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3 GP

11 Ar&Al ─ Taipei Limbo

作者:汪言│2014-09-30 03:04:41│巴幣:6│人氣:861

  「上車吧。」身穿深藍色警服的老人,替他拉開了車門,那是輛外見看來較為堅固,且窗上架著厚重鐵欄杆的移監車。

  「唔哇!」海特才剛鑽進去都還沒坐穩,車子就立即啟動上路了。

  海特透過狹窄的間隙望向許久不見的天際,今天是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好天氣,暖陽和煦地讓這冬雪之都稍稍能夠喘息。一路上海特不識相地試著與前頭側席的漂亮警察姊姊搭訕幾句,當然對方也是預料中地完全無視著自己無聊的發言,自討沒趣的海特也只好乖乖閉上嘴,閒得發慌地開始玩著自己的指頭。

  「你不會害怕嗎?凍刑。」忽然,在副駕駛座的女子提口問道。

  「咦?有什麼好怕的,反正睡死了不就什麼都感覺不到啦?」海特有些訝異,最後竟然是對方先挨不住這低迷的沉悶空氣。但不管怎樣,反正能有人陪他說說話,他倒是樂得開心。

  「但是,你可是好幾百年的刑期啊?等到你被放出來的時候,這世界都不知道變成怎樣了。」

  「哈哈,其實在兩三百年後的未來醒來,也沒有妳想像中的糟糕?」海特笑著說道。

  「‧‧‧‧‧‧?」女警滿臉疑惑地瞧眼身旁的駕駛,但他也只是搖搖頭表示不明。

  這些人,大概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事吧?愧疚的心情讓他有些不自在,但實際上自己也沒辦法,畢竟他也是那被細繩操著手腳、動彈不得的提線人偶;能做的就只剩下在自己還有口氣時,拚了老命活下去罷了。行駛段時間後,當海特頻頻點頭倒蒜差點沒睡去前,車子不經意地停下。海特擦拭著嘴角的口水,傾身從前方座位中的缺口,望著阻擋著他們前進的閘道。

  「下車。」依舊頂著那好像欠了一屁股債鬱卒表情的老人,凶神惡煞地替他打開了車門。

  「咦?要用走的嗎?多累人啊。」海特不情願地抱怨道。

  「廢話少說,這前面不能開車了。」老獄卒一面招呼著閘道旁哨亭內的警衛,一面督促他趕緊前進。

  海特舉頭望向眼前的龐然大物,那幾乎超越視覺消失點的連接橋之後,是艘巨大高峻到幾乎完全地遮掩自己眼前視野與整片天空、且外型有些奇特的巨型船艦。也許這就是俗稱的航母?真不虧是高科技的未來啊,連戰艦都造得這麼有魄力。海特舉起雙手對著後頭的兩名護送警員道別,對方也沒有辜負他期望地紛紛露出相當困惑的表情。

  「唔啊,這連結橋要走多久才走得完啊。」隨著凍得嚇人海風捲過,海特一面打著哆嗦一面暴粗口咒罵道。

  「又見面啦,海特。」

  「嘖,就連死前都還要見你那張臭臉,真不是普通的噁心啊。」當路途到了盡頭,擋在道上等待著海特的是那讓披頭散髮,擺著真心地令人作噁營業式笑容的纖瘦男人。

  「別這麼說嘛,我幫你準備的舞台,還喜歡嗎?要弄來這艘軍艦可還真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呢。」他攤手展示著那荒蕪的寬廣遼闊平台,機坪上模糊不清的白線、到處都是外露銅鏽的鐵板鋼架。讓海特忍不住懷疑,這玩意兒會不會被強風吹一吹,不小心就沉啦?

  「對於陪葬來說,好像太豪華點?」

  「怎麼這麼說,我可從頭到尾都沒想讓你送命的打算啊。」

  「隨便、都好。所以,關鍵的阿南希在哪兒?」海特不耐煩地搧著手。

  「看到機坪中央的那個儀器了嗎?差不多從三十分鐘前就在發送訊號了,資料上似乎是說再三十幾分鐘左右就會現身了,總之你就在那等著吧。」

  「你說那個小得幾乎看不到的鐵箱?超遠!好歹也給我個移動工具吧,不然至少也幫我把手銬解開?」海特搖搖腕上的塑膠枷鎖。

  「我也想,不過我不會。」大衛聳肩道,他彈指在瑪克特上輸入著密碼,連結橋便開始移動退去:「那麼祝你旅途愉快囉。」

  「這樣就走了?不留下來好好觀賞一下我的英姿嗎?」海特望著逐漸遠去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笑著。

  「我會在特等席從大螢幕緊盯著你的,可別死得太快,讓我失望啦。」

  「放心吧,不過就是一隻兩隻阿南希而已,隨便動個指頭就能輕鬆解決囉。」

  「對了對了。」就在海特準備掉頭走人時,大衛冷不防地說道:「聽說,你的朋友們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行動呢,希望他們不是準備朝著這兒來啊。」

  「什──?等等,你這傢伙!」海特想要回頭追問道時,那升起的柵欄已經完全擋住眼前的去路,而那惱人的身影隨之消失在視野之中。

  不尋常的行動?難道是倍佑嗎?海特嘆口氣,就算知道了是誰,自己也沒有任何手段能夠與他們聯繫吧。海特下意識地比出手勢,想要喚出瑪克特,當然馬上就明白了那是無用之舉,手腕上的認證裝置早就不知道被拆到哪去了。他甩著頭,想要把那些雜念都拋去,硬著頭皮往那一望無際的空地走去。

  「看起來在被阿南希捅成肉醬前,我應該會先被凍成冰棒吧。」海特用衣袖抹著鼻水,畏縮在那寬高根本不足以擋下強風的鐵箱後方。他仰頭望向湛藍的青天,朵朵白雲悠然自得地飄去,而那好像頗努力地發光發熱的太陽,在這強勁的海風下依然起不了什麼作用。啊啊,幾隻海鷗盤旋在控制塔上精神奕奕地嘎嘎叫著。這麼說來,海鷗會吃屍體嗎?想著就有些可怕啊。

  「喔?是隻黑色的鳥呢,真少──見‧‧‧‧‧?」就在海特還沒反應過來前,巨大的陰影已經壟罩了整座平台,然後用著足以撕裂周圍空氣的極高速落下,炸裂在那破舊航空母艦的一端。

  「唔啊啊。」海特死命地縮著身子,深怕被那爆炸所揚起的風暴給吹飛了。整艘船艦劇烈的搖晃著,若不是有趨緩的跡象,海特還真以為要這麼沉了呢。他嚥了口水,悄悄地探頭看著對邊,起初海特還以為自己看走了眼,但當那架約三四米高的巨型機器人,開始朝他這移動時,他才開始相信眼前的光景。

  「機甲──?STRIKER?咦咦?為什麼會在這,不!等等,這東西還真的造得出來啊。」在知道還不是阿南希的襲擊後,海特稍稍鬆了口氣。但當他還沒站穩那差點軟腿的雙足時,就發現那緩緩加速接近此地的機甲,卻似乎沒有任何要減速的意思。

  「喂、欸欸!這裡有人啊!停、停下啊!」一見苗頭不對,拔腿就跑的海特,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連滾帶爬地閃過了那隻掃過的巨掌。

  「哈、哈哈。被那種東西打著,可不是斷一兩根肋骨那麼簡單呢。」海特攀起身,傻眼地瞧著原處那倒楣的鐵箱,至少它還是陪伴了自己數十分鐘的好夥伴啊!燃起莫名憤怒的海特,怒指著那架機器人喊道。

  「你到底是誰啊?開機甲來輾人,也太沒品了點吧!有種下來單挑,別躲在裡頭啊!」

  「你是笨蛋嗎?上頭沒人的啊。」

  「哇哇哇,嚇死人了。」海特誇張地倒彈著,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出現了一面有些不一樣的視窗。看起來不太像瑪克特?這是──?

  「看起來是那傢伙沒錯,領班!找到人囉。」一名少女在視訊裡頭回身喊道。

  「我記得,妳叫什麼月來著?」

  「皐月!美少女的名字給我好好記得啊,真是的。」

  唔欸,還真有人稱自己是美少女的啊。

  「等一下啊!為什麼妳們會在這?這沒看過視窗是什麼東西?那台差點把我碾成肉醬的問題駕駛又是誰啊?給他計個違規扣點吧!」

  「問題真多吶。總之先把你回收了,之後再慢慢回答你啦!姊,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就直接把他捉回來吧。」語畢,視窗便收束消失了。而原先在一旁待機的STRIKER,也再度開始運作移動著。

  「別鬧了啊!被那種東西抓著,沒死也會殘一半啊!」就在海特準備開始逃逸時,從甲板下方傳來隆隆乍響的引擎聲響。

  「海特!這邊啊!」一手捉著直升機旁的欄杆,一半懸掛在空中且拿著大聲公喊道的,是個海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妮、妮亞!?」海特驚聲道。而隨著那飛起的運輸工具逐漸現形,更是讓海特差點沒把下巴給嚇掉了;那是架沒有螺旋槳和像樣的機翼,卻能穩穩地飄浮在空中的直升機。

  「這邊啊!快跑過來啊!」妮亞竭力嘶吼著,一邊搖搖晃晃懸在半空、令人心驚膽顫地揮舞著手。

  海特望著前後狹擊的敵軍,一時之間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隨著兩方來勢洶洶地逼近,下定決心的海特,頭也不回地朝著第三邊奔去。當然雙方皆對此舉動遲疑了一瞬間,但也只能馬上向前緊追不捨,一面紛紛祭出殺手鐧相互阻撓著對方。就在完全不知道後頭傳來的那些轟炸聲究竟是真是假前,海特就因為那礙事手銬的關係,一不小心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了個跤。

  「真痛啊。」海特還來不及抱怨,便立即一個翻身,用盡全力地朝著控制塔衝刺。

  「大衛!你有在看著對吧!」海特舉著雙手,對著那也不知道有沒有監視器的方向喊道:「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馬上停下這次的計畫,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在這樣下去,會把大家都捲進來的啊。一想起記憶中那火舌四竄、到處肆虐的地獄景色,海特不禁打了個寒顫。再怎麼說,也不能再一次讓自己的夥伴們經歷那慘痛的──。

  『但是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是啊,就是因為什麼也做不到,所以自己才會下定決心答應那娘娘腔的鬼計畫。當然,打從一開始也從來不相信自己有什麼超能力能夠阻止、甚至去摧毀那什麼鬼鋼鐵巨獸。但如果這微薄的小命,能夠換來那些心地善良的友人一絲絲的安寧,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且對那些失去親人、在寒冬之中擁著恐懼、悲傷的人們,自己的死去也許還能讓他們得到點欣慰吧。強烈的罪惡感所驅使的英雄式自我犧牲?大概不是那麼偉大的東西吧。也許單純只是因為害怕,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世間的輿論與壓力,所以只能逃避、逃避,不斷的逃避。

  逃避那些真心的為自己擔心的親友;逃避那些也許是認真地想要為自己出份力的大人們;逃避那些有意無意不經意傳入耳中的流言蜚語;逃避這個美好,卻完全沒有、沒有能容下自己的世界。能滿足這偽善虛偽的願望死去,對自己來說,說不定已經是相當奢侈的事了呢!就算上了天堂,也能挺起胸膛地與老姊自豪吹噓個幾句。哈哈哈,都能想像出老姊那完全不相信的眼神啦。如果和她說在三百年後,台北已經完全沉入了湖中,自己還在上頭建築的一所國際學院當了好幾週的學生,認識了好多有趣的朋友,也一同做了好多一輩子都沒辦法想像的傻事,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振作點啊!海特‧維‧信!在此時此刻反悔怎麼行?你不是正是為了那些無可取代的笑容與美好時光,才會鼓起勇氣,隻身佇立在這生死的界線嗎?比起後悔一生、苟延殘喘地活下去,這不才是你所冀望、嚮往的未來嗎?

  沒錯,這也許就是自己苦苦追尋的終──。

  「海、特!」突然一架貼著甲板高速滑行飛機,一鼓作氣地從陣陣濃煙竄出,以著驚人的氣勢朝著海特的方向迎面飛來。而那幾乎已經完全掛在外頭的妮亞,盡全力地伸長了自己的手臂,就為了一把接住那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且傻呆地在原地發愣的男人。

  「快放手啊!妮亞!」因超出預期額外增加的重量,而使飛機失去平衡地傾向一側,用著不可思議的角度在海平面上滑翔著。海特拚了命想甩開那緊緊捉住自己的手,卻因為懸空的關係完全施不上力。

  「偉麟,快墜機了,快想點辦法!」

  「我正在做了呀。」

  「放手!妮亞!再這麼下去,全部人都會墜落海裡的啊!」

  「好、不、容易終於抓到了‧‧‧‧‧‧怎麼、可能這麼簡單放手──!」

  當海特見著她那使勁吃奶的力氣、滿臉猙獰,卻完全沒有一絲想要放棄的神情時,不禁讓他困惑,是什麼讓這少女擁有如此大的勇氣、力量,讓她這麼奮不顧身,去救一個沒有任何活下去價值的男人?是什麼驅使這群人,捨命地去拯救一個認識不過幾週的陌生人?海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但卻感到一股說不上的喜悅,從心窩湧出。

  「我抓住他了!一、二、三!」

  海特才剛狼狽地滾進狹窄的機艙內,偉麟便一口氣拉高機身,直入雲霄。就在眾人摔得東倒西歪,差一點又被拋出艙口前,這架已經傷痕累累、隨時失去動力栽入那冰冷的湖中也不意外的直升機,總算重回到稍微像樣的安全飛行之上。維納坐挺身靠在牆上,一臉茫然地梳著額前凌亂濕透的金髮。當他與海特視線對到的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放聲苦笑,或許自己也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吧。

  「海特!」在海特還來不及回頭反應,妮亞便一頭撞進了他的懷中,這情境好像在哪遇過──?海特盡可能忍著別把那五臟六腑全都吐了出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妮亞毫不留情地用右手槌著自己的胸口,就在海特為了避免被她搥死準備要出手制止時,那如珍珠般的涔涔落下的淚水,讓他像是被當頭棒喝般腦裡一片空白。

  「為什麼要什麼不說就離去,為什麼要自己擅自主張,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們,為什麼‧‧‧‧‧‧。」

  「妳在說什麼,我沒有──。」

  「蕾娜都跟我們說了,『如果是海特的話,一定是自以為是的私底下決定一切,以為自己能夠和對方談判交涉,做出最小的犧牲吧。』之類的話?」維納站起身,花了點力氣才將那艙門拉上。

  「蕾娜那傢伙,什麼都不懂才說出──。」

  「但是我也說對一半了,對吧。」忽然在海特眼前閃出的瑪克特,讓海特嚇了一跳。但真正讓海特感到畏懼的,是螢幕上那殺氣騰騰、好像恨不得能靠眼神就把自己千刀萬剮一樣。

  「手、伸出來。」蕾娜氣沖沖地說道。

  「咦?唔啊啊!開、開了?」海特望著腕中那如變魔術般被解開的手銬,來回地瞧著螢幕與自己終於自由的雙手。

  「總之,先到安全的地方會合吧,還得想想怎麼搞定ARRS那群傢伙呢。」

  「欸!等等,我話還沒說完──。」

  「偉麟,這飛機能撐到降落的地方吧?」維納向前查看,就馬上發現儀表板上有數也數不清、令他眼花撩亂的警示燈,如嘉年華般歡樂地閃爍著。

  「呵呵,應該可以吧?」

  「加油啊,我們的性命可都交在你手上了。」

  「別給我壓力啊。」哭喪著臉哀嚎的偉麟,一瞬也不敢游移視線。

  「妮亞!?」海特有點慌張地搖著她的肩膀,讓她看起來更是暈頭轉向。

  「她怎麼了?」

  「從症狀和外觀來看,左手臂至少也脫臼或骨折,並因為過度的拉扯和施上超乎自身能夠承受的力量,現在精疲力盡了吧?再怎麼說,以海特的重量與身高,在那樣的高速行駛下產生的力矩,沒有直接把這孩子的身體撕成兩半,已經是個奇蹟了。」在視窗的另一頭,那面無表情的蕾娜正說著可怕的台詞。

  「她可是妳妹妹啊!快想點辦法啊。」

  「我才沒有這麼不自愛的妹妹呢。」  

  「妳說什──。」一股怒氣衝上了腦門,但正當海特舉頭,準備對那漂浮在空中的視窗怒罵幾句時,才發現蕾娜那臉色發白的面容與不斷顫抖的嘴唇,無疑地比在場任何人更加地擔心拉薇妮亞的處境。

  「總之,先些做初步的治療吧。海特,幫忙固定好拉薇妮亞的身子。」維納一面從牆頭抽出醫護箱,一面指使著海特替她繫上固定帶。

  正當海特與維納兩人專注在包紮妮亞時,忽然一股強烈的違和感伴隨著亂流襲捲而來,讓整座飛機幾乎失去控制地上下震盪。海特使勁地壓住妮亞的身子,以免失去意識的她,彈到牆上又給撞傷了。怎麼回事?海特甩甩頭,趕緊低頭查著那面有難色、滴著冷汗的妮亞。

  「海特,笨蛋‧‧‧‧‧‧。」妮亞咕噥道。

  「這傢伙,這種情況還能說這樣的夢話啊。」

  「偉麟!我們高度一直在下降啊,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嗚,詳細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是失去、動力了?」偉麟逐漸低沉的語尾,宣告著不太和善的現況。

  「失去動力?」海特這才發現,那環繞在耳邊轟隆轟隆作響的引擎聲,已經徹底消失在這片蔚藍的天空之中。

  「咦咦咦?怎麼辦啊!?嘎啊,疼哇。」海特驚慌失措地直挺啟身,卻硬生生地撞到了天花板。

  「附近有能夠迫降的地方嗎?」維納搭上駕駛座的後背,開始搜索著搖晃的視界中有沒有夠長的跑道:「那邊,倉庫與倉庫之間有條運輸的道路、看得見嗎?」

  「可以,但是以這個高度,要飛到那邊有些困──。」

  「別說喪氣話啦!如果連你都做不到,在場沒有任何人可以辦到啊!相信你自己啊,偉麟!」海特也一同搭上他的右肩,給他了個強而有力的眼神。

  「海特‧‧‧‧‧‧,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看的。」偉麟吐了口氣,用著好似要捏碎它般的氣勢緊握著把手。

  「話說回來。」海特搔搔頭,有點疑惑地說道:「偉麟,你什麼時候會開飛機的啊?」

  「咦?」偉麟才一分神,他們便以著不科學的角度在空中翻轉了好幾圈。

  「海特!在這關鍵的時候別說那些廢話啊!」

  「等、等等啊!偉麟!別在這時候閉上眼睛啊!前面、看前面啊!」

  『他們沒事嗎?』她用單隻手,在側旁視窗上敲擊著投影鍵盤快速的輸入著。

  「從生命探測上頭來看,應該是還活跳跳的。欸!那不重要,姊!妳怎麼擅自傳送到了駕駛艙裡啊?領班不是說要撤隊了嗎!」皐月幾乎貼上了螢幕,瞪大著眼追問道。

  『皐月也知道的吧,這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拖延住那傢伙了。』

  「但是!那可是武裝型的阿南希啊!就算是姊,只用這點輕裝備也什麼也做不到啊!」

  『‧‧‧‧‧‧。』

  「不用特地打點點來表示無言,我也能看得出來啦。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了!姊,我馬上開始準備遠端傳送的裝置,在那之前盡可能的──。」

  她搖搖頭,給了視窗對頭一面掉著眼淚,一面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的妹妹,一個大大的微笑。

  「會、會死的啊。」

  『沒問題的,我可是王牌呢。』她指著左肩上,那縫得有些笨拙還歪了邊的01。

  「可、可是!」

  「皐月,別停下手邊的工作。」吉米嚴然地說道,並且將視窗奪了過去:「瑪雅,妳確定妳清楚明白現況嗎?」

  她點點頭,伸出手比了個大拇指。

  「‧‧‧‧‧‧。」吉米露出難受掙扎的複雜神情,但那也僅僅只有一瞬:「我明白了。給妳十分鐘,如果十分鐘之內沒辦法摧毀目標,這邊會強制將妳傳送回來的。」

  『收到。中士瑪雅,開始執行任務。』

  她明白的,光是定點的空間跳躍,可能就得要花上個數十分鐘才能完備處理好資訊,更別說是在移動中或是戰鬥中了。她切斷通訊,抬頭望向那隻比腳底下的航母還要高聳、巨大的敵人。就儀器解析所給的資訊,高約為一百八十米、中心周寬為九十米,最長的攻擊範圍約能到三百米嗎?武裝型阿南希──配備著多重先進武器,相較普通對象更為敏捷與聰明,並且多數擁有能夠摧毀阻礙二十公里內電子儀器的電磁脈衝。

  駕駛一架四公尺高的機器人,要怎麼和這樣的怪物對決呢?她自嘲地笑著,歷史紀錄上,只有光是一隻武裝型阿南希,就能在三小時內毀滅整座先進都市圈──包括J國、A國、WEU的首都,全都是滅在這大傢伙無情的足鐮之下。

  她隨便朝著牠開了幾槍,馬上就吸引到了阿南希的注意。但那怪物似乎還正懷疑著,是哪來不知好歹的小蟲兒在那這叫囂撒野呢?瑪雅從兩側抽出那能夠截斷阿南希觸手的高能電漿匕首,這也是這架STRIKER唯一能夠對牠產生傷害的武器了。目標是拖延住對方的行動,那就從立在海面中的後足開始著手吧。

  「──?」

  瑪雅下意識地踩足了油門,用著全速向側邊衝刺,卻仍然被那劇烈震盪的波動,彈到了空中。她緊咬著牙,對抗那驚人的離心力與重力加速度,一面甩開追來的攻擊,一邊轉換成飛行模式,準備盡全力的逃離對方的攻擊範圍之外。但卻在切換模式中,僅僅一瞬失去控制的空檔,就被那如鞭子般的巨鐮精準俐落地插住了左足。

  死亡?恐懼?被黑暗吞噬的意識,中斷了與世界的連結。「救命,不要。」能夠清晰地聽見盔甲被蹂躪撕碎的聲音,那無機質的咆哮宛如在宣示著這輕而易舉的完全勝利,狂妄的仰天嚎嘯著。「為什麼‧‧‧‧‧‧?」不斷閃爍的紅色警示燈,還有那煩人的人工智慧不斷告誡的通知;難道自己會不知道,再這樣繼續下去就慘了?「好可怕,不想死!」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坐在這兒呢?當初只要聽從領班的指示撤退不就好了?也不用遭遇這麼可怕的事情,也不用為了不知名的人們葬送性命。

  『瑪雅,你知道真正的英雄,是怎樣子的嗎?』

  她搖搖頭,有些吃力地攀上父親的膝上。

  『真正的英雄啊,不是站在歡呼欣慶的人群之中,宣揚著自己是怎麼拯救了這個世界、是多麼辛苦才保護了全人類;也不是站在無人可及的頂端,居高臨下地藐視著比自己還弱小的賤民,讓全世界俯首稱臣,統領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霸業。』老先生微微地揚起那遍佈著歲月傷痕的嘴角,啟口說道。

  『真正的英雄,是即便在無人知曉、這個世界上最黑暗偏避的角落,也能鼓起勇氣,為著自己心愛的人們,獻上自己最高的勇氣與智慧,對抗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的敵人──。』

  對於老先生不明的停頓,瑪雅疑惑地歪著那稚氣的臉龐。

  『然後,最後還能活下來的人啊。』

  「──!」

  她利用著被阿南希捉住的地方為支點,在捨棄的左足的同時,一個迴轉閃過朝著駕駛艙迎面劈砍來的攻擊。並隨即將匕首插上那將要收回的鐮爪,一面隨著那拉扯力加滿推進裝置,將自己甩向了阿南希的中心。時而引擎滿載,有時卻像原地空轉,瑪雅駕駛的機甲,宛如入無人之境般穿梭於幾乎沒有任何空隙的襲擊之中。失誤等於死亡?那麼,不要失誤就行了;懸殊的戰力差距?那就靠技術與戰術來彌補就行了;歷史上,從來沒有人成功擊落的阿南希?那麼,就讓我來創造歷史就行了!

  因為敵人的急接近,導致逐漸失去對象視野的阿南希,被迫開始向後退開空間。但即便是最完美的獵人,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破綻。再怎麼堅韌銳利的長牙,若擊中不了敵人便是廢鐵。以小搏大的技巧,需要的是出其不意的低姿態快攻;背水一戰的惡鬥,需要的沒有任何雜念與躊躇的堅強意志。在無數的戰役中存活下來,踏著數不清地夥伴與敵人屍體前行的少女,熟識著勝利所必要的法則,也從不質疑自己是否有遂成的能力。

  若敵人越快,比牠更快就好;若敵人越強大,比牠越兇猛就好;若敵人不知恐懼為何物,讓牠明白就好。在勝利的面前不需要任何極限,而自己也不需要──因為能夠超越、戰勝自己的,永遠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瑪雅捲曲身子將匕首交叉架在胸前,放開推進裝置任由慣性推動,咬緊牙關準備承受那預料之中的衝擊,在那必當會襲來的揮擊同步初速,並且在反作用力將自己粉碎吋前,再次全力灌注那因到達臨界點而哀嚎不止的引擎,乘著足以撕碎空間般的極速,如電光般在天與海的交界割出道無法抹滅的裂縫。

  當殘光逝去,聲音終於苦苦地追上它的主人時。那將所有的重心置於一處的阿南希,也從未料想到自己會因此失足倒下。龐大的機械在湖央濺起與天同高的白浪花,卻在淋上那滯空停歇的機甲時瞬間蒸發。在那炙熱的駕駛艙中,大口喘著氣的瑪雅,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再次握上了那如熔岩般發燙的把手。

  『只剩下七足。』

  她睜開雙眼,準備再次迎戰那已經重新站起身,露出憎惡與怒火獠牙的鋼鐵怪物。

  「那是什麼──?」海特才剛從奄奄一息的飛機中拖出妮亞,便被在海的另一端聳立,宛如獨自滑稽地跳著華爾滋的八爪機械吸引住目光。

  「阿南希?」好似是累壞了的維納,一屁股倒坐在柏油路上。

  「阿南希!?為什麼這裡會有阿南希?」偉麟尖聲叫道,但叫聲實在太刺耳,海特與偉麟忍不住一同瞪了他一眼。

  「什麼都好,反正在救援來前,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啦。」

  「維納,你可以開啟瑪克特嗎?」偉麟連續做了好幾個手勢,但應當出現的視窗卻遲遲沒有現身。

  「不行,這裡是圈外嗎?」

  「就算是圈外,最基本視窗上都還是能夠開啟的。一定有什麼原因,只要能夠排除就‧‧‧‧‧‧。」

  「那是不可能的。」

  「唔啊啊!」就在偉麟還沒說完話前,那個顯眼卻又不太像瑪克特的畫面,再次彈出在海特面前:「可以不要這樣嚇人嗎?」

  「皐月?不可能是什麼意思,而且為什麼妳仍然能夠使用通訊呢?」維納挑著眉,顯然是對她的話感到懷疑。

  「那隻阿南希是特別型態的,是我們俗稱的武裝型。最低限度也有足夠毀掉一座都市的先進武備,並且多數都有裝載能夠毀壞基礎電子設備的EMP,包括阻礙瑪克特傳輸資源的能力。我們ARRS有自己能夠遠端通訊與運算的Os,所以不會被影響。」

  「連、連瑪克特的通訊都能阻礙?簡直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也沒用,因為這是事實。你們也快點逃吧,也許不用再多久,這個小國家也會成了那怪獸手下的亡魂了。」

  「妳在哭嗎?」海特意外地發現那少女紅腫的眼眶,有些掙扎卻仍開口問道。

  「囉嗦!若不是因為你,姊才不會──!」

  「沒錯。」忽然間,另一頭也冒出了一個新的視窗,而這次上頭則是映著蕾娜那仍看起來怒氣滿載的修羅鬼面:「海特,你該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了吧?」

  「咦?」

  一時間眾人還沒搞清楚狀況,紛紛轉頭見向那確實相當動搖可疑的海特。當然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的少年,沒花了幾秒就把所有的事實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了。起初相當生氣準備破口大罵的蕾娜,卻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只能咬牙切齒地低鳴著。

  「原來就是你這個王八蛋!若不是你隨便答應人家的詭計,才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皐月倒是完全不忌諱地開始辱罵道。

  「不,從剛剛那番話聽來,不管海特答不答應,對方一開始就打算用召喚出阿南希來強迫海特照著他們的計畫走吧。」

  「但是我不懂,你說的是那個雙胞胎的姊姊吧?她怎麼了嗎?」

  「從你們那邊可能看不太清楚,但現在確實有一架機甲正在與阿南希對峙著,並且在方才 還擊下了阿南希的一隻後足。」蕾娜一面說著的同時,不少畫面開始投射在一行人的四週,那雖然是有些模糊,但仍然能明確是那架一開始追著海特的STRIKER。

  「但一開始皐月不是說,上頭沒有坐人的嗎?」

  「你忘了遊戲中的系統嗎?那是參照真實情況所模擬的情況,也就是遠端傳送的機能。操縱員能夠在有條件限制下的情況,決定要以第一人稱還是其他視角操作機甲。」蕾娜像是翻讀著教科書般無感情說著,但一瞬間就明白其中含意的眾人,各個露出驚恐的神色。

  「那麼如果被擊毀的話,不就──。」

  「別烏鴉嘴!姊才沒那麼弱!那種貨色,一定三兩下就能夠、能夠‧‧‧‧‧‧。」因哽咽而說不出話的皐月,只能握緊雙拳難受地咕噥著。

  「那個駕駛員確實非常的優秀,甚至要打倒那隻阿南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在完善的情況下的話吶。就算她還藏了幾手通天的本領,但那架機甲本身已經快撐不住了,再這麼下去,遲早會因為機械上的故障而身亡吧。」

  「難道沒有什麼辦法了嗎?能夠救她的方法。」

  「你是最沒有資格問這句話的人吧,海特。」蕾娜嚴厲地瞪著他,讓海特完全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差不多快到了。現在你們能做的,就剩下趕緊帶著妮亞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快到了?你是說什──。」話還來不及說完,一台宛如失控的吉普車,一面撞開路上所有的障礙物與柵欄,以排山倒海之勢做著極限的飄移,在地面上拉出數條黝黑冒著難聞塑膠味的痕跡,不偏不倚地停下在海特的眉前。

  「妮亞!我的寶貝女兒啊。」車都還沒完全停下,鬍子老爹就跳下車衝向了睡倒在另一側的少女身旁。

  「娜絲貝,妳的開車技術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吉米宛如宿醉了三天三夜一般推開車門爬下,而跟在他後頭的則是掛著黯淡微笑的男人。

  「校長、還有主任?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偉麟像是受困在暴雨之中,終於見著了能夠指引歸途的明星般捧起雙手叫道。

  「算是吧。小子們,上車!時間可不等人啊。」校長推著眼鏡,露出讓人心底踏實可靠的神色,一面指著後頭的座位說道。

  但就在偉麟與維納趕緊踏步向前,準備鑽進那還算寬敞的後座之中時。

  「不應該只是這樣吧。」

  「‧‧‧‧‧‧。」除了兩名還沒進入狀況的年輕人外,其他人皆陷入了異樣的沉默之中。

  「海特,你還說些什麼呀,不趕緊逃的話──。」

  「逃去哪呢?若皐月妹妹和蕾娜所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不用多久,阿南希便會輕而易舉地摧毀這整座都市,甚至整個國家了吧。瑪克特也不能使用的現在,又還有哪裡是能夠安全躲藏的?防空洞?堡壘?還是說要逃去國外?」

  「你說的沒錯。從歷史紀錄來看,武裝型阿南希所到之處,人民的存活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而已。牠不只是單單的摧毀都市,而是完全的趕盡殺絕。」吉米說道。

  「但我們又能做些什麼?我們可不像ARRS有足以對抗敵人的戰力啊。你可能不服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但是現在我們也只剩下不拖人後腿的選擇了。」

  「不,維納。」海特退了一步,帶著懊悔與自責的語氣說道:「那就是為什麼我還在這裡,而你們也親自來到這裡的原因吧。」

  「‧‧‧‧‧‧。」倍佑少見地大嘆口氣,伸手止住一旁欲言又止的孩子們,開口說道:「你是對的,海特。如果說真的還剩下什麼手段,能夠保住更多人的性命,那麼不管是再怎麼痛苦的抉擇,也該要去實施才行。」

  「主任!難道你的意思是要利用海特,去對抗阿南希嗎?」馬上明白了箇中含意的蕾娜,透過視窗吼道:「太荒唐了!那只是巧合,不可能那麼剛好又會再發生的。與其去相信那不切實際的事,不如把腦筋花在該怎麼拖延更多的時間、讓更多的民眾逃生才對啊。」

  「這可不像妳啊,蕾娜。用瑪克特運算過無數次,應該比任何人理解,海特是怎麼做到摧毀阿南希的妳,應該馬上就能明白這個決定的利弊是有多麼懸殊的才對。」

  「蕾娜,主任說的是真的嗎?」就像是燃起一絲曙光一般,海特貼上那個視窗問道。

  「太近了!」蕾娜連忙尖聲喊道,一面重整著慌了手腳的姿勢說道:「的、的確,從各種面向的解析來看,瑪克特確實都給出了相同的答案。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海特的四週會產生阿南希無法觸及的屏障,並且屏障會導致阿南希的作用喪失,因而被摧毀──。」

  「但是!」就在眾人們對那令人意外的話語啞口無言之際,蕾娜極度強調的補充著:「這一切都只是計算的結果,沒人能夠保證瑪克特會不會有誤判的情況。而且就算是真的,這次的對手可不只是隻普通八、九米高的阿南希,而是一架完備的巨型阿南希啊。誰知道又會有什麼超出預期的問題產生?」

  「但是,瑪克特也對這個不靠譜的計畫,也意外地給予了極高的成功率與評價,不是嗎?雖然在場唯一還能夠使用瑪克特的妳,可以輕易的推翻我的結論,但我想依妳的個性,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撒那種顯而易見的謊吧。」

  「可是‧‧‧‧‧‧。」

  「蕾娜。」靠在駕駛座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娜絲貝,忽然冷不防地開口說道:「我知道妳的感受,也知道不應該拿一人與百萬人的性命放在天秤上衡量。但身為一國之主,坐在比任何人還要之上、更高的位置,就更應該明白,底下有多少驚慌失措、哭天喊地、手無寸鐵人民等待一個救贖。我不敢保證,今天若是要犧牲妳或妮亞,我是否還有辦法這麼乾脆與冷血。但是,若今天有個機會握在我的手中,讓我能夠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們的話,我是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挑戰任何一切的。」

  「好、好帥。」偉麟不自覺地發出感嘆,卻換來維納的一陣白眼。

  「我知道這也許對你太不公平,但從現實來看,其實對任何人都是一樣不公平的。今天沒有人能夠有權利去強迫、要求你做這件事,但卻可能有無數的人們,期待著一名能夠帶領他們逃過這場浩劫的人出現。」露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威嚴,娜絲貝堅定地對著他說道:「而那個人,就是你啊,海特。」

  「‧‧‧‧‧‧。」語畢,現場瀰漫著讓人難受的尷尬氛圍。

  但是有一人,也許心裡早就明白了這一切,並且打從一開始就準備欣然地接受。

  「老實說,當初我是抱著罪惡與死了一了百了的心情站在那兒,等待死刑宣判的降臨。」海特回頭瞥了眼,那似乎脫離戰鬥,開始朝著城市邁進的龐然大物:「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可能不會去相信瑪克特所做出的結論,但是我相信蕾娜;我可能沒辦法相信自己有沒有辦法做到,但我相信你們給我的勇氣。」

  「做就行了吧,沒什麼比這還簡單啦。」海特斷然地說道。

  「你真是該死的笨蛋啊。」

  「這話也太狠了吧,維納。」

  「我、我相信海特一定做得到的!」

  「謝謝,你果然是個好傢伙啊,偉麟。」

  「妮亞那孩子,好不容易了才救了你出來,現在你又要辜負她的期望回去迎接死亡嗎?」沒有任何能夠再反駁的蕾娜,情緒低落地說道。

  「放心吧,我會完好如初的回來,再好好的讓她責備上個一整天的。」

  「白癡,耍帥有什麼用啊。」蕾娜撇開頭,有些不悅地嘟著嘴。

  「哈哈。」

  「海特。雖然事到如今,由我說這番話,有些不太合適。」倍佑踏上前,輕拍著他的肩膀:「失敗的瞬間,可能就會丟了性命。即便如此,你還要去嗎?」

  「啊啊。」他露出了自大的兩排皓齒,毫無猶豫地說道。

  「那還用說嗎?」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2609462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留言共 1 篇留言

巴哈姆特小管家
親愛的勇者:

感謝您對勇者小屋的支持,
我們會將此篇設定在首頁的精選閣樓中增加曝光。

--
巴哈小屋管家 敬上

10-02 12:15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3喜歡★satj889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GalGame】獻給所... 後一篇:12 Ar&Al...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robert286 ლ(´•д• ̀ლ
ლ(´•д• ̀ლ看更多我要大聲說15小時前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