森
雖然不萌傲嬌,不過比我描述的魔神形象更凸顯個性

10-22 06:55

麵包先生
真不愧是 傲嬌(說謊)惡魔呀!!!! 10-22 11:12
巴哈姆特小管家
親愛的勇者:

感謝您對勇者小屋的支持,
我們會將此篇設定在首頁的精選閣樓中增加曝光。

--
巴哈小屋管家 敬上

10-22 17:00

麵包先生
感謝 管家 大大 OA<10-22 22:43
單細胞分裂中
先GP不解釋[e17]

10-23 21:41

麵包先生
竟然ODO!!!! 神速!!!!!10-23 23:00
天黑黑黑黑黑黑
把更多的東西奉上吧

10-24 21:20

麵包先生
(奉上天黑壞貓咪)10-24 22:02
雨休
超讚的!
瑪帕斯好帥喔!
看完這篇有種百合的感覺XDD

10-25 03:14

麵包先生
奎貝達 是男的啦ODO!!!!!10-25 09:31
赤醬( *´◒`*)
我喜歡瑪帕斯!!!!!!!!!!!!!!!然後麵包的文筆真好(炸

11-09 07:53

麵包先生
瑪帕斯超讚德!!!!! \ODO/11-0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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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喜歡★p79516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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