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公會】群狼的小故事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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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樹木綠葉繁茂。

　　午後和風吹拂，天空轉陰，遠處灰濛蒙的云層快速地翻滾漂移著。

　　她安靜地坐在馬車中，裙襬上，一封來自曼海姆的邀約以牛皮紙包裝著。

　　清風一陣一陣地從窗外吹進馬車內，溫柔地拂著臉頰，讓她心思飄盪。

　　她撐著腦袋對著信紙發楞，但耳朵卻聽著外面的風聲與婉轉的鳥叫，那是多麼悅耳的天籟之聲。

　　投射入馬車內的光線隨著天空中烏雲的積聚變得越來越暗，突然之間一聲轟鳴的雷聲沉悶又低沉地低低滾動，帶著濕氣的風變得瘋狂，讓裙襬快速地翻滾。

　　緊接著，她聽見，如天上的銀河氾濫一般，從天邊狂瀉而下的雨聲。

　　撫平起皺的裙襬，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傾盆大雨。

　　…………她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雨，不論是在阿爾雷薩、撒迦塔納斯，抑或是暴雨最頻繁的夏天也未曾見過。

　　狂妄的風伴隨著水霧，帶著絲絲涼意親吻著她。

　　天空出現一道又一道的閃電，雷聲也不停息。

　　地上的水漸漸漲了起來，在狂風中泛起層層波紋。

　　｢俊美騎士，你是誰呢？｣

　　或許是心生感觸，她輕咳一聲，開口唱著，那一首描述未亡人的曲子。

　　｢談笑風趣又不失禮節的騎士滋潤未亡人枯萎許久內心。｣

　　在過去她對這首歌曲是十分反感，吟遊詩人的口耳相傳，究竟是否帶有份真實，只有當時的人們清楚，包含她的父親在內，但是她不會去問，若有所虛假，這樣的歌謠不易受到歡迎。

　　｢獅子與老虎只是外型不一樣罷了，追根到底我們都是貓，未亡人寧願選擇這樣事實。｣

　　這般歌詞僅迎來她嗤鼻的諷刺笑容，這樣的話語若能成立，那麼她的眼光可真要比曲中的未亡人要差勁許多，不過紫焰的襯托下真是巨龍或是獅子，這問題也成了一道謎團，無法解析。

　　｢小姐，已經抵達黑曜城了｣

　　馬伕，不，是駕著這輛Chariot(幽靈馬車)的鬼魂管家賽巴斯卿輕敲窗邊，提醒她言行舉主，即便時至今日這首歌對曼海姆的當地貴族仍視這首歌為他人給予的羞恥，哪怕猛虎雖已消逝但與睿智獵鷹一樣不被遺忘。

　　政治就是這樣，也許說錯一句話，不，說錯一個字，就會付出天大的代價，不分"過去"、今日，只要仍參與其中，哪怕極其不情願也不得不這樣做。

　　在進入那所漆黑的、陰暗的城堡，馬車在其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下，賽巴斯卿非常紳士地一手打開車門，另一手打著傘，本以為在這樣的大雨下，所踏到的會是一片蕭瑟的泥沼，但有這名黑鳶隨行，這樣的問題從不需令人擔憂。

　　這作城池本身的外型就與阿爾雷薩的陽炎城相同，但葛加瑞的氣候向來無法掌握，更別論地域的差別，讓相同外型的城池，在不同的環境下，卻帶給她類似的感受，說不上是恐懼，但也是等量的悲傷。

　　「在場的各位，冷靜下來！繼承弒日狼的正統血脈，赫拉列斯家族當前少數的嫡系
，希梅歐大公，親自邀請繼承人，也當親自接待，我說是吧。｣

　　貴族城中平日四處可見的雜役，各個腳步急快，神情難堪，彷彿在尋找著什麼人，其中一名看似總管的仕從迎接著她們，不過在她看來身邊的賽巴斯卿更比眾人要來的沉穩，外表年老，但依然有力的嗓音穿梭在整個大廳，蓋過了滲入的細雨聲。

　　「不愧是侍奉群狼多年的黑鳶，真當明白我的用意，不過這些年待在曼海姆久了，我的腿也沒像過去好使，請諒解我的緩遲步伐啊。｣

　　有著正紅瞳色的男子，淺金色的短髮像是由太陽的光輝紡出的金色絲線，向後梳的髮絲仍有幾跟落在右眼前，但顯眼的仍是貫穿眉梢長至臉頰的傷疤，希梅歐自陰影的梯間走出，轉過一個拐角，來到她的面前。

　　「感謝您的邀請，希梅歐大公。｣

　　她精緻的臉龐沒有一絲為難，淡漠而冷靜的可怕，彷彿絲毫沒有被那些莫名悲傷所干擾到。

　　而她自己的語氣，即使口吻再過普通彷彿在說著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這樣的尖銳冷冽不帶一絲遲疑，早在滅炎日前她的姑姑就教導著這一切，是否顯得那麼身不由己也不得而知，當初的學習皆是為了日後身處宮廷中，不被言語所攻擊倒下。

　　「哇哈！真的跟當年賽巴斯卿所說的一樣，真的跟希兒很像呢，不要覺得尷尬，因為妳姑姑也是如此，我都還記得當年她回到狼族被告知婚事的青澀模樣，就跟你現在一樣。｣

　　希梅歐倒是相當熱情的拉起她的手，微微擠起下眼皮，半眯著眼睛微笑著，就跟她的叔叔一樣看不出年歲的差距，只能約略從灰白的少數髮絲判斷，即便杵著拐杖，對方的步伐也不像所言的緩遲，甚至有些放慢好讓她跟上。

　　「那麼麻煩賽巴斯卿幫忙一下他們了，當初來到曼海姆我實在不想帶太多狼群的孩子來，除了怕他們搗亂外，也是得器重當地人才是。｣

　　出乎意料地，希梅歐微微一勾唇角，留下了這樣的話語，便領著她前往書房談事，而賽巴斯卿僅是欠了欠身子，恭送她們離開大廳，直到見著她們身影步入樓層的陰影中，這才挺直腰桿執行狼所交代的事物。



　　「"夜之大公"的責任，妳有認真考慮過嗎？」

　　進入書房後，希梅歐臉龐所掛的微笑彷彿能破除人們心防，甚至讀得人的心思，但她對這樣的問題，早在"過去"她便一再問過自己，深思一刻，仰著頭正面地、誠實地回應：｢沒有，因為此時沒有獅子坐上火焰王座，也還未有人在此時詔告自己是厄瑞比斯王者。｣

　　她雖表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甚至從手包裡拿出一把小香木扇子，打開了，放在她胸前輕輕搧動，因為她見過希梅歐次數實在過少，現下正好是觀察對方習性的好時機，她可沒有那麼遲鈍錯過機會。

　　「哦？你是說王子不會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聽到她的說詞，希梅歐眉毛挑起，眼睛立刻有了神，到底是混有獅子血脈的狼，即便不對王座感到興趣，但權力這種東西不實際掌握在手中，誰能保證自己甚至是家族的生死。

　　「不見得啊，誰知道下一任國王是誰？再說了，先皇根本未立誰是繼承人，就向第四世一樣，幼主需面對無數考驗，甚至是戰爭，此時狼族的出手與速度變成關鍵。｣

　　平靜的聲調裡透露出些許得意，在"過去"姑姑很多時候要她翻閱史書不是毫無道理，太多時候能從歷史中學到教訓，只在於人們願不願意去了解而已，「嘩」地一聲把扇子收攏。

　　「『信息最重要』，幼主自然不是孤身奮戰，身後莫大的後台，有時會比所謂的一群兵要來得穩固得多。｣

　　希梅歐聽了她這些話，笑意更濃地注視著她，並微微點頭表示讚許，因為歷代"夜之大公"所作的，便是建立穩定赫拉列斯的人脈，她們的存在從不輸喻為狼群之首的家主。

　　｢不過"聯姻"向來是最好穩固聯盟的手段，可是我什麼都沒有。」

　　據她所知，當年先后逝世有交代代皇子成年再讓對方自行決定自己的婚姻，這恐怕有打亂當時狼族的算盤，不過硬梆梆地吐出了嚴酷的事實，也不礙話題的延續。

　　｢哦？不，狼的"夜之姬"，絕對不要輕看了自己，動亂的現世，國家面臨著毀滅與死灰復燃的可能，狼必當得趁勢而起，擁立一位新的王。｣

　　希梅歐表情變得很嚴肅，倒有一點點顯老，似乎從話題中找到了節點，改用認真的語氣來告訴她：｢甚至在那之後，國度從你而立，君王從你而出。你將擁有歷代的子孫、宗族、所住的地土與邦國。」

　　｢我的國在哪？」

　　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創造這樣的未來所要付出的代價，與中間的各種無數考驗，甚至是戰爭的爆發，現今的弒日狼族有能力作到嗎，「我的民又在哪？」

　　｢你的民將遍於厄瑞比斯之上，從烏金城到曠野，直到深淵大河，野民的全地，又到黑海日落之處，都要作你的境界。那時，萬民因你得國，傳揚你的名。一切的權柄、華貴、榮耀、頌讚都歸於你。」

　　｢那正是『征服者』伊耿的夢想……我父親也抱有過對嗎？否則他怎對治理曼海姆如此熱忱，甚至因此早逝？｣

　　寧願將話鋒轉到自己的父親身上，她也不想再聽希梅歐如此論道這樣的未來，是憶起"過去"的所往，還是單純在為狼族擔憂，她也說不準，僅能用一句話語總結著：「…………更何況，現在的我，離你所說的太遠了。」

　　｢所以，妳才要從今天開始眼目光明，免得沉睡致死，最終才能迎來新的希望。｣

　　希梅歐緩慢的睜開雙眼，半垂的眼廉下，不對襯的雙瞳，一眼暗淡無光，另一眼卻是神采奕奕透著對她期待的目光。

　　至今雨聲滲入城中，持續掉落在人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