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一名年輕人,無意間獲得了神奇的魔法能力,從此他踏上旅程進行法術的修行之旅,但是再怪病蔓延的年代,普通人民對魔法與巫師的恐懼,使得 主角無法擺脫栽贓的罪名,一切的最後,主角選擇走入火堆裡,結束了自己。
花鳥繡般的樹葉陰影落在少女的肩頭上,清朗的蒼色天空下以及赤色的鳥居前面的白磚平台上,這裡是少女最喜歡的地方。
將墨綠色的丸子一口氣塞進嘴巴後,少女隨即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接著她把竹籤放到旁邊已經成為竹籤山的方形小碟子裡。四處張望之後,從背後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
打開木塞,濃郁的香氣頓時縈繞在周圍,少女高興地晃了晃腳;刻著精緻花紋的黑色淺沓也因此敲擊到後方的石磚,發出清脆的喀喀聲。
「酒!太棒了!在這個時候終於可以喝到酒了!」少女拿出小碗正準備為自己斟上一杯清酒之時──
「哇!是巫女姊姊耶!」
「對呀!那不就是巫女姊姊嗎?」
幾個稚子的聲音突然傳進這個空間,少女睜大了眼睛,緊急地把塞好白瓷瓶並藏到背後;過了一會兒,聲音的主人們一一現身了。
那是幾個常常經過這附近的小孩,大部分的年齡都低於十歲以下;名為巫女的少女為了不破壞形像,只好在他們看到之前將酒瓶藏到背後;但是也許是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本身就無法受到運氣的神明的眷顧吧?白瓷瓶在少女離開手時晃了晃,發出細微的叮咚聲橫躺了下來。
──糟了!就在少女想把瓷瓶弄正的時候,充滿元氣的聲音與其主人同時抵達到了巫女的面前。
「巫女姊姊午安!」
「午安!巫女姊姊!」
稚子們如蟬浪的般的巨大聲響紛紛在少女的耳邊響起,少女暗暗地把手放在後面,先暫時阻止白瓷瓶從側邊滾落。
「……喔呵呵呵!午安啊!」
少女一面發出尷尬的微笑,手指同時在後面操弄著……但是不弄還好,一弄卻反而讓人覺得怪里怪氣的。
其中一個孩子大概是發現到了這一點吧?於是那個孩子像旁邊的孩子擠眉弄眼,過了一會兒;所有的孩子都露出詭異的笑容準備捉弄這個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的巫女。
「吶吶!巫女姊姊!上次妳跟我們講的故事都還沒講完呢!妳不是說有一個妖怪像船那麼大;可是船長怎樣我們都沒看過……吶!巫女姊姊!妳可以用手比給我們看嗎?」
一個穿著著絲綢衣服的男孩提出了問題,他是這群孩子中的領導者;此時他的眼睛的暗處閃著一絲狡黠的光芒。
「嗚……啊!等等!上次吾不是講過了嗎?差不多像整座神社那麼大……蓮太郎汝上次完全沒聽到嗎?」
少女依然完全沒有察覺連太郎的意圖,仍然繼續擺弄著酒瓶;提問被漂亮駁回的蓮太郎只好用手肘點了點另一名站在旁邊的女孩。
「那個……巫女姊姊!這是母親大人做的飯糰,不嫌棄的話請用。」
「啊!謝謝妳!今子!請幫吾放在旁邊吧!」
原本以為會伸出雙手的接過飯糰的今子也在這時被完美地擊敗,今子只好略為沮喪地將用竹葉的飯糰放在旁邊;向蓮太郎他們搖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
「吶!真奈大人,您喝酒的惡行惡狀已經被孩子們發現啦!」
慢悠悠的聲音突然在真奈的旁邊響起,一隻甩著九條尾巴的白色狐狸出現在真奈的旁邊,牠伸展了一下牠修長的軀體,打著哈欠。
「真的嗎?葛葉?」真奈眨了眨在這個國家裡極為稀有的湖綠色眼睛向九尾狐問道。
「真的呀!不信妳去問問那群孩子。」九尾狐葛葉用前腳搔了搔自己的耳朵;真奈只好轉回頭,發現每個孩子都露出笑容點點頭。
「真的唷!巫女姊姊,當妳在撥弄被後的酒瓶時我們就看到囉!」今子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趕快把它們收好吧!不然道時候被村長發現了可是會被唸的。」在蓮太郎旁邊龍之介的用擔心的眼神勸阻著真奈。
「快點收起來吧,巫女姊姊!不然我可要去告訴父親囉!」與龍之介相反,蓮太郎癟了癟嘴,向是不滿著什麼一樣。
「啊啦!還真的被發現了呢!」真奈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接著她突然面色微黑低下頭來,喃喃說道:「既然都被你們發現的話……那麼我就只好……」
削直的白色瀏海下,一雙湖綠色的眼睛發出兇光。
「那我就只好吃掉你們啦啦啦啦啦──!」巫女舉起雙手張大嘴巴,開始追逐著孩子們。
「嗚哇!巫女姊姊變成夜叉啦!」
「哇!我要趕快跑去跟村長告狀啦啦!」
「唉呀……又變成這種情況了呢……」葛葉轉了轉頭嘆息道,蹲下後腳,九條漂亮的尾巴依照牠的心情而搖曳著;過了不久,葛葉瞥到了站在離這裡有段距離的一個值花信之年的少婦;葛葉認得出來那人──那是村長夫人姬路太太。
「午安,姬路夫人。您是來找蓮太郎少爺的嗎?」葛葉主動點頭向少婦打招呼。
「不,不是的;我原本只是想叫蓮太郎那孩子請巫女大人來我們家的蓮次郎看病……可是……」
姬路夫人望了望正在打鬧的那一群人。
「夫人,您只要呼喚一聲,我相信真奈大人一定會聽得見的。」葛葉趴下身體,瞇細的眼睛中露出小小的無奈。
「呃……我知道了;嗯哼!」姬路夫人優雅地咳了一聲:「那個……巫女大人!」
這時與孩子們一同遊戲的真奈終於停了下來。她稍微整理了自己弄亂的衣服,大概是怕自己的形象破壞的關係吧?真奈僵硬地轉過身去。
「午安……姬路夫人……」
罕見的白色長髮被削成整齊的姬髮式,頭上用紅色及灰黑色的細絲繩綁成的平安結飾與鈴鐺搖曳生姿;與一般巫女截然不同的純黑色千早與褲裙──只要這些特徵結合起來,在這個小島上一定全部都會被歸類成為同一個人──住在神社裡面的巫女真奈。
真奈是在今年新年時來到這個小島,一開始她原本是以看病與祈福營生,但後來也許是因為痊癒率極高,所以這個小島的居民越來越多人找她看病;不知不覺之間,甚至有有錢人家為她蓋了做神社並奉為巫女。
「『馭狐之巫女……』是嗎?」真奈一面咬著她最喜歡的丸子,一面望著中庭的樹如此呢喃著。
「今天是滿月呢,要施法嗎?真奈大人?」坐在一旁的葛葉咂了咂嘴,詢問道。
「在等等吧,先去幫吾拿扇子過來。」真奈如此說道,她伸了伸懶腰,持續望著中庭的樹木。
明明是在盛夏時節,中庭的皆充滿著生意盎然的生機;但是卻唯獨那棵樹伸著張牙舞爪的枝幹,牛山濯濯的連一片綠葉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一張由白色紙條結成蝴蝶結;在上面如白花般綻放。
那是居民的「命樹」,每一張紙除了寫下居民的生辰外,還蓋上每個居民的手印;真奈在每個月的滿月之時,都會在這棵樹上施法,幫助村民們延年益壽。
不過最近似乎是因為夏天炎熱的關係,居民們慢慢地染上怪病,就像今天下午她去看診的姬路蓮次郎一樣;四肢浮腫、腹部腫脹不舒服……真奈真的搞不懂,明明三月中她蓋了神社種了命樹都還沒有什麼大病,但是卻在七月的時候,這個奇怪的傳染病的病例卻越來越多;當然代表著每一個居民的『命紙』也浮現一層斑駁枯槁的顏色。
到底是為什麼呢……?真奈心裡這麼想著;就在這時,柔軟的觸感輕輕地拂了拂真奈的面頰,真奈回頭一看,原來是叼著一把摺扇的葛葉。
「我把扇子拿來了,真奈大人。」
葛葉將扇子放在真奈旁邊,正當真奈站起身準備要拿扇子開始施法的時候;葛葉以帶有疑慮的口吻說話了。
「……這樣真的好嗎?真奈大人?」
薰風吹過庭園,被對葛葉的白色髮絲隨之飄盪,黑色的身影停了下來,接著仰望著綴著滿天星斗的夜空。
大概是以為真奈猶豫了吧?葛葉股起勇氣,再次把之前被駁回很多次的問題問了出口。
「……真奈大人,您這樣施法可是違反天時的啊!而且還是以您自己的壽命做為代價……就算以前這個島上的居民曾對您有恩,您也不該……」
「葛葉!」嚴厲的聲音劃破葛葉的期待「葛葉,吾應該說過,如果沒有這個島嶼的居民收留就不可能會有吾的……而且……」
溫柔的臉龐轉了過來。
「要是在不施法的話,蓮次郎會撐不過今晚的;等到這次成功之後,吾馬上就會去尋找疾病的根源,好嗎?」
湖綠色的瞳孔裡少了早上的嬉鬧,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堅定的光輝;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增添了三成美麗。
「唉……既然真奈大人視這麼認為的話,」原本較為尖銳的聲音慢慢轉為低沉,過了不久,葛葉站著的地方已經被一個個頭矮小的少年所取代。
與真奈身上的衣服截然相反,少年穿著合身的白色狩衣,一頭飄逸白色的短髮;他手上拿著藏色的玉笛,嘴角勾著混雜著無奈的微笑。
「謝謝,葛葉。」真奈對著葛葉露出笑容,葛葉聳了聳肩,將玉笛靠近唇邊。
「不用謝了!快點開始吧!」葛葉閉上眼睛催促著,真奈將微笑斂起,表情變得嚴肅,她踏著堅定的步伐走到庭院。
眼簾默默地垂了下來,真奈將雙手向前平身;淡粉色的雙唇構建出了一段清冷遙遠的單音。
「細絹透微光」
扇子緩緩地被展開,一面精細的刺繡畫頓時從真奈的手中流淌出來,玉笛的聲音也隨著歌聲慢慢滲透到這個環境。
原本還在搖曳的中庭草木頓時全數停止,整個環境像是被玉笛所洗淨一般;呈現一個澄淨的空間。
真奈將雙手向兩側平身,半月狀的鏡花水月被含在真奈的虎口中;就在這個時候,扇子猛然在虛空終點了一下,一如從葉尖上滾落的水滴濺下而成的漣漪,半月型的景象因此而模糊。
玉笛的聲音消失了,整個環境被寂靜無聲所盛滿;但是有一種色彩卻在此時亟欲擴張,想要破壞這整個領域的絕妙平衡。
「往沓浮槎 宴席虛設」
隨著古老悠久的奏歌再次響起,玉笛的聲音潛伏而出;就在這時,那個亟欲誕生的色彩終於完整地成長。
幾瓣春天才有的櫻花瓣盤旋飄落,那是那個色彩的勝利象徵;仿若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形,真奈的眼眸緩緩張開;湖綠色的眸子裡平靜無波,似乎一切都看在眼裡,但卻好像什麼也入不了她的眼。
真奈將雙手舉至頭頂,黑色的振袖似羽翼般伸展,等到雙手交叉之時,摺扇「唰」地一聲倏然闔起。
嬌小的身影背後,原本張牙舞爪的枯枝在這時已被一片淡淡的珊瑚紅所充斥圓滿;枯枝在也不是張牙舞爪,反而像束著好幾圈白色手環、擎著一簇簇緋紅織錦的手臂。
「玉砌雕欄故」
歌聲在這時拔高,高聳入雲的聲音與玉笛相融;最後真奈用力地把闔起來的扇子向下一斬,唱出了最後一句歌詞。
「化光為影 永泛不息」
櫻花漸漸幻化成一隻隻黑色的蝴蝶,飛往闇夜的天空中……
「您沒事吧?真奈大人?」看著真奈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廊下的時候,葛葉忍不住扶了扶真奈即將倒塌的身軀。
「沒問題的,葛葉。只要讓吾休息一下,吾馬上就會恢復原狀的。」真奈虛弱地扶在牆上。不過這陣虛弱沒過多久就馬上侵蝕真奈的身體,「咕咚」一聲,真奈就這樣昏倒了。
「真奈大人!真奈大人!」著急的呼聲傳到真奈的耳裡,但真奈卻完全無法聽見……
月黑風高的夜晚,幾個人聚集在神社後方,嘰嘰喳喳地討論事情;一陣喀喀的木屐聲緊急傳來,更掀起了這討論的波濤。
「怎樣?三田?你有在那妖女的家裡看到了什麼嗎?」
名為三田的中年男人首先彎著腰喘了口氣,接下來才抬起頭來,滿臉驚恐地說道。
「我看到啦!那妖女的妖術實在是太驚人啦!」三田呼出了一口大氣,接著說道:「真是太可怕了,她使一顆櫻花束在夏天開花呢!還有還有,那棵櫻花樹上的枝椏上之前還綁了我們居民的生辰……真不曉得她要做什麼……喔!對了!」
「三田,你還看到了什麼?快說出來啊!今天姬路夫人不是叫我們都看清楚了嗎?」
「是啊!蓮次郎少爺都已經病得那麼嚴重,那妖女還說要服藥好幾天才會好……之前她不是一治就痊癒的嗎?我看之前那根本就是妖術!我們都被騙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
「對啊!看她頭髮白成那樣還能永保年輕,肯定是吸收我們的壽命而來的;還好姬路夫人有先見之明,派我們來查這妖女的底細!還有那隻妖狐……」
「對對對!我要講的就是那隻妖狐!」三田搶過某人的話尾說道:「那隻妖狐啊!牠居然會變成人啊!牠肯定不是一般普通的狐狸……我相信這些怪病一定都是那個妖女在操控的!」
「之前就覺得為什麼那女人為什麼一身黑;我就想那一定怪怪的,沒想到還真的是妖女!」
「燒了她吧!連這個鬼地方也一起燒掉!」其中有人這麼提議;於是紛紛有人出來響應了。
「是啊!燒掉吧!否則我們全部都要生怪病的!搞不好還會被這妖女給統治!這樣村長會有危險的!」
「燒毀吧!全部都化為業火!清理乾淨吧!」
「燒掉吧!燒死她們吧!」
比夏之蛙鳴還大聲的反彈與謠言紛紛傳播開來,最後甚至有村民真的拿起火把丟向神社。
目睹到原本被視為是神之居所的神社慢慢化為灰燼之時,村民們紛紛高興地手舞足蹈;火星與黑煙溢入天聽,代表著村民醜惡的懷疑。
「真奈大人!醒醒啊!真奈大人!」濃濃的黑煙滾入庭園,火苗則是不停地吞噬著神社;看到這樣悽慘的景象,葛葉連忙用前角拍打真奈。
「怎麼啦?葛葉?為何吵醒……等等?這是什麼一回事?」真奈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而且除了景象之外,真奈隱隱約約還聽到了吆喝及詛咒的聲音。
「妖女去死!」
「燒死會操縱疾病的妖女!」
「……原來如此啊……沒想到摧毀天時的報應那麼早就到來了。」真奈站起身來,嘴角勾出一諷刺的微笑:「而且還是用這種方式。」
「真奈大人!我們還是快逃吧!您看!火都燒到這裡來了呀!」葛葉心急地呼喚著,但是真奈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真奈注視著遠方,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少婦的輪廓,那名少婦在騷動的人群中格外顯眼,她倨傲地注視著這一切,彷彿就像是在看自己所導演的戲碼一般……
頓時了解全部事情的時候,真奈露出慘然的微笑。
「……原來如此啊……吾明白了……吾一切都明白了……既然這裡不需要吾的話……」真奈轉過頭去看著葛葉,眼神剽悍的命令道:「葛葉!去把吾的扇子拿過來!」
「可是真奈大人……」
「快點!」
「……我知道了,真奈大人……」小小的跑步聲走遠了,緊接著溫暖的手臂緊緊地握著真奈的手,把那支常用的摺扇交給真奈。
「開始吧!真奈大人。」與以往截然不同,葛葉端起玉笛,催促著真奈。
「……恩已報盡,既然如此的話,吾之身化成灰又何妨……?」
緋紅的業火燒著緋紅的誓言,黑色的振袖緩緩飄動……
小小後記一下OW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