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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Ar&Al ─ Taipei Limbo

作者:汪言│2014-09-23 14:39:39│巴幣:2│人氣:155
  「凍刑,那是什麼?」千庭與偉麟加緊步伐,跟著那雖然有著對纖細玲瓏巧足,卻能夠迅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的蕾娜。雕梁畫棟的大廳中,不少身穿精緻禮服與正裝的客人,紛紛轉頭望向這群身處高級飯店而顯得突兀的孩子們。

  「簡單來說,就是把一個人裝到鐵箱裡頭,然後把它冰到接近絕對零度後,永久存放的極刑。在沒有死刑的現代,最嚴重的刑責就是凍刑了。依照上訴的總刑期把犯人關上個幾十年、幾百年,然後再把它放出來,重新社會化。」

  「妳的意思是,海特要被處以這個刑責?」維納按照指示敲著電梯樓層,轉身問道。

  「沒錯。海特二審被判的刑期是兩百二十九年,但紀錄上真的被關上超過一百年的案例是零。絕大多數的人在刑期到以前,早就死在鐵櫃裡了。」

  「冰起來也會死嗎?」千庭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人為因素,也有可能是科技不夠支持那麼長時間的活體冷凍。不管如何,被送到冰櫃裡基本上就等於沒救了。表面上是比較人道的無期徒刑,實際上不過是稍微延長時間的緩死刑罷了。」

  「所、所以,我們這麼急急忙忙是要去哪裡呢?」偉麟不好意思地舉手問道。

  「到了就知道。」蕾娜沒有花太多時間解釋,便一頭當先地走出電梯,豪邁地大步走在那鋪著特級紅毯的客房走道中。

  「蕾娜,這。」艾希站在其中一扇門前,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地招手呼喚著。

  「人都在嗎?」

  「嗯,大概在五分鐘前,主任才剛進去。」艾希稍稍讓開道路,一面帶上有些破舊的皮質手套。

  「等等,主任在裡頭是什麼意──?」但在維納還沒提問完前,蕾娜便一刻也不猶豫地長壓下通知鈴。

  「客房服務!」蕾娜敲門喊道。

  不出幾秒鐘,便有陣陣腳步身從門後傳來,蕾娜使了個眼色給艾希,然後退了一大步讓他獲取足以先發制人的位置。

  「抱歉,我們沒有叫──。」少女才剛拉開門,還沒有來得及眨眨眼,就被艾希迅速地制伏了。

  「別動,就不會受傷。」艾希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手扣起且用塑膠束繩綁住。

  「放、放開我啊!?救命啊。」皐月拚命掙扎且放聲喊道。

  「咦──咦咦咦?」在偉麟還沒驚訝地昏過去前,蕾娜早已經面不改色、昂首闊步地踏進房內。

  「這是怎麼回事?」倍佑才剛起身,就被艾希的出手止住,他只好倒坐回沙發上。

  「主任,請原諒我。但我若不這麼做,我們是絕對沒有機會讓您明白我們的覺悟的。」蕾娜鞠躬致歉,這意外的舉動更是讓才剛跟上腳步,硬著頭皮闖進房門的其他人一頭霧水。

  「放開我!你的手在摸哪裡?這是對淑女該有的禮儀嗎!放開──。哇啊啊啊!痛痛痛,別突然放開手啊!這不是害我摔倒了嗎?」

  「這女人,好煩。」艾希難得地挑眉咋舌著,表示他的不滿。

  「總之,先冷靜下來吧。」倍佑一面安撫著眼前的學生,一面瞥眼房間的角落,試圖用眼神通知著隱藏起來的瑪莉。

  「倍佑,這次沒戲了。」瑪莉舉著雙手表示投降,從牆後緩緩飄出,而後頭則緊接著一名身材高挑、穿著黑白女僕服裝的人工智慧。

  「主人,我已經封鎖了這區域的瑪克特了。」艾莉絲不帶一點感情,嚴謹地折腰訴述。

  「個人AI嗎?難道是蕾娜妳自己做的?這還真是讓人驚訝啊。」倍佑看來相當鎮定地讚頌道。

  「您過獎了。那麼吉米先生,還請您阻止一下那孩子那危險的舉動吧。」蕾娜稍稍傾身,指著那在混亂中偷偷移動著身子的寡言少女。

  「瑪雅。」他提聲說道,但對方似乎有些不甘地甩甩頭。但在男人萬事皆休般地搖搖頭後,她才哭喪著臉,丟下藏在身後那尖銳的拆信刀。

  「蕾娜,我可沒聽說我們要來當恐怖份子的啊。」就算是相對起來平時冷靜、穩重的維納,此時也完完全全笑不出來,更別說後頭那兩名早就看傻了眼且恐慌地擁在一塊兒的笨蛋情侶。

  「說了你們就不會跟過來了,而且解釋也很麻煩。」蕾娜姑且花了兩句話打發著。

  她打聲響指,房內的視野便徹底失去色彩與距離感,在眾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們已經置身在黑與白的虛無交界之中。在無視著後頭變本加厲地哇哇大叫的夥伴,蕾娜快速地檢測著是否有外界的入侵訊號或監視軟體駐入。

  「在沒有什麼儀器和支援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麼完美的擴增虛境。蕾娜,我果然沒有看走眼啊。」倍佑一派輕鬆地向後倒躺在本應該空無一物的空間上,但就在跌落在那無界限的地面前,就像是坐上了科幻的隱形沙發椅上悠然。

  「哈哈,遇到這種情況還能這麼瀟灑豁達的男人,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你了吧。」吉米推著眼鏡,無奈地聳肩說道。

  「那麼該是時候解釋一下了吧?我認識的蕾娜,可不是因為忽然的心血來潮就會做出這種惡作劇的學生呢。」

  「這是我這幾天來收集到的資訊。」蕾娜幾乎沒有任何多於動作,但一面面視窗就像接受到指令,如同有意識精神一樣,開始環繞起仍震懾不止的眾人。

  「這是,內政的公文?」維納驚聲道。

  「你是怎麼弄到這些文件的?」倍佑收起鬆懈的態度,前傾身開始飛快似地閱讀這些應該要被標上機密的檔案。

  「駭進去的。」蕾娜不假思索地說道:「這裡總共有三十八件與海特有關行政公文,其中有二十七件,是超出本國的行政權利,僭越司法與民權的命令。」

  「什麼意思?」維納問道。

  「簡單說,在這個國家裡頭,有人想要利用手中握有的權利,加速通過海特的處分與刑責。而且最後一件文件是在三天前下達的,也就表示說,他不但已經這麼做了,而且還成功了。」

  「這種事?真的做得到嗎?要通過這些公文,至少也得經手過十到數十位公務員的手中啊。先不論包括行政機關,該要保持中立態度的司法部門,有可能眼睜睜地見著這種事發生嗎?這已經不是違法這麼簡單的問題了,這是凌駕法律與秩序之上的惡行啊。」偉麟握緊正拳地嚴詞道,當然這舉動也讓一旁還沒認清狀況的千庭驚訝地合不上嘴。

  「從結果來看,他的確成功了,難道你不懂這其中的意義嗎?」

  「但、但是!如果有了這些文件,我們不就可以向上報告,揪出這些壞人,救出海特嗎?」千庭慌忙地插嘴說道,試圖想要緩和這個一觸即發的場面。

  「那是不可能的。」維納收束著視窗,面有難色地瞥眼坐在看不見的沙發上頭深思的倍佑:「我們要怎麼解釋這些機密文件到手的途徑?就算這些證據是真的,但取得的方法卻也是違法的。如果沒有玉石俱焚的覺悟,就想要拿這些藏在檯面下的秘密來翻盤,只會輸得一蹋糊塗而已。」

  「關鍵在於,下達這些命令的人,非常巧妙的隱藏了自己的身分和位置。」隨著蕾娜的話語,從她身邊彈出一張張相片視窗:「這三十八件文件中,總共出現了包括在野、執政黨,不同領域、身分地位的人所簽署核准。但是卻沒有任何一串文字能夠顯示,究竟是誰費了這一番苦心,就為了加緊時間將海特送上處刑台。」

  「這怎麼可能!任何富有正義、道德、良知的人,明白這些真相以後,一定都會提出疑問吧!也許他們是不得不屈服壓力之下,才被迫簽署這些文件啊。我們只要能夠成功地串起他們的疑慮,讓這些人有信心與勇氣出面證明就行了!」

  「你說的對,偉麟。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海特明天就要移監到外海的隔離島上,而自從凍刑實施以來,更是沒有任何人在踏上那片土地後,有成功活下來回到這社會紀錄。我們不能期待有人能夠替他翻案,實際上,一些高官們甚至可能認為,這項措施根本是順著民意實行的。他們會認為的所做所為的,根本是這個國家所有人民所期望的事啊。」

  啞口無言的偉麟,只能緊握著顫抖的拳頭,卻沒有任何反駁的辦法;而見到他看起來這麼痛苦,千庭也只能默默地牽起他的手,同他一起低頭懊悔自己的無力。

  「所以,我們來找主任就是為了講這件事?我想沒那麼簡單吧。」起初還有點失措的維納,現在看來已經完全進入且接受了這個現況。不過就他對蕾娜的認知,這女人可沒傻到只知道點皮毛就打算來攤牌交涉的。

  「這是主任您這一個星期來的行蹤紀錄。」而蕾娜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張手一騰便刷新了所有視窗的資訊:「您這一週以來,和ARRS、液態動力公司、在地瑪克特維護公司,甚至內政管理部門都有密切的接觸。如果我沒有猜錯,您一定有什麼打算吧?」

  「‧‧‧‧‧‧。」倍佑仍然保持著沉默,似乎對蕾娜竟然能徹底掌握著這些訊息感到訝異。

  「蕾娜!難道妳的意思是,主任也是想要迫害海特的其中一員嗎?」千庭踏前大聲嚷嚷道,卻被一旁默不作聲的艾希制止住。

  「倍佑不是那種人。」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也是這麼相信的。」蕾娜踏近身,用著沒有一絲雜念的堅定神情說道:「主任,海特雖然來到這個地方沒多久,而他身上也還有很多還沒判明清楚的問題。但是,他已經是我們的一份子了;不管是我、妮亞,還是這裡的所有人,絕對都不希望這樣眼睜睜地見著自己的好友就這麼葬送地不明不白。」

  「我願意踏上違背內心的正義,做出違法入侵國家資料庫、他人終端的事,只是想要為他、為這個傷天害理、背棄社會的事件做些什麼啊!但這次的事讓我徹底的領會,以我現在的能力,可能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就連要替他出點聲都做不到。若我們之中還有什麼唯一的希望,那也只剩下您了啊,主任。」蕾娜再次深深地鞠躬著。

  無限延展的黑白空間,陷入了尷尬無言的沉默。除了低頭不語的蕾娜之外,其他人各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吉米與倍佑交換了幾個眼色後,便示意要蕾娜起身,但平時固執的蕾娜,仍紋風不動地繼續折著那纖細的身子。

  「我也在這拜託您了。平常自尊心那麼高的蕾娜,都願意如此放下身段的懇求,想必是背負著相當的覺悟。雖然我這微薄之力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若是為了好友低個頭,樂意之至。」維納也踏向前,以著浩然之勢也一同鞠躬請求著倍佑。

  而在後方的三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就這麼加入了彎腰求情的行列。站在吉米身後的皐月,有些可笑地指謫這個畫面,卻換來了自己姊妹的責備,一側的吉米則是有點裝模作樣地摘下眼鏡擦拭著。而見到自己心愛的學生們如此誠懇的舉止,那被受尊崇與期待的主任則露出了既感慨又掙扎的複雜神情。

  「蕾娜,我只問一句。妳是為了妮亞才甘願做到這個地步的嗎?還是說是為了海特呢?」

  「我──。」蕾娜望著自己那嬌小的足踝,深吸了口氣後舉頭說道:「我不是為了任何人,是為了自己才這麼決定的。」

  「‧‧‧‧‧‧。」霎時,詭譎的空間只剩下難言的靜默。

  「我知道了。」倍佑拍著手說道:「你們都起來吧,給這麼多好孩子行禮,可是會折壽的啊。」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這表示主任答應蕾娜的請求了嗎?」千庭才一抬起頭,便扯著嗓門喊道。

  「那還得看妳們聽過我們的計畫後,還能不能這樣這樣想囉。總之,蕾娜,先解除這擴增虛境的設置吧,在這兒連杯茶都不能好好地喝了。」

  蕾娜躊躇片刻後,最後才下定決心撤除了空間的投影。一行人從那眼花撩亂的世界回歸,不禁感到股不可思議的踏實感。偉麟和艾希依著倍佑的指示,從一旁的櫃中取出了幾個凳子,而對側的雙胞胎少女,則是攀上了床鋪邊緣就坐。

  「梅納赫姆,你確定真的要讓這些孩子知道嗎?」

  「你也沒打算反對吧?而且,這群孩子也許比你我想像中的可靠多了,不然他們也沒有那個本事殺到這裡,差點逼得你我要下跪求饒了。」倍佑自謔似地調侃道。

  「說的也是。不過,如果你不再快點解釋,你那些可愛的學生,可是要用強烈的視線把我們大卸八塊啦。」

  「哈哈。」倍佑才接過瑪雅替他沖泡的紅茶杯,就冷不防地說道:「我們決定要劫獄,把海特救出來。」

  「‧‧‧‧‧‧。」

  「不好意思,可以請您再說一次嗎?」

  「嗯?我們要劫──。」

  「劫獄!?」千庭從椅上彈了起來,差點沒嚇得偉麟濺出手中那滾燙的烏龍茶。

  「你的反應也太大了吧。」維納將手帕遞給偉麟。

  「但是,是劫獄啊?難不成要蒙著面提著槍,打到監獄裡嗎?」

  「千庭有著這樣的反應,還算正常。倒是蕾娜妳們幾個一副老神在在,難不成是猜到我們會有的計畫嗎?」倍佑將茶杯放下,有點感興趣地說道。

  「主任會頻繁的和ARRS的武裝部隊接觸,大概也和這類型的行動脫不了關係了吧。但是劫獄,會不會太冒險了點?」蕾娜問道。

  「當然,我們也沒打算直接進攻監獄所在地,粗略計畫是待警方轉移海特,在移動中較沒有防禦能力時趁機將他劫走。」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直接擋在車前說:『嘿,我們要車上那個人,請乖乖的交出來。』這麼簡單吧。就算是和平國家中那些鬆懈無能的警察,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武裝和支援。我想就算是大名鼎鼎的ARRS,也不可能──。」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的維納,語塞地挾頦深思著。
  
  「主任,你是想拜託他們派出機甲來支援嗎?」蕾娜開門見山地問著,讓吉米與倍佑兩人著實哭笑不得。

  「沒錯。如果有什麼手段,要能夠不傷及任何無辜又能確實地救出海特,就只有依靠STRIKER的力量了。」

  「與動力公司接觸,也為了提供出動機器人的能源保障嗎?可是,那種虛構傳說中的機器人真的能夠信任嗎?而且以ARRS的信條來看,也不可能無條件地幫助我們吧,畢竟這可能是會引起國與國之間的重大政治問題,甚至與整個T國為敵的行為啊。」

  「哼,這種爛國家的武備能有什麼威脅?隨便派個最輕型的裝備,就能輕鬆完成這任務了吧。」皐月不屑地說道。

  「任何行動都會有風險,這是無可厚非的。但蕾娜,你說得沒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在海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之前,沒辦法將他救出,我們甚至沒辦法知道他會被交到誰的手上。畢竟也沒有人能夠保證,他是不是真的被關進了與世隔絕的離島。」

  「你是說,有人覬覦著海特嗎?」

  「這是當然的。」吉米插嘴補充:「就我們的情報部隊攔截的資訊來看,至少有四到五個國家或大企業,開始不尋常地關注這件事情。如果真的如妳所說的,這個國家有人有那個權利能夠操縱著行政司法,也不能保證他是不是打算拿海特做為籌碼,和其他有興趣的人物來場藏檯面下的非法交易。」

  「說得那麼好聽。我想,你們也是對海特有興趣的其中一員吧?對ARRS來說,如果能夠將確保海特,或甚至主動消滅他,都能保證你們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有效對抗阿南希的組織,我想是誰也都不想這麼輕易的放棄這塊大餅。」

  「妳這小矮子!妳那是什麼口氣!要不要救出妳心愛的男朋友,決定權可是在我們的手上啊!」

  「男、男朋友!?妳別亂說啊,我跟那條狗可不是那種關係!對、對!是主人與寵物的關係啊,聽清楚了嗎?」蕾娜像熟透的番茄一樣紅了兩頰,用著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劇烈反應,強調著自己的清白。

  「咳咳。蕾娜,我能理解妳的顧慮,但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能夠信任,而且還有足夠的實力能夠達成我的期望的,目前也就只剩下他們了。換句話說,不論妳們同不同意,我們都已經確定行動的細節,並且做好完善的準備了。」

  「也就是說,沒有我們的事了嗎?」維納替他說清了他的話語中所藏的含意。

  「老實說,就是這樣。以我的立場,當然是不想將妳們捲入這件事之中,但顯然那只是我個人的自私的冀望。妳們依然依靠著自己的力量,到達了我的面前。不過,我仍然只能這樣告訴妳們──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倍佑那嚴然正直的眼神,顯得如此的可靠與有說服力,使得蕾娜身後的夥伴們一個個開始動搖。

  他們也不想就這麼樣放棄,也希望能夠盡一份自己的心力。但不管怎麼說,這已經不是身為學生的他們能觸及的範疇了。對他們來說,到處跑跑退、偶爾和可怕的大人交涉、在街頭上發派連署書等等,才是他們想像中的「辦法」。駭客?劫獄?藏在桌面下的鬥爭?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他們的中心、蕾娜。他們是理解的,也許他們都只是蕾娜為了打動主任心房的計畫,而半拐半騙地捉來、傻不隆咚的坐在這間房內。但是,現況也許已經不是這個天才少女能夠掌握且料想得到的了。

  「我明白了。」蕾娜退開木椅起身行個禮,就在一行人們緊張地等待她的答覆時,她卻一點預兆也沒有地轉身準備離去。

  「咦?蕾娜?就這麼要走了嗎?」不只是千庭,其他人也都認為她還會在與主任爭辯個兩三回合,所以當她就這麼打算掉頭走人,就連倍佑也不禁嚇了一跳。

  「還有什麼好說的?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就好,我們這些門外漢終究也只會拖後腿。」話都還沒說完,蕾娜已經壓下門把,踏下出門的最後一步了。

  「你們也回去吧。雖然我沒那個權利,但我還希望你們別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一點點都不行。一方面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一方面也不希望事到如今我們的計畫還多出了什麼阻礙。不用擔心,剩下的事我會好好地處理的。我也答應你們,一定會將海特活生生、完完整整不缺一足一手地救出來。」

  當那扇門再次扣上的瞬間,眾人們才驚覺自己似乎經歷了一場不可解的奇幻旅程,且當從那緊張的場合中脫出後,莫名的疲倦感馬上壟罩著思緒。除了艾希以外的所有人,幾乎同時間大歎著氣,一塊苦笑著。

  「所以,接下來?」艾希對著靠在轉角,依舊如平常一樣快速地在瑪克特上操作的蕾娜問道。

  「接下來?我不是打算回家好好睡個覺,等著主任把海特帶回來就好了嗎?」

  「千千!要小心點。」偉麟將食指比在嘴前,要她注意自己的音量與周遭的環境。

  「難道妳還想要做什麼嗎?蕾娜‧安特洛。」維納有些吃驚地瞧著那少女揚起嘴角的神情,那是蕾娜想要幹番大事業時,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來的表情。當然,不管哪一次,一同組隊的維納,總是得心驚膽顫的緊追著那破天荒的計畫,以免被狠狠地拋在後頭捨棄。

  「難道你們覺得,ARRS真的會無條件的幫助主任嗎?如果我的想法沒錯,他們大概是想趁著這次機會把海特得到手吧。主任也從頭到尾沒有真正的答應過我們,真的會把海特送回我們身邊。也許,主任與ARRS交涉的結論,這趟救援的報酬,就是海特本人也說不定。」蕾娜不慌不忙地說道,並結束了視窗大步地朝著電梯邁步,絲毫沒有考慮到後頭那些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的夥伴們。

  「妳的意思是──?」

  「既然他們要從政府手中劫出海特,那麼我們也只要再從他們手中在奪回他就行。沒什麼,至少這次我們要面對的不是躲躲藏藏在陰暗角落的懦夫鼠輩了,正大光明的硬上,對方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吧。」蕾娜若無其事地講著可怕的台詞,更是讓偉麟一行人差點沒有昏了過去。

  「等、等等。妳沒有想過真的搶回海特以後該怎麼辦嗎?不僅是他,也許我們全部人都會成了通緝犯啊。先不說我們自己好了,我們身邊那些無辜的人,也都會被捲入這無法脫身的泥沼之中呀。」

  「所以呢?」蕾娜挑眉問道:「千庭,我並沒有要求你們一定要跟著我,甚至妳現在回頭去向主任打小報告也沒關係。但我是不會就這麼輕意放棄的,不管用任何手段與方法,我一定會將那條狗帶回妮亞的身邊,就算是要犧牲了這個美好的世界也在所不惜。」

  「妳、真是個瘋子啊。」維納不確定這是今天第幾次這樣無可奈何地嘆息了,他提起拳頭表達了自己的立場:「雖然我和那莫名其妙的傢伙不怎麼合得來,但就這麼樣看著他被凍死在鐵櫃之中,晚上大概也會睡不好覺。這計畫算我一份吧。」

  艾希只是點點頭,緩慢地伸出大拇指抵向他,表示附議與贊同。

  「我沒辦法負起任何責任。如果爸媽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會相當難過的吧。」偉麟退了一步,愁眉苦臉地說道。但就在千庭準備出聲支持他的決定之前,他堅定地抬起頭伸出了正拳。

  「但是,海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如果這一生都不能再見面了,我想到時候,一定會更痛恨後悔當時站在這兒的自己,竟然沒有鼓起勇氣對他伸出援手。與其去實現必當到來的失敗,不如捨棄恐懼,奮力一搏!我是這麼覺得‧‧‧‧‧‧。」起初還相當投入且有魄力地說道的偉麟,但最後仍舊低下那沒自信羞澀的臉龐,無地自容地扭捏起來。

  「只要是偉麟的決定,」千庭牽起那萎靡的手臂,硬是將他舉起擊向了眾人的拳頭:「我就沒有理由不支持。」

  千庭給了他最愛的男人一個強而有力的笑容,也使得偉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眾人們圍繞成一圈,卻只剩下一個缺口。他們一同瞧向那帶著稚氣面容,卻散發著無所畏懼、宛如放諸四海無人可匹敵的霸王氣概。沒有人能夠理解,為什麼一個看似嬌弱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有這麼耀眼自信的光環;但他們知道,如果是她的話,也許就能夠帶著他們到達所有人嚮往、期盼的快樂結局。

  「你們還真是一群傻子,」蕾娜高舉起自己的小手,藏不住興奮的她,裂嘴微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但卻是群有情有義的傻子啊。」

  蕾娜不知道,就憑他們這幾個沒見過什麼世面,仍捧著虛幻飄渺、不可靠的希望與幻想過活的稚嫩學生,能否有實力對抗那深不見底的巨大勢力。但事到如今,也沒有那個時間說些喪氣話了!海特‧維‧信,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小姐怎麼徹底粉碎瓦解你那自私自利、擅自主張,不願意相信我們這些夥伴們的錯誤決定吧!

  就憑你也想要當英雄,還早個三百年啦!

  「這樣好嗎?告訴他們這些事情。」吉米熄滅與總部部隊聯絡的視窗,對著那悠哉地吃著洋芋片看著重播連續劇的海特。

  「有什麼不好?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了,自然也明白要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但是,蕾娜那孩子,看起來可不像只是個『單純的孩子』啊。能夠駭進官方和你的資源,可還真是個大膽又有才能的女孩子。」

  「先不說政府機關那幾乎沒有什麼防禦能力的網路設備。難道你覺得我有可能會留下狐狸尾巴讓別人捉出來嗎?」

  「不覺得。」吉米苦笑道:「但這也才是我所擔心的。將他們牽扯進來,難道你就不怕會破壞影響你的計畫嗎?」

  「哈哈哈。吉米,你難道有聽過被計畫內的計畫影響的計畫嗎?雖然她們還都是群孩子,但有些事情若不是她們,是做不到的;我深信這一點,也相信她們的能力與覺悟。對她們來說,不管成功失敗與否,都會是件能夠讓她們成長的課題吧。而替這些孩子善後、排除障礙,就是我們的職責與天命啦。」倍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套上掛在牆頭的看起來相當暖和的長袍風衣。

  「我沒辦法理解你那高尚的情操,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當不成個好教師的原因吧。」

  「還真愛說笑,一手創造世界上最強悍部隊的男人,還有什麼好在那裝傻的。瑪莉,確定他們的行蹤了嗎?」倍佑一面走向門口,一面對著那飄在空中滿臉不悅,蹺著腿發牢騷的人工智慧問道。

  「是是是,都找到了。真是的,今天這筆帳可沒那麼好算清啦!竟然要老娘對著個小妮子舉手投降,到底是倒了什麼大霉才會遇到這種事。」

  「別抱怨了,妳不是還滿喜歡蕾娜的?明白她一直以來藏的一手與真正的實力,不也還樂得開心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是我的尊嚴不允許我──!」

  「吉米,明天的事就萬事拜託啦。」並沒有聽完瑪莉那沒什麼營養又參夾了幾句髒字的大娘嘮叨,倍佑回身揮著手,就像是交待著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般隨意。

  「唉、認識你這號人物,真不知道是我人生最大的幸運還是損失了。」

  「放心吧,再你發現他是個損失前,我會試著偷偷將它挽回的,不著痕跡地。」倍佑闔上房門,消失在飯店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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