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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小說】《黑暗靈魂-無名者的故事》23-漫步深淵

作者:大理石│2014-08-17 01:31:15│巴幣:114│人氣:231
※漫步深淵了!
※其實我本來想把希夫篇與背叛者篇放再一起,畢竟性質上是一樣的,但考慮到背叛者篇實在太長了,再加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我就把希夫篇與漫步深淵篇合成一段,況且小隆德的劇情主題跟深淵的劇情主題是分開的,所以這麼做果然比較適當吧。
※順帶一提,深淵篇只做了2/3,還有1/3會併到下一篇去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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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漫步深淵

  亞爾特留斯,你聽見了嗎?那是王的低語,祂在黑暗中照耀著你,讓你不忘初衷。

  狼之騎士,你聽見了嗎?那是百姓的祈願,他們在迷霧中引導著你,讓你記得勇氣的形狀。

  四騎之牙、漫步深淵者,你發現了嗎?那是你的囈喃,它徘徊於心中、徘徊於腦海中,就像最初那位追隨著火之王者的男孩、那位成為公理之獸的男人,當成型的理想烙印於意識裡,就算清醒了也會不自覺地複誦著,在夢中亦是無所不在。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著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口中的喃詞已成了嘶吼?

  狼兒在土堆前等著你的回歸,貓兒在石堆邊望著你的遠去,然而歷經千百歲月,你終究沒有給出任何答覆,就這麼消失在世上,有如一縷雲影。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吾親吾愛啊……
  
  
  過去我遊歷飛龍峽谷時見過某座石橋,石橋的後頭聳立了一道不知何用的巨門,門框鑲在巨大的山壁上,門前有數隻體積小、會吐雷光的藍龍徘徊,似乎把那當成了自己的地盤一樣居住繁衍。如今,我總算知道那道門的由來了,原來它就是小隆德的華麗牢門,現在我正從門後看著過去自己走過的路徑,其吋草吋岩......令人困惑。羅德蘭就這麼被串起來了,我的老天爺。
  
  羅德藍的迴圈告訴了我未來的命運已成定數,使徒說"去掘英雄的墳",那我就得去,像狗一樣乖乖聽話。但是那塊土地是禁忌......我立下了誓約,發誓要以生命守護墳塚,以此誓為起點,我在那留下了一段難忘的回憶。然而......
  
  我的身上還帶著雅薇娜的誓約之戒,那是這副身子落腳於神土的證明。起初我以為不死人終將永遠迷失,但狩獵者一族卻滿足了我對家園的渴望;那個國度意義非凡,雖然我對安德烈說自己只是被迫屈居於盜匪窩中,但清醒的我如今更加明白,不是狩獵者們找上我、是我找上了狩獵者,那個窩就像人間漂泊的傭兵團,一群烏合之眾成天吵吵鬧鬧,但時間久了也會釀出默契、也懂互相照料,我們是家人、亦是彼此最重要的親友--在那處黑森林裡,我找到了這份虛無的熟悉感。
  
  但是啊、雅薇娜,我的背叛是必須的......我從峽谷之塔進入了徬徨森林,螢草照著永恆的黑夜斷崖,陡峭的崖坡引著我走上重複的道路,路途漫長而遙遠,也許幾十里、也許近百里,最終我跨越了水晶怪物的全居之地,直達的大湖面前。
  
  湖中曾有一匹多頭水獸。那是我才進入狩獵者團體時發生的事情,當時我沒有與巨獸抗衡的力量,只能在淺水區中拼命尋找逃生的機會,或死在水中,然而就在那時候,法里斯的黑箭掩護了我--因為我是她的夥伴;當我在病村之沼發瘋的時候,齊藤帶著我回到了太陽底下--因為我需要幫助。
  
  他們總是無所不在,是吧?
  
  (--咕咚!......)
  
  可是我得得認清事實--現在,都是必須是過去式了,雅薇娜。
  
  我把她贈與的戒指扔入了水中,但願葛溫王與祂無情的遠瞻者能因此放過我的命運,接下來只要速速潛入、快快離開,從此刻開始我已經負起背叛的重罪,我無顏與你們相見,也害怕往後的相遇只是另一場永無止盡的戰鬥......所以,湖之女士啊,請別讓任何人聽見我的到訪吧。
  
  卸下鏘鏮作響的盔甲,我換上伯尼斯軍人的褲子與一件黑衣,閃亮的槍也不適合黑森林,因此我又取出了塵封已久的大斧當做武器。那位愛說故事的雅薇娜曾說過,亞爾特留斯的墳塚總是有隻愚蠢的野狗逗留,據說那是亞爾特留斯的摯友,照這樣來看,未來種種依舊危機重重,任何準備都少不了。但我現在依舊沒弄到一張好用的盾牌。
  
  (嘩轟轟--!)
  
  瀑布旁的老階梯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水花與濕氣讓它鏽跡斑斑,但還堪用;長之又長的梯子延伸到山崖頂端,在那之後只要再繞過幾處河溝小徑,我能立即通往封閉的陵寢大門。沒排班的狩獵者們偶爾會在那徘徊,但機率不高,因為雅薇娜警告我們,那裡的主人是森林的魔力,只要進了那,她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可是我們都喜歡挑戰,尤其是那片黑森林總是藏著秘密,破朽的遺跡裡偶爾也能找到些堪用的寶貝,所以大夥從來不聽勸,雅薇娜倒也不太想管我們這群小夥子到底想做什麼,反正只要別接近亞爾特留斯的墓門,怎樣都好。
  
  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那隻貓兒是這麼說的。
  
  這裡是被荒廢的冒險之地--本來應當如此,然而當我貼著河邊的崖壁前進時,我好像聽見了一些聲音,那是狩獵者的穩定而規律的腳步聲。我壓低身子豎耳傾聽在山崖之上傳來些許談論聲,雖然水聲吵得我無法辨認聲音的內容,可是那東西確實存在,而且不像是平常大夥閒逛時的狀況。現在此地也讓狩獵者們進駐了嗎?水氣讓我感覺到身軀的炙熱,那是恐懼、或羞愧,等沿著山坡悄悄探索了一番後,這個論點就更加確立了。
  
  他們為什麼在這裡......森林的魔力允許嗎?喔,太棒了,森林的小蘑菇們倒是跟那些傢伙處的挺好的,那些沒有攻擊性的生物在密林中走走停停,它渾圓遲鈍的樣貌確實值得大夥喜愛......攻擊性......喔,該死,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已經把森林裡唯一有攻擊性的三隻怪貓給殺死了!所以這是我的錯嗎?
  
  我真是老是做蠢事。
  
  躲過幾名巡守,我在的樹影後頭悄悄前進,也許是因為我身上還留有與白貓定下的誓約,所以狩獵者們並未警覺到有位客人在此,不過他們依舊能聽到聲音,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吸引那群老獵人們的注意。
  
  ("做好準備!")有位獵人大喊。被發現了?不,他們注意到的不是我,而是其它不幸的訪客。
  
  對方會從哪出現?也許他是我的救星也說不定,現在只要一點點騷動,我就能脫離險境......
  
  ("哇、哇、哇......親愛的,好久不見了。")......是雅薇娜,她早就發現我了,("這段期間去哪混啦?小男孩?")
  
  「大姊,我遊歷了羅德蘭,」回過頭,我循著剛才的聲音找到了貓兒,她臥坐在廢墟的石牆上,嬌媚如貴婦,「羅德蘭有好多東西值得我一探究竟!」
  
  「有野心,我的孩子,但你終究不是貓兒......流浪完了就想家了,對吧?」她笑說:「你只是隻可愛的小狗兒,愚昧又魯莽。怎麼,你很在意剛才的入侵者嗎?就讓芝去處理吧,我們這麼久沒見面......多聊聊不好嗎?」
  
  「但你不是那種喜歡搭理人的性格。」
  
  「一千多年了,就算喜歡的東西也會變得不喜歡,可是這也不代表我不會想去做......不喜歡不代表討厭,它只是還沒變得有趣,也許我試一試就會找到樂趣了,不是嗎?哼?過來吧,坐在我面前,跟我談談你在山的另一頭發現了什麼新東西。」
  
  我逃不了了,至少現在還沒辦法離開。「其實也沒什麼,那裡有很大的山與平原,雪花在山頭飄盪,不變的黃昏映著原野,但那處美景中卻沒有生物,沒有野兔、沒有鷹雀,只有三兩小蟲在草中亂竄。」
  
  「你知道原因嗎?」
  
  「我想是因為羅德蘭的時間凝滯了,生物們都沒辦法活在停止的時間裡。」
  
  雅薇娜的耳朵微微向前伸了些,並說:「我倒是有其它看法,孩子。羅德蘭為什麼沒有你們尋常看見的生物?原因很簡單,是因為牠們都適應不了封閉的羅德蘭。這裡沒有循環,只有永無止境的反覆......明日的草跟一年前的草一樣、明日的雪花跟一年前的雪花一樣,這裡不會前進,羅德蘭永遠活在悲哀的過去裡......所以那些專注於當下的生物只會跟著凋零,最終一個也不剩的消失。」
  
  「這跟時間停止有什麼差別?」
  
  「呵呵呵......這裡唯一停止的只有你們,我的不死人孩子,其他的東西只是活在回憶裡,作著一場又一場的美夢。但是,的確,活在過去與停止不前有什麼差別?」
  
  「我不喜歡這樣,」我坐在地上,接著說:「這種事情總有一天會膩的。」
  
  「人類啊,你們應當安份守己,就算是夢,那也是能夠餵養你們的安逸之夢,」雅薇娜的耳朵向後動了一下,「接下來呢?你還看見了什麼?」
  
  她到底想試探些什麼?「我看見破敗的老鎮遺跡,樹木與黑色的水晶殘渣占據了屋舍,那地方很惹人厭,但我想自己還沒遇上更討厭的東西。」
  
  「喔?你找到了入口嗎?勇敢的孩子,那裡是烏拉希露的殘骸,它已經毀了千年餘,本來那地方璀璨光輝,是連諸神也難掩驚喜的魔法之都,但人類就是這樣,一直看著未來、想著未來,永遠都不知足......。」
  
  「我知道那個地方,我還曾見過那裡的人--雖然只是一次,而且她也不是活人,只是個幽靈。」我還記得那位公主被困在琥珀色的水晶人中,她飄盪的典雅裙裝如迷霧飛舞。
  
  「可憐的烏拉席露人啊,它終於見到了未來,然而人事已非,呵呵呵......」白貓輕輕地笑著,但突然間,她的笑意讓深沉的情感取代,「......啊,致命的烏拉席露,他們就是不知足,黑漆漆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的呢?那東西無非就是死者的癡影在作祟,但那些人類還是只看著未來,絲毫不顧黑暗中藏匿的甜蜜陷阱,結果走著走著就落入了死亡......所有存在都會死亡,自火焰之後就再也沒有永恆之物,未來就是如此,沒有生命、也沒有歡愉,僅僅是死亡相隨......。」
  
  我被拖延至狩獵者們歸來,當他們呼喚我的身影時,白貓已不見蹤影。
  
  
  
  芝說他們要辦個酒會。酒是小灌叢的莓果發酵釀成的,杯子是從黑森林的遺體盔甲融製、以及空骨封造而成的,大夥分成兩班輪流在篝火前飲酒作樂,但我不在班表裡,因為大刀隊長說我是這場酒會的主角,萬萬不可缺席。因為我的關係,現在他們必須看著兩個地方才行;因為我偷偷闖過了大夥自豪的防線,所以白貓氣的要大家把皮繃緊一點。現在大夥都等著過來對萬惡的元凶開罵,這股怨氣不吐不快。
  
  結果他們還真的過來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五指河省的拉菲爾說他老是必須在河邊站崗,結果渾身關節都讓濕氣鬆垮垮的;他的同路人烏列則說自己對蘑菇過敏,所以成天在這打噴嚏、而且渾身發癢;索爾隆德的努卑斯抱怨,這個森林讓他不斷做惡夢,夢中有隻狗一直在舔著他所剩無幾的頭髮;卡利姆的扎姆菲爾談著那些有魔力的植物,說它們總是想盡辦法要讓他的皮膚腐爛;而東國的黃只是眉頭深鎖地瞪著我,看起來似乎相當不滿意現在的班表。
  
  其餘還有八、九位同於此世的同袍,每個人都有話要說,大夥七嘴八舌地說道自從上一次入侵者從河邊闖入後,他們就被迫將巡邏範圍加寬到整個森林地帶,然後又是濕氣、蘑菇、發癢的植物與無聊的巡邏安排......這些重複個不停的東西。可是罵完之後他們也聊開了,大夥開始問我去哪了、有沒有體驗過他們曾經也看到的景色,羅德蘭之大、無人能一窺究竟,但狩獵者們依舊憑著自己的記憶與經驗拼搭成了一個近乎完整的地圖,接著,有人起鬨要為那些不知名地荒廢國度起名編歌。儘管愚蠢,但我們依舊這麼做了。
  
  瘋言瘋語穿透了黑暗,破牆以木炭畫滿了我們的想像,我們唱、我大笑......不知不覺間,第一班的人與第二班的人換了手,前一批的人沒有醉意、到挺心滿意足的。一個旅行者所能帶來的新鮮事滿足了不死人們的乏味日常,我在想,第二班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循環?畢竟我們也只剩這種事可以談了。
  
  然而事情總算有了點差異,畢竟這次來的都是我經常打交道的人,該罵的他們早在我闖入森林、與雅薇娜定誓約時就罵過了,所以現在也不需要多說什麼,而我只管把剛才自己跟其他人做的蠢事告訴他們。在森林的破廟殘骸前,篝火打的影子又長又遠,橘黃色的火焰壓過螢草的餘光,發苔的殘牆磚瓦都染上了一片霞光;熟悉的人影相間交錯,我們漫談聲在樹林間飄盪,時而發笑、時而嘲弄。突然間,我身邊的夥伴大多已先行離席,他們都回到了自己個崗位,此時此地與我同在的只剩下法理斯、芝與齊藤了,他們正享受著最後一點篝火餘光與無意義的酒精。
  
  我在想,要是我們真的的會醉的話就好了,但實際上不死人根本不會酒醉。
  
  「你還真知道要回來,」芝把臉藏在頭盔之後,他的東方鎧甲儼然就是那個人身為領袖的象徵,「這裡很混亂,有時我們會被找去其他世界、有時是這個世界出事情,來來回回,雖然有時總是落下幾個人,他們大概是厭煩了,想找個地方安安份份得死去,所以從來沒有再出現過......但你卻回來了,真懂得知恩圖報。」
  
  「你就這麼討厭我回來嗎?」我問。
  
  「我不喜歡沒有名字的人,黑劍,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
  
  我聳聳肩,接著說:「我已經有名字了。」
  
  「叫"怪胎"嗎?」站在牆邊法理斯說道。
  
  「不,我叫"無名氏"。嘿,齊藤,我可是很認真的!」
  
  「認真的說笑,是吧?」芝說:「我寧可叫你黑劍,老弟,那可是你唯一的特徵......說起來,你的武器呢?」
  
  「弄丟了。」
  
  「弄丟?好吧,你連過往都能丟了,還有什麼東西是你丟不掉的呢?」
  
  「......」法理斯突然如此喃喃著,「你變了,你開始滿嘴謊言。」。那位女性的觀察力真可怕,她敏銳的像隻鷹,抓準獵物的破綻即將俯衝而下;但我不會作你的小田鼠的,法理斯,況且打從一開始我就沒說過真話。
  
  「那東西是弄丟了,沒有半點虛言,」我駁斥著:「小姐,你不能這樣無憑無據地誣賴我!」
  
  「如果質疑你抱持的不良意圖才想偷偷闖過河邊也是誣賴,那我也無話可說。」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我怎麼能以為自己真的逃得過獵人的眼睛?然而這也可能只是她的不信任,因為在白貓不安好心地替我演了場戲。沒有人發現我,他們就如同以往那樣接納著我......除了眼前這三個人。
  
  「法理斯,雅薇娜已經保證過了他的清白,」芝的語氣帶有幾分戲謔,他也不打算隱瞞,「只是黑劍確實有事情瞞著我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的眼神飄向齊藤,希望那位不說話的朋友能帶給我一點安全感,然而齊藤的眼睛卻飄向了森林外的虛空。我說:「該知道的齊藤應該都告訴你了,隊長。」
  
  「那是另一回事,敲鐘的大英雄......就像法理斯說得,你確實變了,變得更乾淨、更強壯、更具威脅性......但我希望你不是為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才有所改變的,況且這裡不需要變化。現在,你開始像一個人類,不過你我都知道,人類從來就沒安過好心眼。」芝說。
  
  不久後,法理斯離開了,接著芝與齊藤也回應了白貓的招喚而離去,臨走前他要我好好休息,假如我想要回來上工,那就再去跟扎姆菲爾確認班表。
  
  ......終於......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一個人,唉......
  
  ("聊得開心嗎?小男孩?")
  
  「大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縮坐在大石邊,而我明白,雅薇納就在我身後的那堵牆上。
  
  「不為什麼,我做事情還需要理由嗎?」她說:「但看著你們這些小人兒聊天確實讓我無比興趣--我不想錯過任何有趣的事,小狗兒。」
  
  「你只是為了讓我羞愧......想看著我雙頰發燙、胃酸翻攪。」
  
  「呵呵呵......」雅薇娜沒回答我,反談起了其他事情,「對了,我們剛才聊到哪了?不過嘛,聊什麼都差不多啦,反正都是同樣的事情,我在幾十年前、幾百年前就都重複過不曉得多少次了......不如就換你來開話題吧,小男孩,讓我聽點不一樣的東西。」
  
  「......你說亞爾特留斯不值得尊敬,為什麼?」
  
  「唉,無聊。」。白貓低啞的聲音喃喃著,接著她回答:「因為他背叛了自己的親族與朋友,事情就這麼簡單。」
  
  「他背叛了你嗎?」
  
  「很尖銳的反問,但誰又是他的朋友?那位騎士不懂得情感,他也像隻狗兒一樣又蠢又笨,他以為捨棄一切成就正義就是最好的結果,但誰又是正義?葛溫嗎?愚昧的人類嗎?我說,他沒有朋友,他的心中只有飄渺的榮耀與眾生百姓。可是有些人就當他是自己的夥伴,真可笑。」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從來不正面回答我問的任何問題......。」
  
  「是你不願意去傾聽,小男孩,你怎麼能期待有人把答案直接告訴你呢?真正的答案永遠不會是別人口中說的話。」。我感覺到她的尾巴在甩動,後來,貓兒又說:「你問他是不是背叛了我?不,他沒有,因為我從沒把他當作朋友,然而那名騎士確實背叛了所有相信他的存在,如果當中有他的友人,那大概也就是其他三名騎士與一條大笨狗了吧。對了,你知道他的名號嗎?漫步深淵--那就是那位騎士留下的最後一條訊息,他名目張膽地告訴大家,為了公理正義,他不惜與黑暗同在,就算成了怪物那也要將邪惡給剷除殆盡--然後!......然後他就成了自己口中的邪惡之徒,並沉淪在深淵之毒中......為了那群卑劣的人類與神明,亞爾特留斯從正義之巔墜入谷底,受盡侵蝕腐朽之苦,最終毫不保留地消失在世上。哼,英雄,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的幻想罷了。」
  
  「既然你這麼輕藐他,那又為什麼要守著他的陵寢呢?」
  
  「你開始讓我感到乏味了,小男孩......」雅薇娜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是在等一個答案。我的亞爾特留斯,他一聲不響地消失了,但他真的離去了嗎?親愛的大狗兒沒有留下任何答案,他沒有答覆自己給大家的諾言......假如,只是假如,他就如同人們口中耳聞的那樣,有天將從深淵中甦醒、自棺木中起身,那麼我就不能讓任何人打攪他、踐踏他的墳塚,因為那是我的亞爾特留斯再度現身得地方,到時那位騎士肯定能給我們一的答覆......是從水鄉離去、抑或回歸羅德蘭之土?當然,這只是一個夢,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美夢......小男孩,你懂嗎?雖然不會實現,但我想留著它、留著我的美夢,若是有任何人膽敢打攪這場夢境......我一定會將他給撕碎萬段。」
  
  「你何不現在就叫狩獵者們過來?反正在你眼中,我早已是個叛徒了。」
  
  「我會的,等你真正背叛的那一刻......葛溫的走狗。」語畢,她再度消失了,話為雲煙散入黑森林的夜中
  
  我不懂貓兒的想法,她大可阻止我,但雅薇納卻只是出聲的威脅......她是隻貓、又是母的,那樣的存在讓我永遠都無法理解。
  
  
  
  亞爾特留斯的墳塚在盡頭,於河谷的對岸以石橋相連。當我剛立下誓約時,雅薇娜曾抱怨著,橋的另一端只是場騙局,高高的拱門後頭只是個徒留形式的石碑,多少年來人們都想從碑文中挖掘出英雄的秘密,但那些人只有兩種下場,要不就是在抵達墳塚前讓狩獵者們殺死、要不就是讓守著墳塚的狗兒分屍,那裡從來就沒有英雄,追隨英雄之人也只是個執迷不悟的愚者,那樣的人不惜踏墳盜墓來證明自己的妄想......他們死不足惜。
  
  但現在我已經不能回頭了,夥伴們......你們就憎恨我吧,斥責我毀了一場美夢,這個無名的弗雷米莫人再次證明了他毫無羞恥,就跟他的祖先一樣!
  
  安德烈,我背叛了自己的職責,然而這是因為我明白了自己想要保護什麼......這裡的一切都是幻影,家族與羈絆,那只是我們行掠奪之實的藉口,黑森林不是流浪者的天堂,它只是個賊窩,一個甜蜜的陷阱......世界停止夠久了,現在我要保護我的世界、我的理想,為了它,我甘願負起所有的罪責!
  
  當狩獵者們還在幾里外的關卡中前巡邏時,我早已佇立在墓門前方思索開門的方法。他們會追上來嗎?他們早就知道我是叛徒了,對吧?
  
  "冷靜、冷靜,老弟。"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冷靜!
  
  "如果打不開就繞過去,這不是很簡單嗎?"
  
  對,繞過去!
  
  我的幻影告訴了我解答,前輩的幻影......我想像出來的引導者。墓門兩側的高牆已攤了一半,大石散落一地,我犯不著非得從正門口闖入,只要花點力氣爬上高牆,那我一樣能進去。
  
  (......喀咑......咕嚕嚕嚕......)
  
  但在我付諸行動之前,那扇巨門緩緩地開啟了。是什麼東西在作祟?我在門前佇立半餉,等到門扉完全敞開才行動。那處陵墓寬闊無邊,也許那根本不是陵墓,而是一個廢棄的競技場,它寬闊而完整,從門口放眼望去,我只能看見遠方有樹影搖曳卻無法推測其深度,僅知有水流盤繞;此地沒有螢草,雖然天上掛著月亮,但微弱的光芒卻令我難以辨識場上之物。
  
  走近幾步,泥地上的物件才逐漸清晰。細柔的青苔填滿了濕潤的地表,星點散布的草蕨點綴其中,但比起這些綠意,地上更多的是武器;與其說這是個英雄之墓,不如說它是個劍塚,朽壞、半毀或尚為堪用的兵器插滿了廣場的小緩丘,它們又全臣服於中間的巨石碑,向著英雄的陵墓致哀。這裡就是亞爾特留斯的安眠之地嗎?我逐步接近石碑,看著碑前的巨劍還閃耀如新,它的身軀不染半點塵埃,沒有鏽跡、沒有缺口,巨劍聳立在墓碑前,高足四米。
  
  這把劍的主人也是屬亞爾特留斯所有嗎?真威武......
  
  (......咑咑)
  
  雲?
  
  剎那,一陣黑影蓋住了地面,抬起頭來,我這才在石碑的頂端看到影子的主人。牠是一隻鬃毛白皙的狼兒,霧月下,那條狼兒的輪廓大如山岩,一道體軀精悍健壯,映照月光的狼眼冰冷如鋼。雅薇娜口中的狗兒......牠跟本就是隻狼,而且大的莫名其妙。
  
  「乖狗狗......。」我悄悄後退,手中的斧頭越握越緊。
  
  (嗚......嗚吼!)(--啪轟!)
  
  巨狼跳落於地面,幾把刀劍在它的爪下彎曲了,接著牠逐步逼近,靜謐而炙熱的呼吸在我身邊徘徊。迅即,狼兒出爪壓住了我的胸口,跌在地上的我幾乎無法呼吸,骨中的綻痛傳入腦海、通達心口......這隻狼想玩弄這個難得出沒的活祭品嗎?牠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那隻濕潤的鼻頭嗅著獵物的氣味。巨狼啊,我看透了你的血腥獸性......
  
  ......你發出了低鳴。怎麼了嗎?有什麼事情值得你哀傷嗎?不,沒有......在你面前的不過就是個盜墓者,你理當憎恨而非哀痛。
  
  然而牠長嘷了一聲,令人心碎的吠叫穿透了墳塚,牠的銀軀在迷霧覆蓋的月下凝滯如石、利牙閃耀如銀,牠的聲音似憤怒、似無奈,壓過潺潺水聲,讓空無的廣場更顯虛空。接著,牠緩緩退至墳塚前咬起了那柄巨人之劍,那隻狼兒依舊要與我戰鬥,但用的不是爪與牙,而是牠主人武器。
  
  
  
  戰鬥。永無止息。
  
  ("......呼嘶......呼嘶......")
  
  那是我的喘息聲?還是牠的?我們抗衡了多久?想必已經有段時間了吧......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
  
  我手上的斧頭早在最初時就讓巨狼的大劍擊飛,現在在我手中的是不知第幾十把來自地上的破劍,它們殘了、斷了、或插入了白狼的皮肉裡,墳塚灑滿了我倆個鮮血,垂死的呼氣聲在耳邊亦有亦無。
  
  ("......呼嘶......呼嘶......")
  
  我倆都少掉了一隻眼睛;我倆都困頓不堪,身上滿目瘡痍;我倆在搶奪彼此的空氣,從咬緊的牙關隙縫中發出巨響,冷冽令狂躁的胸口隱隱作痛。
  
  「你為什麼不用爪子!」我嘲笑著牠、激怒牠,「你主人的劍早就鈍了,它只會拖累你!」
  
  也許那只是在對我自己說,說著自己正在打一場愚蠢的戰鬥,對著一隻守著英雄之墓的使徒、一隻放棄牙爪與我比劍的英雄忠僕......我是卑劣的,真正的惡徒。
  
  我擲出手中的斷劍並奔向敵方,隨後又從地上取了另一把武器。
  
  巨狼應我的邀約而來,但牠的身子已經快撐不住了,它蹣跚的跛足如涉入泥沼,嘴中的大劍劍尖幾乎要切入地面。牠劈下--遲鈍而無力,低伏的軀體滲著鮮血,那身毛皮失去的光采,然而我看的見它的光芒,它依舊白皙如月光......狼兒的雙瞳裡燃燒著剛猛的光輝。可是牠不動了,巨大的身子只剩下殘弱的顫抖,那隻狼已是風中殘燭......
  
  ......不,不要放過牠......咬破......砍破牠的喉嚨!
  
  這是戰爭!
  
  (--喀吱!)
  
  ......這是我必須做的事情。安息吧,守護者。
  
  當牠的靈魂進入我的身體後,巨狼的屍體就消失無蹤了。不過此地依舊血跡斑斑,月色令地面髒污、宛如墨漆潑濺,而我的身軀亦然,守護者的鮮血詛咒著我,它讓我的咽喉長滿針刺,雙腳怠惰無力。此時,我見到狼兒的殘跡留下了一枚戒指,它纖細如繩、墨綠色的金屬環中還鑲著一顆小小的藍石,我以為那就是我在尋找的東西......也可能不是,畢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麼。盜墳?挖墓?之後呢?我要從他的空塚中尋找什麼樣的秘密?
  
  但當我拾起戒指時,我終於明白了--明白了黑暗,它就像個無底深淵,散發著蜜香的寧靜之海。漫步深淵,亞爾特留斯,這是你的信物。
  
  「小男孩,玩的還開心嗎?」,雅薇娜突然出現在石碑前,挺坐著,並說:「幻夢逝矣,徒留哀戚。」
  
  「......你......。」
  
  「多麼狼狽、多麼骯髒,葛溫的走狗,這就是你選擇的結局,一個愚蠢的未來......現在,去吧,外頭有份大驚喜等著你......。」
  
  我盯著那隻貓兒良久,她看著我,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睛讓我無所適從。
  
  原素瓶治好了傷口,但沾在身上的血卻永遠洗不掉。我帶著戒指蹣跚離去,從廣場的這端走向另一段,短短數十米卻長如千里,也許我只是累了、也許我真的在愧疚,心中糾結著萬般情緒,那既酸澀又苦辣,五臟六腑都化為了空無。
  
  (--咻!)
  
  ......法里斯,我正等著你呢。「好準頭,但你應該瞄準這裡,我的腦袋,而不是肩膀。」與畢,我便將箭矢給拔了出來......是毒黑箭,真有那女人的風格。
  
  橋的另一端已經不是我的家園了,過去的兄弟站在山坡上與我刀刃相向,黑暗中,他們的表情模糊、然而雙眼卻閃耀著光芒,那是可怕的怒火,足以焚骨碎石的狩獵者之火。
  
  「叛徒無名在此向你們宣戰!狩獵者們!」那是我對他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奪去了拉菲爾的斧頭,砍下了他的腦袋。烏列的手臂掉落在河中,那副身子截成了兩半。愛德蒙三兄弟成了踏腳墊,他們的哀鳴令我難受。雅客、彼得、奧古斯汀、博尼法可、托爾汀斯、黃、努卑斯......記著我,是我殺死了你們......
  
  毒素令血液沸騰、大腦糜爛暈眩,但我仍看的見你們的眼神、你們的恐懼......飛矢與靈魂之光在穿透了這副破爛的軀殼,最終我也墜入了河中,隨砭骨的水流一同翻滾......
  
  ......黑暗與無助。
  
  
  
  ......。
  
  "我就說吧,你不能期待自己能從別人口中獲得的答案。"
  
  ......。
  
  夢已醒,水已乾。
  
  前輩的聲音驚醒了我。那是漫長追捕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休息,篝火照的塔壁一片橘紅,它像極了黑森林的營火,但此的火焰前只有一個影子,它垂倒在光的另一頭,憔悴的像個死人。此地本來沒有火焰,然而我製造了它。火焰的底柴是不知名的死骸、火種是我的人性,火上的劍鉗注入了我的魂魄,如今那是我的篝火,一個可憐脆弱的小星點......可是仍舊堪用,盡管緩慢,但我的身體逐漸修復、原素瓶也再次添滿。
  
  「我是對的。」我喃喃著想說服我自己,我的所作所為都是更崇高的理想,區區過往不能停下我半點腳步,然而那些被我殺死的兄弟、因我而蒙羞的家園、玷汙英雄長眠之土的滔天大罪,這些罪過都無法被赦免,因此我將一直帶著它們、受恐懼與愧疚責備,直到世界終結。
  
  我再次穿上了銀騎士的裝甲,厚實的鐵片與布料壓在皮肉上,那層包覆感是多麼的溫暖......雖然我明白這身裝備再閃亮也無法掩蓋自己的不堪本質,然而我祈禱著它賜給我勇氣,期盼它將太陽之女與諸神遺族的祝福傳授給我......安娜塔西亞,也請你祝福我,原諒我。
  
  一會兒後,我帶著銀槍上從塔中出來,前一秒是徬徨森林的夜晚、下一秒是飛龍峽谷的白晝,一轉頭,小隆德大門即佇立在破橋之後。飛龍已散,牠們飛翔在山巔之上、在山峽之中,但就是不肯停留於小隆德的門前,因為那巨門內藏著的是詛咒,讓任何生命都為之卻步的夢魘。廢墟讓微弱的光芒照出輪廓,潮濕卻無苔的地面反照著光芒天頂與大門的日光,發皺糜爛的屍首像土堆一樣囤積在縫隙中,積水未散,徘徊穹下的亡靈依舊飄盪不定、其白影悠悠如雲,廢墟深處反彈著水滴的響聲,回音的重量壓的我片刻不的喘息。
  
  我謹慎邁步,垃圾雜渣的在靴下喀喀作響,循著英果德的指示,我試圖攀上眼前那座獨立塔樓的所在之處;踩過一層層屍堆後,沒多久,我已來到塔樓底下的平台,一座窄橋從我上頭經過,眼看所謂的深淵之路近在眼前,然而這一路卻安靜的嚇人。
  
  但我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我們在等著彼此。
  
  黑暗中的虛影逐漸升起,懸浮的骷髏在腳落蠢動。須臾,厚重的足音隨骷髏而來,發黑的厚刃擦過槍身。
  
  (唰鏘!)
  
  他們穿著仿著骨骼外貌的黑色盔甲,手持黑劍與無形之盾,那些人形之物帶著黑色的兜貌、臉上帶著一塊骷髏面罩。是吸魂鬼,水中也只可能剩下那些怪胎了。深淵的吸魂鬼在因我的到來而甦醒,他們的眼凹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輝,但卻又不全然只擁有純粹的慾望,吸魂鬼會思考、會變化戰略,他們是真正的士兵,只是作戰的意義全都是為了自己......看著他們的自由、他們真實的影子,我槍頭也隨之起舞,雙腳不聽使喚。金屬聲響傳過殘垣斷壁,大夥開著一場盛會,小隆德因我們而活絡、火花閃耀了沉寂的死亡。這場戰鬥肆無忌憚,我們瘋狂地撕咬著,為了彼此的靈魂大打出手,像群瘋狗......我們就是群瘋狗!
  
  漆黑如山的怨靈正為這場舞會放著煙火,隆隆的冷光與我們的戰場相隨,白色的亡靈偶爾會過來舞上一曲,但總是很快就出場了。
  
  一路吵吵鬧鬧,不知不覺間我已來到了塔之橋不遠處。
  
  此時英果德已經等在橋前,他拿沒有動作,只是出聲要我靠近些。
  
  等我走近後,他問:「找到了嗎?時間已經不多囉,年輕人。」
  
  我給他看了從巨狼身上取得的戒指,英果德看了後便點點頭,接著又說:「是誓約之物......很精準的答案,這東西比起任何秘訣都要確實的多。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話一說完,封印者高舉手杖,剎那,灰霧自殘骸中悠悠升起,英果德號令了小隆德的某種東西築成了壁壘,沒有東西能闖入霧牆中、也無人能離去。
  
  「有什麼問題嗎?」我問。
  
  「深淵是人心之毒,它會誘惑你、摧毀你、讓你成為慾望的奴僕,這一路你所見的吸魂鬼都曾是高貴的騎士,但身體再怎麼強大,人類的心卻永遠都是脆弱的。」
  
  我回答:「我一心只為火焰。」
  
  「很好。來吧,將信物戴在姆指上,你必須統御深淵而非受深淵引導,抓緊你的銀槍,它是你最忠實的夥伴,黑光與毒影都跨過不了它勾出的軌跡,」英果德喃喃著告誡與祈詞,「升起的你靈魂之火,王的繼承者,讓光芒與你同在,但願最深的黑暗也處碰不了你的心靈。雖然黑夜似故土、死亡如蜜奶,但深淵之語只是道虛偽的休止符、是放縱生之美德的謊言,它想要我們停下腳步與世界長眠,然而存在於世的我們只會隨時間不斷前進,天理循環、永不止息。現在,去吧,如今你就是漫步深淵者,繼承英雄亞爾特留斯之名跨入深淵,矢志討伐深淵魔物!」
  
  最後,英果德給了我一片小小的骨片,他說他期盼著我凱旋歸來,接著我遵循自己的意志走過狹橋、跨過門洞,後頭一無所有,只有一道梯子向下延伸,長之又長的螺旋梯朝深處鑽鑿,但一直到了終點也沒能觸及黑暗之底。
  
  於是我跳了下去。
  
  
  
  黑暗。
  
  
  
  "不要抗拒,讓它們悄悄地離開,老弟。"
  
  "那些東西已經來第六次了......在服喪結束前,我們要一直看著它們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以後我們多得是這樣無聊的工作。既可怕又無聊,但錢很多。"
  
  "這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們只是祭品,前輩,他媽的陪葬品!"
  
  "戰士本來就與死亡相隨,況且你得知道這個工作的副產品有多麼的重要,實際上,參加這場盛會的人心中想的都是來自偉大死者的贈禮。"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你只是想看我下破膽的模樣對吧!"
  
  "要是我說了你還會過來嗎?"
  
  "我絕對會,前輩去哪我就去哪,但前題是你對我說實話!"
  
  "自己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想,遇到事情才在這大呼小叫......老弟,你以為自己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嗎?"
  
  "要我一直跟著你,我不如去死算了。"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那就跟下一批死神們開口吧。噓,小心,它們要來了......。"
  
  ......黑暗與死寂。我們是受死亡祝福的小人物,而死亡就像深淵,溫暖又甜美。
  
  回憶消失在深淵之地,此時我的身子飄盪在無聲黑霧裡。那裡不像個深洞,它的寬大永無止盡,而且說是黑暗也不盡然,因為我看的見自己的身子,銀槍與甲冑閃耀如日。
  
  墜落、墜落,我感覺不到速度,然而腦子卻明白有東西正在將我脫入地下,只是緩慢又溫和,我正被深淵吞食著,讓永恆與虛無輕輕嚥下。
  
  過了不知多久......此時,我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光點。光點逐漸成形,像位女性,她的一身衣裳有如術士,手持的拐杖像從叟老的大樹上拆下來的東西。最後,當我與她齊高時才發現,原來她是個靈體,紫色的三角帽與老舊起毛邊的裙襬在深淵中流動,那位女性似雲霧般混沌不定,但我知道她不是敵人。
  
  「嘿,這裡的日子過得好嗎?」我問。
  
  那位女性回答:「如果你定義的好是沒有人打擾,那倒真的挺不錯的。」
  
  她很幽默,樸拙的臉蛋下藏著說不出的精明。「我們會一直掉下去嗎?」我又問。
  
  「我們沒有墜落,只是地面還沒追上來。」
  
  「別打啞謎了,小姐。」。我把槍收在左側,並說:「我是弗雷米莫的無名氏,請問尊姓大名?」
  
  「我是夜幕的貝緹麗絲,很高興認識你。」
  
  「老實說,我覺得我們的對話好像有點自然過頭了。」
  
  「你不喜歡自然嗎?我以為咒術師都喜歡自然。」
  
  「真有趣,我不知道該回答你什麼才好--是的,我是咒術師,好吧,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讓我來點個燈吧,你說如何?」
  
  「不,還不是時候,」貝緹麗絲拉著我的手,「現在它們還沒發現你,漫步深淵者,我們可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才行。」
  
  在這段不知算不算移動的路途中,我又問:「我從英果德的口中聽過你。所以,你死了嗎?」
  
  「你可真會跟死人打交道啊,無名先生。」她沒有回頭,可是我聽得出來她似乎被我逗笑了。
  
  「我去過一趟墓穴,那裡的死人骨頭還會主動跑來跟你談聊天咧。」
  
  「很高興你能習慣這些事情,看來你已經歷經不少風霜。」
  
  「還過的去,至少現在已經很少有東西能讓我害怕了。」
  
  貝緹麗絲調整了一下帽子,並說:「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現在呢?魔女小姐?我們就要一直走下去嗎?」
  
  貝緹麗絲沒有回答我,她只顧著往前奔跑。如果她是在奔跑的話。等到了某個地方,那位魔女突然停了下來,她說等一切就緒,我們就要展開一場硬戰了。貝緹麗絲解釋,她在這段漫長的光陰中無法擊垮那四位落墮之王,可是她解答了深淵的本質:最初亞爾特留斯不能殺死四王、小隆德只能以水淹為結局,那是因為那四位君主與深淵相連,它們因深淵信徒而獲得靈魂與人性、因深淵的本質而不失能量,但在這段光陰中,沒有靈魂、也沒有人性,它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永無止盡,深淵所能給予的幫助也只是保住那些魔物的形體罷了。
  
  後來,她也尋獲了四王的主體--勝利的信號早已在此地沉寂多時,現在,她只欠一位勇敢之人隨她一同奮戰。就在這時候,我終於出現了。
  
  我什麼都還沒回答,魔女又帶著我往前走了,這次我們的步伐變的謹慎,行動似乎更緩了些。此時,她又呢喃著,在漫長的光陰中,她總是在自責著自己不自量力,為了仇恨而登上羅德蘭、卻忘記自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她雖能漫遊黑暗,卻讓黑暗的本質所誤導,最終迷失在深淵汪洋中流離失所;然而,如今,旅行總算接近了盡頭,她笑著說,是時候該開始另一段旅程了。
  
  我問她,她仇恨著什麼,而貝緹麗絲則回答:命運。
  
  因為命運令她的國家消失、命運令她不得不走上羅德蘭,一切都是那麼的愚蠢,而愚蠢的命運又讓她永遠無法擊潰傷害自己家園的惡魔。她恨極了命運阻擋著她的旅程,但現在她又渴望著我是命定的討伐者,一切苦難都將因我而告終。
  
  「但深淵不是命運,它只是個錯誤。」我說。
  
  「深淵就是命運。火焰令世界溫暖、深淵令世界寒冷,火焰令世界光明、深淵令世界黑暗,火焰與深淵就是命運的一體兩面,但深淵的存在卻不是循環的分解與重生,而是代表了世界必然將邁入空無的終點,」貝緹麗絲揮動拐杖,黑暗中突然透出了一點銀灰色的光芒,「我不想受自己的本質所束縛,人類也不該與消極為舞,我與我的同胞期望的是一個真正的未來,而非永遠脫離不了的死亡陌路。漫步深淵者,這就是我存在於此的目地,但願你能認同我的想法......請千萬不要落入了命運的陷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這一戰我肯定和你站在同一線上。」我回答。
  
  隨著貝緹麗絲的號令,灰光逐漸放大成形,它銀色的身軀像凝結的火焰,但龐大的它擁有人的形體、人的臉龐。隨後,我們的地面終於追上來了,而我趕緊持槍追上,深怕讓敵人搶得先機。
  
  貝緹麗絲的靈魂箭矢在黑暗中飛舞,我的火焰亦然,火球替我開了深淵之戰的第一擊。
  
  
  
  魔女的靈魂之光宛如流星,她操縱著風暴,飛矢似雹降重擊著對方。而趁著貝緹麗絲擾亂著灰銀之物的節奏,我則伺機給與打擊,一邊舞著槍刃、一邊以野火襲擊著敵人,我在敵人破碎的巨刀間來回閃躲,並思考著要如何給與對方最大的傷害。
  
  它是個虛無之物,這樣的物體肯定有個核心吧,否則它又是如何匯聚的呢?銀刃打散魔物的焰衣,此時,我彷彿見到了某個核心、一個耀眼的靈魂塊體。如果它就是最好的答案......我收回武器,雙手持槍於腰間,而後,一個箭步!
  
  ......答錯了嗎?不,只是差了一點,銀刃卡在魔物的軀體中間。
  
  --嗚!
  
  突然,魔物就把我攔入它的懷中,剎那光芒炫目......剎那......我......誰......哪裡......冷......
  
  ("點起火焰,騎士!抗拒深淵的掠奪!")
  
  ......。
  
  (--轟!)
  
  ......火焰包圍了軀體,白光消散讓赤紅所取代。我......記憶突然消失了?也許是,我讓深淵魔物奪取了心智,它掠奪的是我所甚不多的人性。
  
  摔落黑暗的身子麻木了一會兒,盔甲下的筋骨彷彿讓剛才的光芒所腐蝕,血管冰冷如霜,一無所有的空無侵蝕著我的知覺,就像那漫長不死院之年,數十載、數十載的孤獨......我在哪裡?深淵?沒錯,我是為了行使使命的使命才來到這的,為了我的理想、我所夢想的光輝之國......貝緹麗絲,這就是命運,我自己創造的道路!
  
  「啐!......讓我們快點把這一切解決。」我又一次奮起,之後的第二次、第三次......無論多少次都一樣,我不會認輸的!
  
  後來,第一隻魔物消失了,緊接著是第二隻一模一樣的玩意兒。我們的速度開始變的緩慢,但還過得去,魔女的法術依舊犀利,但我的火焰已經成了負擔,它的效果卓越,但頻繁的操作卻讓我疲憊不堪;突然間,第三隻魔物也竄出來了,我們逐漸亂了步調,也許能只是我......我抓著槍桿死命揮舞,朝著它們的胸口來回勾劃,如果非必要,我盡可能不要使用突刺,因為那隻魔物隨時都可能將它束縛在身驅裡。
  
  這個長期抗戰缺乏真實感,我感受不到變化,我們只是不斷地閃避與消滅某種一模一樣的東西......。
  
  「貝緹翠絲,它要釋放魔力了!」我大喊著,但一轉眼,我發現自己已被兩隻銀灰之物夾擊。
  
  (--轟隆!)
  
  呃嗚......呼呵......呼呵......
  
  呵呵呵......
  
  ("保持清醒,無名先生!")
  
  你說的倒容易,幽靈小姐......你又沒有能被攻擊的內臟。但這是實話,我是該這麼作。
  
  ......墮落的君主們啊,就讓你們看看無名小卒的力量吧!
  
  火焰啊、貫穿它!
  
  (--喀喳!......轟轟!)
  
  咒術之火隨槍身灌入魔物的軀殼中,我想著火焰的形狀,想著它應該如氣流般往高處竄升。我想征服火焰,讓它成為我的奴僕......火焰啊!將它們化為灰燼吧!
  
  哈哈!我是火焰之王!
  
  看看這團火焰多麼的旺盛......但它還能更大、更強壯!
  
  燃燒吧、湮滅吧!
  
  (......轟轟!......轟隆--!咻轟轟!)
  
  (......轟轟--轟--......)
  
  
  
  (.....轟......)
  
  ......。
  
  (......)
  
  
  
  ......好熱......
  
  ("別擔心,無名先生。")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從不......好吧,我是擔心過,但不是現在......
  
  ("抱著我,讓我將你的熱氣帶往彼方。")
  
  你要走了嗎?
  
  ("我該啟程了。")
  
  要去哪?
  
  ("狹縫之所,一個你不會理解的神秘之地。")
  
  我也能跟著去嗎?
  
  ("那可不是汝等火焰僕從會想去的地方......對了,無名先生,我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說吧,我的美人。
  
  ("請將我的魔杖帶到徬徨森林的大湖盡頭,我必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才行。無名先生,你能幫助我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帶我一起出發......那就沒什麼是不行的。
  
  ("那可不行,你還有事情要作呢。現在,聽著,我的軀體留在通往祭祀場的飛龍峽谷附近,請去找到它、將我放在那的魔杖帶去湖泊那吧。")
  
  既然你都拜託我了......在下我一定使命必達。只是要花點時間,我的朋友,那地方現在有點不太歡迎我。
  
  ("沒關係,花多少時間都無所謂,如果真的沒辦法抵達大湖盡頭,那就將我的手杖投入水中吧。")
  
  你......你變的像團火焰。你真美麗,貝緹麗絲。
  
  ("永別了,無名的騎士。")
  
  ......永別了,女士。
  
  貝緹麗斯升入了空中,它的光芒一直延伸,直到黑暗也無法束縛的彼方,而我則留在地上發愣,想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又為什麼要做那些事情。
  
  我是火焰......不,我不是火焰!我是無名,我漫步深淵,矢志要回收背叛者的靈魂......是的,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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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9 篇留言

mildred
越來越期待書了XDDD!!!

08-17 01:43

大理石
話說,等我寫完之後可以先印一份初稿請你試讀看看嗎〈(ゝω·)08-17 01:50
mildred
好喔,但是我在海外喔(=´∀`)人(´∀`=)

08-17 01:53

大理石
可惡,這樣運費超貴的(゚д゚)08-17 01:55
mildred
用電子黨給我呢?越輕的話比較便宜w

08-17 01:57

大理石
本來是想先排一個直式版本印印看啦,畢竟拿在手上還是有差嘛(;´ω`)(對了,因為字數太多,所以大概會分成上下兩冊吧,然後插圖數量目前也已經跟姐姐大人商量過了,預計是封面+四大章節這樣的基數,然後接著向上調整)08-17 02:02
mildred
寄到這裡運費是500左右(=´∀`)人(´∀`=);

08-17 02:04

大理石
你到底是去哪裡了呀(゚д゚)08-17 02:06
mildred
我在北海道喔;V;(手機好難打)(果斷開電腦)
我有記東西到北海道過,運費大概就是那樣,但是很輕的話其實還好XD

08-17 02:07

大理石
好好喔,我也要想去北海道獵熊(゚д゚)08-17 02:10
唐綺湘鈺
「哈哈!我是布袋之王!」

踏破四王的虛實,朝著無盡的虛空吶喊。

「王......。」

   「王?」

不安的抖弄著麻布袋,自作多情的乾笑聲驅趕不了恐懼。

矗立在我面前的,














      是一根臭死人的黑長直。

08-17 02:13

大理石
((((゚д゚))))(驚)08-17 02:15
唐綺湘鈺
卡斯. . .w 辛苦了前輩。

(´∀`=))敲碗時間

08-17 02:14

大理石
謝謝支持〈(ゝω·)!08-17 02:17
白石
可憐的希夫嗚嗚嗚嗚嗚嗚
一直很喜歡亞爾特留斯,因為只是覺得他很帥

05-01 21:24

大理石
真的帥!05-02 00:31
桜井メイル
,她再度消失了,話為雲煙散入黑森林的夜中

>化為

01-20 01:15

大理石
我的錯字實在太多嚕ᕕ( ᐛ )ᕗ01-20 02:08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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