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我是聽著這首純音樂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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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很常聽說過真正的愛情能跨越過任何界限。
怎麼說呢，這種話我早已經耳熟能詳了，但其中指的到底是什麼界限呢？地區？時間？或是生死？讓我得到深刻感悟的玄機，是我與她相處的那段時間，光是幾天的短暫時光，就讓我明瞭了一切。
在那段日子中，我得到了畢生渴求的真愛。而在我將近離去世界的時候，我似乎意識到什麼事情，讓我安然長眠。
在我逝去之後，都會記得她是比天使更善良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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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大陸上，人類和惡魔是水火不容的存在。惡魔生性兇殘，喜好蠶食，虐待人類，因此人類為了保存自己的性命，便選出了一些死士，用作與惡魔對抗。事實上人類和惡魔的體質和力量都有很大的分歧，大約每十個人類的犧牲才能勉強換來一個惡魔的死亡，因此這些死士又稱為「送葬者」。
我在十六歲那年被逼加入了「送葬者」的軍團中，那時的我徹徹底底地陷入了絕望，我無法想像自己將會在不經意的某時某刻，被惡魔撕裂成碎片，從此離別這個世界。嗯，所謂的「某時某刻」，我也想大概也近在咫尺了。
關於這件事，我想還是從頭開始講述比較好。
我有幸在多個戰役之中存活了整整一年，但在十七歲的時候卻在劫難逃。我們中了惡魔所下的圈套，軍團中的生還者全部被俘虜。
我們整個軍團的團員跪在血如潮水的地面上，膝蓋下的泥土被血液沾染成赤紅色，我的背後不斷傳來刀刃切割皮膚的聲響，以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我不敢移動身體，只是閉起眼睛，準備等待著步步逼近的死亡。那雙被綁著的手顫抖不止，讓鎖鏈也不制抖動。
「喂，這裡啊。」我在懊悔中聽到了一把柔和的聲音，不禁有如望向曙光般抬起頭。只見一個女孩正在盤著手，一副氣勢凌人的樣子：「你現在由我來管理，知道嗎？」
「然後在不久之後把我處死，對吧。」
「雖然這個可能是比較殘酷的事實......」
「別用這種偽裝善良的聲音跟我說話。」我的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難道你們又能體會到離別的痛楚嗎？」
我哽咽的聲音似乎略微打動了她，她緊抿嘴唇，眼神中竟然透露著一種只屬於人類的憐憫。
這是我在一年來不曾在惡魔臉上找到過的眼神，殘酷不仁的他們從來不會對離別產生任何感覺，不論是自己憎惡的人類，或是自己的同伴，親人。
「誒，我過去和他談一下，不用等我了。」她轉頭和其他惡魔這樣說。接著，我就被牽到附近一個黑暗潮濕的山洞中，綁著我雙手的鎖鏈在地上拖行，發出嘈雜的聲音。這個陰森的地方讓我更讓我無法估計接下來將要迎接的事情，為我在死亡前添上折磨。
「哦，對了，人類好像不能在黑暗中看見東西。」一直走在前面牽著鎖鏈的她突然轉過頭來，我看見她泛著綠光的眼睛，不禁退後倒地：「妳......妳的眼睛怎麼了？」
「夜光瞳啊，你們沒聽過嗎？」只見她的眼睛眨動了幾下，眼睛有如星宿一樣閃爍著。
「我說啊......」我別過頭，低聲說出一個不情之請：「可以讓拿打火機照明一下嗎？這個地方也太可怕了。」
對於她的回應，我沒有賦予太大的期望，怎麼說我還是一個死囚，一個將近要死掉的人是沒資格提出要求的。可是她似乎對我有著出乎意料的在意，她細心地抓起我的手，抽出鑰匙插進鎖中，咔嚓一聲，我便感覺到我的雙手已經重獲自由。
我從褲袋中取出打火機，她也幫我找到了一些易燃的木材。燃亮了木頭之後，依稀的光線照亮了山洞，讓此處成為了唯一光明的地方，這時我才獲得機會打量面前的女惡魔。
眼看她的年齡比我還要少一點，她是一個瓜子臉型的女孩，幼細的眉毛下是水汪汪的眼眸，鼻子高高挺立，加上櫻色的紅唇，看起來非常清秀純真。
接著在我腦海中萌生了一個意念——逃跑。在她信任我的情況下，我還在想這種事情，的確是很自私。但另一方面，這絕對是一個最佳的逃跑機會，面前的惡魔只是一個小女孩，而我的雙手也不再被束縛著，想到逃跑也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問了這個問題：「妳帶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我是想和你談一下，離別到底是什麼感覺的？」
聽到這個問題，我不禁閉氣無力的眼睛，淡淡地說：「惡魔的一生都是在為廝殺而活，沒有任何感情也是意料中事啊。」
突然，我的身體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量壓到我身上，讓我無法招架倒在地上，雙目朝天，而把我壓著的是臉頰通紅的女孩。
「妳......妳怎麼了？」我一邊訝異地詢問，一邊掙扎，但被箝制著身體卻沒法挪動半分，這時我卻徹徹底底地體會到惡魔的力量。
眼看女孩的臉不斷向我靠近，我只能輕閉雙眼，面臨即將發生的事情。我感覺到一個女性纖弱的身軀貼在我身上，鼻子嗅到了女孩獨有的氣味，唇上的是吹彈可破的柔軟觸感，讓我渾身乏力，神志迷糊。
「妳......應該知道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妳是惡魔，我......是人類。」
聽完我的話，我感覺到女孩緩緩從我的身體上離開，我睜開眼簾，我看見女孩劉海下遮蓋著眼睛，淚水正在決堤而下。
「我......似乎失去當惡魔的資格了......從遇見你開始。」她雙手緊緊握著：「我覺得自己對你動心了，作為一個惡魔是不能擁有任何感情的，何況是對一個人類......」
不能擁有感情嗎？如果不巧產生了感情就要把它們全然洗脫抹去？這難免也太悲哀的吧！這次是我首次為惡魔感到難堪，我想我現在的表情就和面前女孩一樣，帶著濃烈的苦澀味道。
本來充滿回音繚繞的山洞中變得寂靜無聲，隨著我倆相依在一起時的餘溫消退，身體又再變得冰冷。
「我想我們是時候回去了，我答應了同伴要帶你回去監牢。」由於她低下頭的關係，我看不見她說話時的面孔。
但一會之後，她的淚珠滴到了地面上，就像雪霜一樣，地面上的淚珠漸漸融化開，讓我的更加於心不忍。接著她抬起了頭，憔悴的淚容清晰可見。
她從地上拿起掉鎖鏈：「你還是走吧，回去找你的親人吧。」
「但如果我自己走掉的話,妳這樣回去會......」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不禁頓了一下。
「被殺掉。」
「那麼如果我們一起離開......」
「不行，他們能嗅到同類的氣息，我是逃不掉的。」
當我聽到女孩果斷的回答，心臟便在莫名其妙地發痛，就有如被揪緊一樣痛苦。這時，我做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預計的行動，我從女孩手中奪過鎖鏈，然後把自己的手穿進鏈子中。
「請幫我上鎖吧。」我那堅決的語調中滲透著溢滿的同情：「在你真的擁有獨自的情感之前，我是不會讓妳死去的。」
她的眼睛因驚訝而瞪大，嘴巴未能吐出半個字。
我強行彎起兩片嘴唇，擠出一個生硬的微笑：「在我還活著的這段日子，我會盡全力讓妳變得像人一樣富有情感。」
她圓睜的眼睛中再次溢出滿滿的淚水，然後就像個幼小天真的嬰兒，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嚶嚶哭泣。
我不知道自己的勇氣到底從何而來，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懷中的竟然是人類的仇敵，或許她一刀刺進我的胸膛，就能讓我斃命，但我卻沒有半點膽怯，心中只顧慮著面前的女孩的心情有沒有稍稍平伏，或是她能否感受到我給予的溫暖。
好幸福。
心裡這樣想著。
這是最直率的感覺，沒有任何雜念或是違忌。
我們之間的隔膜從何時開始再不復見，我不再對面前的惡魔懷恨在心，她也對面前的我產生了某種曖昧的情感。
而後來發生的事情確實不出所料，我被帶到了地牢的刑房裡，雙手被綁著，承受著慘痛絕倫的折磨。
漆黑的房間中只有絲線的光線從天窗透進來，揮動鞭子的聲音與沙啞的慘叫聲產生共鳴，急促的呼吸接踵而來。已經數不清身上到底受了多少蹂躪，淚水和汗水混集在一起，溫熱的血液在皮膚上流過，而面前那張猙獰的臉孔在我的眼眸中只變成模糊的映像。
而最讓我感到煎熬的是，我已經有一整天沒有見過那位女孩了。
「到底還要多久你才會完全失去知覺啊？」面前的惡魔戲虐地向我走近，明明之差一步之遙，我卻無法掙脫捆綁著的手狠狠地揍他一拳。
我的眼神就有如老鷹一樣銳利，血絲暴現的瞳孔注視著他。
「啊——」手臂再次迎來一鞭，把我憤怒的臉容抹去，送回絕望的深淵中。我現在的感覺就有如靈魂就像快要從神軀中脫出，卻無法向天堂的門前行半步。
我的耳邊隱約傳來腳步的迴響聲。
「別太過火啊，如果在上頭下令處死之前讓他死去，我們都負擔不起責任。」那是一把熟悉的聲音。虛脫的我接近無法思考，但也不至於忘記掉女孩的聲音：「接下來交給我吧。」
惡魔心有不甘地答應了她，離開之前，還回頭送贈我一個蔑視的恥笑，以及劃破空氣的一鞭。
「啊——」毫無新意的嘶叫聲再次響起，我緊咬著的嘴唇滲出血水，面前的女孩於心不忍地皺起眉頭。
隨著大門關閉的巨響，我虛弱地吐出斷斷續續的句子：「妳......終於......來了......」
「嗯，我來了！」她眼泛淚光向我跑來，擁抱著我那副遍體鱗傷的軀體，我卻因為雙手被緊綁著，無法像昨天一樣撫摸她。
甜蜜的感覺滋潤了我的心窩，傷口霎時失去了痛感。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能把這一刻永遠保存，但事實是，我知道這個溫馨的場面已經將要面臨結束。
「我......知道......自己快......快要被處死了......」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狀況欠佳，還是因為心中難受的感覺所迫，我的聲線似乎面臨崩潰。
「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汗流滿面的我抬起頭來，錯愕地望著女孩。
「或許機會是很渺茫沒錯，但是這是唯一的機會。」
「妳......知道嗎......如果失敗......妳也會......」
「如果你死去的話，我也活不下去了！」女孩痛哭的眼睛瞇成一線，使勁張開嘴巴說出這句話。
我心中的痛楚頓時突破身體上的傷害，不知所措的感覺讓我感到惆悵苦悶。我們應該嘗試跨越面前火海，或是於現在作一個永恆的分別，頭昏腦脹的我已經失去了判斷一切的能力，因此懦弱的我把抉擇的權利交給了女孩。
「妳......真的......決定了......嗎.......」
女孩流淌著的眼淚依然沒有片刻制止，只是注視著我微微點頭。
「妳......從......我的褲袋中......找出那塊石頭吧......咳咳......」我的口中吐出了腥紅的液體，嘴角上殘留的血痕象徵著我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了：「那......塊......石頭具有魔力......能檔......咳咳......能擋著一次致命的攻擊.....記得要用的時候......把它舉起......」
女孩泛起幸福的微笑，接下了它：
「我們是時候起行了，你準備好了嗎？」
雙手在無聲之間被鬆綁，我們立刻拔腿逃跑。我看見牽引著自己的女孩就有如一個沒有瑕疵的天使，背後張開寬大的羽翼，帶領著我向踏上絕處逢生的小徑。
在空蕩的走廊上，我倆的腳步聲特別明顯，漸漸地，我們知道自己引起了其他惡魔的留意，前來追捕我們的守著監牢的惡魔不斷嘗試喝止我們。
隨著聲響越來越嘈雜，我臉上卻沒有半點驚懼之意，即使終點是遙不可及，我們依然未曾放緩過步伐，未曾感到氣喘疲累，就有如置身於綠草叢生，花香飄蕩的園林，讓人陶醉，幸福不已。
美夢的泡沫是在下一刻戳破的。
面前的女孩頭上頂著尖銳的刀鋒，讓我們不得不停下來。
「遊戲完結了，叛徒。」持刀的惡魔發出了粗曠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女孩一言不發，在額頭上的汗水滴在小刀上，投射之下，刀沿的位置熠熠生輝。
「怎麼......」我的喉嚨糾結得像燃燒一樣，講出每一個字都像耗用了全身大量的力氣。
面前的女孩是我最愛的人，我卻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保護她。
是我害了她嗎？我明明知道這樣會連累她的！
難道我才是真正的惡魔嗎？
處身絕處的我思考著，一股名為「自責」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我真的是叛徒嗎？」
這時，女孩的聲音沒有半點顫抖，而是堅定地發出：「你的意思是說，不帶有任何感情的你們才是幸福的嗎？」
「沒有感情的惡魔實在是太悲哀了。愛情，的確是會讓人失去了本能和理智，但你們並不會明白為了自己深愛的人每天牽腸掛肚，犧牲性命，廝守到生命的終結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當你們意識到一切，就會知道自己把一生奉獻在殺戮上是多麼愚昧的事情，也會意識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跨越過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界限。」
最大的界限？
記得我很常聽說過真正的愛情能跨越過任何界限。怎麼說呢，這種話我早已經耳熟能詳了，但其中指的到底是什麼界限呢？地區？時間？或是生死？
惡魔依然保持著絕對的緘密，不動聲色。而我卻對女孩的話感到不解。
「發表遺言的時間已經完畢了。」惡魔提起小刀，刀鋒朝著女孩的胸口：「面臨妳渴求的死亡吧。」
我的瞳孔擴張到刺痛的地步，無法壓抑的心跳讓我的胸口隱隱作痛，但這時讓我唯一在意的事情，是以近乎撕裂的聲音向女孩呼叫：「把石頭舉起啊！」
事情沒有如我所願。
女孩只是嫣然轉頭莞爾，善良的微笑卻沒有讓我感到安慰。
接著，我聽到了銳物撕裂衣服和皮膚的聲音。
活潑好動的女孩頓時乏力，柔弱的身軀倒在我的懷中。我眼中不止的淚水就像絲線一般落下，沾濕了她烏黑的長髮。
「為什麼......這麼傻......」我的聲音微小得難以聽聞。
「因為......我不想......弄壞......你......送我的東西......」女孩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但甜蜜的微笑依然。
相對之下，我即使希望勉強地彎起嘴唇，也無法辦到，我只能以哀傷的臉容凝視著女孩，千言萬語有如壓抑在喉嚨中，無法一一訴說。我聽到女孩微弱的聲音：
「你......有愛過......愛過我嗎......」
我不禁使勁抱著她，然後歇斯底里般喊叫:「當然！我現在愛妳！永遠都愛妳！妳別離開我，求妳......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但我知道，無論我再如何高聲呼喚，也無法喚醒我懷抱中的女孩。
無法喚醒我深愛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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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我生前僅餘的記憶，也是最棒的回憶。
回想起來，女孩好像說過，我們之間跨越了最大的界限，而現在我總算知道了當中指的到底是何物。
所謂最大的界限，不是指地區，時間，或是生死，而是指心中的界限。愛情能讓人如此入迷，如此璀璨轟烈，也是因為它能夠突破心中的界限。
心中明明知道惡魔和人類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彼此卻深愛著對方。
心中明明知道一起走下去的是沒有未來的絕路，彼此卻堅決闖蕩。
所謂一生，就是不斷地跨越這些界限，然後擁抱著自己的伴侶，然後永遠記住彼此共處的點滴，直至永遠。
或許這些只是理想化的事情。
但在我逝去之後，都會記得她是比天使更善良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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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草率隨便的後記：
快考試了，小弟大概也應該收拾心情好好溫習了吧。
文章沒有認真檢查，請原諒身心疲累的我。
然後就是，這篇作品是我第一次投稿，抱著的是嘗試心態。而且這也是我在考試完畢之前最後一篇作品。嗯，大概是這樣吧，不知道後記寫什麼好了。
總而言之就是大家加油吧！
謝謝你耐心看完，也感激你對RikkaKin的支持，希望能在下一篇文章再見到你:)
創作內容
【短篇愛情】比天使更善良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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