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Mild
如此温和的季节里，记忆中的他们，同样温柔。
Ⅰ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仲春的气息在城市里蔓延。
我拉开抽屉，取出木梳，将蓬乱的长发梳直，扎起马尾辫。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弯唇一笑。哼着欢快的小曲，从化妆包里拿出唇蜜，涂抹在唇上。
早春清晨空气薄凉，窗前的风铃碰击作响，清脆悦耳。我从贮藏柜里取出面包牛奶，微微加热作为今天的早餐。稍微用了一些劲，扭开了蓝莓果酱，均匀的抹在面包上。闭上双眼，靠在餐桌椅上，侧耳聆听着清脆的风铃声，咬着面包，满足的弯起嘴角。
微眯起双眼，看着窗外温和的春色。「今天也要加油！」
仲春的每个早晨，我都这样度过。我喜欢这样温柔的早晨，没有缘由。
出版社最近有些繁忙，魔导特刊正在筹划，出版社上下一片热火朝天。我拿起办公桌上厚厚的笔记本装进挎包里，深吸一口气。
「所以主编，这个星期我还是去采访她吗？」我推开主编室的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些谨慎地看着他，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对面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地看着几天赶来的稿，皱紧双眉，点了点头。
我尽量将关门的声音压低，主编是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人，与他交谈我们都要显得格外小心。
这次是第二次见到她。
我很尊敬她，听说她曾经是个很优秀的魔导士。
轻轻敲门，旋开了病房门把手。相比于两个星期前，她的病情看似有些糟糕。此时，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偏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前的我。她笑了笑，竟那样的舒心。她有些艰难地抬起了枯瘦的手，招呼着我进去。
那一刹那，我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一个很温和的老妇人，是的，我当时就只有这种感觉。
「你叫Sophie是吗？」尔后，她叹息了一声。「年龄一大，什么也记得不大清楚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将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瞥见她那被病魔折磨得憔悴的面容，只觉得一阵辛酸。我看着她微弯的眼角，如此澄澈的双眸，头发虽也有些许花白。躺在病床上的她显得那样恬静，那般温柔。我坐在病床旁的板凳上，静静地看着她。
「多拉格尼尔太太，是的，我叫Sophie。」我看着她的眼神蓦然暗淡，她交叉起十指，有些失神的盯着天花板。
蓦地，她轻笑出声。「叫我露西就好了。」
Ⅱ
「那么这次到访你想问些什么呢，Sophie小姐？」
「嗯……」我打开挎包的拉链，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就讲讲你以前的战斗故事吧！」
她说的语速并不快，我记录的也颇为轻松。老人的语调虽平淡，但是却饱含着一种怀念，是的，对自己逝去青春的怀念。她有时会停下来看看我的神色。也许，是我没有注意到，每当讲起过去的事情，她的嘴角就会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我对眼前的这位老妇人了解的并不多。身边的同事也了解得很少，毕竟是很久之前小有名气的魔导士。就了解她是一位星灵魔导士，仅此而已。
我歪过头，看向床头的相框。「我可以拿过来细看吗？」我抬起双眸，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我才站起身拿了过来。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他们定格在青春朝气的从前，只可惜，当时意气风发的他们却不复存在。少年的手搭在少女的肩头，露出皓齿，招牌式的笑容让人心生温暖。少女看着镜头，头微微偏向少年，抿唇而笑，流露出幸福的神色。蓝色的小猫捂住嘴巴，脸上带有些许红晕。
「真是温馨。」我不禁感叹，抬起眼，将手中的相框递给她。她只是笑笑，接了过去。
她用那枯瘦的双手摩挲着相框前的玻璃，嘴角微弯。眼波里流转着柔情，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欲走过去拉上窗帘。
「不必拉上。」听到老人有些颤抖的语音，我止住了脚步，有些迟疑的转过身。看着慈祥温柔的她，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对着相框笑的很温婉，白的刺眼的床单上的她显得那般瘦弱，她艰难地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这张是我17岁的时候照的，很久了呢。当时还真是年轻。」她抬起扎着针头的手将散下的几绺头发弯在耳后。「Sophie小姐，你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从没有那么一刻，我那么认真的看着她。无情的岁月痕迹爬上了她的面庞，皮肤抵挡不住苍老而变得松弛，少了几分红润。
我再次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是的，我想听。」
她转过头，看着床头柜，用手指了指。我按照她的吩咐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相册。
我当着她的面翻开第一面，看着相册里他们温暖的笑靥，忍不住一翻再翻，当看到只剩下露西一个人的时候，我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再往下看。
心里一阵酸涩，我苦笑着看着她，摊了摊手，将相册枕在腿上。「真是对不起。」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再翻开看看吧。我给你讲讲我的曾经。」
「有关你先生的吗？」
「嗯，但也不全是。」
Ⅲ
他们是在哈鲁吉翁相遇的，就好似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样。
听她说，他叫纳兹·多拉格尼尔，他是一个顶着乱蓬蓬的樱发的笨蛋。喜欢和格雷打架，喜欢和哈比一起来她家蹭饭，喜欢吃火，喜欢吃肉还爱乱喷火的笨蛋。
与他在一起是一种习惯，或许可以说是依赖。习惯为他劝架，习惯为他做饭，习惯为他准备温好的纯牛奶，习惯和他一起做任务。是她后知后觉，当她发现这些习惯一点一滴渗透进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却已经戒不掉了。
她每次都会很悉心地照顾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用心。她觉得她会一直等，等到纳兹明白。但总是事与愿违，纳兹的表现频频让她失望。
我忍不住问她，「那究竟是谁先告白的？」
露西她并没有拘谨，反而很大方地笑着同我说，「是我先告白的。当时，他愣了很久，好久都不回答让我有些惴惴不安。然后，他是笑着答应我的。」
「哇!那露西您还真是勇敢呢！」
「因为他总是不开窍，当时傻傻的我并没有感受到专属纳兹的温柔，我赌气地和他分手了。」她用手捂住了嘴，轻咳了一会儿，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小饮几口。「后来我去了旅行，准备整理好心情再去面对他。当在哈鲁吉翁再次遇见他，他对我说『我们在一起吧』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拒绝。」
「再后来，我们就结婚了。」她的眼神瞟到了我腿上的相册，我指了指相册，示意是否翻开。她依然点了点头，我翻开，不禁瞪大了双眼。
那一张相片上的露西也是相当年轻的，照片也是有些时日的，但却保存完好。纳兹先生紧拥着她，照片里的露西很美，抹胸素白色婚纱长而及地，散发着微光的白色婚纱沿着裙摆展开，头纱披在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蓦然，她轻笑出声。「婚礼没有被搞砸就已经很好了，当时也挺混乱的，细节倒是记得不大清楚了。交换完戒指不久后，好像纳兹还和格雷打了一架，订做的西服都有些破烂了。」
「婚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依然给他做饭，依然陪他一起做任务。他还是会有些孩子气，为此我经常吐槽他。这样子的生活我觉得很满足。直到我们有了孩子，至今都记得当时我刚告诉给他，他兴奋的神情，一直在公会里嚷嚷说『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当时我们真的是很欣喜。」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愈发觉得她是一位很温柔的妻子。「现在拉琪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拉琪？」
老妇人看着我疑惑的表情甚是不解，尔后才恍然大悟。「哦——真是抱歉，拉琪是我的女儿。我还记得当时纳兹傻里傻气的同我说会好好照顾好我和孩子，之后他和哈比就经常出去做任务。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也是非常紧张的。」
她掖了掖被子，「我一直都认为那段时光非常快乐。直至现在我也这样认为。」
Ⅳ
她告诉我，纳兹很认真的做好爸爸的职责，哈比经常来帮忙。一家人其乐融融，真的是很温馨。
我依旧静静地看着她，她的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或许是不好的记忆，我担心她会承受不了。「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
她摇了摇手，喝了一口水，缓缓道来。
她说那时候的她已经二十九岁了。那天纳兹匆匆回家，神色有些紧张。露西很少见他这样的神色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纳兹挠着自己厚实的樱发，发着牢骚。「公会那里有个十年任务，要求我和格雷艾尔撒他们一起去做。这固然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但是……」他看了看身旁的拉琪，一阵犹豫。
露西笑了起来，踮起脚尖拍了拍纳兹的面颊。「纳兹？你是纳兹吗？」
纳兹有些愠怒，抓住露西的双手。「当然是我啊，还能是谁啊！」
「既然你是纳兹，就不必为这些事情伤脑筋。放心吧，拉琪由我来照顾。」
纳兹看着露西坚定的眼神，一时语塞。继而，弯起平日温暖的笑容。
露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落寞。她蹲下来，眼泪了无生气的滑落，模糊了他远去的身影。身旁的拉琪，用那肉嘟嘟的小手拍着露西的后背。
纳兹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听会长说他们失踪了。
那一刹那，她的世界崩塌了。她很迷茫，看着他们过去的照片，回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眼泪不禁簌簌滴落。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心像是被镂空了般。
我听出了她声音的哽咽，便没有继续听下去。抬起自己的手臂，佯装出惊讶的神色。「原来这么晚了吗？」
「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将厚厚的笔记本收进挎包里，「露西，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早点康复，下午我再来找您。」
她没有说什么，我帮她将枕头摆好，扶着她躺了下去。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我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走在河畔边，微风轻拂面庞，甚是舒服。真是个很温和的季节，想着露西的过去也只觉得温馨，不过也不乏遗憾。
我回到了出版社，Kevin向我打招呼。
Kevin也是负责魔导特刊「曾经」专题的记者，他是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今天我去采访了一个很了不起的魔导士。」
我很漫不经心的回了他一句，他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又补上一句。
「纳兹先生他真的很厉害啊。」
我猛然抬头，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Ⅴ
「全名叫……」
「纳兹·多拉格尼尔。」Kevin接过我的话，漠然地看着我，尔后继续着他的工作，
「他不是失踪了吗？」听了他的回答，我哑然失笑。
「是的。不过，后来妖精的尾巴派人去寻找找到了他们，只不过负了重伤而已。那时候是很重大的新闻，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你这么年轻，肯定是没有听闻过吧。」
我有些呆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左思右想。抓起转椅上的挎包，冲了出去。顾不上别人看我的目光，我只顾着飞奔去医院。
我喘着粗气，抚着胸口，旋开了她的病房门把手。她却没有躺在床上，相册依旧放在床头柜上。
脚却不听使唤地向床头柜走去，我拿起那本相册，往后翻。
相片里的露西不再是孤单一人，男子的笑容依旧温暖，露西笑的粲然。相片里充斥这温暖，此时阳光正好。我径直走向窗边，打开窗户。
低下头，看着医院前的大树下。老人将自己的老伴从轮椅上扶起，扶到树下的长木椅上。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老人从背包里拿出牛奶。老伴接过牛奶，隐约见到她弯起的嘴角。
他们并肩坐在长木椅上。
用手挡住阳光，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竟想要落泪。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那个温暖的从前。
记忆中的他们，也像仲春一样这样温柔。
Ⅵ
我缓缓地走出了病房，交叉起十指，舒心的笑了起来。
沐浴在仲春的阳光里，真的很温暖。
记忆中的那些事啊，依然温柔。
- Fin –
創作內容
【Fairy Tail同人文】>> Mild (溫柔) (短篇/CP : 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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