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隔天一早約翰醒來，見艾瑪便又是平常冷艷的模樣，彷彿昨日的寂寞無助不曾發生過。
不一樣的是，她在自己受傷的右肩裝上一片盔甲。而左耳也多了一小截類似爪子的東西作耳飾。
看見這麼漂亮的臉旁邊掛了一個如此猙獰的東西晃來晃去還真的讓人不太習慣。約翰心想。
不過他並沒有問出口。
「你要怎麼處理那個頭盔？」看著那塊放在角落的暗紫色，襯著米白色的帳篷異常顯眼。約翰出聲問。
不提便好，一提，艾瑪失神了片刻。
「⋯⋯那似乎不是普通的東西。在我找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全身的防具只有這個是完好的。」幾秒後，艾瑪淡淡的說，恍若剛剛的瞬間失神只是幻象。
「小鬼。」
「⋯⋯幹嘛？」艾瑪斜瞥了約翰一眼。
「我下次陪妳一起去吧。」約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犧牲掉一天的假期。
艾瑪頓住，表情看起來有些詭異。
「你要陪我做什麼？」
約翰沒有馬上回答，不疾不徐的對上她奇怪的眼神。
「⋯⋯妳每次回來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不知道旁邊站一個認識的人會不會有精神點。」
艾瑪又再次一頓，不過這次有一抹淡淡的紅暈飛上她冷傲的面孔。
「誰跟你死氣沉沉！？我只是⋯⋯比較累而已！」怒吼完，艾瑪直接轉身背對約翰，不再說話。
「妳這個樣子⋯⋯」約翰不自覺的開口，卻在驚覺之後打住。
我剛剛在想什麼啊！？
「神官派兩個人一起出來，可能有互相檢視對方狀況的必要，妳也沒得拒絕。」立刻吞回剛才要說的話，他義正嚴詞的說。
「⋯⋯」
一陣漫長的沉默，兩個人都沒有移動位置。
「⋯⋯隨便你吧。」艾瑪最後咬著牙低吼。
而在尾音落下的同時，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長音的響亮鴿哨。
－－－－－－－－我是分隔線，就只是分隔線，你一直看我幹嘛？－－－－－－－－－－－
「⋯⋯您，就只是為了這種事把我召回來？」約翰臉色鐵青，一身暗色盔甲襯在純白大理石的大殿上異常顯眼。
一旁有兩個聖殿武士，坐在他們之間的純白桌前那個同樣白衣的人悠閒的撐著頭俯視他。
「反正你假期十天不是嗎？你不知道神官的日子有多無聊，難得有件讓我感興趣的事情讓我分神呢。」
神官撥了撥金色的短髮，富有心機的藍色雙眼懶散注視著他。
「怎麼樣？所以你和艾瑪的進展如何？」
「⋯⋯」
約翰原本一開口就想否認的，但仔細一想便閉上了嘴。
眼前這個人估計不聽到自己滿意的便不願意放他離開，不如講些對方想聽的得以脫身。
再說，無可否認的，他們的關係的確比以前好得多。
「恕屬下無法在此休假，屬下開口過要陪小鬼去她的下一次任務。」約翰劈頭直接說出，金色的雙眼坦然望著神官。
神官一愣，隨即瞇了眼。
「你的出手倒是快⋯⋯但艾瑪想必沒有告訴你，她的任務是都私底下進行。」神官語調似乎平和，一絲顯而易見的森然卻蔓延開來。
約翰聽了悚然一驚，看了一旁的兩個聖殿武士一眼，立刻單膝跪下。
「是屬下自己威脅利誘她帶我去的，和她沒有關係！」臉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然而聲音卻是微微的放大了。
冷汗沿著臉側緩緩的低落下來。
沉默良久後，神官嘆了一口氣。
「也罷，你們是戀愛中的狀態，一時昏了頭也是難免的。」
見對方沒有處罰的意思，約翰頓時鬆了一口氣，完全忘了去反駁她和艾瑪的關係。
「約翰，你接著。」神官拋了一樣東西過去。
約翰愣住，反射性的伸手接下。
只見一個散發著晶光的金色珠狀耳環置在他手中。
「你大概也沒有心思去留意女人會喜歡的東西。這給你，必要的時候拿出來，保證你能手到擒來。」
約翰將耳環輕輕拿到眼前端詳。
一動便是晶光流竄，估計價值不下千萬。
他暗暗稱奇。
「那耳環上的珠子和你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你想想看，送女人一個具備你特徵的東西不是很浪漫嗎？」神官密切的觀察他的反應，笑的相當奸詐。
「⋯⋯」
如今是無法澄清他和艾瑪的關係了，他索性不再回應神官。
反正這耳環他就算自己用不到，應該也可以賣個好價錢。
約翰離去後，整個白色大殿只剩下神官和兩個聖殿武士，顯得異常冷清。
「⋯⋯他真的相當有趣，可比那些靜靜的站著不動的人們好多了。」神官緩緩的開了口。
優雅帶有氣勢的聲音，在廣大的殿上迴盪著。
四周分明是溫暖明亮的純白色，卻激得兩個武士冷顫了一下。
「⋯⋯神官大人？」
「而且他的能力也相當的好，有利用的價值。不像你們⋯⋯」神官瞥了兩個人一眼，發出了不屑的一聲嗤。
「你們剛剛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祕密呢⋯⋯」淡藍色的眼在他們的身上轉著。
「如果傳出去讓外界知道我們殺了許多神界的士兵，就算是已經抓狂的，應該也會被苛責的吧？」神官的語調越來越慢，笑意也越來越清晰。
「⋯⋯你們說，我該怎麼做呢？」
語調未落，兩人皆臉色蒼白，慌忙跪到他面前不斷磕頭。
「大人！我們不會說出去的！絕對不會！！」
「人多嘴雜，我憑什麼相信你們？」神官看也不看他們冷汗涔涔的臉龐一眼，朗聲道：「來人！這兩人對神官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拖出去照軍令處理！」
「大人！！」
有另外兩個聖殿武士將兩個人拖出去，哀嚎求饒聲漸遠。
過了一會，又有另外兩個聖殿武士站在他身側。
「神官大人，剛剛兩人已經處決了，從今後由我們兩個來您旁邊協助。」
神官點點頭表示了解，不再多看他們一眼。
離開大殿後，約翰回到自己在刺客營中的居所。
房間不算小，擺設大多是鏡子一類，方便主人在得空時練習潛影追蹤。
約翰將視線移向放在桌上的紫色頭盔，那是艾瑪請他替她帶回來的，怕長期任務在外會受損。
『毒犯，殺人對你來說是什麼？』艾瑪將頭盔遞到他手上時，曾經問了這麼一句。
『技巧的實踐。』當時的他，沒有多想就這麼回答了。
艾瑪聞言苦笑，不再多說。
約翰盯著頭盔幾秒，便將它拾起，打算照著艾瑪指示的路線放回她的房間。
當他走在位在地底下陰暗的刺客走廊時，突然有一個著一身雪白輕飄飄布料的女孩迎面走來，表情看起來有些鬱鬱。
辨識出來者身分後，約翰不悅的瞇起眼，向前一步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這裡是刺客的地盤，聖殿武士為何而來？」
聖殿武士的身分算是相當高貴，平時便行走在上級之中保護神官以及上位者，緊急狀況時才會被派到軍隊上協助。必要時也能提供意見供將軍們參考。
但身分高貴又如何？也不能隨意亂闖。
約翰將臂刃對著對方，暗暗使力。
少女看起來像是受到了驚嚇，立刻抬起頭來面對著約翰。
約翰這才看清對方。
金髮藍眼不用說，少女還綁著長長的雙馬尾，右眼下方有一顆痣，整體長相就像化了妝一般的細巧精緻，如洋娃娃一般。
「對不起⋯⋯我只是受到了些打擊，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並不知道這裡是刺客的聚集地。」少女有些躊躇的絞著手低聲說。
感受到對方說的是實話，約翰將臂刃移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出去吧。別再亂闖了。」
說完，他便繞過少女離開，不再回顧。
一進到艾瑪的房間，舉目望去便是滿滿的紫紅和白色的地毯和蕾絲，連燈也是紅的，上面還掛了像是紅色紗布的東西。
沒想到艾瑪平常沒什麼女人味，但內心還是相當夢幻。
約翰心中一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將頭盔放到鋪了酒紅色絨布的圓桌上，他便走向門。
『你在殿上那樣為她辯護，是否因為重視她？』
一個幽幽、充滿力量的男音直接傳到約翰腦中。他一愣，反射性的回頭。
見到的不過是紫色的頭盔置於紅色的桌上。
他搖搖頭當作是自己的錯覺，便關上門離去。
（待續）
創作內容
血與情 巨蟹&天蠍(九)
血與情 系列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