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天氣取代了夏日的悶熱，秋季總算奪回在大地的主導權，在早晨與傍晚時刻降低了氣溫。這是個可以讓人們鬆口氣的季節，但肅殺蕭條的氣氛也容易令人感到心情沮喪。
笑容從孟向喆的臉上出走了。
雖然這樣比較有些不妥，但除了參加親戚的葬禮，他從未對任何事感到如此傷心，每日都鬱鬱寡歡，而如同傳染性病毒一樣，班上的氣氛也不復以往地開朗。
那日之後過了兩天，顏逸沒有做任何表示，孟向喆的告白對他來說算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因為他們倆都是男性，就算顏逸心裡對他有好感，但同樣身為男性的他們，即便是在一起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你是個很認真的學生。」
一道女性的聲音傳入耳，他回過神愣了愣，見到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導師，他才想起自己正跟老師為升學的事討論。
老師露出肯定的笑容，說：「所以老師相信你沒問題的。」
「嗯……」他輕輕頷首，接過老師遞來的推薦信。「老師，認真是件好事嗎？」
「有好有壞吧，有些事輕鬆地去思考，反而才能豁然開朗呢。」她關心地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只是在想，有些事如果認真看待的話，好像……就會失去些什麼。」他低頭看著自己拿著推薦信的手。
老師給了顏逸一個溫柔的笑容。「那就再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失去的那些對你來說重不重要。」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顏逸不是沒有思考過孟向喆的事，，但每次一想起他就沒有安全感，突然對一些平淡無奇的事感到害怕。
回到教室，孟向喆依然坐在位子上，他突然奮發圖強，每節下課都在寫練習卷跟講義，不過有時候大多都瞧見他在訂正考卷或罰寫。
「孟向喆。」
顏逸站在他的桌旁，他的名字從顏逸口中說出，讓他感覺好像很久沒有喊孟向喆三字，彷彿回到剛認識的時候。
孟向喆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不一會兒，就又馬上將視線移開。
為什麼會感到害怕呢？顏逸一直在想，因為害怕旁人的目光；害怕影響了孟向喆的未來；害怕讓人知道……讓他心懼的事，有好多好多。但這是以什麼為前提下，才產生這種感覺的？
「這實在太不像你了。」
他喁喁細聲地說：「也不想是誰害的……」
顏逸望著他偏過臉，問：「你為什麼都不怕？」
「……？」孟向喆微微轉過頭，怯怯地抬眸。
顏逸旋身，待在附近的同學神情莫名凝重，但目光都投向他們倆，一見顏逸的視線朝他們掃去，一群人紛紛假裝聊天，或做自己的事。顏逸嘆了口氣，在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小聲地向孟向喆說──
「放學後等我。」
因為這一句話，孟向喆比平常更期待放學，但心中仍感到不安。他談過戀愛，從沒這麼惶惶不安過，他凝眸於眼前纖細的背，像是試圖讀心似的，直勾勾地看著顏逸。
終於，他期待的時刻到了，跟著顏逸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停車場，顏逸忽然回頭，問：「你不用牽車嗎？」
聞言，他喔了一聲，連忙走進停車場牽車。
那天告白的場景彷彿再度重現，孟向喆牽著車與顏逸並肩走著，沉默繚繞在他倆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顏逸忽地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你應該想都沒想就對我說出那些話，是吧？」
孟向喆在心裡咀嚼他的話，許久才回答：「這種事當然有想過啊。」
聽到出乎預料的回答，顏逸訝然地看著他。「真的？」
「我真的仔細思考過「我是不是喜歡你」這件事。」
「……不是。」他轉回視線，看著前方的街道，說：「我們都是男生，怎麼在一起啊……」
「怎麼在一起？」孟向喆偏著頭，說：「只要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嗎？」
顏逸眨眨眼睛，他知道孟向喆是直線思考，跟他比起來，在有些事情上孟向喆都欠缺深思熟慮，但這時所說的話，卻讓顏逸有恍然大悟之感。
可惜，顏逸的思考方式總是讓他無法放鬆。
「……你說得沒錯，但別人會怎麼看我們啊。」
「讓他們看見我們很幸福啊。」他笑著，是自那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顏逸望著他的笑顏，輕笑出聲。「你說這些話都不害臊嗎？」
孟向喆呆呆地看著他的笑容，回過神後，他發出憨傻的笑聲。輕鬆的氣氛瞬間緩和了彼此的僵硬。
「那……你找我是要說什麼？」
顏逸歛起笑容，說：「我……我還在想。」
他疑惑地皺起眉，忽地靈光一閃，他微瞠著眼，問：「你也喜歡我吧？」
「啊？」顏逸立即發出驚訝的單音。
「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又怎麼會思考得這麼透徹呢？」孟向喆停下腳步。
顏逸望著他那似乎在期待什麼的表情，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急切，亟欲想聽到顏逸的回答，彷彿他心中早已確定了顏逸的心意，就只差他如實坦白。
「那是、是我的習慣。」他的眼神漂移著。
「你找我不就是想跟我說你喜歡我嗎？」他急忙問道。
清涼的風吹來，顏逸這時才發覺自己的臉十分滾燙。從以前到現在，總是別人先替自己說出內心的想法，很多時候，他只是在逃避。
「就算喜歡又能怎樣？這個世界的人才不會接受這種戀愛。」他撇過臉。
「別人怎麼樣我無所謂，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孟向喆大聲地說，一個從旁經過的行人朝他們投以狐疑的眼神。
顏逸被他的聲量一驚，待那路人走遠後才答道：「我……我喜歡你。」
雖然顏逸的音量如蚊聲，但孟向喆並沒有錯過，他的心跳如鼓聲震動著耳膜，顏逸低著頭，耳朵十分通紅。
「嗯，我們回家吧。」他壓下激昂的情緒，異常冷靜地說。
顏逸不發一語地邁出腳步，他刻意與孟向喆拉開一些距離，心跳聲巨響、速度極快，他不想靠近孟向喆，覺得若跟他太過接近，心臟好像就會跳到壞掉。
到家後，顏逸打開門，在進屋子前小聲地向孟向喆說了再見，然後像是在躲藏什麼，想快速地遁進門後，但身為運動員的孟向喆，反應相當靈敏，在他關上門前拉住門把，跟著進了顏逸家。
「喂，你……！」
正想抗議的顏逸讓孟向哲堵住了嘴，那令他全身僵硬的觸感再度重現，孟向喆柔軟的雙唇輕壓著他的唇，因為方才開了口，所以孟向喆很輕易地侵入他的口中。
孟向喆將門關上，並抓著他的手臂轉了個身，將他壓在門上，自己則一手靠著門板，一手伸向顏逸的掌與他交握。
「唔……」
他的舌靈巧地帶領著顏逸，讓他跟著自己交纏、起舞，不時地吸吮動作讓顏逸的思考迴路停止。
「嗯……呼……」
交纏的舌滑潤熾熱，那來不及嚥下的唾液從嘴邊滑落，孟向喆好似想汲乾顏逸口中的香甜，亟欲索求顏逸的一切……
汗水的……味道。
孟向喆身上些許的汗味刺激著他的嗅覺。好熱……屋子裡的門窗都關著，彼此之間的體溫讓周圍的溫度升高，顏逸感覺到一滴汗從頸子滑下，他微仰著頭，被孟向喆握著的手感受到他的手勁，讓顏逸感到相當安心。
欺壓著顏逸的身軀相當熾熱，他感受到對方下身的灼熱。
「等……唔嗯……」
顏逸半啟著眼，原本流失的氣力頓時全數歸回，他試著推拒孟向喆。不知是覺得滿足了，還是感受到顏逸的抗拒，孟向喆離開了他的唇。
兩人的喘息聲迴盪在玄關，彼此的思緒都還遺留在方才的深吻中。
從外頭傳進來的說話聲讓顏逸回過神，他低首瞥過視線，說：「你……是不是累積太久了？」
「我偷吻你那天才自己解決過，才沒有累積太久。」他低聲說道。
顏逸用力捏了他的臉，說：「你啊，就不能替對方多想想再說話嗎？」
「我是說真的耶。」他笑了笑，問：「難道你沒有……？」
他一怔，皺起眉反駁道：「沒有！」
「是嗎？」孟向喆賊賊地一笑，他伸出手掌，動動五指。「我摸摸看？」
聽到孟向喆得寸進尺的話，顏逸羞紅了臉，推開他、打開門，然後再把孟向喆推出門外，動作一氣呵成。
「早點回家啦！」
瞬間來到門外的孟向喆呆愣地望著門板，他的唇邊揚起，掛著甜膩的笑容。
「我回到家就打電話給你。」他向裡面的顏逸說。
門被打開了一個縫，顏逸的半邊臉露了出來，他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快回家啦。」
孟向喆笑著朝他揮揮手，坐上腳踏車後踩著踏板離開。
待續。
我覺得好難拿捏達人專欄的尺度（汗
創作內容
【BL】沁夏香氣－親吻03
【BL】長篇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