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與紅。]
中國深圳，下午一點五十二分。
民眾目擊超能力者兩名，正與廣州區解放軍交戰中。已知兩人在昨天深夜十點與今天凌晨兩點分別出現，網路上曾短暫出現消息，但隨即被封鎖。
黑西裝的能力者移動非常緩慢，近乎極端的緩慢，機槍與榴彈砲無法貫穿目標，連其身上穿著的衣物也無法破壞。陸軍試圖用坦克碾壓但失敗，目標仍持續移動中。
民工打扮的能力者速度非常快，偶爾還會泛紅光，軍用直升機也無法追上，公安已在城市四周架設包圍網，目標接近包圍網時會主動迴避。
遠在三萬公里外的舊金山，大家坐在病床上不斷接收來自各地的情資，並透過留學生翻譯。
保羅研究著網路影片說道。
「帶毛巾的能力者在一幀內穿過兩台機車…」
「如果這是一般手機拍攝，那他快接近音速了。」
「有人知道他現在的位置嗎？還有多少人在追蹤他？」
「應該還在市區，網友說他碰到封鎖線會回頭，偶爾還能聽到呼嘯而過的聲音。」莎夏緊盯著筆電回答。
「請他們不要太靠近，萬一被撞到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民工男子的外型瘦弱，目測約50~60公斤，但速度已經超過時速400公里接近子彈，碰到相當於被時速93公里的汽車飛碾。
保羅搔了搔頭接著說。
「至於黑色的這位我就看不太出他想幹嘛了…」
「從剛才就一動也不動。」
黑色的能力者此時已經被坦克包圍了，左右是緊密的民房並堆滿沙袋，前後則被四台裝甲車堵住出入口。雖然軍方以機砲射擊，但除了掀起彈塵外並無效果。
突然間影片中斷了，莎夏緊張的轉頭問。
「保羅，直播主說警方正在敲他的門，他問我們該怎麼辦。」
「沒關係～請他跟其他人一起疏散，不要抵抗，另外把大使館的電話給他。」
保羅高舉手問隔壁病床。
「帕特，你那邊還有其他影片嗎？」
「另外請他們別把影片放在中國網站上，以免被官方封鎖。」
「保羅！我這邊有幾張照片很有趣，你一定要看看。」帕特轉過筆電指著說。
在幾張高解析度的連續照片中，一位航空迷拍攝到子彈如何從黑衣男身上彈開。子彈擊中目標後隨即破碎，粉末般碎屑近乎直線反射而非拋物線或飛末狀散射。
「目標看起來很硬，但破片反彈路線很怪，感覺初速沒有減少太多。」保羅戴上眼鏡仔細瞧著，隨即在畫面上勾了兩個紅圈。
「會不會是被注入了動能？其實目標四周覆蓋一層柔軟的力場。」
「那破片應該會更完整，子彈看來碎得很徹底像撞擊到硬物。」
「有辦法高速錄影嗎？協力者人在哪裡？」
帕特指著新聞中的一棟建築物說。
「他說他在軍方後面，這棟橙色大樓的六樓，與目標大概只有一百公尺遠。」
「另外協力者說目標看起來很重。」
「很重？」
「他說對方移動時好像在水裡走路一般，現在則是完全不動了。」
保羅低頭思考了一會，突然他大叫著。
「帕特！問他有沒有辦法跟軍隊溝通。」
「叫裝甲車別把槍管朝內，全部朝外！不能讓披毛巾的能力者撞到西裝男子。」
「莎夏，請協力者把訊息貼滿各大論壇，把消息傳到官方耳中。」
這是騎士團慣用的手法，當軍方與警方拒絕合作時，他們會把策略貼滿論壇形成輿論壓力，透過新聞媒體迫使官方採取行動。
「這是怎麼回事？」帕特疑惑的問。
「黑色能力者不靠結構強度就彈開子彈，他若不是皮膚超硬就是質量超大，至少要有銅的17倍。」（步槍子彈速度低於90m/s後就沒有殺傷力，能量必須比發射時小17倍。）
「雖然重量與外觀沒有變化，但當我加速時質量會變大，即使放個秤在我腳下，我也不會因此變重，所以他應該是在加速增重沒錯。」
「他從原本還能慢慢走動，到現在完全動彈不得。之前坦克撞到他時，他位移距離明顯比坦克少很多。我不知道他有多重，但已經讓七十噸的坦克相形失色了。」
「而另一位能力者不斷加速卻不攻擊，從他撞擊車輛卻不會減速來看，我猜他最後會來把黑色這位撞出去。」
「這兩個人要是碰在一起，會像隕石一樣毀掉城市。」
「那我立刻請協力者支會軍方！」帕特開始敲打鍵盤。
這時旁邊的學生敲了敲問。
「保羅，如果他質量一直增加，為何還清醒著？血液重了17倍應該早就昏倒了吧。」研究生丹尼提出一個有趣的問題。
「不管昏不昏倒，他現在不是動不了，拿個袋子去把他頭套住不就行了？」（哈維）
研究生哈維的想法更有創意，這的確是個盲點。如果你手上有一挺機槍卻面對坦克碾不死，機槍打不痛的超能力者時，很少人會想到可以拿塑膠袋悶死對手。
過一會兒，莎夏愁眉苦臉的轉頭。
「保羅…你的推論不被他們接受…」
「中國網民有其他看法…」
「現在不是跟他們嚼舌根的時候，人命關天啊！」保羅生氣的抱頭大叫。
「至少把一半的機槍朝外，就算我猜錯了也比軍隊在那邊浪費子彈好！」
「不然就像哈維說的，找個人拿袋子去套他啊！」
她繼續敲了一陣鍵盤後，停下來說。
「啊…被罵了…」
「他們說美國人少管閒事，叫你回去重修高中物理…」莎夏哭笑不得的看著大家。
「我又不是美國人，頂多算半個！而騎士團也不是美國組織。」
「我請老媽打給大使館好了，接不接受他們自己看著辦。」保羅直接拿手機出來。
不論在世界的哪裡，條頓騎士團偶爾都會遇到類似的問題。不只是軍方與警方討厭民間組織，在開羅或阿爾及利亞他們也碰到激奮的民族情結。
這時論壇再度被大量文章灌滿，許多人同時聽見一陣爆炸伴隨著呼嘯聲。
省道上的民工能力者速度達到臨界，開始無視車輛沿線衝撞，他身體泛出紅光並通過高架橋快速朝都市區移動。
莎夏大喊著。
「保羅來不及了！他要過來了。」
「你確定他會去撞黑色能力者，那要請協力者撤退嗎？」帕特緊張問。
「沒時間了，請他們躲到堅固的東西下，床、桌子或櫃子都好。就算它動能相當於隕石，沒有夠大的阻擋物也頂多是貫穿市區而已。」
保羅心想，雖然對方質量跟速度都很大，但也不過是人形大小的物體，縱使建築物被貫穿也不會損及結構。人造建築對隕石而言不過是紙片碰上步槍，被正面射擊也頂多穿個洞，除非是撞上山脈這類的天然地貌，否則不可能釋放全部的動能。
眾人透過留學生把訊息傳達給協力者，幾分鐘後幾乎所有人都順利回到室內。
（現在要撤離已經太慢了…）
（封鎖線跟能力者都在街道上，如果發生衝撞屋內應該比戶外安全…）保羅心想著。
（話說回來他被坦克撞到時重得驚人，不管反射速度再怎麼慢，都沒理由站住腳…）
（而且他拖著比坦克重數十倍的身體走了四百公尺，有可能嗎…？）
（就算在無重力下，人有可能拖著國際太空站移動嗎？）
（我們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突然間，莎夏錯愕的轉頭過來說。
「保羅…有一半的協力者斷線了…」
「啥？」他走近一看，直播裡特闢的中文聊天室，瞬間少了三分之一觀眾。
幾分鐘後帕特敲著鍵盤說。
「保…保羅，香港網友觀測到沙塵暴與海嘯！」
「沙塵至少有十層樓高…」
接下來的寧靜長達半小時，中國網路全面斷線，這並非災害導致，而是官方決定關閉網路。
聊天室裡只剩下留學生，他們焦急的打電話給家人，詢問是否平安。
＊ ＊＊ ＊＊ ＊＊ ＊＊ ＊＊ ＊＊ ＊＊＊ ＊＊ ＊＊ ＊＊ ＊＊ ＊＊
菲律賓時間下午兩點十七分時，海嘯警報。隨即台灣、*北越南、日本相繼發布海嘯警報。最高浪波在菲律賓達４公尺，即使在韓國也有30公分的餘波。（*因為吉隆坡事件，越南至今只剩下名為北越南的新政府。）
整間醫院的人都在關注海嘯新聞，許多人是在睡夢中被電話喚醒。這裡是舊金山，但30%以上的人口是華僑。香港沙塵暴的影片充斥網路，保羅則不安的來回踱步。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再怎麼重都不可能引起海嘯…）
（就算是航母空母艦以音速撞到城市也頂多是留個大坑…）
（威力連核彈的一半都不到…）
（他比隕石輕多了，又是沿著地表被撞飛，他到底是撞到什麼東西…？）
這時帕特從外頭回來，跟著來的人還有林肯國中的學生，浩克與神奇先生等人。他們買了剛出爐的報紙回來攤在病床上，斗大標題寫著中國廣州大地震，深圳、香港全毀。
拿起報紙，保羅顫抖著說。
「都是我害的，他們本來有機會撤離，是我叫他們留在城市裡…」
早在能力者破壞前，軍方就開始在撤離居民，能力者的威脅性他們很明白，條頓騎士團也明白。所有能力者的最終目的都是破壞城市，沒有人比保羅更了解這點。
「中國政府沒有請我們協助…他們都是自願留下來拍攝影片…」
「我早該讓他們離開，根本就不應該捲入這場地震…」
看保羅難掩難過的神情，莎夏安慰說。
「別太自責了…就算是我們也不可能預測天災…」
「誰會知道撞擊會剛好引發地震…」
但保羅搖頭回答。
「不…這不是地震…」
「震央深度只有1.3公里，這是有一顆隕石打進地層後在裏頭翻轉解體造成的。」
「完全是超能力所為，他們只靠自身的力量就完成這場災難…」
深圳市有七百多萬人，目前只有遠在香港的部分居民可以聯繫。地震雖然造成通訊中斷，但不可能徹底中斷。究竟是被當場震死還是遭沙塵掩埋，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帕特找到地震中心的資料說。
「保羅，菲律賓地震中心表示，這次地震的能量相當於5000顆核彈…」
「不可能！他們一定算錯了，那是人耶。」
「一個人體大小的東西是要怎麼產生5000顆核彈的能量？」
「就算拿他全身的氫原子來核融合都不可能。」
「這太扯了！給我日本或夏威夷觀測站的資料。」保羅甩頭坐下，打開筆電開始尋找失蹤的聯絡人。
「快點上線啊…你們到底在幹嘛…」
他跟留學生一起流覽每個人的個人網頁，同時不斷拭淚。
的確，僅南亞海嘯時釋放的能量就是十萬顆核彈，五萬年前的巴林杰隕石坑能量更是沙皇的二十倍（七萬七千顆廣島核彈）。超能力者再怎麼強大，區區肉身怎麼可能跟大自然匹敵，即使是創造一場暴風雨或產生一次閃電都是極度困難。
突然浩克拿著Ipad擋在保羅面前說。
「別哭了，像傻子一樣。」
「事情還沒結束，先看這個吧…」
保羅愣著接過平板，上頭兩段影片分別由茂名與澳門的網友拍攝。
畫面裡，類似隧道般的紅光緊貼馬路像蜘蛛網般佈滿城市，整體高度在2公尺，離地約30公分。紅光出現在各地並伴隨爆米花般的氣體膨脹聲，偶爾還有大型閃光或電漿現象。
接下來可怕的事發生了，有台車子轉彎時企圖穿過紅光，碰觸的瞬間變成一條十公里長的火焰，一路從十字路口上延燒到城市的地平線。
類似這樣的紅網遍部廣州各處，甚至遠在北京與四川都出現零星的紅線。
中國已經有數座城市陷入火海了，以廣州省紅網密度最高，至少有十五座城市都在燃燒。
「我們有大麻煩了…」
「紅色的那隻還沒死…」
「他很有可能已經變成肯納或加爾維斯敦級的超能力者了…」
肯納（Kenna）級：
足以造成國家毀滅，軍事手段無法嚇阻對手，具有牽制力或機動性。
加爾維斯敦(Galveston)級：
對人類文明造成巨大威脅，軍方死亡人數超過十萬，軍事力量無法捕捉也無法擊殺。
[第六章：黑與紅（完）。]
創作內容
[獵殺類人類]<<第六章：黑與紅。>>
太平洋上事件視界（小說）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