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著相機,我不斷地用力吸氣、吐氣,想讓自己別如此緊張,班上同學都忙碌於準備,壓根沒有人理會我。
心底反覆問著:“該如何開口,讓他們肯給我拍照呢?”這個艱鉅的任務令我頭皮發麻。
「那、那個,因為我有朋友想要記錄園遊會的點滴,可、可以讓我替你們拍…拍照嗎?」我鼓起人生中最大的勇氣,第一次主動與班上同學講話。
「妳會有朋友?!別笑死人了,妳這個怪人誰敢跟妳做朋友!」不知道是那個人毫不客氣的嘲笑,引起其他同學也跟著大笑起來。
我咬著下唇,強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想讓那些人看笑話。
「剛好,我也有朋友想要記錄這次園遊會,妳方便先來我的班上,幫我們拍嗎?」你的朋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倚著牆手抱胸,滿臉冷酷。
「學長……!」我不敢相信的張大嘴,學長友善的對我一笑。
「有這麼好的攝影師不用,你們會後悔的,學弟、妹們。」學長邊說邊走進教室,溫柔牽起我的手,將我帶離班上。
在走遠前,學長回過頭滿是不屑說:「身為人,都有交朋友的權力,聯合起來嘲笑弱者,你們真的很醜陋,還是別入鏡好。」
留下錯愕的班上同學,瀟灑把我帶走……。
***
「原來學長一開口這麼毒舌啊!太可怕了。」與學長肩並肩走在一起,我不禁開口。
「有嗎?虧我覺得自己蠻和藹可親的說。」學長恢復以往的淡然,推推眼鏡。
「噗、哈哈哈,才沒有!」我放聲的大笑起來。
但我衷心的對著學長說聲:「真的非常謝謝你,學長。」
「已經是朋友了,客氣什麼。」學長摸摸我的頭,接口說:「而且是那傢伙拜託妳的,就萬般麻煩妳了。」
「好的。」我甜甜一笑。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學長三年級的班上,一進學長的教室,眾多眼睛注視著我,不由得又開始緊張。
「這學妹就是你說得攝影師?」有個學姊站身起來,走到我面前。
「嗯,對。」學長簡單回應,就直接回座位坐下,開始忙於手頭上工作。
學姊打量的眼神,我有些焦慮的抓緊相機。
突然,學姊親切的握住我的肩說:「記得幫我拍漂亮一點哦!」
「喂!妳太狡猾了吧!」
「那有人這樣的。」旁人發出許多抗議的聲音。
「你們別嚇壞人家。」學長連頭也沒抬的說,之後還補了一句說:「鏡頭很誠實的,拜託也沒用。」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長得帥就囂張啊!」學姊在旁氣得嘟起嘴來。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我鬆了口氣,笑著說:「請學長、姊們不要顧慮我,繼續手邊的工作。」
這是第一次以人為主題拍照,格外有挑戰性,我立刻忘我的按起快門,在人群中穿梭著。
等回過神不知道已經拍了幾張照片,這時才注意到學長坐位旁的空桌椅,上頭擺放著你的照片,愛笑的你縱使面對相機也是開朗大笑,我輕輕觸摸照片,想試著感受你的溫度。
「拍完了?」學長似乎也忙完了,抬起頭來問我。
「是啊!」我打算收起相機。
「等等,妳還有隔壁班、隔壁隔壁班,全三年級的班級我都幫妳約好了,跟我過去吧!」學長對我冷冷一笑。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你果然是跟你朋友學的。但你的功力不及你朋友的萬分之一呢!看著眼前的學長,我替自己默哀三秒鐘。
「走囉!」學長二話不說,直接把我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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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看手上昨天拍完的成果,數百張照片越看越有趣,不枉費昨晚一回家連飯也沒吃,就累得攤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班上同學不知道在何時一群人圍在我座位旁,我提高警覺的看著他們。
「昨天,我們說得太過份了,請原諒我們,也幫我們拍照,好不好?」他們異口同聲的說,甚至還鞠躬表示歉意。
「沒事的,都過去了。」我笑著回答,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溫熱,好想與你分享這些好事。
本來打算放學就往後山跑的,卻被班上同學盛情留下來拍照,難以婉拒下只好答應,將洗好的照片交給你的朋友。
「麻煩學長你了。」我微笑的對著你的朋友說。
「明天就是園遊會,別讓自己太累。」學長雖簡單交待,卻不難聽出關心。
學長離去後,拍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來,明天就能見到你了。」
明明只是兩天不見,沒想到是如此難熬,拿著心愛的相機,暫時忘卻這深刻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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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遊會熱鬧開始,大家歡樂的臉、賣力的吆喝,我難忘的用鏡頭記錄下這一切,心中的愉悅難已形容,但我也沒忘了今天的另一個任務。
「學長,等等有空陪我去頂樓一趟好嗎?」我問著十分忙碌端碗盤的學長。
「現在就有空。」你的朋友立刻脫下圍裙,放下手頭工作,要跟我一起離去。
「太過份了哦!」
「見色忘友啦!」其他學長、姊們在旁邊瞎起鬨。
只是學長一回過頭,他們馬上閉上嘴鴉雀無聲,無視他們,學長大方將我帶上頂樓。
我將你要交給學長的信小心翼翼拿出來,看著學長滿是困惑將信打開,讀起信來,從一開始的淡然,到最後紅了眼眶,我悄悄用鏡頭記下這一切。
「今天就是要弄哭我哦!那個死傢伙。」學長拿下眼鏡,摀住眼平撫一下心情。
「學長,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我將第一次與你們相遇所拍下的背影照拿出來。
「謝謝妳,感謝妳為了他所做得一切。」學長將照片收下,摸摸我的頭表示謝意。
學長笑得一臉狡猾說:「其實,那傢伙也有寫信給妳,只是他有交待要園遊會結束才能給妳,但他都這樣對我了,我當然現在就要出賣他。」
我打從心底深深覺得:“千萬別與這個學長為敵……。”
從學長手中接過信時心情十分複雜,但我迫不及待拆開信。
「給攝影狂熱的妳:
當妳看到信時,我已經消失這人世上了……。
雖然認識妳的時間很短,但只要一談起攝影,妳就萬般神采飛揚,那時的妳是如此令人著迷,想必妳一定沒注意到。
所以在消失前,我期待妳能擺脫孤獨,才出了個難題給妳,我相信妳一定會順利完成,也希望妳別討厭我才好。
唯有打開心扉,才能接近人群。人,並不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需要他人的陪伴,進而更加成長。
遺憾上天只給了我這麼少的時間,無法說出全部的心底話,就讓我帶著秘密離開,或許下輩子的我,能來得及對妳說出……。
盼 妳用鏡頭真實拍下,人們種種美麗的時刻。」
***
當一看完信,我立刻拔腿往後山跑去:「我也要話要對你說,你等等我,別消失啊!」
奮力跑到後山,我早已氣喘如牛,你本來還看著池水,聽到我喘氣聲,笑著回過頭來。
「怎麼了?這麼急?」你低下頭要看我。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我抬起頭滿是淚水的對著你說。
「……。」你錯愕的看著我,沉默三秒後才有些沙啞的說:「對不起,我無法回應妳的感情。」
「我知道,所以日後我將會帶著對你的想念,繼續勇敢往前走,你不用害怕,我不會被打敗的。」我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臉上含著淚水卻掛著微笑。
之後,我墊起腳尖,朝在你唇上留下一吻後說:「感謝上天,讓我與你相遇。」
「對不起,我愛妳!」你無法再克制,最後將我擁入懷裡。
雖然我無法感覺到你任何的溫度,但能聽見你的告白,我十分滿足閉上眼,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下臉龐,最後墜落地面。
一陣風刮起,吹亂我的髮,張開眼,已不見你的蹤影,我攤坐在草地上,痛哭失聲……。
***
我站在學校的文藝走廊前,看著眼前被放大表揚的攝影作品,主題是學校後山那座池塘。
「學妹,恭喜妳,達成妳的目標。」學長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的身後。
「這是一定要的!」我揉揉鼻子,與學長相視而笑起來。
我抬起頭看著晴朗無雲的天空:“謝謝你,我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