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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GP

◇月升月落之街、Ⅱ

作者:Cecil│2014-07-29 22:43:42│巴幣:188│人氣:336

【最新狀態說明】
確定為最終版本的第 4 版預定於 2020/8/29 開始更新,舊版所有章節即日起從隱藏改為開放狀態,方便有興趣的讀者比較各版本差異或回顧自己當初的留言。

【寫於之前】

  因這次用的BGM是Adam Lambert的〈Whataya Want From Me〉,上次看了落葉的LOL延伸作《極境.石貂山脈(提摩)》,除了喜歡故事本身以外,也滿喜歡那篇故事的BGM,因此也在這次更新當中使用它。

  寫個文、稍微修改一下就十一點了,對此我表示難過。之後可能會兩或三天一更,因為工作的關係,白天完全沒有時間寫文

  這篇比較長,但速度也比較快。下一章故事就要迎來一個轉折,之後就會很快慢下來,節奏忽快忽慢之類的事情,完全跟惡趣味什麼的無關(大噓)。




Whataya want from me?
妳究竟希望我怎麼做?

--from Adam Lambert〈Whataya want from me〉

〈Ⅱ、Waxing Crescent(新月)〉



  如果沒用賽維斯家族的錢讀完醫學院,或許我不會在這個被陰暗建築重重掩抑的低矮診所裡當醫生,而是會因為智商比身體素質要高,被延攬去開發新種類毒品,或成為賭場裡的工作人員──對一個無父無母,自幼流落在繁華區的孩子而言,步向那樣的未來,自然得好比空氣凝結成水,再蒸發成空氣。

  然而,從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腦袋並不笨。況且,比起打打殺殺,我更喜歡讀書。繁華區沒有公立學校,但鄰近的白楊區有。我花了整整十一年的時間混在幫派裡,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弟,不打不殺──偷東西跟被打則是在所難免──慢慢存錢,直到終於有辦法支付第一學期的學費。之後幾年的學費,則全用獎學金支付。

  即將畢業前,一個教授神神秘秘地告訴我,由於我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名,有人表示,倘若我選擇外科課程,他們能為我支付全額大學學費。我心中多少有底,知道這八成不是出於某種慈善心態,卻仍然接受了那筆錢。

  因此,大學畢業那天,一個由賽維斯家族出資經營、名為「棕櫚海灘」的賭場,派來一個經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時,我並沒有太過意外。

  畢業典禮一結束,我就被帶上一台黑色加長禮車,車子開往繁華區裡、賽維斯家族的地盤。在車上,那個經理告訴我,上頭替我準備了一間小診所,以後我就是賽維斯家族專用的醫生。

  「你們沒有必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培養我才對,」我平靜、不帶反抗意味地說,口氣像在陳述概論。「你們不可能缺錢找醫生──就算把條件限定在『技術一流』也一樣。」

  「我們想找的,」那個經理還沒說完,就深吸一口菸,再慢慢吐出來。「是不會對我們陽奉陰違,在手術時刻意失手的醫生。我們觀察你好幾年了,從你加入業火幫那時候開始,我們就有人注意到你。」

  「我應該是沒有什麼大貢獻才對。」我垂眉,沒有動他從小冰箱拿來給我的氣泡水。「你們過獎了。」

  「正是因為你夠低調、不問廢話,又很聰明,上頭才想把你培養起來。你去白楊區上學的時候,業火幫的幹部很驚訝。他們完全搞不懂,你照常參加幫裡的活動,為什麼還挪得出心思去學校──哼,一群沒大腦的。」他把手肘撐在窗邊,對我露齒而笑,像極了剛填飽肚子的豺狼。「供你唸大學那筆錢,就當是跟我們借的,利息照算。還清了,我會跟你說,你就可以走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

  於是我成為一個醫生,工作是為賽維斯家族底下的人解決各種疑難雜症,每天至少要動一到兩次手術。由於必須隨時待命,我睡在櫃台後面的一張行軍床上──原本那張床被我拿去當備用病床──以罐頭還有微波食品維生。沒事時我會清洗手術用具、床單、病人服,真的連這些東西都沒得洗,我就睡覺,直到猛敲鐵門的聲音讓我從行軍床上跳起來。

  這個工作給了我很多一般人想像不到的第一次:黑幫成員在我的診所門外火拼,流彈打得診所的鐵門砰砰響,如同冰雹掉在屋頂上;某個夜半時分,我連手上的血都來不及洗掉,就得先打電話給聯絡人,招認自己沒能救活被亂槍打成蜂窩的傷患;把屍體從診所後門拖出去,讓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狂人把他們偷走……為了在這裡行醫跟活下來,我可說是卯足全力。

  也因此,當我抽出時間去檢查銀行帳戶時,裡面的數字總是讓我幾乎眼花。我沒有亂用那些錢,只是添購了一些保命用的槍械,藏在診所的角落。在白天黑夜都一樣紙醉金迷的繁華區,在這個走在路上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刀捅死、或被一槍打穿脊椎的地方,「安穩」二字簡直珍貴到可怕

  因此,我並沒有魯莽地到外面去打探妳的消息,甚或尋找妳的蹤跡;而只是耐心地等待,同時設計一個適合開口問話的場景,與一個不會被懷疑的問題。

  某日下午,敲擊診所鐵門的聲音,跟我空蕩蕩的思緒共鳴起來。
  我放下夾有罐頭蕃茄的土司,離開櫃台後方,拉開鐵門上方的小格子,看了看外面。

  「薩卡老弟,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過來,那套查身份的東西就省了吧。快讓我進去。」

  一個頭髮散亂、左眼下方有條疤痕的男人,瞇眼看進小格子,跟我對上視線。我記得他。這個人是酒店門口的圍事,之前被人在背上砍了幾刀,剛好我的診所在附近,就過來找我。以往幫他治療過幾次,我知道他的嘴巴不大牢靠。那時,我正好想找人打聽妳的事情,為了之後向他問話,便故意使用不會溶解的線替他縫合傷口。

  兼作手術室的治療室裡,總是充斥濃濃的藥水味。他一進去就毫不掩飾地轉頭,皺起鼻子看我。「他媽的,這味道真噁心。」

  「能聞到這味道,代表你的鼻子很健康。」我讓他坐下,要他脫掉上衣,檢視傷口的情況。「癒合的情況不錯,可以拆線了。」

  他唰地撩起衣服時,後背登時現出宛如巨大爬蟲的縫合痕跡。我拿起手邊的鑷子跟小剪刀,開始剪線,將線頭放在一旁。這個動作重複著,彷彿我正平靜地將那些蟲子一節一節切開、殺死。

  「問你一件事行嗎?」拆完一道傷口,我自然地開口。
 
  「嗯?可以啊,問吧。」他頭都沒回,逕自擺擺手。「難得你有事情想問我,要問快問。」

  「你們酒店有沒有一個金頭髮灰色眼睛的新人?」剪刀的聲音規律地響著,喀嚓、喀嚓。

  「新人沒有,最近流行蜂蜜色頭髮。老牌的是有一個。」他把手放在下巴,發出記性普通的人特有的思考聲。「你怎麼想問她的事情了?」

  「不是老牌的,我說的是年輕人。」我擰眉。跟傻子說話真讓人難受,但這種痛苦我幾乎每天都得經歷。「她看上去頂多十五來歲。」

  「對啊,她是老牌的啊。」他轉過來,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不知道?那你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她上次來我這裡做手術,」第二條線拆到一半,我用手帕擦了擦汗。「問我知不知道她是誰,我說我不曉得。她笑我孤陋寡聞。」

  最後那句是胡謅的,因為我想讓對方以為我是出於男性尊嚴,而不是因為對妳感興趣,才想打聽妳的事情。

  「她叫瑟琳娜。」男人嘆了口氣,當中聽得出仰慕跟欲望。「繁華區的花花公子、情場玩家全都知道,『不沉之月』瑟琳娜是賽維斯家族的寶貝。」

  稍後我才知道,瑟琳娜這個字的意思是「月亮」,而妳之所以被人稱做「不沉之月」,是因為妳奇蹟似地保持了三四十年的年輕。妳的年紀一直在十歲與十八歲這段時間徘徊,當妳滿十八歲,便會慢慢地退化回去;回到十歲時,又會開始成長。

  時間應當是一種線性的概念,在妳身上,它卻是一個迴圈。

  妳的美麗不會消逝,彷彿一份沒有終止符的樂譜、也像一朵不知何為凋零的玫瑰,或一如人們常說的──我很意外,這些活在地下世界的人,也能把這個稱號叫得那般有模有樣──妳是「不沉之月」

  「要不是我十年的薪水都付不起那孩子的坐檯費,我真想跟她共度一夜。」待得我拆完所有的線,男人的口吻聽來輕鬆多了。「四十年都嬌嫩如昔的身體……只是貴得該死。」

  「她是哪裡來的?什麼實驗的成果嗎?」我毫不留戀地起身,收拾器具,吐出最後一個問題。

  「沒,聽說是人口販子運氣好,從不知道哪個港口買來的。」男人挪動肩關節,做了幾個擴胸的動作。「其他的我就不曉得了,這也是我聽別人說的──謝了,先走啦。」

  「最好不要再見。」

  這是這行一貫的道別語。誰都知道,混道上的每進一次醫院,死神就會多記得他一分,下次會不會是爬著進來躺著出去,誰也不曉得。我低著頭,默默收拾器具,想著妳的事情。

  已經好幾個月了,妳凝視我的眼神,卻在我腦海中日漸清晰。現在想來,那對清澈的灰眼睛確實飽含純真的氣質。為了說服我幫助妳,妳裝得出楚楚可憐的樣子;然而,在那視線深處,我卻感到一種冰冷的疏離,彷彿早已放棄了一切。

  醫生,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我無法將傳說中的「不沉之月」瑟琳娜,跟口吻輕鬆地向我這樣請求的妳聯想在一起。若非妳的工作量被控制得極為剛好,就是妳的精神跟身體早已漸漸分崩離析──以那樣的年輕,從事那種工作長達三四十年,卻沒有任何滄桑的氣質,倘若不逃到幻想的世界中,恐怕難以完成;倘若不讓思緒空白,只為了某個理想而活,妳不可能撐到現在。

  然而,不會老去、無法逃離的妳,究竟在等待什麼?

  很久以後,妳是那樣回答的。
  薩卡,我覺得,或許我是在等你。







  我的生活忙碌了起來。

  我花了好幾個月計算、歸納,發現黑幫火拼的時間居然是有規律的──至少傷患出現的時間很規律──每週單數日的晚上,幾乎都會有滿身是血的人走進診所。雙數日的白天,尤其是每個月下旬的雙數日,警方那個查緝毒品跟走私的行動經常搞出一些要殘不殘的傷患。從樓頂跳下或從排水管上摔落的藥頭,總會在我替他們把骨頭碎片挑出來時,大聲咒罵那些警察,收了錢還去找麻煩,簡直就是扒兩層皮。

  我把病患出現的時間畫成一張表,並且將連續數個月的表格重疊在一起,終於找到了幾天,是從沒有人來過的。我可以趁這個時候出門,去妳工作的酒店門口看看妳。

  從診所後門離開時,竄進鼻腔的複雜氣味使我不禁蹙眉。這種味道是小巷中的嘔吐物氣味,混合尿騷味、血味以及劣質香水後誕生的,當中還有一種味道,但我說不上來是什麼。

  整個都城分作許多區域,我最熟悉的兩個區域,莫過於公立學校和大學所在的白楊區,跟此刻環繞著我的繁華區。除了這兩個區域以外,都城還有貴族政要居住的紫杉區、大量中產階級生活其中的梧桐區,與保存古蹟的玫瑰區。
  
  幾乎所有區域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都城政府設置的濾過系統。這種系統使用特殊玻璃製作的天頂調節陽光與空氣,讓人們生活在舒適的環境中。我在白楊區求學時,工作日絕不會下雨、夏日的陽光也從不熱辣,空氣中更是時常洋溢著一種難以描述的香氣。在白楊區生活,我無時不刻都會被強烈的假造感圍繞;儘管如此,我不得不承認,那裡是個十分舒適的地方。

  而在所有以植物為名的區域外,政府特地設立了繁華區。在這裡,陽光濾過系統像反向運轉似地,讓天空無論何時都幽黑空寂,襯得其中燈紅酒綠的光芒愈加眩目。繁華區有警察,法律也依然適用,但此處盛行的大部份活動,卻恰好踩著每一個法律的漏洞(例如鬥犬);而即使人們真的違法,只要警察放棄追緝,他們就能逃之夭夭。此處像是攔阻垃圾的河流中游、也像整個都城的垃圾桶,所有人類能想像得到的壞事,都會發生在這裡。

  我已經換上卡其綠色、舊得上面的假皮都翻了起來的舊皮衣,穿著有大片血跡的黑色長褲,一頭黑色短髮也故意弄得亂七八糟,就是為了在路上不要引人注目。

  在這裡走路有個訣竅:把視線定在道路盡頭,不要看任何人、也不要低頭走路。最好稍微駝背,把手放在口袋裡,讓想找麻煩的人以為,我隨時都會掏出一把彈簧刀,從他的下巴直接往上刺。

  我是個醫生,但混幫派時學到的求生技巧我可沒忘。憑著這個方法,我在半小時後晃到棕櫚海灘旁邊那家同名酒店的門口,找了台破車,站在它後面的陰影裡,聚精會神地凝視。

  一輛輛加長型禮車停在酒店門口,簇新的程度跟我面前這台簡直有著天壤之別。身材高矮胖瘦各異、唯一的共通點是西裝筆挺的男人們來來去去──有人摟著笑靨如花、才十七八歲就化起厚重妝容掩飾黑眼圈的小姐,還沒上車就想摸她們的屁股;有的人仗著自己年輕多金,想在門口上演《離別記》的經典擁吻場景,結果被保鑣給請走;有的人則是落魄地被架出酒店,顯然是無力支付高昂得驚人的坐檯費。

  然後我看到了

  看見妳被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男人摟著走出來,我忍不住找了個更近的掩蔽物,躲在花圃旁邊看著妳。

  那一頭金髮此刻盤成髻,插著一個閃閃發光的髮飾,卻不如散亂時自然。妳的嘴唇擦有晶亮的顏色,揚起忸怩、故作嬌羞的弧度。那副不過十五歲的身材,坦白說還很平坦,禮服的胸口卻開得很低,就像設計師對妳開的一個大玩笑。然而,摟著妳的男人露出著迷的神情,伸出戴有金錶的手撫摸妳的臉,妳露齒而笑,伸手打鬧似地推著他的胸口。

  這是一個如常的夜晚。
  如果我沒有出現,相信對妳而言,這會是一個如常的夜晚。

  我看得太專注,連我一時間跟妳對上了視線都沒發現──出現在我夢中、凝視著我的那對灰色眼珠,此刻真真正正地再次捕捉到我的臉──不知為何,妳看見了我,驚喜與驚訝同時在臉上交錯而過,於是興奮地舉起手,朝我揮了一下,嘴形像在說「是你」

  一瞬間,我的骨髓彷彿被灌入零下兩百度的液態氮。

  「誰在那裡!」

  保鑣的聲音響徹黑夜,只比他們追上我的腳步快了一些。
  被追上的話就死定了。

  腦中只有這個想法的我,狂奔的身影劃入黑夜。

  一路上我撞開醉漢、跳躍著翻過鐵絲網(褲腳還被鉤破了)、擠入酒吧前爭相和人妖拍照的人群。殘酷的是,待在診所裡太久,我缺乏訓練,體能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好,一口氣隨時都有可能喘不上來。值得慶幸的是,繁華區的街道就跟我背過的骨頭名稱一樣,到死都不可能忘記。

  我抄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小路,在再也跑不動以前,連滾帶爬成功逃回診所。我砰一聲關上鐵門,倚著那扇保命的門滑到地上,像隻剛爬上岸的落水狗似地喘著氣。診所沒有任何對外的窗戶,因此我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緊急逃生口的指示燈,閃著幽綠色的光。

  不久,我憑著一股意志力起身,打開燈,把這身衣服換回我常穿的白大褂,第一次慶幸起這間診所裡沒有其他人。

  瑟琳娜、調皮的瑟琳娜,妳差點把我給害死了。妳一定很明白,對我揮手會引起保鑣的注意吧?之後,他們會發了狂似地問妳究竟在向誰招手,或許他們會打妳、會逼迫妳,那麼,為什麼妳要這樣做?

  難道從妳被帶來都城一直到現在,妳都依然期待著,有誰能夠把妳帶出去嗎?或者說,妳只是拿我取樂呢?妳那雙純真又世故的眼睛,我看不透。

  是你。

  如果妳不是被那個男人摟著,如果那一刻,只有我們的時間在流動,妳是否會跑向我,擁抱住我?或許,那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就像月亮,誰也不可能真正碰觸得到。

  為此,我決定不再去見妳。







  妳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並不是躺在病床上被推進來的。

  「我討厭你們離我那麼近,在櫃台那裡等就好。」
  「是,小姐。」

  一個乾淨的聲音洗去了走廊的陰暗。隨後,蹬著高跟鞋出現在手術室門口的妳,宛如一抹光芒──剛好及膝的深藍色連身裙穿在妳身上,讓妳顯得高挑修長,簡直像個模特兒。然而,妳成熟許多的臉上,卻掛著一個小小的、似乎有些幼稚的微笑。

  妳對我揮揮手,做出跟那晚一樣的表情。
  「是我。」
  並且這樣說道。

  「又是結紮手術?」我轉身去拿工具,臆測著妳會如何回答。
  「兩年一次,」妳輕笑出來,伴隨著布料摩擦的聲音。

  轉過頭,我皺眉。「妳該先告訴我的。」

  「你不覺得我的身材比兩年前好嗎?」
  沒有回答。

  將連身裙跟高跟鞋都丟在原地,妳赤裸著身體,也沒問我便逕自躺上手術台,似乎因為無法誘惑我而感到失落。備好工具,我走到手術台邊,向下凝視雙唇微微噘起的妳。還沒打開手術燈,那對灰眼睛卻映著某種光芒,像在期待聽見某一句話。

  「為什麼要重複做這種手術?」我又問,視線微微撇向門口,沒有蠢動的影子,顯然那些保鑣確實很喜歡我準備的菸。

  「我的身體總在變化。他們覺得幾年就做一次手術比較保險。」妳閉著眼睛,做了個聳肩的動作,光滑的肩頭從布料底下露出來。

  「妳懷孕就會失去價值?」
  我把針頭插進麻藥罐子,汲取會讓人失去知覺的藥物,不帶感情地問。

  「誰也不能真正擁有我,那就是我的價值。」妳微笑。

  妳喜歡這種生活嗎?

  為了不要太早聽見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把麻藥注進妳的腹部,不久,妳微啟雙唇,視線卻渙散開去。手術刀無情地劃開兩年前縫好的傷口,再次剝奪了妳生育後代的權利──儘管某方面來說,那或許該說是種保護。

  手術完成以後,我偷偷去了櫃台附近,發現可以跟妳說話的時間只剩兩分鐘。原先,我想問妳為什麼和我揮手,但那個問號顯然只能由我打在自己心底。

  「妳喜歡這種生活嗎?」

  我站在妳看不到的地方,也就是病床頭的後面,才低聲開口。

  「至少很安穩。」妳瞇眼,彷彿感到相當疲倦。「如果我說不喜歡,又要怎麼辦呢?」

  妳反詰的口氣充滿挑戰的意味,彷彿在嘲笑我,並且更殘忍地嘲笑妳自己。

  「如果不待在這裡,妳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從胸前的口袋拿出白布,走向病床旁邊,半跪下來,假裝擦拭地上的髒汙。「如果能到都城外頭,妳想去哪裡?」

  妳並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起身穿好衣服,攏了攏絲綢一般的金髮,站在我身後。等到保鑣帶著滿身菸味出現在門口,妳才抬腳離開,同時哎了一聲。

  「醫生,你要擦乾淨一點才好。看,我的鞋子都髒了。」

  妳蹲下身,像是感到很可惜那樣,擦拭寶藍色跟鞋的鞋頭。
  就在同一秒,好像只有我能聽見、細不可聞的聲音忽地傳進耳中。

  「那條街。」

  妳留下三個字,便起身蹬著清脆的步伐離開。我蹲在原地,放任自己盯著地板上的某一塊陳年汙漬,沒有被注射麻藥,思緒卻緩緩渙散開去。

  兩年後,我終於明白,「那條街」指的是什麼樣的地方。
  然而那裡,卻也是我們分離的地方。





To be continued.

因為是依照我希望的方式進行的,這個故事的節奏時快時慢,還請見諒(土下座

這章花了比較多篇幅描寫都城這個地方,男女主角的互動反而不多。也有可能因為人稱使用的緣故,字數本來就撐不起來,所以雖然比上一章多很多,卻跟我習慣的篇幅完全不一樣。總覺得開始工作之後,我就很難寫出太長的文章了。

女主角的名字叫瑟琳娜(Celina),另一種常見的拼法是Selina,由於使用S開頭的拼法會一直讓我想到某女子團體,所以使用C開頭的拼法,而且C開頭的拼法跟Celine很像,我覺得也很不錯。這個字的意思是「月亮」,因為女主角的年齡一直在十到十八歲間徘徊,就跟月亮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一樣。稍微翻了一下字典,才找到這個名字,我很喜歡它。雖然由於故事使用了第二人稱,這個名字無法常常出現,是比較可惜的地方。

男主角的名字只出現過一次,叫做薩卡(Sacar),這個字的意思是「黎明」。雖然主角是在地下世界工作的醫生,但卻是女主角的光明,這是我的想法。

女主角說的那條街是什麼樣的地方,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出現,不過之後會慢慢解釋。
節奏忽快忽慢的愛情故事不穩定出稿中,我們下次見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253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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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2 篇留言

麵包(工作x尋找方向)
第二集出來來惹(先按GP再說
自從看了雛鳥組後就成為粉絲了W
頭香ㄎㄎ

07-29 22:50

Cecil
你太神速了,揪竟下一次是否還能這麼好運呢http://emos.plurk.com/cf1b8f5da1991378f1ab121a87381f0b_w48_h46.gif07-29 23:00
不透光
還是很喜歡 A_________A
容許敲碗嗎(不要

07-29 23:00

Cecil
你可以用敲平底鍋叫醒小童軍的那種方式敲碗O∀O07-29 23:04
麵包(工作x尋找方向)
我會乖乖等待餵食的(巴哈上的通知絕對不會漏接ㄎㄎ
看完這篇繼續翻舊文~
作者你坑好多我看的好幸福啊

07-29 23:06

Cecil
按這個道理來說,十年後才發現這裡的讀者大概會覺得這裡是天堂(笑炸
(坑都填平了的意味07-29 23:09
落葉幻想
這更新迅速的好像該我土下座回去了!(感恩餵食

是說,更新慢一點是可以理解的咩!畢竟工作還是得顧阿!反正我也剛好有時間各種臆測,C大說過薩卡這貨很單純,所以是個純愛故事。

有些東西問題不在於它好不好猜,在於有的時候你覺得臆測顯而易見,但是又懷疑是不是...(你好壞QAQ

騙我咧!你一定是在騙我~~~連薩卡一起騙!「因為C大可不單純~~~!」

除了很會寫之外,這作者另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號是「女需淵」,到底會是個和平落幕還是個全部殺光...(抖抖抖抖抖...我們繼續看下去...

07-29 23:10

Cecil
我已經沒有存稿惹,明天大概不會有更新,除非我連喝十杯咖啡http://emos.plurk.com/cf1b8f5da1991378f1ab121a87381f0b_w48_h46.gif
純愛故事無誤、吧,雖然我覺得兩人的愛很純但要說這故事純愛我想果然是有哪裡怪怪的http://emos.plurk.com/0d10edcc3a27710218e7063db5c0ed25_w22_h22.gif
我壞得天經地義(咦
在那邊全部殺光,薩卡是醫生,才不會突變成殺人狂呢Ou<
我有種至少一半的人會被我騙到的感覺,只好挑戰「史上最平淡的神展開」這項成就了!07-29 23:21
槭葉楓紅
純愛... ...真的會有人信嗎?

07-29 23:33

Cecil
不要用那種狐疑到爆炸的眼神看我嘛http://emos.plurk.com/0707df6cb6d9d3ef431a5b0dcbab4419_w48_h48.gif07-30 12:41
草叢白金會員
好吃好吃(被拖走

07-29 23:38

Cecil
好ㄘ(嚼嚼)07-30 12:42
西泮
瑟妹妹是一直聞明星花露水返老還童嗎XDD

07-30 03:24

Cecil
聞太多花露水會不會味覺喪失啊http://emos.plurk.com/7afcaa853f2a8005e4678c31e0e94c58_w48_h48.gif07-30 20:04
舞楓寒燕
推推~~還滿喜歡這故事的

07-30 11:41

Cecil
謝謝你http://emos.plurk.com/011f30d8bda9e050d3a62c273ad0daba_w19_h19.gif07-30 20:04
落葉幻想
蠢愛故事~~~你說呢?你都預告了要神展開!這大意不得啊!

07-30 14:26

Cecil
會突然變成跟日劇一樣的純愛戀歌(賣鬧07-30 20:07
Tato
好文GP是必需的。期待更新,還有Aross the line 。 [e16]

07-30 22:35

Cecil
星期天希望能寫多一點文起來放著,不然平日真的有點忙的感覺,謝謝你////07-30 22:37
a063001
每次看完你的小說都好像中毒了=___=想看,很想看。
可惜你更新都很慢(拖走

07-31 15:10

Cecil
虛淵籤餅有上癮可能,請謹慎食用(拍手笑)
我會盡可能寫快一點,因為我也很想看到結局OHO07-31 18:32
+9神聖騎士卡
>「我應該是沒有什麼大貢獻才對。」我垂眉,沒有動他從小冰箱拿來給我的氣泡水。
喜歡這種安排,我應該稱讚過了。(笑)從頭到尾不用介紹場景,只安排動作,帶到一點物品。腦袋中的場景自然切換了,腦補成這些物品可以出現的地方,例如我一開始想像抽菸的地方是汽車,氣泡水的地方切換到室內辦公室。

這種獨白的氛圍不曉得為什麼非常適合講述這類故事,可能因為主角不太能多說話,用這種自白的方式,讓讀者甚至比外界的人還了解他。

分區的世界觀很有趣,看完各區設定,想說如果壞事一定要發生,那麼發生在可控制的範圍內也不錯。

男女主角的互動有一種迷幻感,可能來自一見鍾情和無形羈絆這種感受。

08-09 18:36

Cecil
我家的東西 +9 好像沒說過不喜歡https://emos.plurk.com/bc35f68cbc25367f458f639dc3b1e719_w20_h20.gif
第一人稱的好處就是這樣,不過現在我還是都用第三人稱,希望以後有機會再用第一人稱寫作!寫完月升以後預定要寫的新故事是第一人稱(部分章節),到時如果也是有趣的故事就太好了~
果然讀者的腦補力都是一等一的,我以後寫故事可以在場景描寫上省點筆墨了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604/e5bdd84983a723a772d11c43d9c302b7.GIF
有些角色的性格或說話口吻特別適合獨白呢,第一版的薩卡就是這樣的類型。雖然他是醫生,可是我覺得他有時說話挺浪漫的(用一些比喻的句子那些)。
有點忘了一開始為什麼會使用分區這樣的設定(可能因為當時剛看完《飢餓遊戲》),目前的設定裡面,都城有繁華區、白楊區、梧桐區、紫杉區、玫瑰區這些地方,不過最常寫的應該還是繁華區、白楊區、梧桐區之類的吧。+9 對於都城分區的理由推想也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或許都城政府也有這樣的考量也說不定!
說來慚愧,我實在不擅長寫一見鍾情的故事(難怪第一版後來就難產了),但是 +9 似乎對這樣的感情並不討厭呢,代替寫第一版時的我跟你說謝謝https://emos.plurk.com/90ff3c756878103dcb70a2a422d2485e_w48_h48.gif08-09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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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881205大家
小屋不定期更新冷門西洋歌曲推廣與Reddit鬼故事翻譯唷!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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