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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Unlight ❧ 小酒館企劃】尤莉卡:黯紫的懺魂曲

作者:Azoth│2014-08-02 02:45:39│巴幣:6│人氣:306



  深邃的黑夜退去,燦爛的陽光照過純粹的藍天,沒有雲朵的天空明亮動人,日光從酒館窗口灑落時,彷彿灑滿了金粉般璀璨。而在充滿傭兵談笑的空間內,有著一名纖細的女子坐在角落的窗邊,她靜靜地嚐著口中的酒香。

  女子有著一頭夜色般的黯紫色長髮,端正秀麗的臉龐上,一對琥珀般澈亮的金眸淡漠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她的容貌相當出色,就像是夜晚盛開的花朵般迷人,讓人明知道她身懷毒素卻忍不住想要親近。

  還真是個標準的冷面美人。

  「你的意思是,我該付的不是錢,而是故事?」她的聲音不似少女甜美,卻也相當動聽,可惜她說話的腔調沒有任何起伏,就和她的表情一樣平淡。

  面對如此冷漠的反應,男子的笑容不變,他那雙焰金色的眼眸打量著女子的同時,緩聲說道:「沒錯,不管什麼都可以,只要是和妳有關的故事就好。」

  女子微蹙眉,一臉嚴肅地看著酒館老闆,低聲問道:「搭訕?」

  「……不太算,我只是比較喜歡聽故事而已。」

  「哦,雖然我不覺得這有什麼有趣的。」她擦了擦自己的唇辦,淡然說著。

  「但是,團長曾說過『人類講求等價交換』,做為回禮……」

  「就告訴你吧,我的故事。」


  


  她是一名精靈,但和其他的精靈有那麼些不同。

  尋常的精靈都有著燦爛明亮的髮色、溫柔和藹的脾氣,以及悲天憫人的個性,但她從有意識以來,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的髮色是如同深邃夜空般的黯紫,明明是一雙燦爛的金眸,裡面卻沒有一絲溫柔,只有讓人發寒的冰冷與漠視。

  就連外貌也是,精靈以清新高潔、陽光般美麗的容貌舉世聞名,而她的臉蛋美歸美,卻是如同罌粟花帶著毒性與豔麗……

  這樣看來,她除了那對的尖耳外,根本沒有一處像是精靈。

  其他精靈對她的不同而不喜與排斥,然而因著他們天生愛好和平溫柔的個性,她的童年倒也沒發生什麼惡意欺負的事件,只是不管何時,她都是唯一一個落單存在。雖然她不懂其他人為何自己受到排斥,不過時間長了,她也就沒那麼上心了。

  精靈們沒有所謂的父母,他們都是從各個區族所屬的精靈母樹的花朵中出生。

  每到了花開的季節,精靈母樹的花苞便會從枝枒上落下,等時機到時花朵便會盛開,新生的小精靈們就在花朵的內部中安睡。

  花朵一般都是雪白、淡粉、淡黃等淺淺的顏色,只有在前幾年的花開季節時,出現一朵色彩特別濃厚的黯紫色花朵,它就像是黑夜的碎片般落下。

  看見紫色花朵的精靈,無不一發出畏懼與錯愕的抽氣聲,更別提他們發現躺臥花瓣中、新生的小精靈居然是睜著眼睛時,燦爛卻冰冷的金眼更是讓一些心理素質比較不好、神經脆弱的精靈直接暈倒在地。

  他們說,這個孩子是不祥的,她將會帶來厄運。

  在其他孩子都有人細心照料時,她獨字一人坐在精靈母樹的陰影下,纖瘦的雙手環抱著同樣幼小的膝蓋,只露出一雙金色眼眸盯著來來往往的精靈,那雙眼睛冷而銳利,就像是獸瞳般隱隱發光……她的異樣反應都讓精靈們害怕。

  她的生活就是這樣無趣,整天就是坐在旁邊看著人們做事,沒有人和她說話,也沒有人敢跟她的眼睛對視,餓了就在森林裡隨處摘顆果子食用,渴了也有清涼的溪水,她過得就是如此平淡乏味、無欲無求的生活。

  不曉得過了多長的時間,她從當初小小的精靈孩童變成少女,原本就不太一樣的臉蛋,在成長後變得更加魔魅動人。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直到某天,安睡在樹上的她聽到從精靈村莊傳來的聲音,與祥和森林不協的尖銳聲音中參雜著精靈們的哭泣與尖叫,她憑著精靈天生的輕盈身手從大樹上落下,彷彿踏著風行進般的無聲步伐,她迅速而靈敏的到來。

  在那雙蜜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是燒毀倒塌的建築與倒在地上的精靈母樹,不管男女還是幼孩的精靈都被困在中央,在顫抖的他們身旁包圍著一群口氣粗俗的男人,他們用著粗啞的聲音嘎嘎大笑,偶爾調戲被當成戰利品的精靈,汙濁的眼睛滿是扭曲的慾望。

  這樣的景象對於生性和平的精靈來說簡直像是噩夢,但不知為何,她看見那些人類手中的金屬兵器時,沉重、銳利、充滿危險性的光芒深深吸引著她,她突然渴望觸碰那些美麗的武器——於是,她從樹蔭中探出身子,靜靜地走到他們身旁。

  她的到來讓精靈與獵人產生不同的反應。精靈們的表情參雜著擔憂與驚訝,獵人們則是露出更加激昂的慾望……她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當時的男人是發現身為精靈的她,有著與精靈相異的魔魅容貌而驚訝,難怪他們會用如同發現寶藏般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聽不懂那些男人的話,只是盯著他們手上的武器。也許是看她沒什麼反應,那些男人用猥褻的口氣說了下話,其中一名粗壯的男子便伸出手試圖將她扯過去。

  然而,下秒發生的事情改變了一切。

  「把你的髒手拿開。」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如同水晶撞擊時發出的清脆聲響輕盈而動聽,在加上精靈語本身便具有優雅華麗的特色,從她口中吐出時彷彿歌唱般迷人,可是當她將纖瘦的手臂舉起時,她的身旁產生了驚人的異變。

  如同弦月般的黑色刀刃將她護在中心,那名試圖觸碰她的人類已經倒在地上,他的單臂就像被利刃劃過般遭到切除,殘肢落到地上時滲出刺鼻的鐵鏽味。當她聽見男子的慘叫和精靈們的尖叫時,那張雖顯稚嫩卻已經相當出色的臉龐上,露出了歪斜的微笑。

  她終於找到自己所期待的事物了。

  一邊帶著燦爛的微笑,她不停變化著黑刃的模樣,從最初的鐮刃狀到後來的鎚狀,她因著發現自己所希望的事情而笑著,每當她將黑鎚砸到人類的身上時,有點柔軟的手感配上骨頭粉碎的聲音,她的笑容便越發明媚。

  骨肉碾碎融合時的手感,以及人類受折磨時的悲鳴,實在是太美妙了——

  看到她可怕手段的男人死的死、逃的逃,而她不停的動手,直到沒有可以摧毀的事物時才從愉悅中甦醒。她低下頭,看到原先翠綠的草地已經被斷肢、碎肉與鮮血所掩蓋,雪白的雙足正踏在一團滑溜的物體,泛著油光的表面還沾著奇怪的液體。

  啊,這樣就結束了嗎?她有些遺憾地想著,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深紫色長裙上沾滿血漬,白皙的雙手也滿是鮮血,在一片血泊與屍海中的她已經收起笑容,神色平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不像方才那發瘋般殺戮的孩子。

  她不曉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駭人,那些受困的精靈暈了一片,還存有意識的則是被眼前的畫面刺激到不停乾嘔著,他們是那樣的虛弱與無助,可看向她的目光卻是那樣畏懼與排斥。

  「惡魔!妳這個操使黑暗、被鮮血掌控的墮落者!快點離開這片土地、離開這裡!」

  似乎是長者的精靈如此怒斥,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雖然他為了穩住其他精靈的心而故裝堅強,但在她眼裡,那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然而精靈們仇視的目光令她手足無措,她不想要傷害她們,可有些回過神的精靈卻向她拋出攻擊。

  我又做錯了什麼嗎?從追擊中離開的她思考著的同時,聽到後面傳來一連串歇斯底里的尖叫、祈禱與哭泣聲,她認真地想著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

  然而,她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努力思考,都無法理解那些精靈們的想法。

  突然,她聽到不遠處的樹叢傳來一絲聲音,反射性釋出黑刃時,她看見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出現在自己身後五步處,就是被她的尖刃給抵著喉嚨也沒有任何表情改變。他看著不到他肩膀高的精靈少女,笑著說道:「妳的力量相當出色……」

  「有沒有興趣來為我效力呢?」

  朝她伸出手的男子如此邀請,他不像精靈們看到自己會畏懼害怕,穿著一身華貴禮服的男人看來身分高貴,雪白的手套和自己沾滿血腥的手完全不同……發現這樣的極端,她突然感到緊張困窘了起來。

  無處可去的她最後答應了男子的邀請,投奔到他的手下。在他的培育與教育下,她學習了各式各樣不同的技巧——好比如何殺人、執行暗殺、刺探情報等等。經過一連串的學習課程後,她不可否認的發現自己比起雕塑或彈奏樂器,在殺人方面還更具天分。

  最後,她成為男子手下的刺客之一,遵從他的命令去刺殺目標。

  這樣刺激又充滿危險的生活,比起當初在精靈族時還要合她的意。同時因為她的技術熟練、下手狠毒不帶有任何遲疑,成功率也比其他刺客來得高,爾後在男人的安排下,她成了執行各種危險任務的首選。


  


  這次的任務,是要她去一個以教廷為中心的宗教國家臥底,在這裡像修女、司祭一類的宗教成員具有相當高的位階與權力,他們遵從神的話而行,極端的厭惡黑暗與魔族,只要是任何與『神』對立的事物,便會通通說是魔族害的。

  除此之外,在臥底的期間,她還發現「汙穢而傲慢的邪惡」是這些教徒們的口頭禪。

  雖然她隨著環境需求而模仿他們行動,但看著高掛在空中的神像,她卻無法激起任何一絲的尊敬與狂熱。

  在外人看來她是個信仰虔誠、認真寡言的首席修女,但實際上在祈禱時她的腦袋大多都在思考,接下來她該從哪裡下手、該用什麼辦法收集主人所需要的情報。

  修女的生活相當無聊,就在她考慮要不要用激進手段完成任務時,偶然撞見了被囚禁在教廷深處的一對少女。她們的模樣相當纖細柔弱,穿著一身樸素老舊的長裙,散披著長髮的她們與那些鬼吼鬼叫的囚犯不同,成天只是安靜地看著監牢內小小的窗子。

  在她收集了些情報後,才知道那兩名少女是一對雙生姐妹,她們雖然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但因為身上流有一半的魔族血統,而遭到教廷的通緝與追殺。聽說她們當初擊倒了不少追兵,卻在前幾個月前遭捕捉帶回,在不久後便要被處刑了。

  也許是少女們身上的黑暗氣息讓她感到熟悉,也可能是她們與自己類似的遭遇,她將兩人的情報獻給主人後,在主人的命令下準備在動刑那天劫走她們。

  在命令下達的一個月後,她以刑前領禱修女的身分混入刑場,接著在那些人類尚未反應過來前,動用力量將衛兵抹殺。

  她帶著少女們逃過追擊,來到了主人的領地時,卻發現那位當初賞識自己力量的主人,居然因擔心有出色能力的她背叛,而打算在這次任務完結後先下手為強,將她抹殺。

  發現這事的她既驚訝又不解,她從沒想過要背叛他,為何他做出跟精靈一樣的選擇?

  「我從沒想過要背叛你,但是……你背叛了我的忠誠。」

  她低聲說道,金色的眼眸以無機質的目光看向將她培育成刺客的男人,輕聲嘆息後,無視男人因恐懼而扭曲的表情,將匕首送入他的胸口,為了感謝他當初的培育,她這次用俐落手法,讓他在沒感到多少痛苦的狀態死去。

  再次失去歸屬之地的她有些遺憾,不過等她收拾好心情後,她帶著兩名少女離開宅邸,並詢問她們之後有什麼打算。聽到她的詢問,金髮的少女看了眼綠髮少女,說道:「我們已經累了、不想在冒險了……所以大概會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吧。」

  「這樣嗎,那妳們小心。」

  她點點頭表示了解,隨即便與她們分手道別,帶著輕便的行李,獨自回到她最後離開的城鎮想找個地方休息,不過當她經過某條街時,一名留有淺紫色長髮的女子喊住了她。
  
  「……流有聖潔血統的您卻受到黑暗的眷顧,這樣的力量必讓您的人生充滿挫折。」

  「您追尋著能夠長久安歇的場所,卻發現沒有任何一處能讓您永久停留。」

  「不過,經過試鍊後,您將找到一個比前兩處還要適合、能讓您長久停留之地。」

  「當炙熱消退時,寒霜與治癒之民的到來,將會為您帶來不同結局。」

  紫髮女子用著輕柔的嗓音說著預言般模糊的話,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笑瞇成線的雙眼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眼睛。站在原地聽著女子的話,她先是蹙起眉宇打量女子,接著開口問道:「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這個嘛,就看您的推測囉。」

  女子嬌笑說完,下秒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只留下她在原地咀嚼那段含糊的話。


  


  「那麼,妳有找到嗎?那個女人所說的『屬於妳的停留處』?」聽著她的故事,酒館老闆興致盎然地問著,口氣彷彿曾經聽過那名說著奇怪預言的女子似的。

  聽到問題,她的動作頓了片刻,金色的眼眸掃過男子時,淡淡說道。

  「我已經找到了。」說著的同時,她平板的唇角似乎微微揚起。

  「那個地方,應該能讓我留的更久一點。」可能的話,她也不想離開了。

  宛如讀到她的心思,男子的雙眼笑瞇了起來,夕陽般的色彩因染上笑意而更顯眩目。

  「雖然還想跟妳在多聊一會,不過似乎有人來找妳了。」他比了比她的身後,她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轉身,這才看到一名金色女子與綠髮少女站在自己身後。
  
  「尤莉卡,老師……哦不,瑪爾說要走囉。」

  「尤莉卡小姐,父親表示我們應當離開此地,往下個目的地行動了。」

  金髮女子笑得燦爛,而旁邊那名綠髮少女則笑得含蓄優雅,聽著傭兵團同伴的話,尤莉卡輕輕地點頭,接著提起放在一旁空椅上的包袱,跟在兩名女性身旁走出酒館。

  「果然,不管是出自什麼種族之口,故事都是這樣的充滿魅力……」

  看著三名女性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酒館的負責人露出了含蘊深意的笑容,那雙燦爛的金紅色雙眼依稀產生了變化——他的瞳孔從人類的圓潤轉成非人的錐狀,本來就已經相當耀眼的澄紅色,此時更是變得更加刺眼奪目。

  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原先坐在椅上的男人漸漸從空間隱去,只留下迴盪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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